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夏日炎炎,林蔭小道之間只餘下蟲鳴鳥叫,稀薄的陽光透過樹梢,零零碎碎落了一地。

枯枝落葉灑了滿地,車子開過去時,還能依稀聽見咔擦咔擦的聲音。

車裏放着舒緩的音樂,陳言正開車到一半,驀地聽見一聲刺耳的叫聲,從草叢深處傳了出來。

陳言眉角揚了揚,他微微皺眉,擡手将音樂降低了一點。

車速減慢,果然聽見車窗外有尖銳的叫喊聲。

車子緩緩在路邊停下,陳言下車細看。

沿着車子繞了一圈,最後終于在身後的荊棘叢中發現一個瘦弱的身影。

是一只布偶貓。

布偶貓聲音孱弱,身子卡在一邊的荊棘之中。

它揚起頭,看見陳言時,驀地往後退了退,聲音越發凄厲,一雙眸子寫滿了驚恐。

陳言的手指還停留在荊棘上,他小心翼翼将荊棘撥開到一邊。

見布偶貓一臉警惕地盯着自己,陳言微微蹙眉,略一思索又重新回了車內,從車後座找到一件嶄新的外套。

再次回去時,布偶貓的聲音已經幾近全無,只一雙藍眸水漉漉盯着自己的方向看,楚楚可憐到了極點。

陳言輕嘆了一聲,他擡手,将外套鋪到一邊的草堆上,又動作輕柔地将草叢撥開,将布偶貓抱了出來。

男人動作緩慢,饒是如此,還是難免扯到布偶貓的傷口。

陳言聽得幾聲喵嗚喵嗚,動作又慢了許多,一雙眸子一瞬不瞬盯着布偶貓的爪子,終于在它左腳處找到了傷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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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血淋漓,像是被什麽東西刮傷到一般。

布偶貓軟綿綿躺在自己臂彎處,有氣無力似的。

陳言雙眉攏得更緊,他擡眼環視了一圈,這邊都是獨立的別墅,舉目望去空無一人。

布偶貓聲音嬌弱,陳言輕手輕腳将小東西包裹住,正想着往會走時,倏然聽見前邊有細碎的腳步聲。

“我們來得這麽突然,以然會不會......會不會不高興啊?”

“那能怎麽辦,你難道沒看見那天晚上她回來時臉色有多差?要是真出事怎麽辦。”

溫母絮絮叨叨的,之前她只是讓溫以然下樓買了一瓶醋,回來時女兒整個氣場就全都變了,用過晚飯後就直接回了家。

雖然電話打得通,然而母女連心,溫母還是敏銳地感覺到溫以然心情的低落。

“要不是以前你一直不讓我插手她的事,哪會發生後面那些事。”

“咦,上次來的時候明明是走這邊,怎麽走了這麽久還沒到?”

夫妻倆嘀嘀咕咕的,溫母手上還拎着一個保溫盒,是她早上特意為溫以然炖的紅燒牛腩,上面還有着溫度。

陳言剛站起身,一眼就對上從前邊走來的溫父溫母。

他胳膊處還卧着一只病怏怏的布偶貓,男人上前,溫聲道。

“請問,是溫以然的家人嗎?”

......

直到上了車,溫父溫母還覺得匪夷所思,布偶貓已經被陳言放到前邊的副駕駛座上,只聽到細弱的聲音。

溫母從後面探着身子,狐疑道:“小陳啊,你剛剛說以然受傷了,嚴重嗎?”

陳言手指擱在方向盤上,他轉身,朝溫母道:“只是一點皮外傷,你不用擔心的伯母。”

話落,陳言透過後視鏡,見溫母一臉緊張地盯着自己,他笑笑:“伯母,你是不是擔心我......騙你的?”

溫母讪讪扯了扯嘴角,卻見前邊的男人已經遞了手機過來,屏幕上方正好是溫以然的電話。

“這是以然的電話,你不放心的話可以打過去問問。”

聞言,溫母連連擺手:“不用不用。”

片刻,車子拐過一個小彎,前邊已經是溫以然的別墅,溫母臉上轉喜,剛才的擔憂立馬轉為感激之情。

“嗳就是這裏就是這裏!”

