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壞消息

李煥隐的暈倒，把在場的人都吓得不輕，特別是豬大腸。

本來她興師動衆地跑到車站來，就是為了怕出了事情而為規避責任做好預案。沒想到，現在責任反倒大了，于是連夜連晚地找了小黑車把李煥隐送到城裏去檢查，生怕出了什麽問題，而跟她沾上關系。

甄薇和蔣川咚也被強行扭送回家，蔣川咚免不得被他姑媽一陣訓斥，而甄薇的日子也不好過。回到家，外婆又是各種苦口婆心的說辭。

躺在床上，甄薇一直睡不着覺，心裏一直記挂着李煥隐的病情究竟怎麽樣了。不過，想來年紀輕輕也不會有什麽大病，也許只是因為張紫嫣的離開，他才會心情不好吧！

一想到張紫嫣的離開竟會讓煥隐傷心得暈過去，甄薇的心裏就很是不舒服。煥隐竟然這麽在意她，甄薇承認自己有些吃醋了。甄薇現在也敢于正視自己的心意了。沒錯，她确實很喜歡李煥隐。

第二天學校開大會，甄薇也是心神不寧，絲毫聽不進禿頂教導主任說的話，只一心想着，可以早點得到煥隐的消息。

教導主任興奮地在上面手舞足蹈起來，完全一副載歌載舞的架勢。原來他是要播報一則關于學校老師得到縣政府的年度最高級別褒獎的訊息。

下面的同學全都開始發出陣陣起哄聲，這聲音似乎是意外，也似乎是嗆聲，因為獲獎的人正是——豬大腸。

豬大腸得到的稱號是“三八紅旗手”，甄薇不明白，這世上竟還有如此有創意的稱號。她不由得跟着笑了起來。豬大腸是不是“紅旗手”倒不好說，不過确實還蠻三八的。

甄薇還是聽進去了些獲獎致辭，諸如豬大腸樂于奉獻愛崗敬業的套話就不提了，最關鍵的竟是在領導介紹詞中提到的：她多次舉報不良市民有功。

不知為何，教導主任說出“不良市民”四個字時，甄薇心裏突然感覺被揪了一下，生生地有些疼痛。

果不其然，教導主任，唾沫橫飛地開始指責自己學校出現了“敗類”。而他在對這個所謂的“敗類”一陣誇張的形容之後，又說出了他的名字，竟然是——李煥隐。

甄薇覺得怒不可遏，全心投入地都想聽教導主任接下來又當如何誣蔑煥隐？

果然，接下來的話讓甄薇怒火中燒，整個人仿佛都要燃燒起來了一般，從發端到發根全都是生生的灼痛感，她真想馬上把屁股下的凳子擲起來，像電影裏面那樣扔向那個烏鴉嘴教導主任，讓他在那裏空口亂說。

在他口中，李煥隐被形容成一個十惡不赦，游手好閑的人，甚至教導主任還恬不知恥地說學校願意收留李煥隐，完全是憐憫他家悲慘的狀況。

甄薇在心裏呸了一聲，李煥隐不需要任何人的憐憫，真不知這些俗物為何如此腦洞大開，甄薇向來是個好學生，從來都是站在學校的角度，這次卻因為李煥隐，自己的立場一變再變，甄薇也不太在意，覺得現在自己是大人了，有明辨是非的能力，再也不是小時候人雲亦雲，大家說是什麽就是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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甄薇覺得李煥隐沒錯，錯的是這些有眼無珠的老師和領導們。

甄薇第一次這麽叛逆。甄薇或許沒發現，自己在潛移默化中真的變了很多，上次外婆跟人聊天時，那個嬸嬸說的“平時壞學生犯錯不斷，但不犯大錯。而乖孩子總是一上來就是個晴天霹靂。”她這麽說是為了讓甄薇的外婆警醒一點，但是甄薇明白自己不會走偏，只是會站在好的一邊而已。

随後更驚悚的消息來了，教導主任發表了一系列言辭之後，便是校長作為嘉賓走上禮臺。他給豬大腸頒獎時，表揚豬大腸的事跡竟然是：“舉報不良市民偷盜鐵路幹線上的鋼材用于私人用途”有功。

甄薇下意識地想到了李煥隐制作的飛機被舉報的事，一想到這裏，再看到臺上豬大腸滿臉堆笑，油光滿面地令人作嘔，甄薇只覺得從五髒內六腑裏湧出一股惡心的感覺，這惡心的感覺如此強烈，仿佛下一秒她就要吐出來了，世間竟有如此醜陋的嘴臉，甄薇生平第一次見到。

豬大腸操着一套頗負官腔的說辭喋喋不休着，什麽這是應該的，是為了城市的繁榮發展啊之類的。從她嘴裏面說出來甄薇只覺得惡心。從前聽到這些場面話，甄薇只覺得這是某些特定的場合所必須的用詞和官腔，卻沒想到竟然有一個人可以把官腔打得如此惡心，而這個人就是豬大腸。甄薇覺得同學們給他取的名字實在太合适不過了，豬大腸的确令人惡心。

