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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外省小縣城的公安局去撈人,饒是葉曉棠膽子大,她也不敢一個人去。只能打給她的發小兒許承松,他一聽說事情緣由,倒也沒有二話,兩人約在機場見面。
買的是最近一趟北京飛洛陽的機票,也是能找到的最快的交通方式。到了洛陽下午三點多,高價租了一個當地的車往舞陽縣城開。
将近兩百公裏的路程,開了三個多小時。到達當地公安局已經是晚上七點,那個給葉曉棠打電話的人正等着他們。
“哎,你們還真來了,看來小張在單位人緣也不錯啊!”那位叫作李天生的偵查科科長說道,他在公安局門口等葉曉棠和許承松,态度比想象的要好上很多。
“請問張童在哪裏?我們現在可以見他媽?”葉曉棠焦急,一路上都在擔心,畢竟常看新聞,得出的印象是地方上的機構從來不會按規矩辦事。
“可以,可以,跟我來吧!”李天生爽快說道,甚至做了一個“請”的手勢,他中等身材,穿着便衣,肚子微微往外挺着,如果不說,實在看不出他是個警察。
葉曉棠和許承松四目相對,不由得懷疑有詐,但人既然已經到了,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兩人跟着李天生沿着公安局無人的走廊往裏走,近十米的走廊只開了一個燈,走廊一邊的辦公室,有些門在開着,有些則在關着,但無一例外的都沒人。
這種情形當然是可以靠邏輯解釋的通,譬如為了節能,所以只開了一個燈,譬如小地方辦公區管理沒那麽嚴格,所以有人下班關門有人不關門。
只是葉曉棠人平時在被稱為最安全城市的北京待久了,即便是到其他地方做項目,也都是公司酒店跑,從來也沒有來過一個縣城公安局。她心裏不由得害怕。
“沒事,我去過紐約黑人區。比這可怕多了。”許承松小聲對葉曉棠說,接着又問:“李科長,咱們這是要去哪兒啊?”
“去我辦公室,前面就到。”李天生語氣動作都極其自然。
“張童在您辦公室?”葉曉棠疑惑。
“啊,他在幫我辦點事兒。”李天生說着不好意思的笑了兩聲。
葉曉棠和許承松不由得互看一眼,根本無法猜到張童到底在經歷些什麽。
李天生的辦公室在走廊盡頭,雖然只是十幾米的距離,但是一路走過來,讓人感覺遠不止只走了兩分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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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于,李天生的辦公室門打開,裏面燈光很亮,一個人正坐在電腦前快速打字,正是張童。旁邊還坐着三個制服警察,一邊抽煙一邊打牌。見到他們進來,不過是點頭招呼,又投入到他們的牌局中去了。
葉曉棠雖然不知發生什麽事,但是看到張童還是松了一口氣,立即朗聲叫他名字。
張童擡頭一看葉曉棠,滿眼的欣喜,目光遲遲舍不得挪開。
“哎,小張,你弄得怎麽樣了?”李天生走到張童身後,拍他肩膀,動作無比親密。
“馬上就好。李隊,一定記得,緊盯我推薦的這幾只股票,按照我寫的這個方法操作,保證你在股市大展宏圖。”張童說着終于撤回目光,在電腦上敲下最後幾行字,接着又是拿着鼠标一通操作。
葉曉棠和許承松面面相觑,忽然覺得他們倆剛才在走廊上那種緊張的情緒特別可笑。
