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春耕
酸菜沒有贏得舒瑾的歡心,無字天書倒是忽悠過了一衆人等。皇帝本來準備了十幾艘大船,幾十艘小船,想要組個船隊下西洋耀武揚威,卻沒想到被自家兒子盯上了。皇帝左思右想,又有一些大臣和後宮妃子煽風點火,最終忍痛割愛,将本來的下西洋變成下太平洋,從軍隊中抽調人手,分成十幾只船隊,拿着柳文熙提供的精準版世界地圖,帶着大齊最先進的航海技術去探索美洲大陸。
舒瑾對此事倒沒有太過操心,還是柳文熙讓他操心些。
和柳文熙成親後,他的心情時常大起大落,當他覺得柳文熙轉性,開始溫柔體貼時,柳文熙就及時用行動向他表明,沒有哦。當他覺得柳文熙實在是不解風情,想要和他只談公事的時候,柳文熙又會出其不意地靠近,做出那麽幾件體貼關懷的事。
遼王的心思本來就比旁人敏感許多,此時一會兒上,一會兒下,好不難受。偏偏舒瑾又不知如何來衡量他和柳文熙的關系,他承認自己對他有好感,但是每天同床而眠,也未嘗想要對對方做點什麽。
舒瑾向來冷靜自持,沒有經驗,卻也知情和欲是難以分離的兩面,欲望可以催生感情,感情又能引發欲望。他不想柳文熙離開自己,但又沒有對他産生相愛的人應當産生的欲望,所以他難以界定他和柳文熙的真正關系。
那日柳文熙問他們到底是什麽關系時,他并沒有睡着,但這問題他回答不出,就選擇了逃避。
遲鈍如柳文熙都已經想到了這些,舒瑾想的更多。他現在沒有去抓住,但又不想放手讓柳文熙脫離自己。
既然沒有确定,就不開口,維持現狀。在裝死的狀态中,舒瑾和柳文熙終于度過了漫長的冬天,已經是三月底,雪已經全化開,本來泥濘的地面也漸漸堅硬起來。光禿禿的土地露出黑黢黢的本來面目,在一場春雨過後,隐隐約約能夠看到似有若無的綠色。而樹上也都發出嫩芽,杏花開放,冬日的蕭索被驅散,柳文熙也有了踏出門的動力。
再過幾個月他便滿二十歲,之前活了快三十歲的某人并不覺得顯小是不好的事情,他更加不覺得舒瑾比自己小,于是心安理得地享受自己白白撿來的幾年青春時光。
“我想出城看看。”柳文熙本想要拉着舒瑾一道,卻知道進入春天舒瑾的事情又變多了,也沒去吵他,直接挑了兩個侍衛隊中最不起眼的侍衛,三人換上舒瑾門客們的一般裝扮,出門去了。
至于為何柳文熙要做此裝扮,這可能是來源于他對遼王妃這個稱呼的不适應,也可能是覺得自己打扮得普通一些出門更方便。他和舒瑾一冬天窩在家裏,和城中的百姓并不熟識,當然,不認識最好了。
這會兒舒瑾還在處理各種事情,春耕已經在半個多月前就開始了,改良的農具已經在冬天加班加點地做好,送到遼東。而柳文熙送去的各式農具的設計圖也被分門別類,在适用的地方開始推廣。京中向各地派出特使,指揮官府回收舊式農具,換取和售賣新式農具。
遼東則按戶來分配農具,登記在冊,農具的成本和之前舒瑾所提供的糧食物資都要分年來償還,畢竟舒瑾不是真的來做慈善。但是只要他們開墾,那麽開墾出的土地就是屬于自己的,多勞多得。何況遼東的土地一直未曾有過長期的耕種,土壤肥沃,糧食的産量相較于其他地方還要高一些。
而軍隊就近屯田,舒瑾提供工具和種子,并派人監督。遼王有一定兵權,手下的人也還夠用。皇帝雖然忌憚自己的兒子,但總歸比不上手握重兵的武将。蒙青也抽調了一些人到平城附近開荒,這邊靠南,天氣會熱一些,耕作更加有利。
前些日子城外都在放火開荒,有時城中也有煙味兒彌漫過來,好在舒瑾早就派人監督,保證安全。這幾天他們就開始犁地準備播種了。
