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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鬧騰,連沈如誨都哭笑不得。他摸着小丫頭的臉頰,溫柔地問:“就這麽喜歡這個小哥哥?”
“我才沒有很喜歡他呢,”沈長樂立即否認道,不過随後她小心地看了大哥哥一眼,才撅着說道:“我就是看他可憐呢,生病很難受的。”
沈如誨輕笑,低頭看着懷中的妹妹,問道:“就因為看他可憐,所以你早膳都不用,就到這裏來了。”
“哎呀,昨日他和二哥哥打賭,說今日會下雨,結果還當真下雨呢,”沈長樂開始解釋,結果她越解釋聲音越小。
“好了,你先陪哥哥去用點早膳,待過會再來看他好不好,”沈如誨說道。
此時沈長樂突然想到一件事,她問:“哥哥,爹爹回來了嗎?”
“還沒,”沈如誨搖了搖頭,似乎也有些心事重重。
沈長樂立即着急道:“爹爹從昨天至今都沒回來嗎?”
“小丫頭別擔心,哥哥已經派人去尋了爹爹,只是他突然去了城外的報恩寺,所以一時才回不來,”沈如誨安慰她。
沈長樂這才點點頭,由着沈如誨抱着出去。等他們剛出門,就看見沈如谙跑進來,靴子都濕透了,衣袍也濕了大半,整個人像個落湯雞一般。
他見大哥和妹妹都在,愣了一下,笑着問道:“大哥,長樂,你們怎麽過來了?”
“二哥哥,你跑哪裏去了啊?”沈長樂見他這會才回來,立即撅起嘴巴,惱火地說道:“客人住在你的院子,你可好,自己跑出去玩了,讓客人生病。”
“生病?他生病了?”沈如谙吃驚地說道,他摸了摸頭,恍悟道:“難怪我說他怎得到這個時辰還不起身呢?”
随後他就要沖進去,被沈如誨一把拉住:“幹嘛去?”
“當然是去看看他,”沈如谙理所當然地說,不過他又問:“對了,請了大夫了嗎?這外面可是下着大雨呢。”
沈如誨瞧了他一眼,教訓道:“你還知道,讓他住在你院子之中,本意就是為了讓你照顧好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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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長樂趴在沈如誨懷中,也是沖着沈如谙看了一眼。沈如谙一見自己犯了衆怒,立即求饒道:“都是我不對,我這就進去瞧瞧他,我只是去找蘭亭而已。”
“好了,他正在休息,你就別進去打擾他了,”沈如誨一把拉住了他,輕聲說道。
待丫鬟送來了早膳,沈長樂喝了點杏仁薏米粥,吃了點爽口的小菜,就從羅漢床跳了下去。沈如誨還沒來得及說話呢,她就一股腦地跑了。
等她進了屋子,就看見丫鬟站在床邊。她走了過去,就看見紀钰閉着眼睛,整個人都在顫抖,喉嚨裏發出一點點聲音,她湊過去,可是聽了半晌,卻還是沒聽見他在說什麽。
沈長樂看着他幹燥的嘴唇,便吩咐丫鬟道:“你出去倒杯茶來。”
“紀钰,醒醒,”她伸手推了推,可是紀钰只是眼皮輕微地動了動,最後還是沒有睜開眼睛。
“母妃,”就在沈長樂着急的時候,就聽到他又低聲喊了一句,這一次沈長樂聽得清楚明白。
原來是想娘親了啊,沈長樂咧嘴笑了下,他果然生病了之後,才更像一個小孩子呢。不過她也沒辦法把他母妃找來,畢竟容妃娘娘如今在京城呢。
所以她又輕輕拍了拍他的臉頰,他的皮膚真是又光滑又柔軟呢,沈長樂忍不住又摸了一把。見他沒反應,她登時來了勁,不僅盯着人家看,還伸手在他臉頰上又摸了摸,不過他的皮膚摸起來可真舒服,滑滑的、嫩嫩的,好像比她自己的還滑溜呢。
她正伸手在自己臉上摸了一下,感受一下不同,突然床上的人睜開了眼睛。于是兩人大眼瞪着小眼,互相對視着,直到紀钰眼睑微微下垂,看着她放在他臉頰上的手掌。
‘嗖’地一下,沈長樂縮回了自己的手掌。她見紀钰還盯着自己看,便呵呵幹笑了兩聲,解釋說:“你生病了,我就是想試試你額頭還熱不熱。嗯,就是這樣而已。”
“哦,”紀钰的聲音極沙啞,聽起來漫不經心的。
呵呵,沈長樂又尴尬地笑了下,好在去外面端水的丫鬟進來了,她進紀钰睜開眼睛,立即恭敬道:“奴婢伺候小少爺喝水吧。”
“不用,”紀钰手臂撐着床鋪,慢慢起身坐了起來,沈長樂乖巧地替他将後面的大迎枕擺好。
随後她就接過丫鬟手中的水杯,讨好地說:“那我喂你喝水吧?”
