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

入夜, 蕭刑洗完澡後拿了本書躺到床上看了起來, 卧室門留着一條兩指寬的縫隙虛掩着, 白漠輕的聲音透過縫隙從客廳清晰地傳到蕭刑耳朵裏。

客廳裏一人一貓蹲在茶幾邊, 趁着翻頁的時間蕭刑擡頭看了眼外面,正好看到白漠輕揉小橘貓的頭。

“你不是兩三歲的孩子了, 為什麽要和我一起睡?”

小橘貓擡爪子抱住白漠輕手腕,當初嬌小的身子如今已經肥了好幾圈, 看起來越來越可愛, 撒起嬌來也比以前得心應手, “人家就是想和你睡嘛,天氣那麽冷, 我可以給你暖被窩, 也可以給你暖手暖腳丫子。”

“已經有人給我暖被窩了。”白漠輕看了眼卧室方向,蕭刑低着頭在看書,恬靜安然。

“我毛茸茸的比蕭刑暖和!”小橘貓喋喋不休誇自己, 白漠輕瞥了眼小橘貓的卧室,雲夙盤腿坐在床上呼吸吐納修煉, 一條泛着淡金光芒的龍在她周身盤旋, 可以看出雲夙修煉得有多認真, 白漠輕收回目光打斷小橘貓,“是因為雲夙嗎?”

白漠輕感覺自己現在像心理醫生,努力找到對方的心理症結以便對症治療,盡管對方是一只小貓妖。

她的話一擊擊中了小橘貓的心,小橘貓愣了幾秒, 拽了拽白漠輕袖子示意她靠近自己。

白漠輕照做了,側耳湊到小橘貓腦袋前,放緩呼吸準備傾聽小橘貓的心裏話。

誰知,小橘貓趴着她肩膀在她耳邊喵嗚喵嗚叫個不停。

說的都是貓語,一句都聽不懂。

這根本不是溝通的态度啊!

“我聽不懂。”白漠輕轉頭看着小橘貓,“我對獸語沒有涉獵,你是我認識的第一只妖獸,如果你不想告訴我原因,那今晚睡在沙發上。”

沙發角落整齊地疊放着一塊毛巾毯,白漠輕把小橘貓從茶幾抱到毛巾毯上,“這條毯子一直給你留着。”

第一次在白漠輕面前變成人形,白漠輕就是用這條毯子裹住自己身體,小橘貓抓了抓毯子,趴下.身側頭看着白漠輕,長長嘆了口氣,有些難以啓齒,“我好像移情別戀了……”

從哪裏移到哪裏不能再明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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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專心致志修煉的某人,心裏狠狠動了一下,立馬豎起耳朵,很可惜,在說完這句話之後緋月沒再說別的話。

白漠輕側身坐在小橘貓身邊,臉上的表情不是小橘貓想象中的驚訝,而是淺淺的笑意,似乎早就知道這事了。

沒有繼續喜歡這個話題,白漠輕問緋月,“雲夙在修煉,你要不要修煉?”

本意是讓緋月回房間和雲夙一起修煉,不想竟戳到了緋月心中痛處。

一想到自己的修為和雲夙相差懸殊,拍馬不及,連望其項背的可能都沒有,緋月整只貓都怏了,“說起來,雲夙年紀比我姥姥都大呢。”

這是在嫌棄自己年紀大?雲夙立即下床,她要去和緋月科普一下龍的年紀,她這年紀按人類來說正是風華正茂的二十歲,而且将永遠風華正茂。

走到門口又剎住車,她這樣沖出去,不就擺明自己偷聽了!

雲夙又坐回了床上。

陷入愛情的小橘貓開始愁很多事情,白漠輕并不是一個合格的心理醫生,看小橘貓糾結得揪起自己毛,留下一句:“你慢慢想。”溜回了卧室。

咔噠,門上鎖後傳來反鎖的聲音,蕭刑擡起頭看着白漠輕,眼神溫柔,“和小貓妖談完心了?”

才問完,白漠輕已經換上了輕薄的睡衣睡在她身旁。

蕭刑放下書把白漠輕攬到懷裏,溫暖的身體散發着誘人的木蘭香,低頭對上白漠輕含着笑意的清澈眼眸,心弦猶如被撫琴人纖細修長的手指挑了一下,微微顫動發出悅耳的聲音。

白漠輕如實回答說:“算不上談心,只是知道緋月喜歡上雲夙了,不過緋月心裏有一些事,一時半會兒想不通,難以面對這種感情。”

蕭刑問道:“因為她曾經喜歡你?”

