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

接到助理田蓉兒打來的電話時,祝滄瀾剛洗完澡,正在研究唐香蘭給她買的某貴婦牌面膜,唐香蘭見她活得那麽糙,看不下去了,當即給她買了一整套高檔護膚品。

“滄瀾姐,你看微博了嗎?你又上熱搜啦。”

祝滄瀾“哦”了聲,拆開面膜包裝袋,拎起濕漉漉的沾滿精華液的面膜瞅了瞅,又放了回去,随口問:“這次又是什麽事?”

田蓉兒在電話裏回:“有人拍到了你跟顧執哥一起看電影的照片。”

祝滄瀾想了想,道:“哦,是有這麽回事,拍到就拍到了。”

田蓉兒忿忿不平道:“一定是有人故意爆料的,你想啊,你第一部電影就爆了,又是陳女郎,星途大好,肯定有人眼紅,這個當口爆出你的戀情,要損失多少粉絲啊。”

“我又不混娛樂圈。”

祝滄瀾無所謂地道。

田蓉兒試圖勸說:“滄瀾姐,你不再考慮考慮嗎?你以前不是一直想當明星嗎?這個願望馬上就要實現了,現在放棄實在是太可惜了。”

“不考慮了。”

祝滄瀾道:“我已經跟我爸提了,你後天就可以來祝氏報到了。”

田蓉兒聞言,重重嘆了口氣,她還要恰飯,正主這麽沒有事業心,她也只能認了。

挂斷電話後,祝滄瀾躺回床上,想了想,下載了APP,注冊了個號,最後一條熱搜就是關于她的,上面貼了一張合照,其他人的臉都打了馬賽克,除了她跟顧執。

照片上她站在最中間,顧執站在最側邊,手裏還捧着可樂跟爆米花,他們距離隔得那麽遠,也不知道網友是怎麽把她跟顧執聯系在一起的。

#新晉女神祝滄瀾神秘男友出現#

祝滄瀾翻了翻底下的評論,網友真是神通廣大,光憑借一張照片,就扒出了顧執的身份,然後順藤摸瓜搜出顧執有個未婚妻叫祝蒼藍,是祝氏集團的千金。

底下就有人猜測,祝滄瀾這個名字是藝名,真名叫祝蒼藍。

祝滄瀾:“……”

緊接着有網友又貼了一張珍藏的照片,看照片清晰度應該有些年頭了,背景是某圖書館。

照片裏,相貌清秀的男孩跟長相精致的女孩并排坐在一起,女孩一臉專注,低頭看着桌上的書本,而男孩則目不轉睛地看着女孩驚豔絕倫的側臉,照片上的兩人面容青澀,幾縷陽光透過窗戶流瀉進來,在他們的臉上鍍上朦胧的光暈。

祝滄瀾眼裏閃過一絲訝異。

居然有人拍下了五年前她跟顧執一起在圖書館複習的照片。

那時候她去圖書館,通常是跟顧執跟穆淮然一起的,仔細看,穆淮然也在,只是照片僅拍出了穆淮然的一片衣角。

這張年代久遠的照片一出,網友沸騰了,有說祝滄瀾天生麗質,絕對沒整過容,也有說這是什麽甜美愛情,青梅竹馬兩小無猜,電視上都不敢這麽演。

網友紛紛黑轉路,路轉粉。

祝滄瀾看了一會兒覺得沒勁,打了個哈欠就睡了。

同一時間,顏思琦死死地盯着熱搜,眼睜睜地看着那條熱搜從熱搜榜最後一名爬到了第一名。

祝滄瀾不是流量明星,爆出戀情遠不足以讓她上熱搜,是顏思琦幫祝滄瀾買的熱搜。

起因是助理何小蘭刷微博時不經意刷到了一條微博,是一個網友發的合照,何小蘭及時截圖,然後把這事告訴了顏思琦。

顏思琦當然不會放過這麽好的機會,女明星剛出道就爆出戀情,勢必會損失一批男粉,今後也不能跟男演員炒cp炒熱度,不利于未來的事業發展,只是她萬萬沒有想到,祝滄瀾的戀情一經爆出,就收獲了網友的一致好評,還直接幫祝滄瀾上了熱搜第一。

她跟祝滄瀾出演同一部電影出道,人氣卻是千差萬別,讓她怎麽能夠甘心。

“怎麽了?”