紀钰眼珠子上下轉了下,似乎在打量她,為何這般殷勤。而沈長樂也不在意,正所謂天降大任于斯人,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她算是看出來了,紀钰啊,果然還真是當皇帝的料,如今這麽多磨難,就只是為了磨練他而已。
所以呢,她作為一個未來要在他領導之下的臣民,自然應該好生照顧未來的皇上。
最關鍵的是,她要讓紀钰感受到衛國公府對他的熱情款待。畢竟拍未來皇上的馬屁,也不算太跌份的事情嘛。
“喝水,”她站在腳踏上,因為個子還是不夠高,只得踮起腳尖,将茶盞遞到紀钰的嘴邊。
紀钰垂着眼睑,似乎在考慮,可是片刻之後,他低下頭将唇靠近杯壁。他大概是真的渴了,一口氣将茶盞中的水都喝光了,沈長樂又問:“還要嗎?”
“不用了,”紀钰搖了搖頭,他臉上的潮紅已經退了點,看起來精神也好了許多。
沈長樂将杯子握在手中,想了想,說道:“紀哥哥,昨天我和祖母說的話,你可千萬不要生氣啊。”
“什麽話?”紀钰懶懶地靠在大迎枕上,淡淡地掃了她一眼。
沈長樂立即說:“就是我說你也是被綁架的事情,其實我也是為了你好,就是……”
她倒是想說,我是想幫你藏拙。畢竟紀钰小小年紀就有這樣的魄力和膽識,實在讓人刮目相看。況且還有人要綁架他,她自然就更不敢幫他邀功勞。但偏偏這個解釋,她又說不出口來。畢竟她總不能和紀钰說,你是日後的皇帝,所以我現在幫你藏拙。等以後啊,你一鳴驚人地奪下皇位。
唉,就在她左思右想時,突然對面的人輕笑了一聲:“沒關系,你做的很對。”
“你也覺得我那麽說是對的,”沈長樂高興地看着他,他們兩還挺心有靈犀的嘛,她沒解釋出來,他倒是一下就明白了自己的意思。
紀钰還沒回答呢,沈如誨便又進來了,他見沈長樂坐在床榻邊上,立即道:“長樂,快過來,不要打擾紀少爺休息。”
沈長樂抿嘴,可是沈如誨臉上明顯是嚴肅的表情,她想了想覺得還是要聽大哥哥的話吧。其實她也害怕嚴肅時候的大哥哥呢。等她不情不願地要從床邊跳下去時,突然紀钰開口說:“沒關系,三小姐是在照顧我。她陪和我說說話,倒也沒那麽難受了。”
“就是啊,我在這裏陪着你,你才不會那麽無趣呢,”沈長樂一見紀钰替自己說話,原本撅着的小嘴立即巴巴地說了一大通,一雙大眼睛都笑成月牙般,甚至還興奮地拉住了紀钰的手。
沈如誨還沒說話呢,一旁的沈如谙就沉不住氣了。他算是瞧出來了,家裏頭新來的這兩個小子,都是和他來搶妹妹的。葉蘭亭不用說,看見她妹妹那眼睛都是亮的,就跟狼瞧見肉似得。可沈如谙也看出來,沈長樂不太喜歡葉蘭亭,對他也不是很熱絡。
可是這個姓紀的就不一樣了,昨晚他倆下棋,長樂就窩在紀钰的身邊。現在倒是更好了,他生病了,居然還讓他妹妹來照顧。
當真是……沈如谙的過分兩個字還沒說出口呢,身後的簾子就被掀了起來,丫鬟端着描金紅漆海棠花托盤,上面放着一個蓮紋青瓷小碗,裏面是灰褐色藥汁,還冒着熱氣,只是這苦澀的味道一進來就散發到房間之中。
