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相見争如不見&寧斐回歸

衣服都濕透了，沈黎也不敢動，縮在花灑下面，哆嗦着身子。低聲又重複了一邊“我很幹淨。”

水澆了足有半個小時。沈黎整個身子都凍得麻木了，蔣烨才把她從浴室裏拖出來，一件件剝她的衣服。

沈黎卻在此刻，笑了。不知道為什麽，蔣烨并沒有像他所表現的那麽不在意。一份體檢報告，就能激出他的火氣，難道，自己真的符合他的口味？

“我和賈然沒有做過，我不髒”她握住蔣烨的手。

蔣烨的手一滞，然後繼續解她衣服的扣子。

“我和袁朗也沒有做過”她繼續低聲說着話“我只有過一個男人，我什麽都不懂，你願意教教我嗎？”

蔣烨已經把她剝光了，伸手拿了架子的上男士睡衣，把她裹住，語氣清清淡淡，聽不出情緒“沈黎，如果你利用的不是我，而是一個五六十歲的肮髒老頭，你也願意這麽做嗎？”

沈黎裹緊身上的衣服，去看蔣烨“我只是一個孤女，誰逼我，我都得就範。我曾經想過，如果我能有你這樣的一個朋友，也許就不會這麽被動。可是我不配。”

蔣烨并沒有說話，而沈黎伸出雙手，摟住了他的脖子“我不願意，不管是誰，我都不願意，可是我沒有辦法。”

蔣烨再度開口，聲音有些沙啞“何必活的這麽累？”

沈黎主動把自己送到蔣烨懷裏“沈家就我一個人了，我不能眼睜睜看着父親和哥哥的心血毀在我的手裏。”

“示弱、試探、眼淚”每說一個詞，蔣烨都推開她一點“有時候我很後悔，醫過你這個病人。”

“也許那樣，我就不會得罪你，今天也不用這麽艱難”沈黎坐在地上，頭發上的水順着臉頰滑落進衣服。

“你今天來，無非是看我有了女人，怕我斷了你的關系”蔣烨站起身，不再看沈黎。

沈黎在他的腳下，仰望他“你會嗎？”

蔣烨的眼睛一直平時着前方，不知道在看什麽，額角有青筋都能看見跳動，良久，他對她說“你走吧，我和你的關系到此為止。六哥那我會交代清楚，不讓他為難你，剩下的路，你自己走。以後想找我，通過卓曦，我不想再見你”說完，離開了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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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黎坐在地上，笑出了聲音，目的達到了，很開心，不是嗎？眼角的淚卻依舊止不住。她從地上站起來，去浴室擰幹濕透的衣服，然後一件件的穿在身上。

離開時，蔣烨并沒有在客廳。沈黎拿走了桌上的體檢報告，也順手帶走了裝手镯的盒子。門外的助理保镖看她渾身濕透的樣子，紛紛脫了衣服，把她從頭到腳裹的嚴嚴實實。

曾有人說過，做生意，彎腰、下跪、磕頭是基本功。而如今，沈黎也學會了，更甚者脫了衣服，也可以帶着笑容，一件件的穿回。沒什麽，誰讓自己有非保護不可的東西呢，這就是所謂的代價。

蔣烨果然說話算數，新項目的審批，都順利的過關。整整一個月的時間，所有的關系重新梳理開來。

年底來臨，本應該是高興的時候，沈黎卻迎來了不速之客。

“我其實并不想見你，可是，我得兌現我的承諾”沈黎對坐在自己對面的戚嘉說。

“我和先生來查看廠區的建設進度，希望和你聚一聚”戚嘉得體的微笑着。

沈黎面色微涼“沈黎的承諾，真的不應該落在一頓晚飯上。你應該再考慮考慮。”

戚嘉的笑容，真的可以記錄入教材，溫和而又帶了些許不容人拒絕的強勢。他放下手中的咖啡杯，仔細的觀察着沈黎“沈董難道想，不兌現承諾？”

沈黎冷笑出聲“你不用激我。我既然說過，自然會兌現。但是時間你定，地點卻必須在我沈家的酒店”

“當然，我們會尊重沈董的習慣。那明天晚上六點，地點請您盡快奉上”戚嘉直接定下了時間。

“小九，你去跟戚先生定下地點。”沈黎讓小九去定，自然是定安全容易防備的地方。

“是，大小姐”小九點頭，示意戚嘉跟她出去。

戚嘉起身告別“那明天見！”

沈黎不耐的揮揮手，打發走了他。随即撥通了卓曦的電話“哥，還記得我當時為了自保，拉攏戚嘉時，給他的承諾嗎？”

哪有什麽感激？哪來的感恩？沈黎當然知道，戚嘉擋住刀鋒完全是為了寧斐。但他和寧斐不同，他是看着她一路死中求生的。

在她被寧斐傷到腰最危險的那一晚，他陪了自己整整一夜，人非草木孰能無情，利用戚嘉的同情而自保，又有何不可呢？

沈黎安排好，挂了卓曦的電話。想着，寧斐為什麽想跟自己吃這頓飯。她不相信他會浪費時間，就為跟自己吃頓飯，所以，他還另有目的。

做了萬全的準備，帶了不下二十人的保镖團隊，沈黎出現在市中心沈家酒店頂層的餐廳。

“好久不見”寧斐與她寒暄。

“好久不見”沈黎冷漠的掃了一眼坐在自己對面的寧斐和戚嘉。

戚嘉看了看沈黎身後的保镖“方便讓您的保镖出去嗎？在您的地盤上，我和先生不會對您造成威脅。”

