67 ☆、鳳求凰兮
“端王說的是。”那官員臉色變了變,也知道自己這話太不妥當,當即低頭不語。
“可是下官聽說,有貢院的儒生聯名上書要求楚王離京,甚至有的書生,還在皇宮前靜坐。”又有人惶恐試探地說道。
寧濤看過去,發現說話的人是個中書舍人,他蹙了蹙眉,笑道:“此事皇上自當定奪,楚王也已上書陳情,五哥掌管六部,自然會盡快查清事情的真相。”
木梓衿心裏百轉千回。這些流言蜚語果然威脅到楚王寧無憂。那些貢院的書生,恐怕也是受人挑撥。儒生聯名上書,靜坐宮城,怕是在給朝廷施壓,給皇帝施壓。
她握住筷子的手不禁緊了又緊,若是能早些查清此案就好了。可這件案子分明牽扯很廣,線頭又多又亂,難以理清。一時間根本就急不得。
她原本以為,孫婉出于陳郡,或許和謝家有關,可後來行宮爆炸,有将線索引導了公主府,如今,了解得越多,便知道,牽扯的人就越多,甚至還有她無法撼動的高高在上的權貴。
“唉,昭陽公主的嬷嬷也因為那場爆炸引起的大火而去世了。”寧浚突然插嘴說道,“昭陽姐姐還好吧,不會怪我吧?”
“公主一切都好,只是依舊很傷心。”驸馬謝瑞軒十分客氣地說道,“多謝賢王殿下關心。”
“謝什麽?”寧浚有些不滿,“昭陽公主是我姐姐,我關心她是應該的啊。”
“是。”驸馬謝瑞軒對他舉了舉杯,“是我見外了,我自罰三杯。”
幾番話說下來,氣氛便有些冷了,有人連忙叫藝女繼續歌舞。一時舞樂再起,玉龍光轉,其樂融融,推杯換盞之間,又将剛才嚴肅的氣氛給忘了。
接下來一位嬌媚清麗的藝女演奏了琵琶,铮然琴聲如珠落玉盤,跳躍靈動,輕快如潺潺流水。
燈影交織,美酒佳肴,有的人醉生夢死,連寧浚都被灌了許多酒,臉色開始泛紅。木梓衿靜靜地坐在他身後,安靜的欣賞歌舞觀賞美人,忽然見謝瑾瑜對她舉了舉杯。此時燈火通明,京城的夜色已是華燈初上,燈火照在謝瑾瑜身上,俨然如同一尊潤澤精致的玉雕一般。
此人風華卓荦,只是眉宇間幾分桀骜之氣,讓人覺得難以接近。
木梓衿連忙舉杯遙敬,也不知道他這一舉動到底是什麽意思。
一曲琵琶歌舞罷了,寧浚惋惜地說道:“你們是沒見過孫婉的琵琶,那琵琶聽了,才叫人終生難忘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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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位秋瑾姑娘的技藝也算是不錯了。”謝瑾瑜說着,讓人看賞。
秋瑾欠身謝過,謙遜地說道:“小女子才如教坊,雖然沒有聽過孫婉姐姐彈琴,但也很是仰慕的。只是輪到琵琶的技藝,我還是認為鳳嬌娘姑姑的技藝是最好了。”
“怎麽了?鳳嬌娘還會彈琵琶?”有人來了興趣,“來了教坊這麽久,竟不知道那鳳嬌娘也是會彈琴的。”
“豈止是會彈琴?”秋瑾掩唇輕笑,“鳳嬌娘姑姑當年也是陳郡教坊一豔。”她吟吟一笑,“若不是因為她在京城,我恐怕也不敢輕易來的。”
“是嗎?”有人說道,“不如讓鳳嬌娘來彈一曲如何?”
秋瑾有些為難,自己随意一說,卻不想真的有人會讓鳳嬌娘出來演奏。鳳嬌娘已經是教坊中的管事,可以不用出來獻技了。若是讓她出來獻技,可真是對她的大不敬。
但是今晚在此宴飲的都不是一般人,不可輕易得罪。不過多久之後,鳳嬌娘便抱着琵琶出來了。
木梓衿看着慢慢走到大廳中央的鳳嬌娘,燈火陰翳之間,竟覺得她似乎消瘦憔悴了不少,那梨形琵琶竟可将她纖細的身軀遮住了。
她先欠身見過在坐的人,轉軸調音,那把不新卻圓潤古樸的琵琶發出如珠玉般的琴聲。她再拿出一盒松香,輕輕地抹在了弦上,有些歉意地看着衆人,說道:“這琵琶還是從陳郡帶來京城的,跟了我很多年了,我一直用它演奏,一時換了琴,怕自己不習慣彈奏不好。還請各位見諒。”
“無妨。”
反正衆人除了欣賞歌舞,還可以談笑風生、飲酒作樂,也不差等候鳳嬌娘這些時候。
木梓衿目光落在鳳嬌娘手上,那纖纖十指纖細柔嫩,修長幹淨,似乎天生就是為彈琴而生。只見她輕輕的用松香将琴弦潤了一遍,随後又拿出琵琶撥子。
“陳郡的人都擅長彈琵琶嗎?”木梓衿開口問道,“似乎這教坊中幾位擅長琵琶的藝女,都是出自陳郡。”
“陳郡的姑娘喜好琵琶倒是真的。”鳳嬌娘輕輕地點頭,“只因為大成開國初年,皇帝南下經過陳郡,在陳郡聽了一曲琵琶,贊嘆陳郡女子的手适合彈琵琶,并稱贊那曲只因天上有。故而自那之後,陳郡的姑娘便以會彈琵琶為榮。陳郡的人也以會欣賞琵琶而風雅。”
“原來如此。”木梓衿點點頭,“想來那孫婉姑娘,也是因為而學琵琶?”