“本來以為是進了美國犯罪片現場,沒想到其實是賈樟柯紀實電影。”許承松小聲對葉曉棠說。
葉曉棠當然也松了一口氣,一路上不知道想到了多少可能性,再沒想到張童居然會在舞陽的公安局教一個偵查科長炒股。
“按說我應該請你喝酒,不過既然你同事來了,我就不留你了。”李天生讓人為張童辦完手續,又親自把他們三人送到公安局門口。
張童與他勾肩搭背,說:“咱們是相見恨晚,您也別跟我客氣。啥時候您來北京,咱們不醉不歸。”
“好!好!”李天生連聲答應,又跟張童擁抱,這才告別。
等只剩下他們仨,許承松雙手插着褲兜,看着張童說:“你說你,還在這兒跟人稱兄道弟,不知道你們葉總這一路上都快急出眼淚了。”
“對不起,曉棠姐。”張童跟葉曉棠道歉。
“沒事,找地兒吃飯吧。”葉曉棠說,她跟許承松還是在飛機上吃的飯,剛才一路着急,也沒覺得餓,這下放松下來,肚子開始咕咕直叫。
“我們還是先走。”張童說着警惕的往周圍看了看,公安局坐落在縣城鬧市區,路上車輛擁成一團,汽車經過的時候,會有灰塵揚起。
葉曉棠覺得張童這次被他自己的猜測害得不淺,都過來查了李大壯和張二根,居然還不放心。她只得跟他講了自己得到關于這倆人的信息,排除了他們是代持人的可能性。
“确實不是他們。但是另有其人。”張童說話異常的小聲。
“行了,張童。看你年紀輕輕,哪兒來的這麽一肚子陰謀論。”許承松表情不屑,他一路陪着葉曉棠趕來,雖說是自願的,但看到張童根本沒事,也有點覺得是白來一趟,心裏對張童難免有些不滿。
但是葉曉棠卻知道,張童雖然缺乏經驗,但人卻不傻,她沉聲問道:“你查到什麽了?”
“不能在這兒說,這裏是陳思明老家,他紮根很深。咱們得趕緊走。”張童說話小聲而急促。
“走什麽走?找地兒吃飯睡覺!明早走!”許承松并不相信張童。
“曉棠姐,你相信我!”張童着急。
葉曉棠猶豫片刻,對許承松說:“走吧。去鄭州。永信在那兒有分公司。”
“你們就瘋吧。”許承松無奈,任命的走到馬路邊去攔車。
張童見葉曉棠願意相信他,直視着她的眼睛,沉聲說道:“謝謝你!”
“不用客氣。有事兒路上說吧。”葉曉棠說着看到許承松正攔住一輛破舊的出租車,在跟那人說價錢。
三人雇好了車輛,各自上車,葉曉棠跟許承松坐在後座,張童坐了副駕駛。
一上車,張童便開始告訴葉曉棠和許承松他的經歷,全程用的都是英語,自然是怕被司機聽懂。
“我是昨天下午到這兒來的,按照事先查好的資料,去李大壯和張二根的別墅和工廠都看了,确實都是存在的。”
“我本來打算放棄了,但是晚上在這邊一個路邊攤吃燒烤,居然看到張二根開着他的奔馳也來了。我以為他是來吃飯的,誰知道他把燒烤攤主叫到他車上,兩人聊了很久。攤主從車上下來的時候,我看到他手上拿着一個信封。”
“我覺得奇怪,就去跟攤主套近乎,問他叫什麽?結果曉棠姐,你猜,他叫什麽?”
“別賣關子了,快說!”許承松不耐煩,而且覺得可笑,因為他講的內容,也應為他帶着濃重中國味的英語口音。
張童講話的時候本來全程是看着葉曉棠,直到許承松出聲,他才記起還有這麽一個人,不由得沮喪,到底說道:“燒烤攤主叫陳廷軒。”
葉曉棠眼神立刻聚光,“悅動傳媒股東陳廷軒?可是資料顯示他定居鄭州,是一家培訓機構的老板。”
“對。所以我讓我們鄭州分公司的同事幫忙查那家培訓機構,以及法定代表人陳廷軒的資料。晚上睡覺前結果反饋給我,那個陳廷軒的證件號跟燒烤攤主陳廷軒證件號一模一樣。”
張童說着話打着手勢,人居然是興奮的。
“所以代持人不是李大壯和張二根,而是陳廷軒?”葉曉棠也隐隐有些興奮,有一種揭開謎底的快感,“可是你到底為什麽會被警察抓住?”