看蕭刑吃醋的樣子,白漠輕笑得燦爛,撫住蕭刑的手似真似假地說:“是啊,小橘貓當初喜歡的是我,現在喜歡上了雲夙,她最不喜歡的就是移情別戀,沒想到自己做了這種事,她曾經還為我移情別戀喜歡上你生了很久的氣……”

“移情別戀喜歡上我?”蕭刑捏住白漠輕下巴,微眯了下眼睛。

她一直記得白漠輕對那只小貓妖有多體貼照顧,曾在秋風蕭瑟涼如江水的夜晚在大庭廣衆之下脫外套給小貓妖,要多像情侶就有多像,“你喜歡過緋月?”

又咬文嚼字了。

按住在自己臉上作亂的手白漠輕微笑道:“我只喜歡你,即使是在不記得你的那段時間,喜歡的也是你。”

不管是模糊的背影還是此刻清晰的面龐,從始至終喜歡的都是同一個人。

這回答……求生欲很強啊。

蕭刑擡手關了燈,只留下一盞光線柔和的暖橘色壁燈,翻身覆在了白漠輕身上。

微弱的燈光斑駁了垂落的發絲,凝視着蕭刑眼眸,白漠輕柔柔喊了一聲阿刑,蕭刑輕嗯了一聲,細碎的吻随之落在脖頸上,在耳根處含糊呢喃:“小漠~”

微微翹起的尾音,像一根細白羽毛,輕輕掃過心口。

接下來要發生的事,心照不宣。

天色由暗轉明,等白漠輕睜開眼睛,已經是第二天的大中午了。

枕頭上留着淡淡的檸檬香,看着空蕩蕩的床,昨晚的旖旎畫面湧入腦海中。

昨晚到最後,渾身無力的她被蕭刑抱去了衛生間,乖乖趴在蕭刑肩膀上,由着蕭刑幫她洗澡。

水從花灑裏出來,蕭刑倒了檸檬味的沐浴液在她肩膀上,溫柔的幫她清洗,沐浴液在她掌心下變成了白色泡沫。

泡沫随着水流滑落到繪着精美菡萏鞭蕖圖案的瓷磚上,蕭刑的手慢慢變得不安分起來,最後的記憶,停留在浴室。

她忘記自己是什麽時候被蕭刑抱回卧室床上了。

白漠輕掀起被子看了眼被子下的情況,鮮紅的吻.痕很是顯眼,趕緊把被子蓋好遮住那些痕跡。

窗外陽光很好,白漠輕在被窩裏穿好衣服下床,雙腳剛踩在拖鞋上,放在床頭櫃上的手機突然震動了兩下,有消息進來。

看到司寇言三個字,白漠輕愉快的心情瞬間低落。

簡約優雅的灰白羊毛地毯鋪滿了半個卧室,司寇言赤腳抱琴坐在地毯上,面朝窗沐浴着溫暖的陽光,緩緩撫動古琴。

悠揚古樸的琴聲與現代簡約風設計的房間顯得格格不入,司寇言身旁還放着一個劍匣,銅黃鎖扣牢牢地扣着,周身雕刻着清雅的雲紋,不知道裏面放着一柄什麽樣的劍。

白漠輕想到了司寇言在電影裏用的那把劍,繼而又想起司寇言的劍法。

琴聲許久未停,白漠輕默然站在司寇言身後一直沒有開口。

“還記得這首曲子嗎?”司寇言雙手壓住琴弦,琴聲驟然停止,轉頭看到白漠輕淡漠的表情,莞爾一笑,“看來是不記得了。”

沒有接司寇言的話題,白漠輕淡淡問道:“你身體恢複了嗎?”瞄了眼劍匣,再看司寇言膝上的古琴,有種穿越時空回到古代的錯覺。

“嗯,已經恢複了,還要多謝你的藥和仙草。”

注意到白漠輕的目光往劍匣上落了不下三次,司寇言放下古琴抱起了劍匣,很自然的把話題轉移到了劍匣上,“裏面放了一把劍。”

劍匣裏放着劍很正常,可看到司寇言的手按住鎖扣,白漠輕心裏頓時警鈴大作,好像司寇言要放出什麽洪水猛獸了。

緊張擔憂來源于未知,當司寇言說出:“你送我的劍。”白漠輕的心忽然平靜了。

又是一出憶往昔尋感情的戲。

打開鎖扣,翻開匣蓋,暗紅色刺繡着黑絲麒麟瑞獸的绫羅緞墊上躺着一把劍,棕褐色的劍鞘,玄黑劍柄與劍格。

司寇言拿起劍拔.出三寸,露出了一段銀白劍身,陽光落在散發着寒意的淺凹放血槽上,經過反射又跑到了白漠輕臉上。

铿,當劍完全拔.出,銀白劍身瞬間變成了和劍柄一樣的玄黑色。

白漠輕擡手置于身側,她手中出現了一把玄黑劍,和司寇言手裏的劍看起來一模一樣。

看着白漠輕手裏的劍,司寇言笑着說:“你手裏那把劍叫玄螭,我手裏這把,你給我的時候告訴我它叫靈螭。”