一道低啞刺耳的男聲從身後響起。

顏思琦任由對方從身後将她擁入懷裏,努力放松身體,把後背貼在男人的胸口,輕輕搖了搖頭,“沒什麽。”

葉晟銘越過顏思琦的肩膀,掃了眼她手裏拿的手機,瞥見手機屏幕上顯示的內容,他頓了頓,聲線沙啞地問:“又是為了祝滄瀾的事而不開心嗎?”

“嗯。”

顏思琦故意用低落的語氣回。

葉晟銘緩緩收緊雙臂,摟住顏思琦的腰,将下巴抵在她的肩上,道:“別擔心,我已經買通了金猴獎的評委,這屆金猴獎影後,非你莫屬。”

“真的嗎?”

顏思琦一臉驚喜,轉過身,柔柔地依偎在葉晟銘懷裏。

葉晟銘輕輕撫摸着顏思琦的長發,蒼白病态的臉上露出一個滿足的笑:“嗯。”

“晟銘,謝謝你,你對我真好。”顏思琦故作幸福地道。

葉晟銘低低道:“只要你不背叛我,我會永遠對你好的,永遠。”

顏思琦一臉幸福地閉上眼,遮住眸裏的真實情緒。

為了報仇,為了能做人上人,她別無選擇,只能跟這個心理變态的男人虛與委蛇,等到她在娛樂圈站穩腳跟,攀上比葉晟銘來頭還要大的金.主,她一定會毫不猶豫地把葉晟銘一腳踢開!

——

穆淮然比完一場賽事,照常掏出手機,想看看祝滄瀾的動态,這不看不知道,一看氣死了。

#祝滄瀾未婚夫#這個話題,經過一夜的發酵,都快被網友刷爆了。

他黑着臉,抿着唇,一條條地往下翻評論,評論區一派和諧,基本都是祝福,好不容易翻到一條評論:我覺得祝滄瀾跟穆淮然更配诶。

穆淮然這才覺得氣順了一些,毫不猶豫點了個贊,自虐一般繼續往下翻時,理智漸漸回籠,又趕緊上去取消了那個贊,然而已經來不及了,早有熱心網友截了圖。

這下微博熱鬧了。

不少吃瓜群衆湧入了穆淮然的微博主頁,在他置頂的一條有關賽車的微博下發評,問他是不是喜歡祝滄瀾,随後微信車友群裏,跟他熟悉的一些人挨個冒泡,安慰他天涯何處無芳草。

去他娘的天涯何處無芳草!!!

穆淮然打電話給祝滄瀾:“在哪兒?晚上出來打一架吧。”

祝滄瀾翻了翻文件,挑眉問:“确定是打架嗎?”

“不然呢?”

祝滄瀾簡單吐出倆字:“找虐。”

穆淮然:“……”

祝滄瀾被成堆的文件搞得頭疼,正想找機會放松一下,她沒做多想就應下了,不過,穆淮然一個人顯然不夠她打的,晚上穆淮然來接她時,祝滄瀾問他有沒有地方可以幹架,穆淮然還真知道一個地方,是他一朋友開的地下拳擊場。

本來拳擊場是不允許女人參賽的,穆淮然跟他那朋友打了聲招呼,再三強調祝滄瀾身手不錯,對方才半信半疑,讓祝滄瀾先上臺打一回。

此時,穆淮然站在臺下,看着祝滄瀾戴着面具出現在了拳擊臺上。

臺下的觀衆見祝滄瀾身材前凸後翹,不由下.流地吹着口哨,更多的是一片噓聲,穆淮然見狀,眼裏劃過一絲嘲弄,他早早就押了祝滄瀾贏,一會兒等着躺贏就行。

等到裁判吹響哨子,示意比賽開始,祝滄瀾放開手腳,一次性打個夠,連挑三個壯漢,原本神色輕.浮不屑的觀衆,無不驚愕地看着臺上的賽況,不敢相信一個女人打拳這麽厲害。

有賭輸的人甚至當衆質疑他們在打假拳,那些個身形矯健魁梧的男人,不可能會輸給一個女人。

後來質疑聲越來越多,負責人不得不站出來,表示他們不信的話可以親自上臺切磋,有人不信邪,上去跟祝滄瀾比試,被祝滄瀾一腳踹下了拳擊臺,衆人才不得不信。

穆淮然唇角微勾。

他知道祝滄瀾的實力,能贏不奇怪。

只是想到他跟祝滄瀾之間的約定,穆淮然不由垮下了臉,祝滄瀾那麽厲害,他什麽時候才能贏她一回,難不成他要一輩子打光棍嗎?

