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裏斜,皮肉都被削了起來。
楊三疼地是鬼哭狼嚎,立即哀求道:“我說的是句句屬實,若是有一句假話,你只管把我打死就是。”
“那我,那個姓段的在哪裏,你帶我去找他,”紀钰寒着臉色說道。
楊三趕緊解釋道:“段爺沒把他住的地方告訴我,他只說今晚我把人綁了,便到城郊的十裏堡和他見面,到時候一手交人,一手給銀子。我說的都是真的,都是真的。”
楊三生怕刀子再割下來,大聲哀嚎道。
沈令承上前,将楊三提了起來,一刀柄下去,便将人敲暈。
紀钰站在原地,看着沈令承,輕聲問:“衛國公,此人意圖綁架皇子,你說該如何處置?”
沈令承将楊三放下,只恭敬地看着紀钰,輕聲道:“該殺,只是如今還需得他才能找出幕後主謀。”
“那就要請衛國公主持公道了?”紀钰看着他輕笑着說。
沈令承不僅一陣苦笑,方才他聽這楊三的話,便已經明白,只怕那姓段的也不過是個辦事的人。謀害皇子,這可是滅九族的死罪,這人找了一幫什麽都不知道的江湖草莽,讓他們去綁了人,若是他沒猜錯,今晚交人給錢之時,也就是這幫草莽喪命之時。
“此事事關重大,又在廣平府地界上,所以我會聯系廣平府府尹,将這幫膽大妄為之徒一網打盡”沈令承說道。
紀钰點頭,他知道自己雖然是個皇子,可如今也不過是個無權無勢的小孩子。衛國公能這般同自己說話,已是格外恭敬。
沈令承見紀钰點頭,便又說道:“如今七皇子不宜在住在報恩寺之中,不如先在我府上暫住,這樣還安全些。”
“皇叔從昨日出外,便一直未回來,這也是我今日到城中的原因,所以還請衛國公能幫我盡快找到皇叔,以确保他的安全,”紀钰抿了抿嘴,有些擔憂地說道。
沈令承原本就覺得紀钰不在京城好好待着,跑到這廣平府來十分奇怪,如今一聽原來是鎮南王也在這裏,便明了了。鎮南王一心向佛,他也是有所耳聞的。而半年前,報恩寺因出土了佛骨舍利,引得不少人前來。想必鎮南王和慧明大師到此,也都是因為此事吧。
他點頭,“七皇子放心,我會派人盡快找到鎮南王。您先到我府上暫居,待找到王爺之後,再作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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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他們出了門,沈長樂就站在院子裏頭,朝這邊張望。見他們出來,她飛奔地過去,身邊的沈如誨拉都沒拉住。
“爹爹,”沈長樂雖然嘴裏喊着爹爹,可眼睛卻是盯着紀钰。
只是紀钰低着頭,似乎有心事。
沈令承伸手摸了摸她的小腦袋,柔聲問:“長樂,怎麽不回馬車上等爹爹?”
“我想在這裏等你們,”她仰着頭,輕聲說道。
此時紀钰終于擡起頭,面前胖乎乎的小丫頭,原本梳地好好的花苞散亂了,臉上弄得髒兮兮,粉色裙子上也變得灰撲撲的。她擡頭看着沈令承,有些着急地說:“爹爹,有壞人要抓小哥哥的,你要把壞人抓住。”
紀钰盯着她看了半晌,而沈令承則是有些震驚,他問:“你,你怎麽會知道?”
