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賠罪
吃過午飯後,舒茵還真就鬼使神差的泡了個熱水澡,昨晚她恍惚的有意識被林璟行抱過來清洗過,可是奈何實在太困在他懷裏徹底睡着,任由他随便支配。
現在一看竟然洗的還挺幹淨,溫熱的水流包裹着她酸痛的肌肉,水中被她加了點精油在水中揮發的徹底。
她舒服的喟嘆了聲,心想着:還真是有經驗,也不知道是在多少個女人身邊實踐出來的。
“茵茵,快起來看月食啊。”本就溫潤的聲音帶着些許激動的聲音,聽起來便讓人不自覺的跟着快活。
舒茵嘴角帶笑,從床上翻起來,一手還不忘緊緊拿着手機。她穿着吊帶短褲站在窗邊,也不在乎
夏日裏蚊子成瘋,直接将紗窗拉開探出頭去。
月食已經開始,月亮已經肉眼可見的從左上角少了一塊。血紅色的月亮平白給人一種妖異感,無端的讓人産生些許的恐懼。
就像游戲裏說設定的,将有大亂發生。不過這大亂約莫是在她心中為戰場,搞的她忐忑不安。
張修遠大概是聽到了她那邊的開窗聲,興奮的問道:“看到了嗎?”
“看到了。”她聲音淡淡的,似乎一點都沒有因為看到罕見的天文現象所激動。
張修遠敏銳的發覺了她情緒的低落,沉聲問,“怎麽了,發生什麽事了嗎?”
“阿遠……”她柔柔的叫了他一聲,聲音中帶着脆弱和不安,最後掙紮着仍是問道:“我們會被分開嗎?”
那個時候他們兩家已近乎水火不容,甚至兩個人見面都要讓好多人打掩護才行,他們所承擔的壓力遠遠超過了年齡的承受範圍。
張修遠默了默,夏季的夜晚總是靜谧中帶着些許的熱鬧,草地裏的蟲嗞嗞的叫着,不遠處的湖水裏青蛙呱呱的警告,和蟲子間形成了某種恃強淩弱般不公平的對峙。
但礙于領地問題,雙方卻保持着詭異的平衡。這些雜亂的聲音傳到舒茵的耳朵裏竟然被奇妙的拆分了出來,每一個聲音都随着時間的流逝而異常延綿。
每個聲音都像是砸進了她的心裏,使得本就慌亂的心更加此起彼伏,她甚至都能聽到血液急速流動,心跳撞動耳膜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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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茵茵。”他柔聲叫她,聲音溫柔且堅定。其實時間過得并不久,僅僅半分鐘都不到,“我這輩子一定娶你。”
那些慌亂的聲音瞬間消失,耳邊只有張修遠的這句話一直纏繞着,舒茵的眼中有些濕潤了,連帶着天上血紅色的殘月都帶上了柔和的光亮,看上去不再那麽吓人。
她眨了眨眼睛,裝腔作勢道:“就這麽肯定我會嫁你嘛。”
“不想嫁嗎?”那邊人的聲音帶着笑意,聽得舒茵全身酥麻。他不依不饒的追問着,“不想嗎?”
像是她不說出個“是”在就不放過她。
舒茵低着頭,嘴角是藏不住的笑意,輕聲說着,“想。”後來又覺得這說的太沒有誠意,有些倉促的追了句,“想!我想嫁給你。”
忽然間,悶熱的空中突然刮起一陣狂風,像是帶着上天的憤怒刮的舒茵睜不開眼。
她勉強的眯着眼睛看向外面,不知道是不是錯覺,血紅的殘月竟然變成了林璟行那張冷硬俊美的臉。血紅色的人臉看上去詭異又恐怖,舒茵還沒來得及閉上眼睛,下一秒就見他忽然張開嘴連牙齒都帶着紅,就像是沾着血色——本是遠在天邊的血臉忽然貼近了她的面前,不甘又憤怒的問着:“你想嫁給誰?”
“啊——”
驚醒的舒茵急速的喘息着,半天沒緩過神來。過了會兒,她看着熟悉的浴室,才吞咽了下完全幹澀的嗓子,用手抹了把臉。
浴缸裏的水已經完全涼了,也不知道她睡了多久。飯後容易使人犯困,舒服的熱水澡促使人快速進入睡眠。
好在她命大,不然滑進去被淹死也是有可能的。
——就不應該聽林璟行的話!