“藥煎好了,”沈長樂歡喜地說,她皺了皺小鼻子,雙手一拍,貼心地說:“這個藥汁很苦的,我讓人去拿蜜餞過來,這樣小哥哥吃藥就不會那麽苦了。”
紀钰本就因為身體不适,而心情有些低落,可是有這麽一個可愛的小東西在自己身邊忙前忙後地伺候着,身上的這點難受反倒不算什麽了。
而此時沈如谙終于受不了地說道:“長樂,紀钰他有丫鬟伺候着,你給我過來。”
沈長樂聽到他居然直呼紀钰的名字,臉上閃過一絲錯愕。随後心中又暗暗埋怨她二哥哥,真是拖後腿。
她對紀钰這麽好呢,完全都是為了整個衛國公府好,可是一點私心都沒有呢。
“大少爺,二少爺,老爺回來了,”一個穿着水綠色比甲的丫鬟,匆匆從外面進來。
沈令承披風帶雨地進來,靴子上還滴着水。只是他不是一個人進來的,跟着他一起,是個穿着灰色僧袍的年輕人。
“如誨,你帶着弟弟妹妹先出去,”沈令承沒有解釋,便讓他們離開了。
沈長樂被沈如誨牽着出去時,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
而她看見沈令承靴子上濺到的點點血跡。
☆、第 23 章 釋然
雨下了一整天,沈長樂回了自己的院子之後,就無聊地待在窗前,看着外面的大雨。窗子被支起,廊庑下擺着一排花盆,雨水從廊檐下灑下來,形成一道雨簾,将院子和屋子裏斷隔成兩個不同的世界。
她撐着手,看着外面的雨幕,想着爹爹昨晚究竟去幹什麽了。
“叔父,”紀钰一見紀恒,便要起身,紀恒立即上前,坐在他床邊,伸手按住不讓他起來。
紀恒的目光在他的臉上打了個轉,見他臉色蠟黃,整個人看起來病恹恹地,不由心疼道:“都是我沒看顧好i,這才讓你遭了如此大難。”
“五叔不比自責,我只是偶感風寒而已,”紀钰扯起嘴角,笑了下。
紀恒沒說話,卻是嘆了一口氣。他看着神色蒼白的紀钰,有些歉疚的說道:“都是五叔沒有照顧好你,等你身子好了,我便親自帶回京城。”
“皇叔別這麽說,人有禍兮旦福,況且此次的事情也并非五叔的錯,反倒是我,”紀钰低頭笑了下,臉上似露出無奈的表情,“父皇本是讓我跟着五叔,多長些見識。如今反倒要勞煩五叔擔憂。”
“你我叔侄之間,說這些話,生分了,”紀恒坐在床邊,看着他鄭重地說。
沈令承一直站在一旁,沒有插話。他和紀恒兩人都是剛剛回來,昨夜裏突如其來的大雨讓所有人都措手不及。
“沈國公,你可有抓到楊三的同黨?”紀钰緩緩擡頭,他唇嘴蒼白,看起來極虛弱。
沈令承看了紀恒一眼,而紀恒撇過頭,似乎思考了一瞬,才說道:“楊三死了。我們去十裏堡的時候,空守了一夜,并沒有抓住幕後的真兇。”
紀钰露出一點苦笑,眼角眉梢慢慢透出疲倦來,他道:“這幫人行事詭谲,辛苦五叔了。”
“算了,你病得也厲害了,這些事情就不要你自己勞心勞神了。我會即刻讓人送信給皇兄的,等你身子好了,咱們便即刻啓程,”紀恒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地說道。
