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一日去進了紅蓮池，李君突然覺得有人跟着自己。

李君故意躲進一旁長廊的柱子後，那人果然中計，忙出來四處尋找。

“娴兒？”李君驚訝的問道

見李君已經識破了自己，王娴也就不再躲閃，忙鎮定了鎮神色，舉舉手上的衣服道：“本想來找表兄，試試這剛做好的衣服，那知表兄走得快，娴兒在後便一路跟過來了。”

“娴兒，這裏是禁地。”李君道，那神色有幾分嚴肅。

“這裏不過是種了一大池紅蓮。娴兒為什麽不能看。”王娴嬌嗔道。

李君道：“聽話，快回去吧。”

王娴卻不依道：“表兄一人獨賞紅蓮多無趣啊，娴兒陪你吧。”說着便要挽上李君的手。

李君避開王娴的手，皺了皺眉，看着她的神色有些冷。

見李君如此神色，王娴立馬清醒過來。她以前是不會這樣無理取鬧的，但是這些日子李君對她實在冷淡，她都快要被相思折磨瘋了，才做出這等事。

“是娴兒不好，表兄別生娴兒的氣。”王娴一雙眼睛水汪汪的看着李君。

李君嘆了口氣，“是我心情煩躁，娴兒勿怪。”

王娴搖搖頭，道：“是娴兒私闖禁地在先，娴兒應該聽話的。表兄能試試我的這件衣服嗎，試玩娴兒就走。”

李君看着那件衣服，上面花紋精致，想來也是廢了些功夫的。心中一憐，想來四周無人，便任王娴來換去自己的衣服。

但王娴哪裏幹過這些活，解個外袍半天解不開，李君便想說我自己來吧，但王娴拗勁上來了非要把這個結解開。

兩人一廂推攘，都有些急了。

卻見有個碧綠的東西從李君衣袖間掉了出來。啪擦一下，碎成兩段。仔細看，那是一支碧玉的簪子。

這下王娴不敢再動了。生怕摔碎的是什麽重要的東西。

李君忙上前拾起那兩段碎玉，放在手上。

“表兄。”王娴欲言又止，

“回去吧。”李君平淡的說，仿佛剛剛的事沒有發生過。

看來也不是什麽重要的東西，王娴松了口氣，但也不好再去說什麽，于是便實相的自行回去了。

待王娴走後，李君才拿出那兩段玉，拿衣袖擦了擦，頗為認真凝視了一會，神色有些黯然。最後找一塊方巾将其包起來放到懷裏。

陽光灑在那一大片紅蓮上，紅蓮被度上了一層美麗的光。李君看着，心中也在想，這蓮池別人進來，他總會覺得心裏抗拒呢。好像是內心的一處秘密被別人看到了，明明這裏，不過是處稍大點紅蓮池。

這就像是一種潛意識，而這種心理從很早就開始了，李君自己也一直不明白為何。

而只有那次，那個婢女誤闖的那一次，自己沒有半分抗拒。當時李君并未細想，因為此處劃為禁地後已經很少有人進來了，這種心理自己都快忘記了。今日王娴一來這種抗拒又一次出現了，他才記起以前是有過這樣的情況。

他并不想對王娴大聲斥責，但是他控制不了。這片紅蓮池好似他不能觸碰的逆鱗。

為什麽呢，李君覺得有什麽地方不對勁。好像，李君捂着胸口，好像這裏空了一塊。這種感覺，莫名的悲傷，恨不得哭泣。

微風吹來，吹起李君兩鬓的發絲，遠處紅蓮搖曳起舞，像在傾訴着，哭泣着。那一日她跳舞時，是不是也是這般感受。

她在傾訴的又是什麽呢。

“姑娘，爺又命人送了些新晉的珠翠金銀來。“一個婢女跑過來，頗有些興奮的說道。“這般恩寵姑娘可是頭一份！”

五兒斜斜的卧在榻上，她畫着精致的妝容，但仍是難掩憔悴。婢女呈上的那些珠翠金銀，她看都沒看一眼，只是随意拿起一串璎珞珠玉。

“替我謝謝爺。”五兒道，“退下吧。”說着又阖上眼，似是極疲倦的樣子。

那小丫頭有些猶豫，然後她羞赧的湊近五兒道：“爺還說讓姑娘先準備好了，他今晚來這兒。”然後小丫頭有些羞澀地遞給五兒一瓶藥膏。

一聽“準備”二字，五兒頓時臉色發白。雙眼睜得大大的，不知想到了什麽。她起身顫抖的接過藥膏，将那瓶子攥在手裏，攥的指尖都微微發白了。

身體仿佛還記得那些疼痛，那些不堪的記憶一瞬間湧入腦海。身上還未好全的傷疤此刻開始泛起疼痛。有好幾次，她以為自己會死，但連老天也不肯要這樣肮髒的自己，每次總是被救了回來。