下午放學之後，甄薇憋了一天的情緒終于有了釋放的機會，收拾了東西後，她便趕緊坐上公交車，朝着心裏的那個目标方向前去。

也許是天遂人願，今天的公交車沒有經過很多紅綠燈，沒多久便到了，目的地就是蔣川咚姑媽家樓下，也就是豬大腸的家。

甄薇飛快地躲過門衛的視線，然後朝裏面走去，三下五除二地便來到了樓頂。

現在她要做的事也許很幼稚，但她絕不後悔。她要替煥隐報仇，要懲罰一下豬大腸這個滿嘴噴糞的人。

甄薇無奈自己沒有像煥隐那樣高超的開鎖技術，否則自己一定沖到豬大腸家裏，把她家翻個底兒朝天。可是不能進家門也沒關系，反正樓頂上的天臺也是豬大腸家的，甄薇想着一定要讓她好看，想到這裏，甄薇不禁笑容橫生。

到了樓頂，微風拂面的感覺很是舒服，且萬花齊放。老天爺挺眷顧豬大腸的嘛，甄薇冷笑。再看陽臺上還有一個秋千椅，旁邊是雕花镂空的桌子和板凳，想來在這滿園□□裏，坐在秋千椅上享受春光也很不錯。這個該死的豬大腸還挺會享受人生的嘛。然而此刻，甄薇只是走過去抱起一個花盆，砰地一下就砸到地上，劇烈的響聲也沒讓她停下來半秒。這響聲完全有可能引來鄰居們的觀望，必定會給自己招來麻煩，可甄薇的腦子裏充滿了憤怒，哪裏還顧得了旁人和其它的事，于是就勢又準備抱起第二個，卻在這時被一個聲音呵斥住了。

“你在幹什麽？砸我們家的花盆幹嘛，你瘋了嗎？”

甄薇頭也不回，砸了第二個花盆後又去抱第三個，這時，那個聲音發出者已經跑過來扯住了甄薇的手，原來是蔣川咚。

甄薇正是一肚子怒火，聲音都變了音色，憤怒地說道，“你姑媽滿嘴噴糞的時候，怎麽不考慮別人的感受？此刻我就要砸爛你們家，我要替煥隐報仇。”

甄薇說完，轉身就想去找花盆，可她的一只手緊緊地被蔣川咚給牽制住了，根本動彈不得。甄薇使出渾身的力氣掙紮，卻也是依舊無果。不過她的腳還是得空，于是向着蔣川咚狠狠地便是一腳踢了過去。那腳尖踢在了蔣川咚小腿的骨頭上，震得甄薇自己都有些疼痛，而蔣川咚的臉色煞白，肯定是更加疼痛的！沒想到，蔣川咚竟依舊是巋然不動，只是直愣愣地瞪着甄薇，表情嚴肅而冷峻。

也許是因為剛才那震動，雖然甄薇感覺不到蔣川咚有多痛，可她還是突然覺得很愧疚。

人總是如此，安靜下來十秒二十秒，也許就沒那麽憤怒了。

果然，這短暫的幾秒鐘停頓，甄薇突然覺得自己雖然是很憤怒，可也犯不着把蔣川咚牽連進來，蔣川咚是個頂好的人，自己沒必要跟他過不去，而且砸爛了這個陽臺，想必遭罵的也是蔣川咚。

甄薇知道，蔣川咚無論如何也不會把自己給供出來，他一定會給自己背黑鍋，這樣一來，甄薇就更加覺得自己沒必要牽連他。

“我問你個非常重要的問題，你姑媽怎麽知道，李煥隐有一架飛機在家裏？”

蔣川咚的嘴裏吐了口氣，滿臉露出了不屑的表情，說道，“那是什麽破飛機？飛都飛不起來，頂多一坨破銅爛鐵。”

“蔣川咚！”甄薇劇抖聲線。

甄薇突然喊他的名字，喊得這麽鄭重這麽大聲，把蔣川咚吓了一跳，因此蔣川咚不得不收斂起臉上的表情，看着甄薇。甄薇确實非常生氣，她不希望蔣川咚也這樣對待煥隐，雖然甄薇不求每個人都理解煥隐，但甄薇希望，他們至少可以用平常心對待煥隐，不要總帶着歧視的眼光。

“我現在就告訴你，李煥隐的确做了一架飛機，這是他的夢想，就算飛不起來，可我覺得你作為一個素質教育體系裏出來的中學生，至少應該明白尊重他人做夢的權利，難道你不覺得嗎？”

蔣川咚不明白甄薇怎會突然變得這麽嚴肅且莫名其妙起來，竟有一點不适應。雖然甄薇平時對自己也是冷冰冰的，可甄薇對李煥隐的事這麽嚴肅認真，蔣川咚還是有些不高興，無奈甄薇此刻表情凝重，因此也不得不配合着做出認真的神情來。

甄薇突然這樣話鋒一變也是有目的的，因為她現在要向蔣川咚問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如果蔣川咚始終帶着排斥心理，那麽這件事自己肯定問不出一個結果來。