“那女人真厲害,我都懷疑她是不是女人。”

“別提了,我今晚輸了不少錢。”

“诶,譚斐,你押了誰贏?”

譚斐目不轉睛地盯着臺上,搖了搖頭,道:“我沒押。”

這家地下拳擊場的門票不低,能出得起價的非富即貴,都不是普通人,是以譚斐并沒有戴口罩,而是大大方方地坐在觀衆席上,身邊的人看到他也不會面露驚訝。

拳擊手上臺前要先簽生死狀,過程血腥暴力,斷手斷腳是常有的事,不少拳擊手都是被人拖下去的。

祝滄瀾雖嗜血,但沒有下死手,等到打完七回,她轉身下了拳擊臺。

穆淮然穿過群人去往後臺,祝滄瀾剛換下拳擊服,順便用皮筋,略帶笨拙地把亂糟糟的長發重新綁了一下,穆淮然搖頭道:“要不要我幫你啊?”

“不用。”

祝滄瀾瞥了眼鏡子裏的穆淮然,成功梳了條馬尾。

祝滄瀾:“對了,今晚贏了多少?”

穆淮然給她比了個數,道:“回去我轉給你。”

話音未落,門口響起了一陣敲門聲。

咚咚咚。

“你們從後門走吧。”

穆淮然好友,也就是拳擊場負責人梁東走了過來。

穆淮然道:“行。”

三人一起往拳擊場後門走去,梁東半開玩笑半認真地道:“說真的,你要不要來這裏打拳賺個外快,要是你能配合着打假拳,能賺更多。”

祝滄瀾淡淡道:“沒興趣。”

梁東聳聳肩,“不勉強。”

将兩人送出後門,梁東就回去了,祝滄瀾跟穆淮然在寒意料峭的夜晚慢慢走着,他們是從後門離開的,得繞大半圈到停車場取車。

穆淮然低頭盯着腳下的影子。

剛看過熱血沸騰的拳擊賽,他心裏的郁悶纾解不少。

“喂,祝滄瀾。”

“嗯?”

“我看了熱搜了,你跟顧執的關系被爆出來了。”

“哦,那個啊,我看了。”

穆淮然腳步一停,吞吞吐吐地道:“我記得那天,我給你打電話來着,原來當時……你跟顧執一起看電影啊。”他最在意的還是這一點。

祝滄瀾點頭道:“是啊,我爸媽非拉着我一起看電影首映,顧執也在。”

聽到這裏,穆淮然松了一口氣,“我還以為你跟顧執單獨看電影呢。”旋即好看的眉毛微微皺起,又問:“你到底什麽時候跟顧執解除婚約啊。”

祝滄瀾張了張嘴,正要回答,不知道想到了什麽,她話語一頓,奇怪道:“這跟你有什麽關系?”

穆淮然:“……”

穆淮然道:“我喜歡你,當然跟我有關系。”

反正都跟她表白過了,不差這一次。

就是臉好燙。

穆淮然伸手搓了搓臉,滿心期待着祝滄瀾的回答。

他等了一等,卻聽女生雲淡風輕地道:“別喜歡我了,你打不贏我。”

穆淮然:“……”

他知道祝滄瀾來自末世,思維方式跟他不一樣,與其要她喜歡他,還不如打贏她來的實在,問題是他贏不啊。

這真叫人挫敗。

穆淮然不是輕易認輸的人,他這輩子就喜歡祝滄瀾這一個女生,他就不撞南牆不回頭了。

他張了張嘴。

“祝滄瀾。”

穆淮然一愣,他沒說話呀?

祝滄瀾也是一愣,将目光投向聲源處。

她視力不錯,透過朦胧的月光跟搖曳的樹影,她看到一道修長的身影從樹後閃了出來。

祝滄瀾的視線在來人的臉上徘徊了片刻,在腦海裏搜尋了片刻,道:“哦,是你啊。”

來人不是別人,正是譚斐。

穆淮然跟譚斐在公共場合見過幾次,上次在ktv偶遇祝滄瀾時,譚斐也在場,不過他倆不熟。

這麽晚了譚斐出現在這裏,穆淮然不認為是偶然。

譚斐含笑着沖穆淮然點了點頭,然後跟祝滄瀾道:“拳打的不錯。”

祝滄瀾挑起一邊的眉毛,“你看了?”