“習慣了”沈黎冷淡回應。身後帶的是三十個人裏，身手最好的老三和廿一。

“只是聊個天，吃頓飯。沈董過于緊張了”戚嘉站起身，親自給沈黎倒酒。“進門經過了金屬探測器，證實了我和先生身上沒有可以行兇的東西。餐具全是加固而非普通陶瓷或者玻璃，根本摔不碎”戚嘉随手扔下一個杯子，果然，沒有摔碎。

沈黎靠在高背椅裏問戚嘉“那又怎樣？”

“玻璃是防彈的，我們飛不出去。沈董可否撤了保镖，讓我們也自在些”戚嘉微笑着說。

話說到這兒，沈黎如果還堅持，就顯得有些過于小氣了。她給了身後保镖一個眼色，兩人出了房間。奇怪的是，戚嘉在撿起杯子後，也走出了房間。

“身體還好嗎？”等到房間只剩下兩個人時，寧斐出聲問。

沈黎沒想過，時隔近一年之後，又見到了這個人。心裏說不清楚是什麽樣的滋味，也只能淡淡的回了句“也就那樣，能好到哪去。”

寧斐從兜裏掏出個盒子，打開推到沈黎面前“秋拍得來的古玉，玉能養人，如果不嫌棄，可以戴戴看。”

“謝謝”沈黎把盒子推回給寧斐“我不需要。”

寧斐并沒有收回盒子，而是任由它放在桌上。他的目光一直流連在沈黎身上，像是想看出些什麽似得。

沈黎被看的有些不自在，從桌上的煙盒裏，抽出一根放在唇邊點燃，深吸一口後，問寧斐“這樣拐彎抹角的沒意思，有什麽事直接說吧。”

“寧氏給國內的醫療項目，我想和你合作”寧斐的目光一直沒有離開過沈黎。

“謝謝寧先生的高看，沈家沒有這樣的經驗。所以，也就不耽誤您發財了”沈黎委婉拒絕。

寧斐卻繼續勸說“你接手北方建築之後，并沒有新的利益增長點，這樣對集團的發展是不利的。”

沈黎點頭，贊同了寧斐的說法“的确如您所說。但是我沒有和您合作的願望，也請理解。”

“這個項目，會成為你集團新的利益增長點。它帶來的收益，遠超你的想象”寧斐身體微微前傾，聲音卻沉靜穩定。

沈黎往高背椅裏又靠了靠“賺錢對你很重要，當然對我也很重要。但是我自問沒有和你合作的能力，就當我不識擡舉了。”

“沈黎，我沒有害你。”寧斐聽懂了沈黎的意思。

沈黎彎了彎嘴角，露出個笑“寧先生這話說的，我怎麽聽不懂呢”。她不等寧斐回答，繼續說了下去“有些人，不見總比見了好。”

寧斐此刻，也抽出一支煙點上，顯得有些心事重重“你信與不信，願意或者不願意，這個項目我都會與你合作。利益分成，你可以找我談，也可以讓你的團隊和我帶來的團隊談。”

沈黎的笑容散在唇邊“我如果說不呢？”

“你拒絕不了，我會把與你和合作，作為正式投産的先決條件”寧斐此刻，已然恢複了以往的強勢。

沈黎聽寧斐的語氣，知道他會擡出連蔣烨叔父都不願意招惹的人物。那種無力感，一點點的從角落裏爬出，慢慢的滲入她身體“為什麽是我？”

“我在幫你”寧斐一字一句的說出。

“可是我不願意”沈黎擡頭看他。

沉默片刻，沈黎再度開口“你連團隊都帶來了，其實已經沒有必要征求我的意見了。可是，我沈黎跟你沒仇，你別害我沈家，成嗎？”

“你不信我”寧斐開口，是個陳述句。

“寧斐”沈黎喊出那個幾乎已經陌生的名字，眼眶忽然一酸，有點說不下去了。“你真想做什麽，我也攔不住。這頓飯，不吃也罷，我還得回去早做準備”

“吃了這頓飯，我再給你三天時間，讓你的團隊準備好談利益分成”寧斐語調聽不出情緒。

“如果我不吃呢？”沈黎問寧斐。

寧斐看了一眼沈黎，那目光情緒複雜“那我的團隊明天上午就會到位”

沈黎在嘴角撐起個笑“你們是不是都覺得，我沈黎好欺負，所以一個兩個的都來拿捏我？”

“還有誰？”寧斐冷厲發問。

“吃飯吧，我得給我的團隊争取時間”沈黎并沒有回答寧斐的問題。拿起筷子，機械的，将食物放進嘴裏。

沈黎本來就沒胃口，強咽了一些，胃裏就翻騰的難受，她放下筷子問寧斐“這樣可以嗎？”

“你坐着，陪我吃完。”寧斐放下筷子，對沈黎說。

沈黎點點頭，示意他繼續。

這一餐吃的極慢，吃到了晚上十點。

沈黎看寧斐的筷子放下許久，都沒再拿起來，開口問他“寧先生，我可以走了嗎？”

寧斐沉默許久，而後緩緩了點頭“可以了。這塊玉你收着，我請高僧開過光的。”

沈黎突然覺得身旁刮過一陣冷風，像極了那日的靈堂，臉色也驟然變了。

寧斐拿起那塊玉，走到她身邊“我知道，你給我母親的那塊，不是你貼身戴的。”

“所以，你來是為了報複我？”沈黎擡頭看他。

“沈黎”寧斐把那塊玉給她挂在胸前“我不會再傷害你。”

沈黎起身，沒有摘下那塊玉，她站在寧斐面前，微微擡頭，仰望，兀的綻放出一個極其燦爛的笑容，像極了最初那次的相遇，口中說出的卻是“我不信。”

寧斐愣在當場。

有些人，相見争如不見，正如寧斐之于沈黎，亦如沈黎之于寧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