柳文熙出城時,看到的景象也是如此,本來冬天被大雪覆蓋的白茫茫的土地,此時上面的荒草都被燒掉,人們驅使着黃牛将地裏的土翻開,形成一行一行整齊的壟。去年的雪下的多,春日又下了幾場雨,土地濕潤,很好翻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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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我可以試試麽?”柳文熙看到一個三十歲上下的男人正揮汗如雨地犁田,想着自己還沒親手用過自己搞出來的新式曲轅犁呢,就想要試一試。
那男人擦擦汗,停了下來,疑惑地看向柳文熙。
“我們剛從京城來,要到王府當差,王爺讓我們出來看看,學習怎麽耕田。”柳文熙随口扯了一句瞎話,但那個男人聽說是遼王府的人,又打量他片刻,确認他不是鮮卑人,就放下戒備,讓出位置給柳文熙。
柳文熙學着他剛才的樣子擺出架勢,還向男人請教如何使用,用了一會兒的時間,終于開始犁地。
剛開始的感覺還是很新奇的,新式的犁轉動方便靈活,相當好用。但當柳文熙走了一個來回之後,就覺得胳膊酸痛。他擦着頭上的汗,感嘆農活真是不好幹啊,勞動人民真是偉大,看來他只能做勞動人民身後堅實的支柱,多搞些好東西了。
既然鐵器的制造有所提高,不如研究研究蒸汽機?
柳文熙想着,謝過這個男人,就帶着兩個侍衛繼續走了。春天的天氣真好,他完全不想回去,只想在外面浪。
“那夥肅慎人還沒來麽?”柳文熙走累了,稍微停下來,問身邊的侍衛。
“說是馬上就來了。”一個侍衛回答,半個月前就說他們會來,但此時春耕都開始了,還沒有來。
柳文熙想着難道他們要耍賴?但是想想那十個肅慎小夥子還扣在這裏呢,應該不會吧。他這樣想着,一擡頭,就看到似乎是天邊的地方有黑影在動,柳文熙站在那裏,看着那些蠕動的影子越來越近,依稀可以看到是一些人。
難道是肅慎人?
柳文熙等到他們過來,看到他們的容貌,确定确實是他見過的那夥人,但現在來的人明顯變多了,不只是男人,還有一些老人和半大的孩子,都背着東西步行過來,領頭的騎馬,有人還牽着牲畜,看樣子是想過來安營紮寨。
看到他們過來,柳文熙就下意識地閃到一邊。來的人比他想象的要多,應當有三四百人,領頭的是兩個高壯的男人,那次他們捉到的頭領沒來。
還有一個騎着四不像的女人,戴着一頂白色的獸皮帽子,看起來應該有五六十歲了。
“王……”王府的人在隊伍邊上,有個人認識柳文熙,就差點叫出來。
“我叫王信,今日遼王殿下派我來接大家進城。”柳文熙腦子一轉,堵住那人的嘴,對方心領神會。
“多謝。”那年老的女人用一口奇異的口音說道,那領頭的兩個男人也向柳文熙致意。
“王爺已經在城裏安排好了房子,你們可以直接住進去。”柳文熙被請上一匹馬,跟随隊伍一起前進。
“不麻煩遼王,我們在城外找個地方搭帳篷就好。”領頭的一個男人說道,這男人三十歲上下,身材壯碩,眉目之間自帶着一股威嚴之氣,一看就是族長。
作者有話要說: 柳文熙:直男的心思你別猜。
舒瑾:……頭疼。
柳文熙的行為大多出自于下意識,距離開竅可能還有點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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