紀钰點頭,紀恒又問了他用藥的情況,接着便讓他先休息會。他與沈令承兩人離開了院子。等到了廊下,沈令承從小厮手中接過油布傘,恭敬道:“昨日一夜未睡,王爺還是先去休息吧。”
紀恒點了點頭,身邊的小厮立即上前幫他撐傘。
此刻靠在床榻上的紀钰,則是拉了拉身上的薄被。方才他低頭時,就看見沈令承的靴子上沾染的血跡,只是那處血跡本就暗沉,再加上經過雨水這麽沖刷,若不是無意瞧見,只怕還真不知道那是血跡呢。
看來皇叔還是有事情瞞着自己。
“衛國公,這幫人身手了得,昨日若不是咱們帶着人手,又事先埋伏好了,只怕還真拿不住這幫人,”紀恒站在書房之中,站着外面的雨幕。
外面的雨勢似乎越來越大了,噼裏啪啦地落在屋檐上,空氣之中彌漫着淡淡的煙幕。煙雨蒙蒙,卻遮住了眼睛。
沈令承點頭,昨日之事實在太出乎他們每個人的預料了。因為紀钰的話,他立即派人前往報恩寺之中,看鎮南王有沒有回去,可他依舊不在。後來還是依靠着山上鎮南王的侍衛,才聯系到這位王爺。在他聽說了楊三的事情之後,便決定去十裏堡伏擊幕後真兇。
只是誰都沒想到,他們雖然等來了這幫人,但是這些人最後見逃脫不了,竟是各個咬破嘴中的毒藥,竟是寧死不降。
死士,當時紀恒看到這些人的行為,當即便想到這個可能性。但是能豢養這麽多死士的,非世家大族不得。所以他立即便想到了京城,但他不明白,究竟是誰對一個只有七歲的皇子,動了這般殺機。
“此事确實詭谲,若不是七皇子不慎被那幫拐子捉住,只怕還撞不破這樁陰謀,”沈令承心中舒了一口氣,要是紀恒和紀钰兩人真的在廣平府地界上出了事,只怕廣平府從上到下,大大小小的官員,都堪憂了。
紀恒點了點頭,沈令承已經将整件事的經過告訴了他,所以他也感慨,這次紀钰當真是因禍得福,方才化險為夷。
“我今日便會寫奏折上禀皇上,此事我雖瞞着紀钰,但且不敢對皇上有半分隐瞞,我想衛國公也是這般吧,”紀恒瞧了他一眼。
沈令承知道,紀恒這是想讓他一起寫奏折給皇上。畢竟無端端地死了這麽多人,又涉及到皇子,确實是茲事體大。況且紀钰此次是跟着他這個叔父來廣平府的,若是真的出事了,只怕他這個叔叔都難辭其咎。而如今他全力追擊疑兇,也算是給皇上一個交代了。
所以沈令承笑着點頭道:“我本也打算即刻給皇上寫奏折,禀告此間之事。王爺此次追緝兇徒,居功至偉。”
“國公見笑了,本王也并非是要什麽功勞,只是這次涉及到七皇子,本王只求無過罷了,”紀恒擺了擺手,淡淡笑道。
因府中有鎮南王和七皇子兩位貴客,所以沈令承特命沈富帶人看好兩個院子,不許任何人打擾貴客休息。
而他匆匆換了一身衣裳之後,也顧不得休息,便去探望葉銘山父子。他一見到葉銘山,便抱拳歉意道:“長楓兄,實在是抱歉,你難得來一次,我竟是顧不上招待。”
葉銘山知道昨日之事,立即說道:“你這說的哪裏話,咱們之間無需這般客氣。倒是長樂突遭這樣的事情,我這個做伯伯的心疼還來不及呢。”
沈令承笑了下,一旁的葉蘭亭雖安靜站着,可一臉欲言又止的模樣。最後他還是忍不住地問:“沈伯父,我可以去看看長樂嗎?”
