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怪命運無常

甄薇趕到李煥隐家時，還是傍晚時分，天空中的雲霞本是很漂亮的，甄薇卻覺得，那抹紅似乎是血液染就的，慘不忍睹。

踏上煥隐家的臺階，甄薇發現自己擡腳的力氣全無，集中心力，整個腿都在痙攣一般。

幾經敲門，煥隐的奶奶終于來開了門，聽聞是甄薇，煥隐奶奶欣喜不已，然而随即，她的神情又黯淡了下來，并非源于煥隐的病情，而是此刻煥隐并不在家。

甄薇知道，煥隐的奶奶還不知煥隐身上究竟發生了什麽事。

甄薇現在沒有辦法給出太多的時間逗留，因為她想争分奪秒地知道煥隐究竟是否真如蔣川咚所言得了絕症。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甄薇心裏承受的煎熬也就一分一秒的加劇，甄薇覺得這太痛苦了，自己受不了。

跟奶奶溫柔話別後，甄薇轉身正欲離開，卻突然看到李煥隐站在自己身後，微笑着看着自己。那抹笑笑得那麽勉強，甄薇突然有種想哭的沖動，這股沖動激得甄薇想立馬跑上前去抱住煥隐，仿佛自己的擁抱有魔力一般，仿佛這個富有魔力的擁抱能治愈一切疾患和煩惱。

然而此刻，甄薇又變得懦弱了，她還是不好意思上前給煥隐這樣一個擁抱，即便此刻她的內心是如此強烈地想給這個孱弱的身軀一絲溫暖的鼓勵，可她依舊沒有勇氣。

甄薇伸出手向煥隐揮了揮，然後從嗓子深處擠出了一個“嗨！”。

煥隐可能猜到甄薇前來的原因，于是笑着大聲對奶奶說要陪甄薇去田埂邊走走，讨論下學習方面的事，于是兩個人便名正言順地離開了，只有這樣才能繼續接下來殘忍的話題。

甄薇開門見山，問詢煥隐的病情如何。

李煥隐是何等聰明的人，早就猜到了甄薇這樣興師動衆地跑來，肯定是聽到了什麽風聲，他也不好隐瞞，畢竟紙包不住火。他得了這個病，醫生說了每間隔兩周就要去進行一次治療，再怎麽樣也瞞不長久，長痛不如短痛，不如此刻就直截了當地告訴甄薇的好。

“我那天暈倒只是出于偶然，可能是我那個醉酒的混蛋老爹打了我的腦袋，或者是其他原因，可我去檢查，醫生只是說我的什麽細胞過高，我也沒聽清楚，然後脊髓穿刺什麽的，化驗結果是，我得了骨瘤。”

煥隐說完後，甄薇似乎還沒回過神來，因為煥隐的敘述如此雲淡風輕，仿佛在說一件無關緊要的事一樣，不帶什麽感□□彩。

甄薇忽然緩過神，突然感覺到內心有一座火山噴發了一般，鼻涕口水眼淚在臉上橫流，狼狽不堪。骨瘤是什麽？每隔兩個星期就要治療？是什麽病？終于甄薇完全顧不了那麽多，仿佛用盡力氣哭喊出來後，就能帶走煥隐的疾病。

甄薇耷拉着全身，整個人失了魂一般，反倒是煥隐走過來，緊緊地擁抱住甄薇。在甄薇的印象中，多年後都能夠記住的，這是煥隐唯一一次緊緊地抱住她。甄薇覺得自己負能量爆棚，反而是煥隐給了自己一些溫暖。

甄薇覺得自己好自私，現在最傷心難過的本是煥隐，招受折磨的也是他，可自己只是為了得到心裏的答案，卻把負能量傳給了煥隐，甄薇覺得自己真的很不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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煥隐什麽也不說，只是緊緊地抱住甄薇，直到甄薇平複下來，煥隐才開口，說道，“謝謝你帶給我們的錢。”

“啊？”甄薇仿佛沒聽清一般，不知道李煥隐為何突然說了這麽一句話，老半天才反應過來。煥隐是想感謝甄薇、也是感謝蔣川咚，從豬大腸那裏把豬大腸貪污下來的贓款歸還給了他。

對于煥隐現在的家庭處境而言，那些錢确實是非常重要的，因此煥隐很感激甄薇。

可甄薇覺得不該是這樣，煥隐怎麽還能對生活中很小的事上心呢？對這種小事還表示感激？此刻他正遭受着巨大的悲怆，為什麽他還能緩過神來，為什麽他還能跳脫出來呢？甄薇想：難道煥隐反而是在安慰她嗎？如果是那樣的話，甄薇便更加覺得自己自私了，不能安慰別人不說，反而還壓抑了別人的情感。

