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丫頭
宋娴只顧着自己疑惑,全未将那老婦放在心上。
郭嬷嬷被這麽個小丫頭忽視,自不能就此罷休,急喘着追了上來。
“真是反了你了!”她嘴裏叨着,上前便一腳往那丫頭背心上踹去,怎料那丫頭似生了後眼,身子一側竟不動聲色的躲開,反叫她受着那一腳的帶累摔到了地上。
郭嬷嬷如何咽得下這口氣,從地上爬将起來,立刻脫了鞋舉在手裏,作勢往宋娴臉上拍。
宋娴見狀,正要與她再過上兩招,卻見那郭嬷嬷被人攔了下來。
“這可使不得。”宋娴尋聲看去,只見一個彎眉細眼的年輕女人半噙着笑對郭嬷嬷道:“當日秦管家就是見這兩個丫頭模樣生得出衆才從人牙子那裏買了來,要是就這麽打壞了,豈不辜負了秦管家的一番心意。”
“呸!”郭嬷嬷一聽這話,卻啐了一口唾沫在地上,反而指着宋娴惡狠狠道:“老娘最見不得這起子狐媚惑主的小蹄子,秦管家打得什麽主意,別以為大夥不知道,那眼睛都生在額頭下面,誰也不是瞎子!”
見郭嬷嬷的怒火噌噌的直往上冒,那女人唇角卻又往上提了數分。
原以為碰着個打抱不平的,不想竟是個煽風點火的。
郭嬷嬷正罵在興頭上,卻被不遠處傳來的說話聲打斷:“郭嬷嬷此話在這裏說說便罷,可莫要叫王妃聽去,不然怕是以為嬷嬷不單說這些丫頭。”
她們四人同時朝前方看去,只見一位身形窈窕的女子款步往這邊過來。
這名女子不過芳年,眉目生得清秀,雖不及大家閨秀的風範,然行止間也有些氣度,較郭嬷嬷之流則遠勝了數重天去。
見她身着煙色夾棉孺衣,衣裙上鮮有花樣紋飾,發髻間也僅以絹花妝點,并無朱釵一類的飾物,想來也是這裏的丫鬟婢女。
然而有了前車之鑒,宋娴卻不敢大意,仍然警惕的對待這名女子。
不料那郭嬷嬷見了她倒是換了一副嘴臉,忙向前迎了上去。
“蘇月姑娘怎的來了?”老婦笑得臉上的皺紋都疊成了一道道褶子,忽意識到自己手上還握着鞋,忙尴尬的丢到地上,急着穿好。
蘇月看着老婦握了鞋的手,眸中隐有嫌棄之意,卻又藏得極好,仍端着淺笑道:“還不是王爺王妃仁慈,年前但凡告假,家去省親的,一概都應允了,豈知正月裏本就是最忙的,倒是苦了我們這些留下的。二殿下近日身上又不大爽快,還得招呼太醫來把脈,我那裏實在是抽不開身來,這不才想着求嬷嬷幫忙。”
聽罷她這一番說道,郭嬷嬷連連點頭,應道:“不過是這樣的小事,只遣個下處的丫頭來知應一聲便罷,哪裏還勞姑娘親自前來?”
蘇月卻道:“到底是麻煩郭嬷嬷的事,我忖着還是自己來一趟才誠懇,郭嬷嬷若是不為難,且随我來細細說道。”
說話的同時,蘇月甚是熟絡的往郭嬷嬷跟前挪了兩步,卻刻意避開郭嬷嬷的手,玉手只撚着指尖輕搭上她的臂膀。
郭嬷嬷忙跟着她去,只把宋娴等人丢在一旁。
這時候宋娴卻瞧見蘇月暗地裏朝她使了個眼色,示意她趕緊離開。
原來這才是真正來解圍的。
宋娴明白過來,對蘇月颔首致以謝意,便忙轉身拉了怯怯然立在一旁的阿清跑開。
方才一心只想着遠離那老婦,卻忘了自己對這庭院全然不知,于是不得不停下來令阿清指路,到後來索性變成了阿清領着她前行。
不多時兩人已踏入個小院,進到一間屋子裏。
宋娴定睛一看,這屋子裏有一長溜的大通鋪,皆整整齊齊的擺着被褥枕頭。
阿清引了她至其中一個鋪位上,又攤開被褥來與她取暖,而後才挨着她坐下,露出一臉心有餘悸的表情。
“可把我吓死了,昨夜因擔心你,我可是一宿都不曾睡着。”阿清撫着胸口說着,擡眼又見她那小姐妹在柴房裏沾了滿臉的灰塵,便又起身打了一盆水來與擦洗。
她一面擰了巾子遞到她手上,一面說道:“我與你是同病相憐的孤女,又一同被買進這府裏,平日裏我只當你是姐妹,倘或遇上了委屈也只能與你言說,昨夜要是你棄我而去,我真不知在這深宅大院裏如何活下去。”
宋娴靜靜的聽着,又想起今日阿清冒着風雪到柴房裏給自己送吃食,便知這裏恐怕只有她尚且可信,于是将心中始終未得解答的疑慮說出:“這裏是什麽地方?”
