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沾染
明月到了清風身邊看阿元蕩秋千,清風嗔怪的問:“你怎麽随便放人進來了?咱們這院子是不進外人的,你忘了嗎?”
明月微微一笑,意味深長的看向清風:“別人不可以,洛姑娘卻可以。”
“為什麽?”坐在秋千上的阿元和清風異口同聲問。
明月笑了,在阿元腦門上點了一下:“因為她是你姐姐啊。”
阿元高興的說:“我知道,這叫愛屋及烏!我就是那個屋!”
明月不置可否,以他對公子的了解,到底誰才是個“屋”,還真說不定。
洛梨跟着沈胤進了書房,她瞧見沿着牆壁都擱着書架,擱滿了各色書籍,屋裏氤氲着淡淡的墨香和蘭香混和的氣息,十分好聞。
“坐。”男子随口道。
洛梨在一張紫檀木的圈椅上坐下,書房的門虛掩,外面光線漸漸暗淡,書房中已點起了淡黃的蠟燭。
她第一次同他這麽近在一個空間裏,心裏禁不住有幾分緊張。
擡眼,見他發絲尚有幾分濕潤,額發以玉帶松松挽着,衣袍寬松沒有系玉帶,寬衣博袖的樣子與平日大不相同,看來應該是剛剛沐浴更衣,帶着幾分特有的慵懶和誘惑……
誘惑……?
什麽亂七八糟的!洛梨急忙剎住自己的胡思亂想,幹咳一聲:“大表哥找我來什麽事?”
沈胤負手立在書桌邊,道:“我打算教阿元射箭和武功。”
洛梨一愣,又聽他說:“他七歲,該學了。”
“可是……我家沒有學武的傳統。”洛梨說的是實話,她父親乃是翰林學士,家裏也很少有人習武。不過如今亂世,倘若她父親武藝超群,或許也就不會受到拓跋家的磋磨而毫無還手之力了吧。這麽一想,洛梨倒還真的覺得學武很有必要。
沈氏族學還是以教文為主,倘若學武,要另聘名師。她一個寄人籬下的落魄人,哪有那個資本。大公子武藝超群,倘若能教阿元,也是他的運氣吧。
“不過,如果大表哥想教,我也不會不同意的。”她急忙改口。
沈胤看了她一眼,道:“簽個契文。”
啊?契文?怎麽學個武功還要簽契文的嗎?
洛梨沒怎麽明白大表哥在搞什麽鬼,只見他果真從抽屜裏拿出了一張契約紙遞給了她。
洛梨細細看了一遍,契約上清楚的寫明,每日族學之後她要親自送阿元過來學武,每次兩個時辰,便是休沐也不能耽誤。阿元學武半途不得廢止,這契約上寫了“契約為期一年,若有需要,以後再續”。
每日要送阿元來這裏?
洛梨皺了皺眉,若是她沒空的時候呢?她擡眼看了沈胤一眼,只見他垂下眼簾,五指在桌面輕輕敲了一下。
“若是違反契文,我以後便不會再教阿元。”
洛梨心裏一咯噔,心道,大公子教人規矩可真多。不過嚴師出高徒,若是阿元真的能學有所成,她辛苦一點又算什麽。
男子遞過來蘸了墨的筆,洛梨接過,無意間卻見到他的手腕上纏着一道白色的紗帶,紗帶上暈染着鮮紅的血漬。
洛梨一愣,這傷看起來有點嚴重,難道是在豐城留下的?倘若再深一點,這手豈不是……
“簽字。”男子提醒她,将受傷的手負在身後。
她回過神來,在契文上簽下了自己的名字。
“多謝大表哥。”她躬身行了一禮。
沈胤沒有說話。
洛梨離開之時,又轉頭,問:“表哥的手腕……”
“無事。”他淡淡啓唇。
“可是我瞧見又出血了。手腕上的傷斷然不可輕視,若是不好好保養,日後這傷容易留下後患,還請表哥多多小心。”他是拿劍的人,要是右手腕不靈活了,那還真不是小事。
沈胤擡眼,看了她一眼,說了一聲“嗯。”
洛梨見他如此清淡,不好多說些什麽。反正手腕是人家的,萬一真不能用了,又關她什麽事。
從光華軒出來,洛梨牽着阿元走在回家的路上,她的眼前不時浮現出沈胤手腕上的那條帶血的白紗。
她難以想象,要是她的手腕被劃上那樣一道口子,會痛成什麽樣子,他卻像個沒事人一樣。
她想想都覺得疼。
路過一個草藥園子,引起了洛梨的注意。這沈府特別大,各種園子都有,也有專門種植各種帶藥香的草藥園圃。
她父親洛騰博學多才,一輩子讀盡天下書涉獵甚廣,洛梨自小跟在父親身邊也學了許多東西。
“阿元,你等等我。”洛梨看着天色暗了,這園子周圍人也極少,趁着這個時候摘它幾棵草藥應該也無人發現。這園子中的藥草都是上品,新鮮的藥草制藥效果最佳。
“姐,你要偷什麽呀?”阿元壓低了聲音,模樣真跟做賊似的。
“噓,別說話!”洛梨警告他,她拎起了裙子掖在腰間,跨進了園圃內,趁着周遭無人,飛快的尋了幾樣認得的藥材用瓦片挖了出來,片刻之後,便得了幾樣新鮮的上等草藥。
洛梨開心極了,也不顧草藥根須上的泥土藏進了袖子。
阿元覺得很刺激:“姐姐,你偷這個做什麽?”
