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孤立
據宋娴的理解,值夜應當是件容易的差事。
身為将軍府的千金時,她的房裏每日也有丫頭值夜,無非就是防着她夜裏起身,或是要飲個茶什麽的,以便随時伺候。
說是值夜,實則也不是整夜都不能睡。
丫頭們通常都會抱着被子到主子的寝屋門口守着,若是沒有傳喚,便可自行打盹兒。
遇上像宋娴這樣一但睡着,天上打雷也不會醒的,值夜的丫頭就可和主子一樣一覺到天亮,反而比白天裏伺候要輕松許多。
然而宋娴終究還是太過樂觀了,李容褀折騰人的本事也真不是一般的厲害。
睡前他已是端茶送水、添被減衣的讓宋娴忙活了個不停,原以為一旦他睡着了就能消停了,怎知他夜裏睡眠極淺,但凡有一點兒動靜便會醒來,這可就連累了宋娴了。
他一會兒讓她出去趕走亂叫的野貓,一會兒讓她去看看廳堂裏的燈燭是否和亮着,若是亮着就熄滅了……
一晚上反反複複的鬧了七八遭,宋娴偶爾眯瞪着,竟連夢裏頭都是他的聲音在喚着“阿寧”繼而驀地驚醒過來。
好不容易熬完了一夜,宋娴頂着一雙黑漆漆的眼圈出來,行起道兒來都似踩在雲裏輕飄飄的。
看着外面燦爛的陽光和地上逐漸融化的積雪,她禁不住仰天長嘆,繼而脫力的垂下頭來。
昨日聽聞李容褀的處罰是命她值夜,還以為他是善心大發,如今她才算明白過來,這值夜貨真價實的是個懲治。
眼瞅着還有十幾日才到月底,這日子可怎麽過啊!
這樣想着,宋娴禁不住又嘆了嘆。
眼下剛忙完主子更衣梳洗以及早膳服藥之事,正是庭院裏的丫頭們短暫的閑暇。
宋娴也忖着趁這時候找個僻靜的地方再補個眠,于是擡眼往前方看去,目光卻在無意間掃過庭院的一處角落。
卻見阿清正一人坐在那裏,和周圍三三兩兩圍作一團說笑的丫頭們形成了強烈的對比。
宋娴連忙上前,挨着阿清坐下,随口問道:“你怎麽一個人在這裏,也不同她們說話。”
這幾日她們雖都在這間的庭院裏幫忙,可因宋娴時常被喚至屋中伺候李容褀,而阿清則在外面幫着做些雜事,故而兩人并不在一處。
屋裏伺候的丫頭們雖服侍的同一個主子,可大多數時候都提心吊膽,彼此間少有說話的機會,生分些也難免,可阿清她們則多數是大家一起幹活,彼此交談的時間也多,應當早就熟識了。
阿清這個人又是全無脾氣、極好相處的,照理應該極易融入她們當中的,怎麽現下卻反而一個人。
宋娴話才剛出口,卻注意到阿清的面上的情緒似乎不大好。
阿清擡起頭來看她,嘴角微彎的應道:“我嫌她們吵鬧,只想一人在這裏靜一靜。”
她雖是笑着說這些話,可是眸子裏透露出的失落卻掩藏不住。
宋娴于是狐疑的問她道:“當真只是這樣?”
阿清又将唇角往上彎了彎,應道:“當真,別光顧着說我,倒是你昨夜值夜可有再被為難?”
見她岔開話題,宋娴也不好再緊追不舍,正待與她禮數昨夜李容褀的種種惡行,幾個正聊着天的丫頭卻在這裏從她們面前經過,而好巧不巧,一些零碎的話語也落進了宋娴的耳朵裏。
“瞧瞧,和阿清在一起的就是了,果然是個狐媚子,外頭的下賤種子,才來了幾日竟然就去屋裏值夜了。”
“聽說是殿下親點的,誰知是真只值夜,還是別的什麽。”
“殿下脾氣雖怪了些,可神仙一樣的人,怎麽看上她?”
“那可不好說,男人不就喜歡這種看似楚楚可憐的。”
……
那些人似也不避諱,一面議論還一面回頭朝她投來意味深長的目光。
這樣的風言風語聽到耳朵裏,本就積了一肚子火無處發洩的宋娴立刻就要起身,卻被阿清一把拉住。
她于是回過頭來,見阿清正蹙着淡眉,凝視她的雙眸輕輕搖頭。
她知道阿清的意思是要她冷靜,莫要同這些人一般見識。
宋娴原本也想就這麽算了,只當未聽見,可那些丫頭卻愈發的說得肆無忌憚,什麽難聽的話都出來了,還連帶着阿清一起诋毀。
她終究是不能忍了,只反握住阿清的手,問她道:“你告訴我,是不是因為我,她們才孤立你的,是不是還因此欺負了你?”