張童一聽葉曉棠這麽問,不由得羞愧低頭,“我想張二根既然頭天來給陳廷軒送錢,第二天必定要去給悅動傳媒那邊的聯絡人回饋,我就想去跟着他,看能不能找到進一步的線索……”
“誰知道你跟蹤張二根,卻被他發現了,于是他報警,你被抓。抓你的人正是李天生,你正愁脫身無路,卻發現這位偵查科長是個炒股愛好者,所以就利用專業教他炒股?”許承松聽他們講的興致勃勃,不甘寂寞,也開始頭頭是道的分析起來,說完他還是有問題:“只不過這位科長也太好忽悠了吧?”
“我中午推薦他買了一只股票,到下午收盤的時候大漲。”張童說着笑了起來,他長着一張娃娃臉,不笑的時候看着像是個成年人,可是笑起來露出兩邊酒窩,就完全還是個少年。
葉曉棠見他笑,也不由得笑了笑。張童看着她彎彎的眉眼,頓時覺得這一趟即使涉險,但也沒有白來。
“你厲害,明明是做投行的,居然做出了偵探的經歷來。失敬了,東方福爾摩斯。”許承松終于相信了張童,難得跟他開起玩笑,“只不過這位大偵探,你證實了兩個陳廷軒是一個人就可以了,犯不着再去跟蹤張二根拿什麽進一步的線索。”
“我想着曉棠姐回頭要去說服蔡鵬和丁楚,所以覺得盡可能多拿點資料,她那邊比較好說話。”張童解釋道。
許承松看了一眼葉曉棠,笑說:“原來是為你。看來這一趟也沒白着急。”
葉曉棠一路也在想,為什麽張童那天明明說不願意查了,結果自己又大老遠的跑過來。看來是後來又換了想法,主要還是想證明給她看,他不僅有能力,還有責任心。
她當然是贊賞的,只不過還是叮囑道:“下次別自己行動,尤其是這種事,犯不上。”
“我知道了。”張童低眉順眼。
“咳,曉棠姐!真有做領導的樣子啊!”許承松在一旁起哄,他倆從小混到大,平時在一起都是沒正形,看到葉曉棠和張童相處,他只覺大開眼界。
“怎麽着?小許同志,你也來永信呗,被你曉棠姐領導領導。”葉曉棠跟許承松說話和跟張童說話時完全不同的風格,剛才還像是領導,這會兒倒像是鄰家女孩。
張童難得見到葉曉棠此刻的樣子,于是心情更加愉悅起來。
他們正輕松的說着話,卻突然聽到司機說:“嗨,我說三位,後面那車是你們朋友嗎?這可跟着我們一路了。”
三人一愣,連忙向後看去,果然有一輛分辨不出顏色凱越車正跟着他們後面。他們坐的這個出租車很破,車速上不來,一路都有車輛不時超越,可是那輛卻始終在後面跟着。
“張二根的人!”張童立即說。
“或者說是陳思明的人。”葉曉棠想這幫慣于做暗事的人,果然警惕性都很高,恐怕他們從警局出來就被跟着了,她對司機說:“師傅,您能幫我們甩開那輛車嗎?”
“在這兒不行,只有一條路。去了鄭州可以,我在那兒一堆哥們兒,都有車,到時候堵死它!”司機典型中原漢子,雖然知道車上仨人說英語是為防着他,他倒也不介意。
“師傅,這趟我們就靠您了。”許承松說着拿出身上錢包,抽出一大疊人民幣,數也沒數,就遞給了那司機。
司機倒也不推辭,接過鈔票,立即開始打電話,部署待會兒進城堵死後面那輛凱越車的線路。
三人坐在車上,無論怎麽說,還是有些惴惴不安,一邊繼續用英語聊着這件事,一邊留意後面那車的動向。
終于,車子進了鄭州城,走了大概十幾分鐘的樣子,師傅說:“可以了,就在前面那個岔路口我們就能甩掉它。看到它後面那幾輛車沒?都是我哥們兒的車。聚上來了。”
三人往後面看過去,隐隐約約看到凱越車的周圍有幾輛出租車不緊不慢的跟着,看來這位師傅确實沒騙他們。
果然,等他們在岔路口左拐,那凱越也想跟上來,這個時候從它後面快速竄上來一輛出租車,擋住了它的去路,接着其他車輛也都湧上來,對那凱越形成包圍之勢。
許承松看得興奮無比,差點吹起口哨,等到他們車子開遠,再看不到那一堆車對峙的樣子,他便又拿出錢包,把裏面所有的錢都數出來說:“師傅,您太棒了。我這兒沒有更多了,您都拿着,請兄弟們吃飯!”