洛梨回答:“給你做謝師禮呀。”
阿元一張小臉笑的有些鬼頭鬼腦:“我知道了,是給好看哥哥的。”
洛梨瞪了他一眼:“別說話了,趕緊走!”
她父親在家時,也時常向百姓行醫,她跟在身後學了一些。行醫者,最看不得的就是看着有人明明受傷,卻絲毫不顧後果,不懂得照顧自己的傷勢。她心想,沈胤還要教阿元練劍呢,若是以後連他這個師傅都不能拿劍,阿元還怎麽學劍?
阿元今日玩的瘋了,晚上困得躺在床上睜不開眼,隐約間聽到“咚咚咚”的鼓搗聲,他勉強睜眼看向碧紗櫥那邊,嘟囔着:“阿姐,你在幹嗎?好吵啊!”
隐約聽到阿姐傳來“一會就好了”,他也不知道她在幹嘛,翻了身沉沉睡去。
燈下,洛梨将搗好的藥膏小心翼翼的裝入白瓷瓶中,裝了一半,又想,他那個人那麽冷漠高傲,會不會收,會不會用呢?但是轉念一想,管他呢,做了再說。
第二日洛梨送阿元過來的時候,阿元拜了師父。她留了阿元在這裏學武,臨走時将一個錦盒交給明月:“這是謝師禮,也算是我們的一點心意。”
明月收了送到了沈胤的跟前。
書房裏,沈胤打開盒子,只見滿滿一盒的糕點,像是新做的香噴噴的,盒子的角落裏擱着一個白瓷瓶。
他拿起那只白瓷瓶,瓷瓶旁還有一張小紙條,用娟秀的字體寫着:“每日敷上,傷口後愈極佳。”
打開瓷瓶,裏面是碧綠色的膏藥,清香撲鼻。
他定定看了一會,然後伸出右手,松開手腕上的紗帶,用象牙簪挑了一點抹在傷口處,果然清涼舒服,痛感立減了不少。
聞着清香而幽淡的藥香,他的嘴角泛起一絲淺淡的笑意。
洛梨從光華軒出來時,不巧正好被兩個人看到了。這兩個人不是別人,正是沈如煙和窦青岚。
兩人正在路邊看紅葉,冷不丁就瞧見一個人從光華軒的院子裏出來了。
洛梨同她們走的不是一個方向,因為也沒看見這兩個人。
沈如煙瞪大了眼睛:“我沒看錯吧?她居然從光華軒出來?大哥哥那院子其他人可都沒怎麽進去過呢。就是二哥哥,也去的極少。憑什麽,她就想進就進,想出就出啊?”
窦青岚掐着草尖,挑眉道:“狐媚呗,這狐媚功夫還真不簡單!”
沈如煙氣的七竅生煙,拉着窦青岚的手,道:“哼,這回,咱們可不能眼睜睜看她這樣,咱們跟母親說去!”
這話正中窦青岚下懷,她們兩個在這裏生氣有什麽用?這沈家自然有當家做主的人呢。
玉安閣中,窦氏正在吃茶點,在她身邊,還坐着盛棠和沈如月。
眼見着兩個姑娘進來,窦氏淡淡一笑:“急匆匆的做什麽?你們姐姐們都在這裏吃茶,不如你們也坐下吃一點。”
沈如煙坐下,不忿道:“若是往日,我自然吃的下。不過今日,我看到那個人,還真的吃不下了。”
盛棠擡眸,好奇的問:“你又看到誰了?”
沈如煙哼了一聲:“還能有誰?不就是姓洛的那個丫頭咯!我方才看見她從大哥哥的院子裏出來!”
這話一出,衆人都是一怔。盛棠初來,并不知道光華軒的院子那麽難進,見其他人臉色都是一變,不由得心中有些好奇。
只聽得“锵”的一聲,沈如月一個不小心将茶杯碰倒了,茶水灑了一桌。窦氏詫異的瞥了她一眼,沈如月急忙垂下了眼簾。
丫鬟慌忙來收拾,窦氏蹙眉轉頭看向沈如煙:“你真看清楚了?”
沈如煙氣憤憤道:“我看的真真切切,不但我看的清楚,青岚姐姐也在呢。那洛梨進出大哥哥的院子,真是熟的很,跟自家院子一樣。之前她就對二哥哥眉來眼去的,現在又往大哥哥身邊湊,你們說,她到底想幹什麽?”
盛棠聽了這話不由得攥緊了帕子,洛梨同大公子有什麽她管不着,但是若沾染到世子跟前,她卻不能不理。
聽着她添油加醋的話,窦氏臉色很是難看,她咬着牙冷冷道:“洛家的女人,一個兩個的,果然厲害呀!我就不信了,沈家的男人便要被她們捏着跑。”
“還有那個洛梨……”沈如煙還[工*衆*號:侒*侒*随*心*推]要說什麽,卻被窦氏冷斥了一句:“夠了!我今日聽到的已經夠了!這件事我自有處置!”
沈如煙見她生氣,只得将話咽進了肚子裏,不敢再作聲。不管怎麽地,母親是知道了,那小蹄子肯定吃不了兜着走!
作者有話要說:希望走過路過的都留個言,收藏一下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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