譚斐輕輕點頭。

他好奇那個戴着面具的女生到底是誰,想去後臺結識她,卻被攔在外面,當時他就猜到對方會從另一個出口出來,就在外面等,果然等到了,只是沒想到對方竟然會是他認識的人。

身為娛樂圈的頂流影帝,他的行程排的很滿,這次也是百忙之中抽出時間,看看拳賽放松一下,祝滄瀾的電話號碼一直躺在他的手機裏,不過他朋友太多了,要不是在這裏偶遇她,他還真想不起她來。

“忘了恭喜你了,第一部電影就票房大賣。”譚斐微笑道。

祝滄瀾笑笑,“謝謝。”

她确實要謝謝譚斐,要不是有他的指點,她在電影裏的演技一定很糟糕。

譚斐唇角微掀,像是第一次認識祝滄瀾一樣,雙眼明亮地朝她望來。

第一次遇到她,他就被她的美貌跟性格所吸引,但是沒想到她居然還有這麽暴力的一面,他怎麽能把這麽有趣的人忽視了。

穆淮然見狀,面色一沉,挪動腳步擋在了祝滄瀾面前,也擋住了譚斐的目光。

譚斐察覺到了穆淮然的敵意,收回視線,他只是欣賞祝滄瀾而已,對她可沒有什麽非分之想,要是平白無故招惹了個對手,那不是得不償失了麽。

“很高興見到你。”

譚斐後退一步,意有所指地道:“那不打擾你們了。”

說着,譚斐轉過身,走了幾步,不知道想到了什麽,他微微側過臉,月光勾勒出了造物主精心雕琢的流暢線條,“忘了跟你說了,金猴獎電影參賽名單裏有《雙生》,不巧的是,我受邀成為了這屆金猴獎的評委之一。”

祝滄瀾臉上沒有流露出意外的神色,她知道顏思琦會成為今年的金猴獎影後。

譚斐繼續道:“我看了其他參賽電影的名單,競争不激烈,老牌影後一個都沒有報名,這就意味着争議會少很多,菜雞互啄嘛,誰拿獎都可以,據我所知,本屆金猴獎已經有資本幹涉,買通評委,影後人選早就內定了。”

祝滄瀾聞言,微微蹙眉。

既然書裏顏思琦會是影後,怎麽還能內定,難道顏思琦就是內定的金猴影後?

譚斐越過穆淮然的肩膀,看了眼他身後的祝滄瀾,“至于誰是內定的影後,我不方便透露,只是提前跟你說一聲,讓你有個心理準備。”

說到這裏,譚斐揮了揮手,重新邁開步子,大步離去。

等到譚斐走了,穆淮然回頭看了看低頭沉思的祝滄瀾,安慰道:“娛樂圈也太TM黑了,還能內定影後,要是被老子知道是誰這麽無恥,我——”

祝滄瀾淡淡打斷道:“走了。”

穆淮然立馬打住話茬:“哦。”

——

如同書裏寫的那樣,《雙生》最終票房三億,算是小爆。

導演陳睿十分高興,他執導的高票房電影有好幾部,但是之前兩部電影口碑撲街,好不容易靠着《雙生》挽回點口碑,摳門如他也豪氣了一回,自掏腰包辦了個小型慶功宴。

慶功宴上,陳睿借着酒勁,又問祝滄瀾要不要簽他的公司。

祝滄瀾沒有改變主意,搖頭拒絕:“不了。”

之前陳睿是私下問祝滄瀾意願的,許是今晚喝了酒,身邊又都是自己人,他就沒了顧忌。

如今被祝滄瀾當衆拒絕,陳睿表情不免有些尴尬,他嘆了口氣,自找臺階道:“也只有你祝滄瀾,不要送上門的資源了。”

祝滄瀾聽了,無所謂一笑。

将這一幕看在眼底,顏思琦眸色一沉,雖說她已經簽約了懷城,但看到陳睿那麽想簽祝滄瀾,她心裏總是有些不是滋味的,如果陳睿一開始想簽的人是她,她未必不會動心。

陳睿又一杯酒下肚,換了個話題,道:“對了,再過兩個月,金猴獎電影節要開幕了,《雙生》是雙女主,我給你倆都報名了最佳女演員這個獎,沒問題吧?”