葉銘山瞧了自家兒子一眼,自從昨日之後,他就表現地極喜歡沈家那個小姑娘的模樣,如今更是念念不忘。
葉蘭亭不好意思地說道:“我從江南帶了禮物過來,只是昨日忙亂,還沒來得及給長樂妹妹呢。”
沈令承聽他這麽說,自然高興,讓身邊的小厮領着他去後院了。待他出去之後,葉銘山笑道:“我這個兒子素來腼腆,沒想到竟是和你家三姑娘這般合得來。”
這話說的有些模糊,沈令承原本還沒往深處想着,卻是又聽葉銘山問:“我記得你這個三姑娘,是明德二十年六月生的吧,你可還給我寫信,好生炫耀了一番。”
他這麽一說,沈令承倒是想了起來。長樂是他第一個女兒,小丫頭又自小就長得好看。一出生就有一頭濃密烏黑的頭發,鼻梁又高又挺,大眼睛如紫葡萄一般,又黑又亮,一笑起來,口水就一直流。那時候章氏的身體已經不好了,所以時常抱着女兒,同他說怕見不到小丫頭長大,若是她走了,也希望他這個當爹爹的要好好疼愛她。
誰知一語中的,半年之後,章蓉便去世了。她去了那晚啊,長樂一直在哭,她一直是個乖巧的孩子,往日從不曾這般哭鬧。可是那一日,她一直哭一直哭,哭得根本停不下來。
沈令承苦笑了下,竟是突然想起了這些陳年舊事來了。對面的葉銘山見他突然這麽一笑,關切道:“潤方,這是怎麽了?”
“只是突然想起了我逝去的妻子了,她走的時候,長樂才一點點大,她自小就沒了母親,我便是多疼愛她一些,也是應該的,”沈令承苦澀地說道。
這話有些沉重,葉銘山寬慰了他幾句,倒也沒繼續說下去。
而沈令承心中也松了一口氣,他能猜想到葉銘山要說的話。只是長樂年紀還小,況且又有之前慧明大師的事情,所以他自然是不着急給她定下什麽親事。
***
而完全不知道自己差點被訂出去的沈長樂,正準備用午膳呢,就瞧見葉蘭亭過來了。她有些吃驚地問:“你怎麽來了?”
“長樂妹妹,我來給你送禮物的,”葉蘭亭便将手中的錦盒拿了出來,他期待地将盒子推了到沈長樂的面前。
“這是送我的?”沈長樂看着紅色錦盒,有些不好意思地問。
葉蘭亭肯定地點了點頭,沈長樂瞧着他粉嫩嫩的小臉蛋,倒是說不出什麽絕情的話來了。如今想想,葉蘭亭也是個可憐之人,他們兩個都是被命運捉弄了一把。
“你打開瞧瞧,看喜不喜歡嘛,”葉蘭亭伸出小手指着錦盒,他長得秀氣好看,一張大眼睛盯着人看的時候,撲閃撲閃,仿佛要将人心都融化了。
旁邊春柳她們已經捂着嘴偷笑了,這麽好看的男娃娃,誰能不喜歡呢,況且他說起話來輕輕軟軟的,還帶着幾分撒嬌的意思。
沈長樂接過錦盒,打開後,這才瞧見裏面是個玩偶。她雖然已經不是個小娃娃了,可瞧見這樣精致可愛的玩偶,還是愛不釋手。她羞澀地看了葉蘭亭一眼,突然覺得自己還挺小氣的。畢竟葉蘭亭也并非是故意要害她,只是命運弄人罷了。
她一想到面前這個小少年,未來的命運。不僅有些心中憐惜,她輕聲謝過,說道:“謝謝你,這玩偶可真可愛。”
“你喜歡就好,”葉蘭亭兩只手背在身後,被她這麽一說,忍不住低頭看自己的腳尖。
屋子裏有些沉默,只有外面淅淅瀝瀝的雨聲,一直在響。沈長樂看着他,忍不住笑道:“快要到午膳時間了,你要不要在這裏用膳啊?”