就這樣，兩人并肩走在田埂上，沉默無言。從傍晚一直到太陽完全落山，整個天空暗淡了下來，煥隐才送甄薇回家。

走在路上，甄薇想在離開時還是要留給煥隐正能量，便擡頭望向天空，想告訴煥隐：“對着星子許願，就會願望成真，病就會好起來。”然而不幸的是，今天晚上，天空卻是灰蒙蒙的一片，黑壓壓的，壓得人喘不過氣來一般，空氣中也散布着濕漉漉的因子，整個氛圍都很陰郁，完全沒有星子閃爍在穹頂之上，因此直到最後，甄薇還是什麽也做不了。

在和煥隐分別後，甄薇坐上了返程的公交車，在車上她才突然意識到自己的渺小，突然意識到自己的無能為力。以前覺得自己無所不能，可到頭來才發現，連想給心愛的人一句鼓勵，竟也說不出口。

甄薇突然間覺得很可悲。因為在自己心愛的男孩遭受病痛的時候，遭受悲怆的時候，她每一次都是無計可施，無論是煥隐以前被他父親折磨，還是被豬大腸算計，每次自己都是什麽也做不了，反而還時常成為他的拖油瓶，比較起來，甄薇覺得張紫嫣真的太适合煥隐了。張紫嫣勇敢，敢為煥隐挺身而出，而且家庭富庶，可以為煥隐提供物質幫助，更可貴的是，張紫嫣永遠站在煥隐這邊，無論何時何地！而再看自己，連站在煥隐這邊的勇氣都沒有，更別提其他的了，實在是很可悲的。

不如意的事接踵而至，回到學校後，學校裏又開始流言四起。在海蘭珠的謠言散播之下，整個故事的局面變成了甄薇懷了李煥隐的孩子，兩人密謀離家出走，密謀私奔卻被朱老師逮住了。

這麽狗血的故事居然傳播極廣，而且被很多人信服，甚至口口相傳為時興的校園小話題，原因也無非是因為學生們平時的生活極為枯燥，很難得有這些“爆炸性、轟動性”消息刺激他們的感官神經，因此消息一起時便漫天紛飛。

甄薇全然沒有心思去理會，甚至解釋這些事，也沒心思去顧慮大家的看法和眼神，她一心只想煥隐得到良好的治療，畢竟煥隐那天也說了，隔兩周就要去治療一次，甄薇只想每次治療後，得知的結果都是好的。

甄薇覺得自己以後一定要去學習媒體方面的相關專業，然後從事媒體行業，因為通過這一次又一次海蘭珠的算計，甄薇覺得策劃确實很重要，落實起來，只要有技巧的話，也會傳播很廣，算起來海蘭珠還是自己的恩人，因為她給自己未來的專業發展指明了方向。命運的神奇之處就在于此，很多件事情組合在一起，它的意義才會漸次明晰，多年後，甄薇果然從事了相關行業，而且炒作起緋聞和話題來毫不遜色，簡直稱得上一把好手，想想還得多虧當年海蘭珠的啓發呢！

校園話題紛飛，可也擋不住分班浪潮對所有人的刺激。高一馬上就要結束了，甄薇選擇了理科，而李煥隐這時候決定休學。

甄薇覺得這對于煥隐而言是個正确的決定，先把病治好了，然後再慢慢學就是了，很多新聞不是也報道，有很多人到三四十歲的時候還在參加高考嗎？正所謂身體才是革命的本錢，甄薇也時常把這句話寫成小紙條，無意之中塞給煥隐。

甄薇現在也時常把自己的早飯錢節省下來，給煥隐買杯牛奶，而且還會給他弄熱了，這樣既能補充一點營養，也能暖胃。甄薇覺得自己能做的只有這麽多，能做的都做了。也正因為能做的只有這麽一點，所以更加愧疚。當然，牛奶沒喝幾次，煥隐便不再去學校了。

上次外婆說，舅舅一家讓她去綿陽讀書的事又被重新提了起來，因為甄薇的成績算起來還不錯，不過想考上好的大學還是很難，而舅舅他們那一方面表示，綿陽的教育質量好，讓甄薇去綿陽那邊學習的話，有名師指導，而且那邊的補習班很多，畢竟綿陽的教育比較發達，補習班非常多，所以甄薇不僅可以在學校裏接受良好的教育，學有餘力的話還可以去補習班充電。這樣一來，對于沖擊名牌大學是很有把握的。

可甄薇這時卻猶豫了，她覺得自己不應該在此時離開煥隐。

甄薇心裏已經篤定了不去綿陽南山中學上學，去了那邊，自己就不能照顧煥隐了。想一想未免有些可笑，他留在這裏又能給煥隐帶來多少照顧呢？不過甄薇總覺得，即便是自己無能為力，能陪着煥隐也是一件好事。