司寇言握劍站起身,“這劍鑄造的時候,用了螭龍精魄,劍中封着螭龍靈,故取名螭。”

劍是一對,人,自然也是一對了。

司寇言期待地看着白漠輕,她很想知道白漠輕接下來會說什麽,心裏是不是出現動搖了?

白漠輕看了看司寇言手裏的劍,又看了看自己手裏的劍,将劍一橫托住劍刃遞給司寇言,“要不要我把這柄劍也送給你?”

白漠輕的反應出乎意料的平靜,并不是司寇言所期待的那樣慌亂不知所措,追問她關于劍發生了什麽。

不僅不追問,還大大方方毫不可惜地把另一把劍也送給自己。

如她的名字一般,冷漠輕淡。

敗給這樣的白漠輕了。

司寇言擡手,白漠輕定定看着她,眼神鎮定若萬古不變的高山。

當溫熱的手指扣在手腕上,白漠輕并不驚訝,反而還對司寇言笑了一下,從容自若的笑容如當初在十一重天的上神。

司寇言晃了下神,手腕一疼,白漠輕反手掙脫她的手抓住了她手腕,眼前景象快速閃過,再度站穩時,她們到了一片開闊樹林裏,白漠輕也放開了她。

“你帶我來這裏……”要做什麽,沒等司寇言問完,白漠輕躍身跳起雙手握住劍柄,司寇言擡頭,一道淩冽霸道的劍氣朝她襲來,緊跟而來的是玄黑劍刃。

司寇言趕緊提劍格擋,兩劍相撞铮铮作響,劍氣蕩開揮斷司寇言一絡發絲。

劍鋒相對,白漠輕瞥了眼飄落的發絲,擡眸看着司寇言眼睛,一個眼神,兩人同時收劍退開。

白漠輕負劍而立,“給我看看你的劍法,那天晚上你的劍法不完整。”

“電影發布會那天?”見白漠輕點頭,司寇言笑着挽了個劍花。

婉若游龍的身姿輕盈動人,司寇言的每一招每一式白漠輕都深記于心,轉身斜劈後的下一個動作司寇言還沒做已經先出現在白漠輕腦海裏,白漠輕的眉微蹙起,喊停司寇言:“可以了。”

刺出的劍收回,司寇言負手執劍走到白漠輕面前,“漠輕,是不是發現我的劍法和你的一模一樣?”眼底閃着笑意。

“嗯,的确一樣,但這說明不了什麽。”白漠輕的眉舒展開,“以退為進并不是什麽好辦法,我的心完全被蕭刑占據,過去是,現在是,将來還是。”

“不要再浪費時間在我身上了。”白漠輕把劍收回到儲物戒裏,就在這時,她手機響了起來。

“喂,阿刑。”聽到蕭刑的聲音,白漠輕的眼神瞬間溫柔下來,不像剛才冷若冰霜拒人于千裏之外。

蕭刑的聲音卻很冷,隐隐透着怒意,一點兒都不像昨晚那個溫柔得要把人融化的蕭刑,“身為總秘比總裁還要神龍難見,這個點還不來上班是不想幹了?”

雙手置膝并攏腿乖坐在蕭刑對面的安懷谷和唐悅轉頭看了彼此一眼,了然得點頭,蕭總和小白又吵架了。

“我馬上到公司,一分鐘內出現在你面前。”白漠輕剛把話說完,蕭刑把電話挂了,看着通話記錄,白漠輕扶額,阿刑怎麽了?難不成看到自己和司寇言在一起了?

擡頭看向司寇言,司寇言正若有所思地看着自己,似乎有話要說,白漠輕把手機放回口袋裏,“你身體已經好了,以後我不會再見你。”

話說得很明白,白漠輕的态度從開始到現在都沒有變過,她并不想和司寇言糾纏。

回想電話裏蕭刑愠怒的語氣,白漠輕心下偷笑,她得趕緊去公司哄她的蕭總了。

就在白漠輕轉身準備離開的時候,司寇言開口了,說出了一句讓白漠輕心神一顫為之頓足的話,“你就不想回十一重天嗎?”

作者有話要說:

小橘貓:有一條龍,把朕的少女心撩得七上八下的之後跑去修煉了_(:з」∠)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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