溫母連聲道,見陳言已經停下車,她忙道:“小陳,伯母剛剛給以然炖了紅燒牛腩,你要不要也吃一點?”

“不用不用。”陳言連忙搖頭拒絕,他手指還擱在方向盤上,男人側過身子,溫聲道。

“伯父伯母,我還有事,就不和你們一起過去了。”

“那行,等你下次有空,伯母再做給你吃。”

陳言還趕着送布偶貓去醫院,溫母自然沒有強人所難,拉了丈夫下了車。

果然如陳言所料,溫以然腳上不方便,聽見門鈴響,她正單手撐着牆壁,一瘸一拐地過去開門,一眼就看見站在門邊的父母。

溫以然雙目愕然,忙讓開位置讓父母進了屋。

“爸媽,你們怎麽過來了?”

她彎腰想要去拿鞋,卻被溫母擋住:“我們自己來就好,你趕緊回去坐着。”

母親态度堅決,溫以然拗不過,乖巧應了聲,又單腳跳着回了沙發。

她才剛回來不久,還沒來得及處理廚房地板上的玻璃碎片,自然被父親撞見。

原本還擔心會被父親挨罵,結果溫父什麽也沒說,只拿了東西過去打掃幹淨。

保溫盒的紅燒牛腩還有餘溫,溫母盛了一碗遞給溫以然,餘光瞥見桌上裝着白粥的外賣盒,溫母皺眉,埋怨道。

“你才回來幾天,就開始吃外賣了?”

“這不是外賣,”溫以然解釋,“早上我和陳醫生吃了早餐,他幫我打包的。”

提起陳言,溫母果然想到剛才陳言告訴自己的事,她無可奈何剜了女兒一眼,道:“昨天晚上你受了傷,怎麽就不知道給我和你爸打電話?要是人家小陳有事怎麽辦?”

溫以然眉梢一動,湯匙還被她咬在齒間,她讨好地抱着母親的胳膊,含糊不清說着話。

“我這不是怕吵醒你和爸爸嗎?再說了,你以前睡覺不都是一直關機的嗎?”

溫母眸子閃了閃,心虛斂眸:“沒關機,媽媽連手機靜音都沒開。”

溫以然“啊”了一聲,雙眸稍稍睜大,溫母向來淺眠,所以睡覺時手機一直都是靜音模式的。

剛想着開口問什麽,就聽見屋外有門鈴聲響起。

溫母趕着過去開門,卻被溫以然阻止了。

她扶着母親的胳膊過去,開門卻看見一個陌生的女人,溫以然手擋着門,狐疑地蹙起眉角,卻見女人已經先來了口。

“你好,請問你是溫以然小姐嗎?”

溫以然點頭。

“那就是了!”女人雙手拍了下,伸手就要推開溫以然,邊推邊道,“是沈夫人讓我過來的,她說之前的阿姨做菜你不喜歡,所以換了我過來。”

女人一副自來熟的模樣,若不是溫以然還堅持擋在門前,她人早就進屋。

“溫小姐,你這是什麽意思?”

見溫以然杵在門邊不讓開,女人低聲啜了一口,“你不會是懷疑我是騙子吧?”

她伸手想要從兜裏掏手機:“我這裏還有沈夫人的電話,不信你可以打電話過去問問。”

邊說着還邊數落溫以然不識好歹:“你們這些城裏人就是疑心重,誰會沒事跑這麽遠來騙人,真是麻煩!”

女人嘀嘀咕咕抱怨了一大通,溫母站在一邊,不悅地皺起眉,正想着将人趕走,就聽見溫以然先開了口。

“我沒懷疑你,但是我這裏不需要阿姨。”

女人一聽急了眼:“那怎麽可以,是沈夫人讓我過來的。”

溫以然微擡起下巴:“所以呢?”

女人一噎,卻還是堅持往前走了一步,身子直逼向溫以然,不甘示弱道:“你們這是無聊耍人玩嗎,我轉了好幾趟公車才到這裏,你說讓我回去就回去,那我的路費怎麽辦?”