阿清見她眸中怒意漸盛,連忙搖頭道:“沒有,她們只是……”
正同她辯解着,阿清卻忽然倒抽了一口涼氣,一雙淡眉因為痛苦而蹙得更緊。
宋娴吓得連忙松了握着她腕子的手,繼而揭開她的袖緣一看,才發現她手臂上有好幾道新添的淤痕。
“這是怎麽來的,是不是她們打的?”宋娴見阿清因自己受了連累,心裏的怒火更是噌噌的往上冒。
“不是,是我自己不小心,你別……”阿清還在一味的勸她,然而憋了許久的委屈被說出來,卻還是抑制不住的泛起淚光。
從她這反映中,宋娴更加認定了自己的揣測,于是忍無可忍,“唰”的站起身來,沖那幾個丫頭道:“你們這些長舌婦,有本事就別嚼舌根,萬事只沖着我來,看阿清良善就欺負她,算什麽英雄好漢!”
丫頭們未曾想到她竟敢當面同她們理論,頓時安靜下來。
片刻之後,其中一個起頭的卻攜着陰陽怪氣的調子道:“啧啧啧,這還沒怎麽着呢,就以為有人撐腰了不成,還真拿自己當通房丫頭了,只怕你這樣下賤的出身,殿下拿來做個玩物,還要嫌污了名聲呢。”
那丫頭說着,立刻引來其他人的一陣附和。
另一個丫頭也随即說道:“就是,我看這兩個丫頭都一樣,都是外頭粗使的下賤胚子,也不知蘇月姐姐怎麽了,竟招來她們兩個在這裏膈應人。”
宋娴袖下的柔荑已然攥成了堅硬的兩個拳頭,因為憤怒而微微顫抖。
她躲開阿清欲上來阻攔的手,快步向她們行去。
到了跟前,她只不動聲色道:“方才是誰說的,有本事站出來!”
後面那個附和的丫頭見了她這陣勢,立刻萎頓下去,只躲在人群裏不應聲,倒是起頭的那個丫頭挺着胸膛上前。
覺到宋娴周身洶湧的氣勢,雖有片刻的踟蹰,卻也仗着自己這邊人多,踱至宋娴面前,用輕蔑的語調道:“我便是說你了又如何?我不但要說你,還要打你這外院的賤蹄子!”
那丫頭說着,竟忽然擡手朝宋娴臉上扇來。
阿清在她身後已然吓得陣陣驚呼,而宋娴則等着她的掌風到了近前才輕易的出臂擋開。
她這一擋,實則用了武功招式的巧力,看起來不曾如何,卻叫那丫頭疼得嗷嗷直叫。
憑白叫她們扳回一城,丫頭們怎可就此罷休,便都撲了上來,一時間厮打作一團,直将庭院裏鬧得雞飛狗跳。
後來還是蘇月到了才将衆人勸開。
宋娴和阿清雖同她解釋了事情的經過,可那些起禍之人卻反過來倒打一耙,非說是她先動的手。
宋娴無法,只得對蘇月道:“我自認問心無愧,旁的再無話可說。”
蘇月嘆了一嘆,卻最終說道:“無論真相如何,你們是斷不能留在這裏了,明日且回外院去吧,我自與郭嬷嬷有一番說辭。”
最終落得這麽個結果,宋娴雖有不甘,卻也在意料之中。
她并不後悔方才的一時沖動,原本她就是有一說一,有二說二的急性子,昨夜在李容褀房中已是窩了一肚子的火,這下一齊發洩出來,反倒舒坦了許多,總好過在這裏繼續忍聲吞氣好。
只是連累了阿清,令宋娴深覺歉疚,于是在心底暗暗下定決心,等回到外院,若因此領受責罰,阿清的那一份,她都要力争為她承擔了。
然而連蘇月也不知曉的是,這件事很快就傳進了李容褀的耳中。
當日午後,李容褀正端坐在書房裏的桌機前,提着沾滿墨汁的狼毫,在紙上落下長長的一道墨痕。
今日在這裏奉茶的婢女和這院中大多數的丫頭不大一樣,眉眼低垂見沒有怯然只有服從,舉手投足更是攜着習武之人的利落。
可細細一看,她還是一個看起來十分謹慎的丫頭。
那丫頭剛端着茶盞進來,李容褀便頭也不擡道:“你回來了。”
不等丫頭回答,他又接着問道:“可曾見到舅父?”
丫頭便連忙放下茶盞,恭敬的應道:“敏心謹記殿下吩咐,不敢徑直去見泰寧公,只得佯裝回老家,中途甩開了那些尾巴才敢折返,雖晚了幾日,終究還是見到泰寧公,泰寧公讓奴婢帶回這封信,請殿下依照信中囑托行事。”
說着,她果真從袖中取出一封信置于桌機上。
“恩。”
那丫頭解釋了許多,似乎生怕他怨怪自己辦事不利,可李容褀聽罷卻只是輕描淡寫的應了一一聲,也不曾立刻取那封信來看。
說話間,他又落筆勾勒幾下,紙上已然現出一支幽蘭的雛形。
他邊畫邊問道:“除了這個,路上可有其他事發生?”
敏心村了忖,仍端着恭謹應道:“路上倒不曾發生別的,倒是今晨奴婢回來時,恰巧碰上一樁事,聽聞這樁事與外院借來幫忙的兩個丫頭有關,且讓蘇月着實頭疼了一番。”
“哦?”聽到此話,正畫至枝上那一朵蘭花的李容褀卻頓住筆,臉上露出願聞其詳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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