若是能這樣死了，倒也好了。但偏偏她要這樣痛苦的活下去，帶着這樣肮髒的、不堪的身體。她想過尋死，都沒有成功。而每次過後，薛濤會更加別本加厲的淩虐她。

她有過反抗哭喊，到最後，腿間已經麻木了，沒有快感也沒有痛感，她雙眼空洞如木偶般，任身上的人來回貫穿她。

她以為自己可以堅持下去，算是為了公子，她以為她可以。但後來她發現，她做不到，太這一切都太痛苦了，活着仿佛是為了每天受盡煎熬折磨。她終究還是有私心的，

為了那人，她已經什麽也沒有了，她最美的年華，她最熾熱的愛情，還有她的尊嚴。為了來再見她，她舍棄谷中安逸的生活，她舍棄她美麗的臉。

現如今為了他，她要在這裏忍受非人的折磨。她做不到再這樣為他做下去了，已經還清了。當初他給自己的愛，已經還清了。

痛苦使人改變，她學會了把痛苦深深埋藏在心底，她開始振作，不再反抗。如果無法逃離，便好好活下去吧，茍延殘喘也好。

“我會好好準備的。”五兒輕聲說道，似是對那個在丫頭說，又似是對自己說。

“那奴婢退下了，姑娘好好準備吧。”小丫頭歡聲說到，然後一蹦一跳的出了房門。

看着那丫頭單純的有些孩子氣的身影，五兒不禁想這樣雪一樣的幹淨還能有幾天。

當夜薛濤玩的盡興極了，事後，薛濤抱着五兒有些薄汗的身子，發出滿足的嘆息，道：“爺玩過那麽多女人，只有你的身子最為銷魂。真是百玩都不厭啊。” 五兒嬌媚一笑，五官雖不甚出衆，但此時臉上還泛着紅暈，眼裏水波流轉，這一笑簡直百媚橫生，“爺真會說笑，五兒自知姿色平庸，不比他人。”五兒聲音還有些沙啞，像爪子一樣撓在薛濤心上。

話音剛落，薛濤又一把五兒壓在身下。“妖精，在你家少爺床上也這樣？”五兒故作媚笑道：“他哪比得過您那～”薛濤聽後大笑。

于是紅鸾帳內，春意盎然，□□不斷。

感受着身上的動作，在薛濤沒有看見的地方，五兒偏過頭，濕潤的東西從眼角流出。

再賤一點吧，也無所謂了。痛才是活着。

日子就這般一天一天的過去，是誰的心意終究空負了，又是誰的相思在狂長如飛。

園間鮮花爛漫，開的絢麗多彩。偶爾有些蝴蝶在園間飛舞着，着鮮豔衣裳的女子隐現在花叢中，這畫面相得益彰，構成一幅優美古典的圖畫。

五兒正盯着園裏的一朵海棠發呆。

“喲～這不是新來的妹妹嗎？”一紫衫女子正拿着扇子輕搖着，扇上的流墜是一只欲飛的蝴蝶，此刻也随之飛舞。

五兒見她樣貌不俗，身後跟着一群美人，便知這是定是衆位姬妾之首。此刻她語氣帶着嘲諷，可見來着不善。

“姐姐。”五兒行禮。

那紫衣女子倨傲的說道：“這可不敢。”說着又打量了五兒一番，勾唇道：“古人總說人不可貌相，我今日算是明白了。妹妹定是功夫了得，日後可要多指教姐姐些。”身後的美人都一個個掩帕笑了。

五兒也不由有些惱羞。袖子下握緊了拳頭，卻沒說什麽。

一位鵝蛋臉的美人輕笑道：“姐姐，可不用學這些。姐姐人比花嬌，爺早被你迷死了。”另一位圓臉美人也道：“女子無顏吶，就別指望能留得住人了。聽說爺已經很久沒去她那兒，今日不是天天往姐姐着跑嗎～”

五兒臉上沒什麽表情，垂着眼，盯着地面。

紫衣女子挑了挑眉道：“妹妹可別往心裏去，姐姐這是在提醒妹妹。咋爺就是女人多，妹妹這樣的，爺嘗個鮮也就過去了。”

五兒緩緩擡眼看了紫衣女子一眼，又低下頭道：“花開花敗常有時，姐姐怎知自己會容顏永駐。爺今日厭煩了我不要緊，他日如若厭煩了姐姐，姐姐又該怎樣呢？”

紫衣女子大怒，上前去對她就是一巴掌：“賤人！我怎樣也輪不到你說。管我他日怎樣，今日爺寵我，我就是打死你也沒人說。“說着又對着五兒就是幾大巴掌。那聲音脆極了，五兒的臉立馬紅腫了起來。

好容易發洩完了，紫衣女子甩甩酸疼的手，這才帶着看熱鬧的衆人走了。五兒跌坐在地上，仍然沒什麽表情。一旁的奴仆在旁邊怯怯議論着。

“姑娘！”一個小丫頭從身後跑來，“姑娘這是怎麽了！誰欺負姑娘了！”

五兒并沒搭話，扶着丫頭的手起來。淡淡道：“回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