“好啊,”葉蘭亭想都沒想,就點頭,等他回過神,才發覺自己表現的太過熱絡了,所以又羞澀道:“謝謝你,長樂妹妹。”
“傻樣,”沈長樂瞧着他的樣子,心中的疏離和冷淡終于随着這一聲笑罵,随風而去,她說:“應該是我謝謝你送我禮物才是。”
“那咱們以後是好朋友了嗎?”葉蘭亭鼓足勇氣問。
沈長樂看着他又傻又天真的模樣,忍不住一心痛。原來他是這樣好的一個人啊,上一世竟是連面都沒見着呢。
既然命運給她一次重來的機會,那她是不是也能改變,本可以避免的悲劇?
☆、第 24 章 巴結
“乖,別哭了,乖,”林氏抱着懷中的孩子,有些心力交瘁地看着,明明哭得小臉已經漲紅,可還是一直停不下來。
旁邊的奶娘,忍不住說道:“夫人,要不還是讓奴婢來哄哄五姑娘吧。”
林氏抱了好一會,手臂酸澀不已,正要交給奶娘,誰知沈錦突然嚎地更加厲害了。她不由嘆了一口氣,無奈道:“你這個小魔星,是非要折騰死娘親不可嗎?”
可沈錦依舊不管不顧,一個勁地嚎哭。
等林氏徹底将她安撫好了,這才命奶娘将她抱了過去。旁邊的丫鬟荷香立即上前給她捏手臂,她聲音疲倦地問:“老爺回來了嗎?”
“回來了,不過垂花門那邊守着人,說是不讓咱們後院的到前院去了,”荷香立即将這消息禀告了林氏,她是內院的主子,自然有必要知道這家裏的一舉一動。
林氏原本還疲倦地閉着眼睛,此時突然睜開,問道:“可是出了什麽事情?”
“奴婢也不知,只聽說是老爺回來以後親自下令的,”荷香也疑惑地說。
林氏忍不住皺眉,想了許久,都不明沈令承這番做的用意。可随後心中又不免有些不滿,說到底她也是家中的掌事太太,不管怎麽說,老爺也該跟她說一聲吧。
荷香見她不高興,不敢說話。倒是旁邊的秦嬷嬷,忍不住說道:“老奴覺得,應是咱們家的院子裏頭啊,來了貴客。”
貴客?林氏子瞧着她,說道:“嬷嬷這是什麽話?”
秦嬷嬷瞧了一眼荷香,林氏便揮揮手讓她出去。等她出去後,秦嬷嬷才低聲說:“太太可還記得園子裏侍弄花草的武大慶媳婦?”