一想到林璟行,舒茵對剛剛那個噩夢還心有餘悸。看看是多記仇啊,現實中收拾她還不夠,還要去夢裏吓吓她,她惡人先告狀的想着。
想必是真的虧心事做多了,自知心中有愧對不起他,他才會一遍又一遍的進入夢裏警告她。
她對不起林璟行,心裏并未能做到對他全心全意;她也對不起張修遠,一個打破了他們當年的約定;她也對不起家族,沒有在當年就接受一份被安排好的婚姻,不然之後也不會有這般動蕩。
好像到最後她對誰都有愧,那她這些年來所有的退讓,所有的委屈求全,所有的妥協對生活講和,又都是為了什麽呢。
她好像把所有事都搞的一團糟,可是明明……她才是最委屈的那個啊。
舒茵用涼透了的水抹了把臉,随後站起來随意的将手邊的浴巾裹在身上,面無表情的走了出去。
生活雖然已經被她搞的很糟,可還是要過下去的不是嗎。各種紛争總有偃旗息鼓的那一天,她只需要慢慢忍耐着的,等那個突破口自動出現。
……
林璟行回來的時候舒茵正在吃飯,見他進門也只是淡淡的打了個招呼,“回來啦。”随後便又低下頭看着電視自顧自的吃着。
林璟行夜間活動向來十分多,也十分的自由不會和她說,所以通常阿姨會做兩人份的晚餐。
這個點回來應該是還沒吃,不過她還是象征性的問了句,“吃了嗎?”
林璟行換好鞋子正站起身來,“還沒。”
“唔……”舒茵放下手中的筷子,懶懶的去廚房給他盛了一碗飯。忽然被打斷,再坐回去的時候已經沒什麽食欲了。
她往後靠了靠,慵懶的窩進沙發裏看着電視。通常她一個人吃飯的時候都愛在客廳,電視開着有些人氣。
林璟行再次出來的時候已經換了一身家居服,臉上有水滴沒擦幹順着脖頸流了下來。坐下來離得近了,還能聞到身上淡淡的薄荷香。
他很愛幹淨,這是舒茵最欣賞他的一點。
剛得知自己要聯姻的時候,她曾經想過這人的一切——性格,脾氣秉性,習慣,興趣愛好等等,甚至是長相。
可是她想的一團糟,想來想去忽然想到了最重要的一點,這人萬一不愛洗澡怎麽辦。
想的她一陣惡寒,一旦這個設定出現,就很難在注意到別的了。所以那段時間她十分的焦躁不
安,好在在和林璟行相處後很快的便打消了這個疑慮。
“就吃這麽點,怎麽不吃了?”林璟行看着她碗裏一共沒動過兩口的米飯問到。
“嗯,最近減肥。”她随口胡謅着,電視劇上演的什麽也全然沒看進去。
林璟行的視線在她身上梭巡着,顯然對這個理由不是很相信,随後冷笑了下,“再瘦風都能把你給吹走……”他又忽然間想到了什麽,嗓音一下子啞了下來,“昨晚你胯骨磕的我生疼。”
“……”舒茵第一次領略到了什麽叫做惡人先告狀,她斜睨了他一眼強迫自己冷靜,最終失敗了,“那你就不能輕一點?!”
林璟行把剛端起的碗筷又放下,剛洗過澡的黑色眸子像是沾了水汽看上去十分清澈純粹,他就用這一雙眼睛看着她像是要把她望進心裏,“弄疼了?”
他說的低聲又溫柔,舒茵心頭一顫的敗下陣來,沉默的不說話佯裝看着電視。
空氣間都帶着濃稠,所以的注意力不受控制的都偏向了身體的一側,幾乎是林璟行那邊一有動作她就發現了。
舒茵下意識的回頭,便見一條十分紮眼的項鏈靜靜的躺在林璟行寬大的手掌裏。
紮眼是因為太好看了,水滴形的藍寶石發着柔和的光亮,就像被深海裏經過數萬年的洗禮,磨掉了一切棱角和堅硬只剩下最後不得已的溫柔。
舒茵看着林璟行,不發一詞等着他主動開口。
“昨晚拍回來的小玩意,沒來及給你。”林璟行揉了下鼻子,見她沒拿便直接往她懷裏一塞,低下頭自顧自的吃飯。
哪是沒來及給啊,昨晚時間充足的簡直可以謀劃了。想必昨晚從一進門就謀算好了一切,從問她要不要睡覺到往死裏折騰她,可能每個節湊都是掌握好的。
然後現在在用個禮物哄哄她,林璟行十分善于給人一巴掌再給個棗子,她甚至忍不住往更陰險裏想——不會是看到這件東西的時候他腦子裏就想好了接下來的一切吧。
舒茵将項鏈随意的那在手中,餘光看了眼吃飯正香的男人,溫潤的石頭攥在手裏似乎似乎讓人心裏多少有點慰藉。
其實她又哪來的那麽多怨氣啊,本就欠他的。
林璟行邊吃邊小心觀察着旁邊人的情況,見她收下知道這事就這麽過去了。
他自然不知道舒茵七竅玲珑心,彎彎繞繞沒用的一大堆,可是最根本的卻看不出來。
林璟行心中寬慰的同事又覺得有點遺憾,本來是想用來安慰病號的,沒想到最後卻用來賠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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