“我聽到了,我和小哥哥一起聽到了,是吧,”最後兩個字,她是問紀钰。
沈令承心中詫異,他倒是沒想到沈長樂這般聰明,所以立即笑着說道:“爹爹已經把壞人抓住了,現在你先和……”他轉頭看了紀钰一眼,顯然女兒叫他小哥哥是因為不知他的身份,于是他便低聲道:“你和七少爺先回家裏去。”
沈長樂一聽,這才放心,看來他爹也知道楊三的勾當了。
“七少爺,我讓人護送您先回去吧,此間之事就先交給官府來處理,”沈令承雖有爵位,可到底不是廣平府的父母官,所以也不敢開口保證,況且現在保護紀钰才是頭等要緊的事情。
他叫來沈如誨,吩咐他帶着沈長樂還有紀钰立即回家。
等他們上了馬車之後,沈令承又請領隊派人護送他們一路回去。等他找到廣平府的府尹,将紀钰在廣平府的事情告訴他,府尹吓得腿都軟了。他二話沒說,派了全部的衙役去了沈府。
而沈府這邊,等沈長樂他們這麽大陣勢回來了,老太太才得了消息。先前老太太見天晚了,沈令承還不帶兩個小家夥回來,還當他們是在外面玩地不願意回來呢。結果,這會才聽說,竟是沈長樂差點被拐子拐走。
老太太一口氣堵在胸口,險些昏過去,好在旁邊的秦嬷嬷又是陪背,又是掐人中,這才把老太太給救回來。林氏在一旁捏着帕子,一個勁地說道:“這可如何是好,這可怎麽辦啊?”
倒是趙氏此時頗為冷靜,問報信地小丫鬟道:“三姑娘,可有被找到?”
“奴婢也不知道,只是聽着信兒,便趕緊回來禀告,”也是二門上的小厮傳了消息過來,所以小丫鬟一驚慌,回來禀告,也是一問三不知的。
“娘,你也別太擔心,既然傳了消息回來,那肯定是已經找到了,咱們長樂怎麽會有事呢,”趙氏眼眶也紅了,在一旁趕緊安慰老太太。她雖是嬸娘,可因為自己沒有孩子,一向眼紅大房的孩子,特別是沈長樂他們兄妹三個,一個塞一個地長得好,兄弟兩個都聰慧,這個小侄女又異常可愛聽話,每回見到自己都是甜甜地嬸娘。趙氏都恨不得她将那那個嬸字去掉,直接叫娘呢。
老太太雖是大風大浪裏過來的,可一想到自己這麽可愛的小孫女,就這麽被拐子綁了去,這一顆心就跟被生生地挖了出來一般。
反倒是林氏,這會心裏五味雜陳。她自然也是不忍,雖然她不是很喜歡沈長樂,可到底是個小孩子,若真是被拐子綁走了,當真是可憐。可若是她真的回不來了,那她的錦兒可就是這府裏頭唯一的嫡出女了。她手裏拽着帕子,力氣大地險些把帕子都要撕壞了。
也不知她究竟是想沈長樂回來,還是希望她幹脆永遠別回來了。
“三姑娘回來了,”屋子外面有人喊了一聲,一時間整個東梢間都歡欣鼓舞了起來。
林氏手上的帕子,悠悠地落在了地上。
還真是可惜啊。
☆、第 20 章 逗弄
沈長樂進來的時候,就看見老太太臉色煞白地躺在榻上,一下子眼淚就下來了。她被拐子抓住的時候,都忍不住沒哭,可如今看到祖母為了自己傷心到這種程度,淚珠子一下就滾落了下來。
“我的長樂,”老太太一見沈長樂頭發亂糟糟的,衣裳也灰撲撲地站在自己面前,眼眶也是紅了。
沈長樂撲到老太太身上,一邊哭一邊道:“都是我不好,讓祖母擔心了。”
屋子裏頭一聽她這話,都有些哽咽了。這才多大點的小丫頭,遭了這麽大的難,可是一回來就是哄着老太太。旁邊的趙氏都拿着帕子擦了擦眼淚,歡喜道:“這就好了,這就好了,咱們長樂回來了,我就說咱們家的姑娘是有大福氣的,豈會輕易就被那壞人拐了去。”
“嗯,三嬸嬸說的對,爹爹可厲害了,一下就把壞人抓住了,”沈長樂摟着老太太,還沒忘記趁機給她爹爹領功勞。
而跟着她一塊進來的紀钰,聽到這話,撇了撇嘴。若是他沒記錯的話,是他最先發現她被拐子抓走,也是他派人通知了衛國公,更是他第一個進了那屋子裏頭。
結果現在全變成她親爹的功勞。