那師傅自然是卻之不恭,接過鈔票一看,比剛才更加開心,“呵,還有美元啊!我就說你們不是普通人!”
葉曉棠看了一眼師傅手裏的鈔票,100美雲的大鈔也有三四張,她看着許承松用英語說道:“不是攢錢娶老婆嘛!這麽大手大腳,什麽時候能攢夠!”
“錢不是攢的!是賺的!”許承松說。
葉曉棠無語,不過到底是剛剛歷過一劫,也不想在這事兒跟許承松糾纏,讓司機直接開去永信在鄭州的分公司。畢竟在這種情況下,那裏應該是安全的。
他們三人在分公司招待所住了一晚上,第二天一早便去了機場,搭乘最早的班機回京。
飛機落地北京,三人一直提着的一口氣終于落了下來。始終在這裏,還是讓人覺得是生活在有保護的環境裏。
三人都沒拿行李,下了飛機徑直往出口走,葉曉棠走得尤其快,幾乎要跑起來。
許承松和張童緊緊跟在她後面,懷疑她可能是尿急,想找廁所。可是一路上碰到數個廁所,都沒見她進去。
終于到了出口,葉曉棠站在那裏四處望了一眼,立即發現陸雲開身影,他也看到她,兩人隔着護欄牽手擁抱。
昨晚陸雲開給葉曉棠打電話,才知道她去了河南。她又跟他講了一路上的經歷,他邊埋怨邊擔心,盡管昨天他也是半夜才回京,可早上還是決定來機場接她。
許承松和張童比葉曉棠慢了不少,等他們走到機場出口,乍眼看到的便是葉曉棠和陸雲開隔着欄杆擁抱的身影。
張童一下愣住在那裏,他當然聽說過葉曉棠的男朋友,不過親眼見到确實是第一次。
“沒事,繼續努力,我挺你!”許承松站在張童旁邊,對他說道。
張童聽他這話,才醒過來,若無其事說道:“什麽你挺我!說什麽呢!”
許承松歪着頭看了張童一眼,“都是男人,你想什麽我能不知道!”
“別胡說了。我還說你喜歡曉棠姐呢!我看你倆對彼此簡直無所不知。”張童說着繼續往出口處走。
“呵呵。”許承松一副心照不宣的樣子,到底還是慢悠悠的跟着張童一起走了出去。
葉曉棠和陸雲開當衆親熱完了,站在出口處等着她的兩個小夥伴出來,接着她介紹三個男人認識。
三個男人不鹹不淡的招呼過後,張童先說:“曉棠姐,我去那邊買咖啡,咱們明天公司見。”
葉曉棠點頭,正要提議許承松跟她和陸雲開一起走,結果許承松也說:“我也買咖啡,咱們周末回家見!”
