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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沒想到,你會改變主意。”薛世楚溫和笑着,紳士地為白漠輕拉開椅子。

第一次一起吃飯,薛世楚約在了一家西餐廳,安靜高雅的環境,暖黃色的燈光,暧昧的氣氛,像極了情人約會。

白漠輕看着薛世楚為她斟了半杯紅酒,說:“抱歉,我不喝酒。”

“這是羅曼尼康帝酒園的紅酒,我的私藏。”薛世楚将酒遞給白漠輕,修長的手指握着高腳杯,殷紅的液體,倒映出斜身後臨窗而坐的單身女子。

借着反光,薛世楚看了眼那個女人,嘴角揚起的弧度更高,目光很快回到白漠輕身上。

“謝謝。”白漠輕接過,放在一旁。

她發現,試着和人接觸,對于常年修仙的她來說,并不是一件困難的事情。

不過這頓飯,卻吃的異常艱辛。

甚少進食的她,看着鮮嫩多汁的牛排,沒有任何胃口,緩慢地切丁,細嚼慢咽,等薛世楚快吃完了,她才吃了一小塊。

實在是吃不下了,白漠輕放下刀叉,不再勉強自己。

薛世楚看了眼白漠輕盤子裏剩下的将近整塊的牛排,問道:“怎麽,不合你胃口嗎?要不要點些其他吃的?”

白漠輕搖頭,“不是,我吃飽了。”

“吃飽了?”薛世楚忍不住感嘆,“你胃口真小呀。”說着也放下刀叉,拿起餐巾擦拭了下唇角,随即發出暧昧的邀請,“我要去一趟洗手間,你要不要一起?”

“不了,你去吧。”

薛世楚離開,白漠輕漫不經心地掃了眼餐廳,目光不自覺被坐在角落喝咖啡的女人吸引。

臨窗單人桌,那女人穿了一件焦糖色風衣,墨色長發披散在肩頭,頭微微側向窗外,左手拿着手機,拇指不時在屏幕上劃一下,右手握着咖啡杯柄,骨瓷陶杯,側壁上有一條精美栩栩如生赤龍,不時啜飲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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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是白漠輕的目光太過專注,引起了那人的注意,那人擡眸看向她,微愣了下,放下杯子,起身離開。

不會是被當成變态了吧?白漠輕的目光随着女人移動,正想要用神識去查探,身旁響起了薛世楚的聲音,“要再坐一會兒,還是走?”

白漠輕回頭,“走吧。”等她起身,那個女人已經走出了餐廳。

隔着玻璃門,薛世楚向外看了一眼,目光正好落在白漠輕剛剛看的那個女人身上。

夜風微涼,白漠輕和薛世楚兩人慢慢向停車場走去,薛世楚的車停在那裏面。

快到的時候,薛世楚突然停下腳步,轉頭看着白漠輕,“離這兒不遠就是騰龍江。”擡腕瞥了眼表,“這個點兒還有渡輪,要不要坐渡輪游夜江?”

昏暗的路燈,拉出兩條長長的影子,白漠輕拒絕,“不了。”

空氣有一瞬間凝固,薛世楚輕笑,調侃的口吻問白漠輕:“你和你的名字一樣冷漠,這名字,不會是你自己改的吧?”

塵封的往事因薛世楚不經意的一句話湧入腦海,白漠輕微微垂眸,“我師父為我取的。”音調比平時輕了許多。

“滴——”在她說話的同時響起一陣刺耳的鳴笛聲,蓋住了她的聲音,薛世楚沒有聽清她說了什麽,等車從她們身邊開過,薛世楚問道:“誰為你取的?”

白漠輕輕搖了搖頭,看了眼天色,說:“我該回家了。”

今夜月明星稀,正是月下修煉的好時候,臉色一怔,白漠輕猛然想起,自己不修仙了。

轉頭看薛世楚,她還沒有離開的意思,想了想,說:“薛大夫,我能不能請教你幾個問題?”