此時滿屋子的人都圍着沈長樂,還是趙氏瞧着她髒兮兮的模樣,說道:“還是先讓長樂回去洗漱吧,弄些艾葉來,去去晦氣。”
“對,對,是該去去晦氣,”老太太一聽也深以為然,旁邊的秦嬷嬷笑了笑,便親自吩咐丫鬟去準備了。
“對了,祖母,這個小哥哥也要在咱們家住呢,也幫他準備艾葉洗澡吧,”沈長樂回頭看着紀钰,立即說道。
也就這時候屋子裏的其他人才注意到紀钰,沈家的孩子長得都好,就是沈如誨的長相已是極其出衆。可這會站在他旁邊的少年,瞧着也不過七八歲,他安靜地站在屋子之中,并不因這陌生的環境而有絲毫忸怩,就算衆人此時紛紛像他看過去,他眉宇之中也盡是鎮定從容。
老太太是見慣了富貴人的,便是宮中的貴人也見過不少。可單單這孩子身上的氣度和雍容,便讓她覺得這不是尋常人家能教養出來的。若論起來,這廣平府之中,頂級的人家,沈家排第一,無人敢排第二。畢竟一等國公府,便是在京城都是頂級勳貴。可老太太卻從未見過這個孩子。
“這位是?”老太太笑了下,輕聲問道。
還沒等沈如誨開口,旁邊的沈長樂便說道:“這個小哥哥是我一起被抓住的,暫時回不了家,爹爹便讓他到咱們家裏來住幾日。”
老太太一聽,舒了一口氣,心疼道:“倒也是個可憐的孩子,這天殺的拐子可一定要好好處置。”
随後她就對身邊的丫鬟吩咐道:“我瞧着這位小公子身量和如谙差不多,你去二少爺的院子之中,拿一套他未曾穿過的幹淨衣裳過來,讓這位小公子好生洗漱一番。”
丫鬟福了福身,便立即出了門。
“遠來是客,況且小公子與長樂一同落難被救,也算是緣分,如今到家裏,便不必拘束,”老太太寬和地說道。
紀钰颔首,點頭道:“謝老夫人。”
此時丫鬟便進來,說是熱水已經備好了。沈長樂一聽,便從榻上跳了下去,那屋子太髒了,她又在破布上躺了好久。也不知那布料有多久沒洗過了,她如今總覺得自己身上有一股子怪味。
等她走下去之後,便自然地牽着紀钰的手,說道:“走吧,我們去洗澡。”
可她一說完,便覺得這話好像有點不對勁。等她回過頭,就看見紀钰一張白嫩如雪的臉頰,微微泛着紅。等她再仔細一想,立即呀了一聲,解釋道:“我是說,咱們一塊過去,然後分開來洗澡。”
‘轟’,整個東梢間爆發出一陣又一陣的笑聲,就連老太太都笑得合不攏嘴,指着她想說話,又笑得說不出來。而旁邊的丫鬟們雖然不敢笑,可是卻又憋不住,各個低着頭,肩膀一聳一聳的,當真是憋得辛苦。
旁邊的沈如誨忍不住伸手拍她的腦袋,低聲道:“不許胡說。”
“我沒胡說,”沈長樂嘟着嘴巴,一副好委屈的模樣,都是她們扭曲了自己的本意,她的意思就是一起到淨房去,然後分開來洗澡嘛。
紀钰倒是恢複了沉穩淡然的模樣,自顧自地往前走,只是從後面看過去,他的耳朵都已經紅透了。
春柳等人今日沒跟着出府,誰承想就出了這樣的大事。所以她們被叫過來伺候沈長樂時,各個還眼眶紅紅。
“都別傷心了,我這不是好好地回來了,”沈長樂站在凳子,身上的衣裙已經被脫了,自己進了大木桶裏,坐在木桶裏面的凳子,還不忘安慰丫鬟:“爹爹今個可在老韓東定了八只鴨子,回頭讓你們也嘗嘗鮮。”
“咱們三姑娘可真是厲害,居然一點都不害怕,”春柳在後面給她澆水,有些害怕地問道。
沈長樂突然才想到,這會自己可只是個小娃娃,遇到這樣的事情,應該害怕才是,她表現的太過鎮定了。于是她立即假裝害怕地說道:”當然怕了,我都哭了呢,我就是不想讓老太太擔心。”
“三姑娘可真懂事,”春柳笑着贊道。
沈長樂幹巴巴地笑了兩聲,就聽到旁邊傳來嘩啦嘩啦的水聲,她側耳聽着,才肯定旁邊廂房也有人在洗澡。她趴在木桶邊緣上,雙手搭在嘴邊,沖着對面大喊一聲:“哎。”
‘啪嗒’,紀钰手中的布巾掉在了木桶外面,他皺着眉頭看着對面。
而此時屏風後面的丫鬟,也聽到動靜,立即問道:“小公子,可是需要奴婢進來伺候?”