“吶!”溫以然擡了擡下巴,視線落在女人捏着的手機上。

“不是說柳芸讓你過來的嗎,你找她報銷就行了。”

話落,溫以然往後退開一步,擡手将門掩上。

“嗳等等!”女人氣急,雙手緊緊抓着門板一側,見溫以然不肯讓步,她怒道。

“你開門!沈夫人可是還說了,這沈家還是她做的主!”

記憶像是被扯開一道口子,身體比意識反應更快,溫以然面色突然沉了下去,她目光陰郁,聲音尖銳:“那又怎樣?”

女人的手指還卡在門邊,猛地瞧見溫以然陰冷的眸子,下意識往後退開一步。

也就這一眨眼的功夫,門已經被溫以然狠狠甩上。

“可這裏是我溫家,不是她沈家!”

紅漆木雕花大門被溫以然甩在身後,見女兒面色難看,溫母忙扶着人到沙發坐下。

倒了水遞到溫以然手中時,溫以然面色才稍稍緩和了一點。

她聲音細弱蚊讷,單手扶額:“媽......”

雙眸的混沌終于慢慢退散,又恢複往日的清明。

溫以然氣息逐漸平和,仿佛剛才的心悸只是錯覺一般。

母親的輪廓漸漸清晰,溫以然抱着腦袋,意識還有些許模糊,她讷讷自言自語道。

“我剛才是怎麽了?怎麽會那麽激動?”

再一擡眼卻看見母親微濕的眸子,溫以然忙擡起頭,擔憂出聲:“媽,你這是怎麽了?”

溫母搖頭如撥浪鼓:“沒什麽。”

趁溫以然沒發覺,溫母已經擡眼拭去眼角的濕意。

溫以然垂下眼,手中還握着玻璃杯,女孩喃喃道:“媽,如果我......如果我離婚了,你會怪我嗎?”

以前她活得潇灑,根本不會在意這種事,可是自從她無意間聽到鄰居說自己的那些話後,溫以然卻猶豫了。

她擡眼看向母親,卻見母親微微扯了扯嘴角,溫母溫聲道。

“媽怪你什麽?”

微頓,她又道:“媽只是怕你以後想起來,會後悔。”

......

有了父母在,生活上的問題自然不用溫以然操心。

才剛吃完紅燒牛腩,溫以然就被母親趕到房間休息。

昨晚一夜未睡,她今天卻罕見的精神抖擻,在床上翻了幾個來回都未能入睡。

房間有輕薄的陽光透入,溫以然卧躺在床上,盯着窗外的景色看了好一會。

母親的話一直在自己耳邊回響,揮之不去。

十八歲的溫以然可以任性、可以為所欲為,二十二歲的她卻不能了。

婚姻、工作、家庭代替了學習成績,成為她生活的标簽。

溫以然抱着膝蓋坐了好一會,餘光瞥見身側乳白色的抽屜時,溫以然目光一滞。

她慢慢往前挪了挪,伸長了手臂将最角落的東西翻了出來。

是之前心理醫生陳凝交給自己的那本手賬本。

手中的本子像是火烙一般燙手,溫以然盯了好一會兒,最終還是沒有翻開,又重新放了進去。

大概是以為她在休息,父母說話聲比平時小了許多,整個別墅安靜得吓人。

溫以然慢慢蜷起雙腿,摸索着在床邊找出了手機。

原本以為陳言在忙工作,沒想到只是剛發了信息,那邊陳言就秒回了。

布偶貓受的傷不輕,陳言向醫院請了假,正陪着小東西在寵物醫院看病。

看見溫以然發過來的消息,陳言微挑了挑眉,略一思索就回了信息過去,只是簡簡單單的四個字。

【活在當下。】

看見溫以然短信末尾備注的“一個被逼長大的小朋友”時,陳言微彎了彎嘴角,又補上一句。

【想不起來就當再做一次大人,沒什麽大不了的。小朋友,成長是需要耐心的,沒有人是一夜長大的。】

【與其擔心以後會後悔現在的選擇,還不如先好好過好現在的日子。反正選擇權始終是在你手上,是好是壞都是你一人承擔,沒有人能替你分擔。】

【瞻前顧後或許才會更後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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