林氏想了想,點頭表示大概記得這麽一號人,秦嬷嬷低聲道:“她家的二小子如今在二少爺的院子裏頭當差,聽說昨個來的客人裏面,跟咱們三姑娘一塊被救的那位小少爺病了。”
林氏見她拐彎抹角,說了半天,都不見說到點子上,忍不住蹙眉。
秦嬷嬷趕緊道:“聽那武家小子說,這位少爺姓紀,是從京城來的。”
姓紀,林氏剛要嗤笑,姓紀又如何。可随後念頭一閃而過,她霍地擡頭盯着秦嬷嬷,忍不住凝重道:“這話可大可小,你可不能亂說。”
“老奴原先也只是猜測,可誰知老爺一回來,就派人把手了前後院,而且聽說不僅後院的人不能輕易到前院去,前院的巡邏更是森嚴呢,”秦嬷嬷說。
林氏訝然,随後她便想起昨日的事情來。沈長樂回了老太太的院子裏頭,當時确實是有個小少年跟她一起。當時她還瞧了好幾眼,畢竟那少年一瞧便尊貴人家養出來的。雖然年紀小,可那通身的貴氣卻不讓人小觑。
姓紀,普天之下,都知道紀姓乃是天家之姓。
林氏思慮了半晌,突然輕聲說道:“就算是姓紀,也說不準就是聖人的兒子。”她嘴角咧了咧,輕笑着說道:“我那位表姐不就是嫁給姓紀的了,可聖寵還不如咱們衛國公府呢。”
秦嬷嬷知道她說的是章茹,也就是前頭夫人的親姐姐,也是林氏的親姨表姐。她嫁的是安郡王,那也是正正經經的紀家子孫。不過因為老安郡王和先皇關系不是十分和睦,因此安郡王門第十分冷清。也就是今上登基之後,安郡王府方有了幾分聖寵。
“可奴婢瞧着老爺這個态度,可不是對待一般宗室子弟的态度啊,”秦嬷嬷輕聲說。
林氏點了點頭,她皺眉想了想,若那少年真的是皇子。那豈不是和沈長樂結了良緣,林氏不由扯住帕子。她倒不是非要和一個小丫頭過不去,只是有她在一天,她的錦兒就得在她後面。
老爺有功夫帶着她去逛廟會,卻連來看錦姐兒的時間都沒有。作母親的,自然希望自己女兒能得到關注,可偏偏不管是老太太還是沈令承,明顯将大部分的關注都放在了沈長樂的身上。她心裏不平,也不服氣。
“那你說該如何,我總不能去問老爺,他是不是皇子吧,”林氏氣餒地說,沈令承的性子她多少還是了解的,既然是他不想讓人知道的,她要是真去問了,只怕得來的也只是訓斥。
她又忍不住地說:“況且不過是個皇子而已,倒也不至于這般上杆子的巴結。”
林氏如今自持身份,她好歹也是個國公夫人。對方就算是個皇子,也不過只是個七八歲沒有實權的皇子而已。
秦嬷嬷立即着急地說:“我的好太太啊,您想得簡單了啊。若這個紀公子真的是皇子,那日後可是大大的好處啊。旁的不說,他如今住在二少爺的院子裏頭,日後可就是斬不斷的情分了。”
林氏細細一想,還當真是的。如今那兄妹三人在府裏,就已經耀武揚威的了。要是再讓他們搭上皇子,日後哪裏還有她的錦姐兒的位置。林氏此時也不由有些嘆氣,若是她的錦姐兒再大一點,說不定今日還能和他一處玩耍。可現在她連話都不會說呢。
“咱們如今是不需要巴結,可面子上總該過得去,總不能什麽風頭都讓那邊搶了吧,”秦嬷嬷能深得林氏的心,就是因為她處處站在林氏的角度上,并不像她母親來信時,只一味地讓她對沈長樂好。
恰好,今個是十五,按着理應該到老太太的院子裏頭用晚膳。林氏特地早早地打扮好了,待沈月被安姨娘領過來之後,她便帶着兩個孩子去了老太太院子裏。
沈錦大概是下午哭得太厲害了,這會躺在襁褓之中,整個人都顯地有些恹恹的,打不起精神來。
老太太一眼就瞧出了沈錦的不妥來,便問她怎麽回事。林氏自然不敢扯謊,便将沈錦哭了半個時辰的事情說了一遍。老太太嘆了一口氣,也沒多說,只叮囑讓奶娘多伺候伺候。
等沈長樂和葉蘭亭過來的時候,兩個人站在一塊給老太太請安,就像年畫裏頭的仙童仙女,當真是漂亮極了。老太太笑得合不攏嘴,趕緊讓他們起身了。
葉蘭亭給林氏請安時,她笑着說道:“你讓人送來的禮物,五姑娘極是喜歡呢。”
一旁安靜坐着的沈月,雖然眼睛在打量葉蘭亭,卻連句謝謝都沒說。
“妹妹們喜歡便好,”葉蘭亭抿嘴笑道,他是個溫和的性子,說起來話慢條斯理的。在他這個年紀,能有這樣的性子實在是難得。所以就連林氏對他都頗有好感。
林氏從來沒去過江南,所以見他是南邊來的,便有些好奇。所以問的話也多了起來,好在屋子裏的人,多數都是沒去過南邊的,這麽一聽葉蘭亭說南地那邊的習俗,倒也不覺得無趣。
等沈如谙過來的時候,就聽見屋子裏歡聲笑語的。他見葉蘭亭坐在院子裏面,立即問道:“你今個去了哪裏,我找了你一圈,都沒人知道呢。”
“我去給長樂妹妹送東西,就在她那裏用了午膳,誰知後面又不小心睡着了,”葉蘭亭解釋道。
沈如谙愣了下,他沒想到葉蘭亭居然在妹妹的院子裏頭睡了午覺。他哼了一聲,不悅道:“紀钰生病了,你又左右找不到人,今個可真是把我悶壞了。”
他抱怨的時候,原本安靜坐在林氏身邊的沈月,突然擡起了頭,臉上露出錯愕的表情。
而坐在臨窗大炕上的老太太,見他在抱怨,便問:“紀公子的病情如何了?可有好轉了些?”