“不用,你再遞給我一條新的布巾就行,”紀钰又看了一眼對面,嘩啦啦的水聲似乎又大了些,他搖了下頭,方冷靜地對着外面說道。
而春柳她們則是被沈長樂,這突如其來的一聲,吓得懵地半晌都沒說話。等回過神,她才求饒道:“姑娘可小聲點,若是讓外頭聽見,可就不好了。”
“怎麽不好了,”沈長樂眨着眼睛看着春柳。
春柳倒是想說出男女有別的話,可偏偏她家姑娘才幾歲啊,一個小娃娃,能聽得懂男女有別這話嗎?
倒是沈長樂,她本就是想逗逗旁邊的人,反正她如今年紀小,就算稍微出格一點,難不成還有人能說她不成?她前一世處處受着規矩掣肘,可最後卻是死在謀反,這種最沒規矩的事情上頭。
如今她對紀钰,總是有一種親近,這種親近前世未成體會到,等重來一回,倒是體會了。
只可惜,他以後注定是要登上九重天,而她對權勢并無戀眷。所以這一世,只怕他們兩人的交集也僅此于此吧。
等她洗完澡之後,便換了一套水藍色繡木樨花襦裙,因着洗了頭發,所以丫鬟先是拿了幹帕子給她擦,接着又拿了熏爐給她烘頭發。還好她如今頭發還正細軟,烘了一會便已經半幹。
待她再回東梢間的時候,就瞧見人都差不多散了,不僅連林氏和趙氏都不在了,就連沈如誨都不在了。當然紀钰也不見了,她來回張望了好幾下,才問道:“大哥哥人呢?”
老太太瞧着她眼珠子不停地轉悠,就知道她心思不在這裏,笑道:“長樂是要找大哥哥呢,還是要找誰啊?”
“當然是找大哥哥了,今個大哥哥帶着人來救我,不知道有多厲害呢,”長樂眼睛都不帶眨地說瞎話。
老太太知道她是個鬼靈精,便是一笑,道:“你爹爹的朋友來了家中,他不在家裏,我便讓你大哥哥到前頭去招待了。”
結果老太太話一落下,就見梢間的竹簾被掀了起來,沈如谙跟一陣風似地撞了進來。他一瞧見沈長樂,就撅着嘴,瞧着是想要哭出來了。
而跟着他進來的葉蘭亭,在看到沈長樂時,也是巴巴地說道:“長樂妹妹,你終于回來了。都是我不好,沒照顧好你。”
“是我不好,是我沒看住妹妹,”沈如谙一見葉蘭亭居然在自己之前認錯,連忙搶着開口,生怕認錯認地晚了。
老太太瞧着他,臉上難得帶着嚴肅道:“你頭一回帶着妹妹出門,便險些将妹妹弄丢了。你說以後祖母還能放心讓妹妹跟着你出去嗎?”