不過，這些都由不得甄薇做主，最主要的還是外婆和其他大人們的決定。舅舅那邊倒是不太想甄薇過去，态度有些模棱兩可，畢竟甄薇過去了也會給他們帶來一定的麻煩。比如，肯定要經常接這個侄女兒過去吃飯，周末偶爾放假了還要接這個侄女兒去玩兒等，算算都是一系列麻煩的事。可外婆的态度還是比較強硬的，畢竟從她一直以來要求甄薇補課這件事上，就可見一斑。小縣城裏都不是太重視教育，而甄薇外婆這樣上了輩兒的人，能如此重視教育，在當地确實是一件罕見的事情。

就在兩難之間，甄薇心裏隐隐地覺得自己最終還是會去綿陽上學，因為外婆一直以來作出的決定，家裏都沒一個人敢違逆與她。也就是說，無論自己多麽不願意，最終也可能要去那邊，無論舅舅有多麽不樂意，最終還是得聽外婆的安排。

也就是因為她根本沒得選，因此這事兒像一塊石頭一樣墜在她心頭，弄得她心裏老是不開心，煥隐在退學後一直在家裏靜養，甄薇現在還沒有聽說他要去進行治療的事宜，甄薇也不知該以怎樣的表情或者神态來面對他，因此也有一陣子沒去看望煥隐。

這天放學後，甄薇便早早地收拾了所有的東西，然後直接搭車去往煥隐家。

還是熟悉的路。甄薇覺得奇怪的是，每次來煥隐家，走在那條小路上總能看到天空中紅彤彤的雲霞，看上去非常美麗，可這已經一連好幾次了，甄薇都沒有心思去欣賞雲霞的美，只顧想着心事。

很快就來到了煥隐家。

一切都是那麽熟悉，但一切似乎又是那麽陌生，甄薇走上臺階後，發現院壩邊的一圈仙人掌全都消失了，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煥隐生病期間，他爸爸幹的好事兒，剛想到這裏，甄薇就聽到了內屋裏傳來沉悶的響聲。

她突然非常着急，一股不祥的預感湧上心頭。那沉悶的響聲之後，立馬又響起起了男人粗重的嗓音以及因為憤怒而變了音色的粗暴話語。

甄薇趕緊跑過去，她想阻止這一切，現在明顯又是李煥隐的爸爸在對他進行施/虐。

甄薇心裏的怒火簡直難以遏制，因為李煥隐都已經處于目前這樣的處境了，他爸爸竟然還如此喪盡天良，甄薇簡直找不到更合适的詞語來形容他辱罵他。

甄薇正沖向前方，突然，伴随着一聲巨大的響動聲，門打開了，甄薇看到門後走出一個跌跌撞撞的醉漢，打着酒嗝，看了甄薇一眼，面上沒有任何表情，仿佛甄薇是透明一般。

甄薇很難把這個邋遢的男人形象和之前煥隐給自己展示過的照片上那個英俊潇灑的男子對等起來。看來人一旦頹廢了，過去的神采煥發也會随之隕滅，甄薇不喜歡這樣。即便是自己有一天老了，待到臉上溝壑縱橫布滿皺紋時，也要優雅，這是她外婆永遠教她的一句話。

當然，甄薇也很受教，覺得這是必須的！

醉酒的男人跌跌撞撞地從右側離開，邊走還在邊叫罵，但叫罵的聲音明顯小了很多，可能是因為酒精上頭，現在他的言語幾乎沒有邏輯，混亂無比。

甄薇連忙沖進屋子裏，這時煥隐已經站起來了，嘴角有一抹淤青，甄薇的眼眶瞬間就濕潤了，不過她還是可以控制住自己的情緒，這段時間甄薇一直在想一件事情，如今的煥隐已經夠慘了，自己不能再把負面的情緒加給他。

甄薇走過去幫煥隐捋了捋衣服，然後再幫他把背上的一些灰塵拍掉，這時，右側傳來一個聲音，很蒼老，是煥隐奶奶的。

煥隐奶奶才哭過，現在偶爾有一兩聲抽泣聲像孩子一般。甄薇覺得人老了，如果還在吃苦，那真是件極慘的事，年輕的時候吃點苦倒無所謂，熬也熬就過去了，可人老了走不動了，眼睛花了頭發白了，什麽都不方便，還有苦，熬都熬不過去，也不知什麽時候是個盡頭，甄薇覺得無論煥隐還是他奶奶都真的很慘。

雖然甄薇以前也知道他很慘，可甄薇卻不願意承認這樣一個事實，因為她一直覺得煥隐不需要任何人的憐憫，可從心底深處而言，甄薇覺得自己對煥隐，還是抱有很大一部分的同情心。就因為煥隐不言說傷痛，甄薇也就替他隐藏難堪。