歷屆影後評選,都需要提前報名,沒報名的演員就沒有資格入圍。

他頓了頓,看了眼祝滄瀾,又确定了一遍:“滄瀾,沒問題吧?”

“可以。”

祝滄瀾點了點頭,只是報名而已。

顏思琦斂去眼裏的情緒,溫和一笑:“沒問題。”随即看向祝滄瀾,微笑道:“我跟滄瀾誰拿獎都可以,這個獎是大家的,如果有幸拿到,那代表大家的辛苦都沒有白費。”

祝滄瀾的目光在顏思琦的臉上停頓了片刻,那種怪異的感覺又來了。

真是奇怪。

慶功宴結束時已經是晚上十點。

出了餐廳,雪花裹着冰霜迎面吹來,祝滄瀾不禁打了個寒噤。

“下雪了。”

“a市五年都沒有下雪了呢。”

身邊傳來此起彼伏的驚嘆聲。

祝滄瀾擡頭,仰望着漫天的飄雪。

雪花如同輕柔的羽毛一般,在空中飛舞,她緩緩伸出手,掌心朝上,接住了一片雪花,晶瑩剔透的雪花,在她的掌心沒有停留多久,就化為了一灘透明的水。

祝滄瀾盯着掌心的水漬,怔怔出神。

五年前,雪天,車禍,那段塵封在心底深處的記憶,毫無預警地竄入了她的腦海。

祝滄瀾面無表情地抽回了手。

“我最讨厭下雪天。”

耳邊傳來了顏思琦溫和柔軟的聲音。

祝滄瀾道:“真巧,我也是。”

顏思琦側頭看她,彎了彎眼,道:“你說我們是不是很有緣啊,一起出演了《雙生》,而且還都讨厭下雪天。”

祝滄瀾笑笑,随口問:“你怎麽回去啊?”

其他演員跟工作人員都陸陸續續上了車,餐廳走廊下,剩下的人寥寥無幾。

顏思琦笑着回:“哦,我等我男朋友來接我。”

祝滄瀾“嗯”了聲,看到一輛熟悉的車緩緩在餐廳門口停下,道:“我司機來接我了。”

正要走過去,車門被打開,一柄黑傘伸出,傘面打開,将雪花遮擋在外,緊接着跨出的是一雙修長而筆直的腿,锃亮的皮鞋,黑色的西裝褲,握住傘柄的手白皙修長,指骨分明。

來人将傘微微擡高,露出一張俊秀斯文的臉。

祝滄瀾一怔。

顧執信步朝祝滄瀾走去,每一步都很穩,等到來到祝滄瀾面前,他将傘遞給祝滄瀾,然後把臂彎裏挂着的大衣取下,小心翼翼地給她披上,做完這一切後,他自然地接過傘,将傘微微朝她傾斜,聲音低沉而溫暖:“等很久了嗎?”

祝滄瀾掖了掖身上的大衣,搖了搖頭,又忍不住好奇地問:“怎麽是你?”

顧執溫和解釋:“王叔家裏有事,我讓他先回去了。”

“原來是這樣。”

陳睿眼尖,看到顧執來了,過來跟他打招呼,顧執禮貌應對,目光落到顏思琦身上時,他眸色幽沉,沖顏思琦微微一笑,不等顏思琦有所回應,顧執便轉過頭,跟祝滄瀾道:“我們走吧。”

祝滄瀾道:“好。”

兩人肩膀挨着肩膀,一同朝車子停靠的方向走去,顧執打着傘,傘面完全朝祝滄瀾傾斜,到了車前,他細心地幫祝滄瀾開了車門,然後繞過車頭來到另一側,收起傘,用手輕輕彈去了肩頭的積雪,彎腰上了車。

等到車子緩緩駛入了雪花飄飛的夜色中,陳睿有感而發:“喜歡一個人的眼神是藏不住的,顧執是真喜歡祝滄瀾啊。”

曾幾何時,他也這樣喜歡過一個女生,只是進了這個圈子,要想獨善其身太難了。

“是啊,滄瀾她可真幸運,有那麽好的未婚夫。”顏思琦聲音很輕地附和。

祝滄瀾有太多人喜歡了,明明性格那麽差勁,兇殘又暴力,卻能輕而易舉得到自己夢寐以求的東西。

而她呢,她做錯了什麽,她只是想當祝家的女兒,想跟知行哥哥在一起,她什麽都沒做錯,卻差點被祝滄瀾殺死,經歷了非人的痛苦才重新擁有得來不易的美貌,而害她的祝滄瀾,依舊過着那麽美好的生活,這公平嗎?