沈如谙立即低頭,緊緊地抿着嘴,似乎說不出話來。
沈長樂是從未瞧見過她二哥這般模樣,她的印象之中,二哥哥一向是飛揚不羁的一個人,能這般低頭認錯,可真是少見呢。
倒是旁邊的葉蘭亭開口說:“是我和如谙一起領着長樂妹妹去看戲的,是我們兩個沒有看好長樂妹妹,祖母若是要責罰,蘭亭願意和如谙一起領了。”
沈長樂絕倒,她還真是頭一回見到葉蘭亭這樣的人,見過上杆子領錢的,倒是沒瞧過上杆子領罰的。
老太太本就沒準備懲罰孫子,以她對兒子的了解,只怕等沈令承一回來,沈如谙的兩瓣屁股就保不住了。所以一聽葉蘭亭的話,倒是仔細打量了他,先前葉銘山領着沈如谙回來時,已經拜訪過了老太太。
她笑道:“蘭亭是個好孩子,你們兩個啊,祖母都不會罰的。如今你爹爹在外頭有要事,如谙去前頭跟着你大哥,好生招待你葉伯父。前頭的院子,祖母也安排好了,你可不許和蘭亭胡鬧。”
沈如谙一聽他爹的名字,就是一陣苦笑,不過這會算是逃了過去。
他便說道:“讓三妹妹也跟咱們到前頭去吧,蘭亭從富陽帶了不少好東西呢。”
沈長樂本就想去,被他這麽一說,眼睛不住地往這邊瞧。老太太知道小孩子就愛紮堆玩,況且今日家中,還來了這麽多的孩子,所以她也沒拘束着,只吩咐沈如谙好好看着妹妹,這會可不會再摔着磕着了。
“祖母只管放心,若是妹妹磕破了一點皮,您就罰我……,”沈如谙歪着頭想了想,随後拍着胸脯說道:“您就罰我半年的月銀。”
“你個小財迷,”老太太一聽這話,氣得伸手拍了下他的頭。
沈如谙不好意思地笑了下,便過來牽沈長樂的手。
待他們到了前院,沈長樂就遠遠地看見紀钰站在樹下,她松開沈如谙的手,就跑了過去,喊道:“小哥哥。”
紀钰回頭看她,待她靠近後,才淡淡問道:“你找我?”
沈長樂一聽他這不太熱情的口吻,立即撅嘴道:“當然沒有,就是看見你,叫你一聲而已。”
“只是叫我,那也沒必要跑過來,”紀钰雙手背在身後,淡淡說道。
沈長樂:“……”你還真是不讨喜啊。
☆、第 21 章 玩伴
“長樂妹妹,你們在看什麽呢,”葉蘭亭也跟着過來,見沈長樂同樣擡頭看着樹上,便好奇問道。
沈長樂沒回答他,反倒是轉頭問旁邊的紀钰,“你在瞧什麽呢?”
“我在看星相,”紀钰沒看她,但還是回了話。
葉蘭亭是個實誠的,立即驚訝道:“夜觀星相不是要看天空,瞧着這樹杈難不成還能瞧出來不成?”
“你這個傻子,他是騙你的,”沈長樂實在是聽不下去了,她前世未曾和葉蘭亭接觸過,只知道他是人人誇贊的舉人才子,如今一看倒是個書呆子罷了。
此時,紀钰突然轉頭看着沈長樂,他嘴角噙着笑意,輕聲道:“那你倒是個聰明的?”
沈長樂恨不能沖着他翻白眼,可是一想到,他可是日後的皇帝。算了,姑且給以後的他面子吧,所以她笑了一下。
而此時一直盯着樹杈看的葉蘭亭,還是搖頭無奈道:“我是什麽都看不出來的。”
“明日有雨,”紀钰這一次瞧了一眼星空。
沈長樂也跟着他的目光往天際看了一眼,只是這夜空之中,萬裏無雲,繁星閃爍,怎麽瞧着明個都是個春光明媚的好日子。她臉上帶着明顯懷疑地表情,顯然是不相信紀钰的話。
沈如谙也聽到他這話,哈哈笑道:“今日星空清明,萬裏無雲,明日必是個春光明媚的好天氣。”
“要不你們兩個打個賭吧,”沈長樂是個看熱鬧不嫌事大的,便笑着說道。況且紀钰身份尊貴,讓她二哥和紀钰多些聯系,日後也算是一點情分。
紀钰雙手背于身後,擡頭看着天空,卻在她這話說完後,突然展顏一笑,眉眼舒展開來,如一副緩緩展開的畫卷,他轉頭問:“賭什麽呢?”