甄薇正欲開口關心煥隐，他卻只是擠出一抹微笑，搖搖頭表示沒關系。

甄薇挽着煥隐的奶奶坐在椅子上，三個人幾乎沒說話，沉默了很久後，煥隐奶奶突然開口對甄薇表示感謝，感謝上次她把錢送過來那件事，甄薇只是簡單地說沒有什麽大錢、也沒幫上什麽大忙，不過是希望可以增補一點衣服，買一些糧食罷了。

一說起這點，煥隐奶奶臉上的神情就變得複雜了，一副恨鐵不成鋼的卻又無可奈何的神情，想想也就明白了，肯定是煥隐的酒鬼老爸把這筆錢拿去用的，買了那黃湯來喝，喝得醉醺醺的，還尋釁滋事到處打人，甄薇想，早知道如此的話，還不如把那些錢直接買成現貨，給煥隐拿過來。

三人又是一陣沉默。這時煥隐爸爸又跌跌撞撞地沖進來，甄薇一緊張，煥隐則本能地護住甄薇，可爸爸卻沒有下一秒的動作。他剛一進門腳底下就被門檻一絆倒，整個人撲向前方倒在地上，撞擊地面而發出轟響。過了會兒，竟打起了呼嚕，像一頭死豬。

甄薇和煥隐面面相觑，都不知道該怎樣做，兩秒鐘後，煥隐告訴甄薇沒關系，下文沒說，但甄薇也明白，煥隐應該已經習慣了這一切。

伴随着這呼嚕聲，煥隐和甄薇聊起了天，煥隐的奶奶仔細地走向一旁拿了件衣服給地上的醉酒漢披了上去，畢竟還是自己的兒子，甄薇也理解。煥隐轉過身去給甄薇拿了個小盒子過來。

甄薇突然滿臉揚起笑意，這個年紀的小女孩能收到喜歡男孩送來的小禮物，畢竟還是充滿欣喜的，也不知裏面是什麽東西。李煥隐擅長手工，聰明而且動手能力強，飛機都做得像模像樣，更不要說一個小木盒子了。在煥隐的打理下，盒子上面刻有花紋，上次，甄薇就見識過煥隐用桃木刻門神的威力，這一次更是不在話下。盒子很精巧，很漂亮。

煥隐臉上也露出了笑容，說道：“這是我做的一個小盒子，裏面的兩個小手工也是用木材做的，可以挂在屋子裏面，這種布料有種特殊的香氣，不知你聞不聞得慣不慣，把它挂在床頭還可以安神。”

甄薇欣喜若狂，心裏的好奇得到了印證，竟然真是給自己的禮物，于是興奮地打開盒子，也因為興奮地手抖了好幾下，差點把盒子整個兒的摔到了地上。

煥隐連忙一把扶過去，扶住甄薇的手，生怕盒子掉在地上，摔碎了就不好了。也正是因為這個小動作，兩個人的手便碰在了一起。甄薇的臉唰地一下紅了，煥隐的臉，因為處在陰暗處看不清楚，不過看那神情也似乎是感到很羞赧。

打開盒子後，甄薇看到兩個雕刻得非常精致的挂墜在裏面，竟是兩個生肖，兩個生肖上面刻的都是牛圖騰，只是兩頭牛有明顯區別，說得通俗一點，一只雌的，一只雄的。

甄薇覺得好奇，于是眼色投過去，因為她本就在屋內的明亮處，煥隐立馬就明白了甄薇想表達的意思，便解釋道，“這只雌的刻得非常精巧可愛，這支是送給你的，而另外一支則是送給蔣川咚的，而送給蔣川咚的原因，也是為了感謝上次，他給自己送來的那筆錢。”

甄薇的心裏突然湧上感動，不僅是因為自己得到了禮物，更是因為煥隐還能在這時記住別人對他的好，特別是向蔣川咚這種，畢竟是蔣川咚的姑媽做了壞事，可蔣川咚做對了，煥隐并沒有以此把她姑媽的錯算到他頭上，反而給了蔣川咚送了一個禮物作為答謝。

緊接着，甄薇又覺得非常遺憾，甚至是心痛。為什麽這樣好的一個人，老天爺要讓他得如此嚴重的病，如果真要得病，甄薇也覺得應該把這個病轉移給豬大腸。雖然這樣的想法有些惡毒，可甄薇覺得煥隐這樣的好人，不應遭受如此厄運，再看看旁邊的奶奶，整個人丢了魂一般，即便甄薇來了，她卻連擠出一抹笑都沒有力氣，上天給予她的苦難實在是太多了。

雖然每次都有一句“人定勝天”來鼓勵人，但甄薇卻深知很多時候人和上天比起來是渺小的，老天爺在更多的時候都只會雪上加霜，而不會雪中送炭。

也不知道呆了多久，聊了多久瑣碎的事之後，甄薇突然問煥隐關于治療的方案。煥隐又只是淺淺地笑笑，極為平淡地說了兩個字：“不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