她等了太久,已經等不及要看祝滄瀾的下場了。

同一時間,靜谧的散發着暖意的車上,祝滄瀾披着大衣,阖上雙眼,道:“謝謝你這麽晚還來接我。”她最近在考駕照,等拿到駕照了,就能自己開車了。

顧執笑容清淺,分神看了眼女生緊閉的長睫,“困了?”

“有點。”

祝滄瀾一吃飽就犯困。

“那你先睡一會兒,等到了我叫你。”

“嗯。”

祝滄瀾放松身體,沒一會兒就睡着了。

車內一時只有很輕很輕的呼吸聲。

顧執悄然放慢了車速,時不時看一下女生的睡容,短短半個小時的車程,他開了足足有一個小時。

到了祝家別墅樓下,他不急着叫醒她,而是側過身,靜靜地看着女生白皙沉靜的面容,五年前的那個下雪天,她也是像這樣,安靜而無聲地睡在他的旁邊。

仔細算來,她回來也有半年了,他總是有種不真實的感覺,也許是怕她什麽時候,又不說一聲地離開吧。

想到這裏,顧執開始小聲叫她的名字:“滄瀾,滄瀾,醒醒。”

“嗯?”

祝滄瀾勉強将眼睛眯開一條縫兒,看了看顧執,然後又回頭看看窗外,看到熟悉的建築,她伸了個懶腰,“到了啊。”

晃蕩在半空中的心回到了實處,顧執輕輕呼出一口氣,笑着點頭:“嗯,到了。”

這時劉媽打了把傘,小跑着來到車旁。

祝滄瀾下了車,轉身看顧執。

劉媽道:“顧少爺,雪下大了,這麽晚開車回去不安全,要不今晚就在這裏住一晚吧,太太幫你把房間整理好了。”

顧執:“好,那就麻煩了。”

他知道他們會留他,這五年來,他經常拜訪祝家,祝家全體上下都很喜歡他。

唐香蘭聽到動靜,忙把手裏的相冊阖上,放進了最下層帶鎖的抽屜裏。

相冊裏都是賀思妤的照片,一歲到十六歲的都有,畢竟是養了十六年的女兒,怎麽可能說忘就忘,聽說賀思妤失蹤後,唐香蘭一直沒有放棄,托人尋找賀思妤,只可惜這五年一點消息都沒有,賀思妤就跟人間蒸發了一樣。

“回來啦,姜茶煮好了,我給你們盛,去去寒。”

唐香蘭來到客廳,将一早準備的兩個電暖寶,分別塞到祝滄瀾跟顧執的手裏,然後去廚房給他們盛湯。祝向麒大一課程比較緊,平時都住學校宿舍,祝翰平則去出差了,要後天才能回來。

唐香蘭端了姜茶出來,跟兩人說了會兒話,就識趣地把空間讓給他們,回房休息了。

祝滄瀾一股腦兒把姜茶喝了,總算不覺得冷了,她明天還要上班,就起身跟顧執道:“早點睡吧。”

顧執跟着起身。

“滄瀾。”

“嗯?”

顧執張張嘴,道:“小心顏思琦,我覺得她有點不對勁。”

祝滄瀾也覺得顏思琦奇怪,就是一種說不上來的感覺。

她微微颔首,“我會注意的。”

說完,祝滄瀾轉過身,打算回房,又聽顧執在她身後道:“我想跟你打一架。”

祝滄瀾身形一頓,緩緩回身,将顧執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你确定?”五年前顧執是個瘦小羸弱的小雞仔,五年後嘛,沒有那麽瘦,但對她來說還是不堪一擊。

溫和淡定的青年,在女生明顯懷疑的目光的注視下,不禁有些沉默,身體也不自覺的開始僵硬,無論過了多少年,他在祝滄瀾面前,始終還是過去那個蒼白瘦弱的少年。

他深深吸了口氣,努力讓自己身體放松,遲疑了兩秒,道:“你能不能讓讓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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