沈長樂沒想到紀钰會這麽配合,愣了一下,倒是旁邊的沈如谙一聽有好玩的,立即上了心,立即道:“小賭怡情,況且你如今住在我家中,來者是客。這樣吧,咱們都準備一樣彩頭,待明日輸贏見了分曉,便将彩頭拿出來,也不論貴賤,就是個意思而已。”
“那萬一哥哥只拿一個銅板出來呢?”沈長樂在旁邊撅嘴,她怎麽覺得沈如谙是想故意坑紀钰呢。
“你閉嘴,胳膊肘往哪兒拐呢?”沈如谙瞪了她一眼,警告道。
沈長樂就沒怕過他,哼了一聲。
此時沈如谙看着紀钰問道:“對了,這麽久,還不知你姓名呢。”
他雖然先問了,但還是十分大方地自曝家門道:“我姓沈,名喚如谙,是這個小丫頭的二哥哥。對了,我妹妹的名字,你也還不知吧?”
可他還沒說,紀钰就低頭看着旁邊的小丫頭,只見她此時也正瞧着自己,一雙霧蒙蒙的大眼睛正期待着看着自己,他說:“知道,長樂,沈長樂。”
他說話的聲音很輕,仿佛一陣風吹過就能飄散,可偏偏沈長樂卻又聽得清清楚楚。她擡頭仰望着紀钰,雖然如今的他不如以後的他那般高大,面容更是還帶着雌雄難辨的美麗,可沈長樂覺得這樣的他,可比日後他可愛多了。
“那你叫什麽名字啊?”沈如谙又問了一遍,而沈長樂則是安靜地待在一旁。
紀钰看了他一眼,才緩緩開口:“我姓紀……”
“二少爺、三姑娘,大少爺讓奴婢來請幾位過去用膳呢,”一個穿着水紅衣裳的丫鬟匆匆過來,倒是将紀钰的話打斷了,沈長樂不知為何,突然松了一口氣。
沈長樂問道:“我爹爹回來了嗎?”
“奴婢也不知道,只是先前老爺派人回來傳話,說是一會就回來,”丫鬟如實禀告道。
“那咱們去吃飯了,我都餓壞了,”沈長樂誇張地說了一句,便拉着沈如谙的手要去吃飯。
葉蘭亭一直沒找到機會插話,此時倒是十分聰明地走到了沈長樂的旁邊,而她另一邊是沈如谙。所以紀钰一個人被落在了後面。葉蘭亭一邊走,一邊在旁邊說:“長樂妹妹,你們要一直住在廣平府嗎?”