“早上服了一帖藥睡下了,之前用了些午膳,便又睡了,我來之前,已經命丫鬟去廚房給他準備點膳食了,”沈如谙雖然性子跳脫,不過在大事上卻不馬虎。
老太太點了點頭,心疼道:“想來是昨日的事情,讓他受了驚吓。這些拐子,當真是該死。”
“老祖宗不必挂懷,我聽說老爺已經将那幫拐子都抓了起來,也算是咱們三姑娘還有紀公子,出了一口惡氣,”林氏立即安慰老太太。
而她旁邊的沈月,手掌不自覺地捏成拳頭,看起來欲言又止的,似乎想說話,又沒想好說什麽。
紀钰,是那個紀钰嗎?
沈月心中駭然,腦子猶如劈過一道閃電。紀钰,她沒想到自己會在這裏聽到紀钰的名字。她知道昨日沈長樂出了事情,當時安姨娘還念叨了半晌,說出門果然不安全。
可她沒想到,和她一起被救回來,居然是紀钰。
而沈月突然明白了過來,難怪前一世,紀钰登上皇位之後,會想要娶一個寡婦。
所以他們之間早就認識了?
沈月忍不住看了炕上的沈長樂一眼,只見她正依偎在老太太身邊,說說笑笑的。
她這個三姐姐的命可真好啊,明明都是個寡婦,居然還能成為獨寵後宮的寵妃。她捏了捏手掌,突然嘴角揚起一抹淺笑,只可惜她這一輩子只怕沒那麽幸運了。
因為她會取代她。
☆、第 25 章 照顧
雖說晚上是在衆人陪老太太用膳,不過因為家中有客人在。沈令承便叫了沈令晖一起同葉銘山喝酒,林氏命人将席面擺在了花園裏面,他們可以一邊喝酒一邊賞看夜色。這會外面的雨已經停了,天上也隐隐出現星鬥。她這個提議得到臉沈令承的贊賞,最後連沈如谙和葉蘭亭都被叫了過去。
而這邊沈長樂吃完之後,便悄悄地在老太太耳邊說了一句話,老太太瞧着她,滿眼的笑意,最後點了點頭。
她又和林氏還有趙氏行禮之後,便出門去了。旁邊的春柳跟着出來,等到了外面才輕聲說:“姑娘,咱們這是要去哪兒啊?”
“自然是前院瞧瞧小哥哥了,咱們都在這裏吃好吃的,就留他一個人孤單單地躺在床上,多可憐啊,”沈長樂想到那一幕都替紀钰心酸呢。
春柳抿嘴笑道:“姑娘對紀公子可真好。”
沈長樂提着裙擺,小心翼翼地看着腳下,聽到這話時,還愣了下神。她下意識地說:“誰對他好了,我就是覺得他有點可憐而已。”
她自己說完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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