鳳嬌娘精致的臉微微的沉了沉,略微傷感地勾了勾唇,說道:“倒也不是。是孫婉的娘親會彈琵琶。她便耳濡目染的學會了些。她娘親也是個藝女,也不知該如何教育一個女兒家。想着若是讓她學會一門技藝也是不錯的。何況,在陳郡會彈琵琶的女子也受歡迎些。孫婉也是個争氣的孩子,而且她天資聰穎,學得很快而且很好。”
她目光充滿欣慰和追憶,“她十六歲時,曾在教坊之中一曲成名,那曲子,怕是讓很多陳郡聽過的人都很難忘呢。”
“哦?”木梓衿又問道,“不知當時是個什麽情形。”
一位紅顏轶事,衆人倒是聽出幾分滋味來,也沒出言打擾。
鳳嬌娘娓娓道來。
原來,孫婉十六歲生辰過後,她母親便認為她可以在教坊中為人獻技了,所以便讓她在教坊之中為人彈奏琵琶。只是,教坊為了生意興隆惹人注意,特意賣了個關子。只說,又為佳人能演奏天上之曲,若是有人的琴聲能與這位佳人協奏和鳴,方可見佳人一面。
一時間,陳郡的權貴富豪紛紛被這位佳人所吸引。除了被佳人的琴聲所吸引之外,便是那佳人的音容相貌。
因為那佳人來了教坊之後,只隔着簾子演奏,并不直接示衆,衆人被她的琴聲所驚嘆吸引,卻不能見到她的真實模樣,一時間,便引得人更加的好奇,更加想要見她的真容。甚至有人出價千金,只為見佳人一面。
但是教坊早就說了,佳人只為尋找知音,只求與人協奏和鳴,若是不找到知音,便一直不見人。
直到有一天,有個男子抱了一臺古琴,自稱是能夠與佳人共奏。
那日,許多人集聚在教坊,只為看笑話。
那男子一襲落魄青衫,連古琴都是破敗陳舊的,那幾根細細的弦,仿佛舊得都要斷了一般,怕是輕輕一剝就會斷。但是那男子依舊不卑不亢,神色飛揚自信,仿佛志在必得,并不将衆人的奚落和嘲諷放在眼中,只是對簾中的佳人說道,只為尋求知音,不關風月。
簾中的佳人竟然欣然答應了,聽那佳人的聲音,甚至還能聽得出強烈的期待和欣慰。仿佛早就在等着那位男子到來一般。
佳人在簾中撫琴,铮然之聲含情脈脈,款款如蝶舞,仿佛夜中有女子輕吟,翩翩然只等着簾外的人與她共奏。
接着,男子席地而坐,十七八歲的清姿端坐如鐘,雖然一身褴褛,可那氣質卻很雅貴。加之放在他腿上的古琴,更是顯得仙才卓荦。
很快,他修長卻有些粗糙的手指撫上古琴,琴聲悠然,倚筝而和,琵琶之聲與古琴之聲如絲如縷,絲絲入扣,水乳交融,竟契合無比。仿佛一對相戀許久的眷侶,心意相通,心有靈犀。
教坊之中餘音繞梁,滿場寂靜。
琴聲落下之後,衆人依舊沉浸其中不能自拔,而再看時,卻發現有的人滿臉欣喜,有的人卻淚濕衣衫,有的人恍然如夢,有的人興奮鼓舞。
一曲罷了,竟讓人心生百态,感受萬千。
那一曲,名動陳郡,斐然一時。而後來,人們才知道,原來那男子竟然是那佳人的青梅竹馬,只因一直愛慕那簾中的女子,平時又不敢當面對她表明心意,所以才有這樣的舉動。
“那佳人想必就是孫婉了。”寧浚聽完,急急忙忙好奇地問道。
“正是。”鳳嬌娘說道。
“那,那與她青梅竹馬的男子是誰?”寧浚十分的好奇。
木梓衿也立即看向鳳嬌娘。
鳳嬌娘微微嘆息一聲,“那男子後來入了京,許久不回陳郡。孫婉母親去世,所以來找他。”
“那找到了嗎?”寧浚問道。
“沒找到。”鳳嬌娘搖頭,“那日我帶她進賢王府獻藝,她回來哭了一場,說是,她尋找的那人已經死了。很早很早,就死在京城了。”
“死了?”寧浚覺得很是惋惜,“孫婉倒是個苦命的人啊。”他感嘆了一句,又想到孫婉的死還連累了自己,甚至還有不知死活的人彈劾他,尤其是刑部的人還時不時來煩他,那點殘存的惋惜和同情就都沒了。
作者有話要說: 唐朝時期盛行的琵琶與如今不同。唐朝的彈的是魏晉南北朝時期,從波斯傳入中土的曲項琵琶,曲項琵琶四弦四柱,橫抱,必須用撥子彈奏。而如今大多數人不彈曲項琵琶,而是彈五弦琵琶,用手彈。
當然,唐朝時也有五弦琵琶,只是我個人喜歡橫抱的五弦琵琶,且為行文伏筆,要用此樂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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