“不知道,”沈長樂如實說道,不過按着上一世,沈家重回京城應該是她六歲那年,爹爹被皇上招見,重新啓用。
至于這一世,她總覺得很多事情都是她未曾經歷過的。畢竟前一世,她可不曾記得自己被拐子綁架過。所以她也不知這些改變,究竟會引起什麽變化。
“我過幾日便要和爹爹去京城了,若是見着好玩的東西,我便派人寄來給你吧,”葉蘭亭看着她,期待地說道。
葉蘭亭如今不過才五歲,一張小臉白皙粉嫩,眼睫毛猶如兩把小扇子,盯着人看得時候,撲簌撲簌仿佛在撒嬌一般。他生的實在是唇紅齒白,再加上年紀又小,就連沈長樂都不忍和他說一句重話。況且人家如今是在自己示好,所以她笑着說道:“謝謝蘭亭哥哥。”
“無妨,你喜歡就好,”葉蘭亭立即揚起笑意,顯然沈長樂一點點的回應,便讓他歡喜異常。
也難怪他會喜歡沈長樂,畢竟她長得可實在是漂亮,粉粉嫩嫩的比年畫上的福娃娃還漂亮呢。再加上今日又是他沒看好沈長樂,這才讓拐子有了可趁之機,所以他心裏還是挺過意不去的。
他們幾個小家夥進屋子時,葉銘山正在喝茶,而旁邊是沈如誨在陪着。雖說沈如誨年紀還小,可他倒是和葉銘山能聊到一起 ,特別葉銘山也是進士出身,沈如誨提及讀書時遇到的問題,他稍作講解,便沈如誨有種醍醐灌頂的通透。
“我一向聽聞江南人傑地靈,往年每科會試之中,也皆以江南學子人數最多。如今再聽伯父一席話,當真想去江南見識一番,”沈如誨敬重地說道。
葉銘山見他年紀雖小,可說話處處得體,待人處事更是穩重妥當,不禁也為好友感慨。他只有葉蘭亭一個嫡子,上頭倒是還有個庶子,只可能庶子與讀書上不慎精通,成日裏也只愛舞刀弄棒。所以瞧見好友的長子這般聰慧穩重,自然又是羨慕又是替他高興。
等幾個孩子進來,葉銘山瞧了一眼,就在紀钰身上停留了一會,其他三個孩子他自然是認識的,只是這個小少年卻是頭一次見。
結果等他們用了晚膳,沈令承還是沒有回來呢。沈如誨自然百般抱歉,親自送葉銘山父子回了院子。而紀钰則被留在沈如谙的院子裏面,沈長樂鬧着要跟過去看看。
丫鬟已經将床鋪鋪好,屋子裏的三腳鎏金銅爐裏,已經點上了安神香料,一走進屋子便有一陣若有似無的香氣。如今已經到了九月份,雖然秋老虎厲害,但晚上入夜卻也涼地厲害。
沈如谙見紀钰和自己是同齡,便嚷嚷着要下棋。沈長樂聽了,非要在旁邊觀棋。可她卻坐在紀钰的旁邊,氣得沈如谙大放厥詞,要殺他們兩個片甲不留。
她棋藝是得了名師教導過,前世偶然與爹爹下棋,輸贏都是在伯仲之間。所以幾局下來,她就瞧出來紀钰在讓棋,又或者說,他不是在讓,而是掌握整個棋盤,甚至能讓沈如谙按着他的想法行棋。他并不在乎輸贏,每一局也不過贏了一棋,有時甚至是半棋。
所以完全不知自己已經落入對付掌控中的沈如谙,每局結束都信誓旦旦的保證,下一盤我肯定贏。
都說觀棋如看人,沈長樂在一旁越看越心驚。紀钰和她二哥同樣的年紀,可不論是城府還是棋藝,都高出太多。她甚至懷疑,就是被人稱為天縱之才的大哥哥,是否會是他的對手。
不過轉念一想,未來的正元帝,若真的只是個平庸之輩,又怎麽會踩着那麽多人的屍、體,登上那九重天上的寶座呢。
結果看着看着,她竟是眼皮越來越重,原本還拼命忍着。可到底是小孩子,白日裏又累又吓的,不過是一息的時間,她就靠在紀钰的肩膀上睡着了。
紀钰正撚着一顆黑子準備落棋,就感到肩頭一重。待他再轉頭,就看見沈長樂已經靠在自己肩膀上睡着了,濃密纖長的睫毛在眼下映出一片陰影。粉嫩的嘴巴不時動一下,鼻翼微微扇動,睡得當真是香甜至極。
“該你了,”沈如誨正托腮盯着棋盤看,結果見他久久不落子,便擡頭提醒。誰知他一說話,紀钰便将食指放在唇邊,示意他小聲。
沈如谙一見這小丫頭趴在人家肩膀上,睡得這麽香甜,登時醋壇子打翻,低聲道:“小沒良心的。”
***
等沈長樂再次醒過來的時候,就已經是在第二天了。她在床榻上翻了個身子,揉了揉眼睛,突然聽到一陣滴滴答答地聲音。
她霍地從床上坐了起來,大喊道:“順姑姑。”
她叫了一聲,外面就有人應聲,她急急問:“外面下雨了嗎?”