葉曉棠無奈,雖然她很想要許承松和陸雲開能夠熟悉起來,但是這個事情顯然無法勉強,到底也只能罷了。
陸雲開帶着葉曉棠往停車場走。葉曉棠見他不說話,想了想還是解釋說:“我昨天不是故意不跟你說,只不過你人不在北京,我不想你擔心。”
陸雲開擡起她的手在嘴唇邊碰了碰說:“我知道了,沒事。”
葉曉棠心裏憋悶,發現她的解釋其實是無力的,他的回應也是無力的。
他們彼此心裏都清楚,即使他在北京,昨天那種情況下,葉曉棠第一個求助的恐怕也是許承松。
因為求助許承松,葉曉棠知道他會跟她一起去,兩人飛機火車出租車,一起想辦法,一起出主意。
可是如果跟陸雲開說,或許他一個電話就能解決。
葉曉棠并非不想要更容易的生活,只是在目前情況下,更容易的生活對她來說,總像是偷來的。
就好像上一次九天網絡的事兒,她後來跟郭九康開會,總是有那種難以擡頭的感覺。因為她知道郭九康看到她的時候,眼裏的人并不是她,而是陸雲開。
這種心理說到頭來,還是矯情。只是對人來說,有些矯情咬咬牙是可以過去的,譬如葉曉棠後來回家吃飯的時候,對于韓娟的存在便慢慢習慣了。
可是有些矯情,如果任由它過去,便像是自我欺騙。
好在她知道這是矯情,并不跟自己死磕。好在陸雲開也尊重她這種矯情,沒打算與她深究。
陸雲開帶着葉曉棠回了他的公寓,進門兩人便抱在一起,吻得難解難分。
不等葉曉棠看清楚陸雲開這間公寓的格局,已經随着他滾進了卧室的床上。自上次深圳酒店別過之後,兩人再沒有正經親熱過。
最近兩人雖然都是忙得馬不停蹄,可是各自在每天睡覺前,也都會回味彼此的身體,此刻再來重溫,只覺跟記憶中有相同的地方,但也有新鮮的地方。
跟前兩次相比,雖然那種強烈的占有欲還是存在,但到底還是多了一層耐心。
因為有了耐心,動作便更加的緩慢深情,可以全身心的去感受對方最細致的反應。做的過程中,兩人都覺得更多的像是在進行心靈的交流,可是卻沒想到,最後竟然是身體一起達到了高峰。
“希望時間快一點,一下子到七十歲。”葉曉棠抱着陸雲開說傻話。
陸雲開親她嘴唇,說:“最近好像變得多愁善感了。”
“難道你沒有嗎?”葉曉棠問。
陸雲開笑,“說起這個,我想起一件事來。”
“什麽事?”葉曉棠好奇。
“那天晚上去找你,你後來被同事叫回去了。我一個人站在那牆邊,抽了兩根煙才走。”
葉曉棠故意問道:“是煙瘾犯了?還是因為不舍得我走?”
過了半晌才聽陸雲開說:“當時衣服有你的味道,怕一走就散了。”
葉曉棠想了一下那個情景,只覺得既憂愁,又幸福。她以前沒想過自己是會說這種傻話的人,更沒想過陸雲開會說。
但是此時此刻,兩人這麽躺着,自然而然的說出來,仿佛能聞到時光裏散發出來的香味。
她想大概一輩子她都不會忘記此刻的感覺,那是抛卻了身份與地位,甚至抛卻了現實與夢想,只是一個男人和一個女人之間,最簡單最純真的相思之意。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說着話,慢慢的在午後的陽光中睡去。等到葉曉棠醒來,從窗簾縫隙裏看出去,應該已經是傍晚。
陸雲開不在身邊,她從床上坐起來,披了衣服去找他,剛打開卧室門,便聞到一股撲鼻而來的香味兒。
她循着香味找過去,發現陸雲開居然正在廚房裏做飯。他穿着白色t恤和寬松長褲,腰上圍着灰色的圍裙,正在往鍋裏放黃油,腌制好的牛排則放在一旁。
葉曉棠走到他旁邊,笑說:“繼建築工陸公子之後,我又發現了廚師陸公子。”
陸雲開轉身低頭親她的臉頰,說:“去洗個澡,回來可以吃飯了。”
葉曉棠不舍得立即走開,走到他身後,踮起腳摟住他的腰,将下巴颏放在他肩膀上說:“我要看你做飯。”
“行,看着吧。”陸雲開說着将腌制好的牛排,放進了黃油化開的鍋裏,只聽鍋底傳來呲呲的響聲,鍋中牛排則在慢慢的收縮着,漸漸能聞到肉的香味。
“我以前不知道做飯是這麽有意思的事。”葉曉棠說。