“哦?是想問你的心髒?”薛世楚擡手示意白漠輕将手腕擱在她手上,挑眉說:“我沒帶聽診器,不過,我也會把脈,來,我幫你把把脈。”

一直沒怎麽笑的白漠輕,被薛世楚逗笑了,發自內心的笑意如春風拂過湖面,在薛世楚心湖裏蕩起一圈圈漣漪,“不是把脈,是其他問題。”

薛世楚怔了怔,放下手,問道:“什麽問題?”感覺臉上有些發燙,轉身向騰龍江而去。

白漠輕見狀,跟上她的腳步。

江風習習,得知白漠輕向自己請教與人相處的問題是想找工作,薛世楚很熱心地說:“我有親戚在薛氏集團做高管,你如果需要工作,我可以幫你。”

說着拿出手機就要打電話。

白漠輕忙攔住她,“工作已經找好了,只是,我不知道該如何與人相處。”怕引起薛世楚懷疑,解釋說:“之前幾份工作,和同事相處的都不好,沒幹多久就辭職了,所以,想問問為人處世的經驗。”

頓了下,又說:“雖然和你認識不久,但是,你讓我信任。”

這話讓薛世楚很受用,薛世楚笑意盎然地看着廣闊的江面,心裏慢慢組織語言,将她所知道的悉數告訴白漠輕。

清和的聲音伴着湧動的潮水聲灌入白漠輕耳中,聽完,白漠輕很客氣地道謝,薛世楚伸手攬住她的肩膀,說:“我們是朋友,不用客氣。”

突然的親密,讓白漠輕渾身不自在,推開薛世楚的手,白漠輕往旁邊挪了一步,說:“時間不早了,該回去了。”

薛世楚握了握自己的手,說:“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白漠輕随意往前方指了指,說:“我去那邊坐公交回家,再見。”和薛世楚分開。

看着白漠輕離去的背影,薛世楚笑着搖了搖頭,真是個難以接近的人,離開江邊去停車場取車。

走了一段路,确定薛世楚沒有跟着自己,白漠輕走到陰暗無光的地方,閉上眼,神念閃過,瞬間回到了家。

安靜的屋子,窗簾緊緊拉着,一片黑暗,白漠輕的雙眼視夜如晝,即使用眼罩将她的雙眼蒙住,她也能用神識看東西。

走到窗邊,拉開窗簾,朦胧的月光傾瀉進房間,下意識地,白漠輕盤腿坐下,開始修煉。

默念清心訣,雙手結印置于身前,一點豌豆大小的白光在掌心浮現,随着口訣旋轉,慢慢變大。

突然,感覺到一道窺探的目光。

白漠輕睜開眼睛,眸色淩厲地看向目光投來的方向,高樓林立,萬家燈火,只一剎那,便失去了感應。

是誰?

白漠輕疑惑地閉上眼睛,展開神識,在整個H市搜尋那道窺探。

失去了一半修為,神識能覆蓋整個H市,卻不像曾經,能将一切人與物盡收眼底,只能模糊地看個大概。

神識伸及東郊,有個赤身.裸.體的女人姍姍行走,身材凹凸有致,皮膚嫩滑,亞麻棕色頭發淩亂地披在肩頭,身上散着淺淺黃光。

白漠輕皺了皺眉,看出那個女人的本體,是一只小貓妖。

小貓妖敏銳,感覺到了白漠輕,瞬間變回貓形,回頭,呲牙咧嘴嗷嗚了一聲,渾身的毛炸開。

白漠輕趕緊收回神識,睜開眼睛,擡眸望向深邃的夜空,到底是誰呢?

低頭看了眼自己的坐姿,修煉已成了本能,口口聲聲說不修仙了,竟然還是會打坐修煉。

就算修煉,也無法渡過化仙劫。

拍了拍衣服,白漠輕起身去衛生間洗澡,上床睡覺。

這麽多年,第一次這麽早躺下睡覺,白漠輕張開雙手,平躺在柔軟的床鋪上,閉着眼睛回味薛世楚對她說的話,思索明天的事情。

進公司對她來說,并不是難事,略施迷惑小法術就行了,可有工作之後,怎麽和人相處是個大問題。

然而這個問題,随着白漠輕順利地進入蕭氏集團,迎刃而解。

白漠輕得到了一份輕松且不需要苦惱與人如何相處的工作——檔案室文檔管理員。

檔案室和她的辦公室相連,辦公室裏除了她,只有一位看起來年紀頗大但是風韻猶存的大姐,話不多,每天不是玩手機就是玩電腦。

在白漠輕上班的第三天,風韻猶存姐突然打開話匣子,和她聊起了天。

“小白呀,你年紀輕輕,怎麽會做這份工作?”