阿清蹙緊了一雙淡眉,吶然應道:“這裏是我們外院裏丫頭的住處啊。”
宋娴卻接着問道:“我知道這裏是丫頭的住處,可這是哪家丫頭的住處,又是哪家的宅府?”
阿清眉尖又蹙攏了兩分,眸子裏也隐約泛起水光:“這裏是濟川王府。”
看來她還是在濟川王府之中,只是……
宋娴的思緒才剛開始卻又被阿清打斷,只見阿清又像柴房裏那般露出一臉見了鬼的表情,驚恐道:“阿寧你怎麽了?可莫要吓我!我只當你撿回了一條命,怎知你……”
阿清說着,作勢又要啜泣,宋娴看在眼裏,心下不禁焦躁,卻又不好發作,只得将目光挪開,打量周遭的情形。
她将這間屋子掃視了一遭,目光最終落在近前,不經意間卻瞧見床鋪前擺着的木盆。
一時間,她便形如驚弓之鳥,忙傾身撲至木盆近前,吓得阿清連聲驚呼,
自水面中,宋娴看到了一副完全陌生的面容。
她不可置信的擡手觸上自己的臉頰,水面上柳眉秋目的少女竟也跟着觸了觸自己的臉頰。
她如受了驚吓一般退開去,卻又低頭朝自己的身上看去。
正如她早就注意到的,這個身子骨架比她的纖細嬌小,一身肌膚雖也是雪玉無暇,可到底比不得那閨閣裏養尊處優的,反而顯得過于蒼白。
那雙纖纖玉手,掌心也生了繭,顯然是時常幹粗活的。
這個陌生的身子雖然也生了一副好皮相,但同她宋娴冠絕京城的明豔相比,卻是截然相反的一種類型。
她因自母親那裏承襲的西夏血脈,故而生得高挑豐腴,不過剛及笄,身形已是玲珑有致。
加之出生将門,又自幼和哥哥們鬧在一起,她的性格十分爽朗,臉上時常笑嫣如花,眉眼也随了她的母親,生得明豔而又張揚。
再看這個盆子裏映出的模樣,颦颦兩條柳眉,未及蹙緊便攜了幾許哀愁,盈盈一雙水眸,未曾落淚便已泛着波光。
連這身子也是柔軟無骨,纖纖然平如止水。
這樣一副相貌身形,一看就是性子極軟,受人欺辱也逆來順受的。
宋娴着實不喜歡。
然而眼下她真正要憂慮的卻不是這個。
縱使這想法太過奇絕,連她自己也無法說服,可現實擺在面前,宋娴已隐約有所覺悟。
原來她到底還是死在了成婚的當夜,只是那魂魄不知為何沒能去往地府,反入到濟川王府中一個粗使丫頭的殼子裏。
初醒時她又身在寒冷的柴房之中,凍得僵硬之下,渾身上下也如拆了骨頭一般的疼痛難受,看這具身子也不是強健的,多半這身子的主人也一命嗚呼了。
想到自己命已絕矣,秦婉難免悵然。
然而此時阿清還不知她這姐妹的肉身裏已換了別人的魂魄,只當她是阿寧,又泣道:“轉眼過了正月,王府上就要開始張羅王爺的壽宴,這天命壽辰又不似尋常的散生,似你我這等粗使丫頭,不定要忙成怎樣,你若一直不好,可怎麽熬得住?”
自她滿含憂慮的話中,宋娴卻捕捉到一個關鍵之處。
“你方才說什麽?王爺過的是天命之年的壽辰?”她只怕是自己聽錯,又向阿清确認。
阿清一臉蹙着眉的點頭,眸中隐有不滿,似怨她關注錯了重點。
此時宋娴的心下卻是波瀾起伏。
她清楚的記得,濟川王慶賀天命之年的壽宴是在一年前的春日裏辦的,她的父親和哥哥還應邀前去赴宴,也正是在那個宴上,他的父親和濟川王定下了她與世子的婚事。
如今依照阿清的說辭,她不僅借用了這王府丫頭的身子,還回到一年前。
倘若是這樣,如今天時忽作冬日也就得到了可以的解釋,可如果真是這樣,那麽此時的她應該還安然無恙的在将軍府中,而她嫁入王府以及在婚禮當日中毒身亡的事情都将會在一年之後才發生。
這忽然生出的一絲希望令她一時不敢相信,于是又向阿清确認道:“你可知道威烈将軍,還有将軍家的小姐宋娴?”
阿清被她突然的問題問得愣頭愣腦,怔然應道:“年前才平定了南方叛軍的威烈将軍,曾騎着高頭大馬在京城裏游街,我們兩人趁着出去采買的機會還觀了禮的,我自然記得,聽聞他家的小姐生得極美貌,還未及笄求親的人就踏破了門坎,只是你現下為何突然提起這個?”
“宋家小姐如今可還安好?”宋娴又追問道。
阿清答道:“近日并不曾聽說宋小姐有何事?應當安然在宋府之中。”
聽到她這樣說宋娴懸着的心才落了下來。
在阿清愈發憂慮的目光之中,宋娴卻陷入了另一重思緒。
她心裏冒出了一個更加大膽的想法。
倘若果真還剩下一年的時間,那麽是否同樣意味着,她可以利用這一年的時間找到謀害自己的兇手,從而避開婚禮當日的禍事,扭轉自己的命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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