“好了。看的差不多了。去洗澡。”陸雲開耐心哄她離開。
葉曉棠知道自己在這裏,其實是礙他的事,到底去洗澡了。
等到她洗完澡出來,果然陸雲開已經把兩塊牛排都煎好,還做了一個沙拉。
兩人就着夕陽,坐在餐桌前開始吃晚餐。一頓飯直吃到天黑,一瓶紅酒喝到見底。話題從簡單的調情變成對彼此來歷的交代。只是從小學說道大學,最後還是又回到經典問題上來。
“迄今為止,交過幾個女朋友?”葉曉棠問。
“真的想知道?”陸雲開說。
“算了,別說了。”葉曉棠有些醉了,在想知道和不想知道之間搖擺不定。
“你以前也做飯給別人吃嗎?”葉曉棠又問,還是忍不住表達自己的獨占欲,跟幾個女朋友的問題一樣,簡直是換湯不換藥。
陸雲開在桌面上拉住她的手,說:“你是第一個。”
葉曉棠一聽這答案,抑制不住的咧開嘴巴笑。
陸雲開見她笑靥如花,身上只穿了自己的白襯衣,領口處的風光若隐若現着,只覺怎麽讨好她都不過分。
只是再怎麽濃親蜜意,這一天總還是要過完。
“我得走了。”葉曉棠雖然不舍得離開陸雲開身邊,但想着明早的工作,還是掙紮着從沙發上站了起來。
陸雲開本來抱着她在沙發上躺着,她一走開,他只覺空擋無比,伸手一把将她扯回來,翻身壓住她說:“不走了,住這兒。”
“明天要上班。”葉曉棠輕喘着氣說。
“從這裏也可以去上班。”
葉曉棠伸手摟住他的脖子說:“怕起不來。”
“以後都住這兒,就不怕起不來了。”陸雲開說。
葉曉棠一愣,他這是在邀她同住。她頓時覺得這個進展好像太快,可是又一想,無論是一天24小時,還是一年365天,似乎也都難免給人轉瞬即逝的感覺。
所以不如不去想時間,留得住一秒便是一秒。
葉曉棠第二天從陸雲開的公寓去上班,到了辦公室,開周一例會。在會議上,蔡鵬迫不及待的把悅動傳媒的項目拿出來報告,丁楚自然也在一旁幫腔。
他們這個行業跟其他行業不一樣,即使同事之間,在項目落定之前,基本也都是保密狀态。
現在既然拿出來說,估計是雙方已經在口頭上完全約定好了。葉曉棠不由得想,其實昨天回來就應該去找蔡鵬。只是再一想,昨天跟陸雲開一起渡過的那幾個鐘頭,付出什麽代價都是值得的。
開完例會,葉曉棠去找蔡鵬,兩人進了小會議,她開門見山說道:“悅動傳媒的項目你不能做。”
“這事兒你說了不算,合同未必要從你這裏走。”蔡鵬說着伸手去開門。
葉曉棠一把将門按住,說:“對悅動傳媒,你到底了解多少?尤其是他們股東的情況?”
蔡鵬本以為她還是說固定資産核算,現在居然又提起股東,他皺眉頭,“你是什麽意思?”
“我問你,對他們股東的情況,你到底了解多少?”葉曉棠說的很緩慢,幾乎是一字一頓,考慮到她跟蔡鵬之間緊張的關系,代持這件事無論如何,她不能青口白牙的說出來,只能通過這種暗示的方式。
“他們的股東全都沒有問題!”蔡鵬回答她。
這種回答,讓葉曉棠覺察到問題,她與他對視,蔡鵬漸漸承受不住,眼神開始漂移。
“如果我知道的你也知道,我希望你能中止這次合作。這太危險,出了事你兜不住。”葉曉棠漸漸把話說得明白。
蔡鵬知道否認已經沒有意義,他說:“你管我兜得住兜不住,你要是想避開,大可以避開,沒人勉強你。”
“你別以為丁楚會給你兜。出了事,他不僅不會替你兜,還會踩你一腳。”葉曉棠知道面對此時的蔡鵬,最重要是幫他分析清楚形勢。
“你怎麽知道一定會出事?”蔡鵬質問葉曉棠。
葉曉棠見他在懷疑她要去舉報,她實在惱火,簡直不知道這人腦子裏到底在想些什麽。
她失去耐心,最後說道:“無論如何,這個項目你不能做,我不同意!如果你非要做,除非你轉組!”
“轉組就轉組!你以為孫寧在這部門可以只手遮天?”蔡鵬知道葉曉棠賭的是孫寧一定不會答應他轉租,但是他畢竟還有丁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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