“回三姑娘,是在下雨,天蒙蒙亮地時候開始下雨的,”綠蕪笑着說道。
随後綠蕪過來掀開簾子,沈長樂已經滿臉笑意地站在床榻上了,她着急道:“你快給我穿衣裳,我要去二哥哥院子裏。”
待她穿戴洗漱過後,便鬧着要去沈如谙的院子裏。順姑姑拗不過她,只能讓丫鬟抱着她過去。外頭的雨下得有些大,站在廊下看着子院子裏的雨幕,連院門口都瞧不清楚了。
所以順姑姑不敢大意,讓綠蕪抱着她,春柳打着傘,又帶了兩個小丫鬟,這才去了沈如谙的院子。
等她們到了院子裏頭,到了廊下,沈如谙院子裏的丫鬟便趕緊拿了幹淨的帕子讓春柳和綠蕪。倒是沈長樂被抱在懷中,所以一點都沒有被淋到。她一被放下來,就沖進西廂房裏。
“姑娘,小公子還未起身呢,”守在外面等着的丫鬟,見她要進去,立即說道。
“那我去叫他起身,”沈長樂笑呵呵地就進了屋子裏,大概是因為下雨的原因,她一推門就感覺迎面而來的一陣寒氣。
她背着手在簾子外面走了兩圈,左思右想,最後還是沒能忍住,看一看未來皇帝的童年睡姿。
等她一掀開簾子,就看見紀钰整個人背對着她,似乎睡得格外沉,她這般動靜都沒将他吵醒呢。等她忍不住誘惑,伸手掰了他一下,誰知他整個人突然軟綿綿地倒了過來。
吓得沈長樂呼吸一下都頓住了。
等她緩過神,才注意到紀钰臉上不正常的潮紅。
☆、第 22 章 可憐
“你醒醒,”沈長樂小心地推了他一下,可是他只是嘤咛了一聲,眼睛卻沒有睜開。
沈長樂踮起腳尖,伸出小手在他額頭上探了一下,好燙。
“紀钰,你沒事吧,紀钰,”沈長樂又推了推他,可是他卻什麽反應都沒有。
待沈長樂叫了丫鬟過來,衆人這才知道,原來他一直沒起身是因為病了。丫鬟又将此事禀了沈如誨,他即可派人去請了大夫過來。
等沈如誨陪着大夫過來時,就看見沈長樂安靜地坐在床榻邊上。他立即上前将她抱了起來,而大夫則是坐在床前的錦凳上,給紀钰把脈。
沈長樂趴在沈如誨的懷中,擔憂地看着床上的人,問道:“哥哥,他會不會有事啊?”
“放心,他不會有事的,”沈如誨摸了摸她的小臉蛋安慰道。
沈長樂點了點頭,但還是擔憂地看着床榻上的人。床榻上的紀钰穿着一身雪白中衣,烏黑頭發披散在玉枕之上,臉色泛着潮紅,看起來病得不輕。
周大夫是城中回春堂的大夫,醫術了得,所以他替紀钰把脈片刻後,便開口道:“小姐莫擔心,這位少爺只是偶感風寒,邪氣如體,這才發了高熱。只需服幾貼藥,就可痊愈。”
沈長樂這才松了一口氣,她可真怕紀钰出事。要是未來的皇帝,為了救她,丢掉了自己的小命,她可真是萬死不辭了。
所以等大夫開了藥,沈長樂便立即讓丫鬟去煎藥。而沈如誨則讓管家親自送大夫出去,外頭雨下的是越來越大了。
沈如誨怕她在這裏待着,也會被過了病氣,便要抱着她出去。誰知沈長樂便一個勁地不願意,“我要在這裏待着,我要在這裏看着,我不要走,我要陪着小哥哥。”
她這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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