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出使邊疆

正廳裏安安靜靜的。

齊婉無言，張側妃也知道這是女兒家自己的心事，她就算說再多，齊婉要是想不通也是無用的。

翠意帶着傳菜的下人，很快就上了幾道可口的熱菜，都是齊婉愛吃的。

張側妃為齊婉布菜，“來，婉兒，快吃吧。”

“謝額娘。”

齊婉安靜的吃着碗裏的東西，明明都是自己愛吃的，現在吃起來卻味同嚼蠟，每一口都和那焦糖一樣苦。

但齊婉還是堅持着繼續吃，吃完了張側妃給她夾的所有菜，還喝了一碗粥。

她齊婉，讀過那麽多的話本子，書裏那麽多的生離死別有緣無份，她不是早就見過了嗎，自己和那些故事的主角比，連悲劇都算不上，充其量只是個鬧劇罷了。

罷了，罷了，忘了吧。

是夜，齊婉早早就上床歇息了，翠意知道她心情不好，也安安靜靜的守着，絲毫不去打攪她。

張側妃這一夜倒是難眠，來齊婉的房裏溜達了幾次，看着齊婉的睡顏，她才安心。

而齊婉，其實只是緊緊閉着眼睛而已。

這夜色不讓她忘，閉上眼睛後的黑暗也不讓她忘，那一抹墨色怎麽都揮不去，她就陷在那墨色裏，無法走出。

次日一早，齊婉早早就起身了。

這日齊婉看起來似乎是若無其事的樣子，和往常一樣去給張側妃請安，陪張側妃疫情用了早膳，之後就去郡主那裏繼續她的刺繡去了，我那圈就像是昨天什麽都沒發生一樣。

盡管張側妃覺得還是不放心，可也不好多加幹預，只能由她去了。倒是多囑咐了翠意幾句，好生看護着二格格，莫讓她做出什麽對自己不利的舉動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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翠意銘記于心，随着齊婉就往東院去了。

“格格，您今兒怎麽這麽用功的繡扇面呀？”

齊婉一直不停刺繡到底還是顯得她反常了，翠意忍不住打斷她。

“因為我想出去玩呀！何以解憂，唯有出府！”說完，齊婉又幹勁十足的開始了她的刺繡。

聽起來倒也合情理，她家格格啊，日常是個不讓人省心的，真遇到事了，倒是變得讓人省心了不少。

“那奴婢就陪着格格，給格格加油打氣！”

“好好好。”齊婉一邊應着翠意，一邊忙活手裏的針線。

說來也難得，往常每逢刺繡必紮手的齊婉，今日不僅一下都沒紮到自己，繡工也是大有長進，連郡主都誇齊婉今日格外的上進呢。

“婉妹，明日世子就要出使邊疆了，明日一早我們要去給世子送行，你可別起晚了。”

“幾時出發？”

“卯時便要走了，說是為了趕路，不然晚上就到不了夜宿的驿站了。”

“我曉得了，我會早早就過去的。”

“那就好。”

齊婉像往常一樣，傍晚時分就收了針線，她午膳都是在東院用的，晚膳自然是要回西院陪張側妃的。

“額娘，我回來了，郡主姐姐說我的繡工大有進步呢。”

齊婉得意的向張側妃說着今日發生的事情。

“是嗎，婉兒長大了呢，快來洗手用膳了！”

“是，額娘，”齊婉乖巧的去洗手了。

張側妃用目光詢問翠意，翠意搖了搖頭，表示無事發生，張側妃這才放心。

晚膳後齊婉又陪着張側妃說了些閑話，然後才回房休息。

“翠意，明早叫我起床。”

“是，格格，您安心睡吧。”

“嗯。”

齊婉翻了個身，面朝牆壁，閉上了眼睛，安靜的如睡着了一般。

翠意退了出去，今晚由別的女婢守夜，她就睡在隔間裏，以防格格有什麽需要，也能盡快趕來。

這兩天着實把翠意累着了，昨天也沒睡好，所以躺下後直接就睡了過去。

早上，翠意是被外面的聲音吵醒的。

“幾時了？”翠意朦胧着雙眼問守夜的女婢。

“回姑娘，快到卯時了。”

“什麽？！”翠意瞬間就精神了，用最快的速度起床穿戴好，“你怎麽不叫我起來呢，你難道不知道今天是什麽日子嗎？！啊？！”

翠意懊惱至極，忍不住呵斥了那個守夜的女婢。

“是是格格不讓我叫你的”

“什麽？！”翠意又是一驚，“格格呢？”

“在屋裏呢”

翠意急忙沖進齊婉的寝室，“格格，格格，快點要遲到了，世子馬上就要走了！”

“嗯。”只見齊婉絲毫不為所動，眼睛盯着窗外還沒被清掃的落葉。

“格格，我的好格格！”翠意半蹲在齊婉的面前，“格格，我知道你心裏有道過不去的坎，但是，你就為了那一道坎，就要讓自己留有更多的遺憾嗎？您可有考慮過世子殿下？世子殿下要是看不到您該是有多傷心啊！”

齊婉的身體顫抖了一下。

“格格，您難道就要為了那個只見過兩面的人，就棄了和世子從小一起長大的情誼嗎？”

“我不是！”

“那您還在這愣着幹什麽，快去給世子送行啊！”

齊婉緊握雙拳，銀牙一咬，到底是往大門口跑去了。

是啊，她怨衛君銘有什麽用，她怨世子跟他走了又有什麽用，這份怨不僅不會給自己帶來一丁點的輕松，反倒更像是巨石壓在胸口無法呼吸。

索性就不去怨了！

靖安王府的正門，府內衆人都擠在門口，世子正騎着一身雪白的高頭大馬，最後回望一眼自己生長的王府。

李側妃靠着安和郡主一邊抹淚，一邊揮手，畢竟是自己撫養長大的孩子，到底是不舍得啊。

齊姎也扁着嘴，眼淚在眼眶裏打圈，但是她記得郡主姐姐囑咐過她，不能哭，不然哥哥看了會更難受的。

靖安親王雖有不舍，但是他深知，男兒都是需要歷練的，不能像女孩子一樣養在溫室裏，所以他必須面對親自把兒子送出的過程。

齊瑀環視衆人，每個人都來了，張側妃也站在靖安親王的身後，唯獨，唯獨沒有齊婉。

“時辰到了。”衛君銘驅着一匹通體烏黑色，四個蹄子卻是雪白的高頭大馬，和齊瑀并肩。

“嗯，那就走吧。”齊瑀目視前方，不再看王府，驅馬前行。

“世子哥哥！”

熟悉的聲音從身後響起，齊瑀和衛君銘一起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