白漠輕從書後擡起頭,從容不迫地回答說:“能養活自己就夠了,做什麽工作并不重要。”說完低下頭,繼續看書。

風韻猶存姐挑了挑眉,起身扭着不是很小蠻的小蠻腰走到白漠輕桌前,側身半趴在桌上,白漠輕心突突跳了下,擡頭問道:“風姐,有事嗎?”

不着痕跡地往後面挪了幾公分。

“風姐?”安懷谷皺了皺眉,“我姓安,全名安懷谷,哪裏來的這個風?”手指輕叩桌面。

“唔……”白漠輕眨了眨眼睛,歉意地說:“原來是安姐,抱歉,我記錯了。”

看白漠輕這副呆萌冷淡誘.人而不自知的小受樣,安懷谷特別想摸摸她的臉然後欺負她,手伸到半空,想到這位新來的同事才來三天,若是動手動腳的,指不定以為自己是猥瑣大姐,給吓跑了。

趕緊縮回手,嗔了她一眼,說:“你呀,真是小可愛。”扭着腰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白漠輕悄悄舒了口氣,端起杯子去茶水間倒水。

還未走到門口,就聽到茶水間裏傳出一陣陣驚呼聲,進了茶水間,一群女人擠在窗戶前,看着樓下。

“啊啊啊,那個就是新來的總裁嗎?黑風衣,大長腿,禁欲,女神啊!夭壽啦,我要彎了!”

“以前那些總裁個個都是四五十禿頭大叔,這回這個女神是哪裏找來的啊?”

“聽說是董事長的女兒,原先就在我們這兒,後來去了N市那邊的分公司當總裁,現在回總部,估計是要接管整個集團了……”

白漠輕倒好水,看了眼那群議論不停眼冒桃花的女人,轉身離開,沒有半點好奇心。

回到辦公室,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安安靜靜地看她未看完的書。

噠噠噠,走廊上,忽然傳來高跟鞋聲,每一步的力道,停頓的節奏,一模一樣。

白漠輕擡頭看向門口,她有一種預感,那個高跟鞋聲,是新來的總裁。

聲音由遠及近,辦公室門口,出現一個女人。

長得眉清目秀,粉櫻色恰到好處的薄唇,一雙桃花眼眸色清冷無波,墨色長發披散在黑色風衣上,風衣下,幹淨無暇的錦絲白襯衣,筆挺的西裝褲,一米七七的身高,配上三公分高的鞋,整個人散發着禁欲氣息。

白漠輕愣怔,眼前這人,不就是那天晚上坐在西餐廳角落裏喝咖啡的女人嗎?

就在她愣神之際,風韻猶存姐眉開眼笑地迎了上去,熟稔且興奮地說道:“阿刑,你終于回來啦!”

安懷谷走到門口,方才想起來,辦公室裏不止她一個人,還有一位新來的小同事,回頭下巴指了下白漠輕,說:“阿刑,那是新來的員工,叫白漠輕。”

轉頭給白漠輕介紹道:“小白,這是蕭總,我們蕭氏集團未來的掌權人,趕緊打招呼。”

白漠輕很聽話地起身問好,“蕭總好。”

蕭刑瞥了眼安懷谷,走到白漠輕跟前,不知出于何種目的,伸出手說:“你好,蕭刑,蕭氏的蕭,刑罰的刑。”

聲音清冷,語速不疾不徐,猶如雲霧缭繞高聳的遠山,可望不可及,又猶如山谷深處潺潺流動的溪水,緩緩淌入心間,舒服卻又有種不可及的缥缈感。

安懷谷眯了眯眼睛,堂堂總裁,竟然主動和一個小職員握手?有問題。

蕭刑,白漠輕微愣了下,心中默念了好幾遍她的名字,蕭刑,蕭刑,好有氣勢的名字。

回過神,蕭刑的手還擡着,白漠輕趕緊伸出手和蕭刑握手,兩手相握,肌膚相觸,白漠輕下意識去感應對方的靈氣和修為。

發現對方只是個普通人,心裏莫名生出一種悵然若失感。

有那麽一瞬間,她覺得,救她的那個人就是蕭刑。

蕭刑收回手,轉頭面無表情地對安懷谷說:“懷谷,跟我去辦公室。”轉身離開,出門時,又回頭看了白漠輕一眼。

作者有話要說:  我家蕭總終于正面出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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