果不其然，在甄薇表情的帶動下，蔣川咚也變得有些嚴肅了。

“好吧，你現在回答我，我剛才問的那個問題，為什麽你姑媽會知道李煥隐家有一臺飛機。”

蔣川咚面露難色，用手在後腦勺上撓了撓，低下頭，又小心翼翼地看向甄薇，可甄薇的眼神從始至終很冷峻，蔣川咚覺得那就豁出去吧，便說了實情。竟是上次他跟蹤甄薇來到李煥隐家吃飽喝足之後，無意中瞥見一間屋子裏有架飛機，當時覺得震驚，只是沒說出口，沒想到事隔多日之後又看到了甄薇書櫃裏有一本關于噴氣式飛機的書籍，便覺得這架飛機肯定聯系了李煥隐和甄薇之間的某些關系，一時心裏不爽，便将這件事告訴了姑媽，沒想到姑媽小題大做地把這件事報告給了縣政府，畢竟前段時間确實有報道顯示，縣政府在大力打擊偷盜鐵路幹線鋼材的那些人。

甄薇聽完很是無語，什麽叫小題大做，舉報煥隐偷鋼材偷飛機這件事，對于煥隐可不是什麽小題大做。蔣川咚居然用了這麽一個詞，而且也不知蔣川咚腦洞怎麽這麽大，竟可以憑借一本書和一架飛機的關系就陷害煥隐，這讓甄薇非常氣憤！

蔣川咚也看到甄薇臉上的表情不對，于是立馬解釋道，“希望你不要怪罪我，我當時也沒想到我姑媽會這麽做，今天聽到姑媽被授予這樣的稱號，才知道原來這件事是她舉報的。”

甄薇聽蔣川咚這麽解釋，甄薇一點也不相信。憑借她對蔣川咚的了解，此刻他分明在說謊，因為蔣川咚連眼睛都不敢正視甄薇。于是又說道：“你還在跟我裝什麽蒜，還不快點說出實情。”

蔣川咚癟癟嘴，像個做錯事的小孩子那樣，吞吞吐吐老半天，才說道：“好了，我告訴你實情。”

沒想到蔣川咚這一句實情之後，竟又說出了一大堆故事。甄薇和李煥隐第一次去蔣川咚姑媽家搗亂之後，蔣川咚在舅舅家樓上，确實只看到了兩人離開了作案現場，一般人稍微想想都能把兩件事聯系在一起。蔣川咚沒有把這件事說出去，畢竟也不太肯定，可那次之後，蔣川咚總覺得李煥隐還會來搗亂，于是總是格外注意他的一言一行。不過會這麽關注他，還源于自己很喜歡甄薇，所以對于和甄薇走得近的男生，蔣川咚也是特別注意。

雖然觀察了李煥隐很久，這小子竟然卻沒有再次做壞事，蔣川咚抓不住他的把柄，就沒法懲治他。蔣川咚心裏的小壞蛋又在作祟，于是就自導自演了一場戲，把姑媽家的內衣內褲又晾到了高壓電線上，而且還告訴姑媽這件事是李煥隐做的，說是他親眼所的，想姑媽以此懲治李煥隐，誰讓他和甄薇走得那麽近呢！

與此同時，蔣川咚還把李煥隐造飛機的事告訴了姑媽，姑媽當即便氣沖沖地準備去收拾李煥隐，卻沒想到李煥隐正遭受他爸爸的暴力毆打。那場面相當慘烈，讓他和姑媽都不敢近身半步，也因此放棄了。姑媽心裏的怒火沒有發洩出來怎肯罷休，恰好當天晚上新聞頻道披露了當地有人盜竊鐵路幹線盜取鋼材的事，于是蔣川咚姑媽便決定舉報。

甄薇聽完蔣川咚一席話，突然明白了，歸根究底，還是跟蔣川咚脫不了幹系。或許他姑媽沒有生氣的話，就只會覺得那不過是一個孩子的夢想，是小孩子玩耍的玩具，然而經過蔣川咚這麽一挑撥，他姑媽肯定怒火中燒。不過甄薇下一秒又覺得很心痛，因為這個故事裏又提到了煥隐被他爸爸毆打的事。

甄薇氣極，伸出一只手攥緊了拳頭，想學大人那樣一拳捶在蔣川咚腦袋上。甄薇剛把這個動作比劃出來，蔣川咚便聳着肩膀，緊緊地閉上眼睛抿着嘴唇等待受罰，不知道為何，甄薇突然被逗樂了，竟撲哧一口笑了出來。

這讓蔣川咚覺得莫名其妙，不知甄薇的笑點在哪裏，于是問道，“你不是很生氣嗎？這又是幹嘛！”

甄薇搖搖頭，“我确實應該很生氣，卻又不知道為什麽笑出來，也許是笑你和你姑媽實在太作，也許是笑你姑媽很是幼稚，居然聯合你一起來對付一個比她年齡小這麽多的人。”

甄薇笑完又啐了一口，和蔣川咚剛才不屑一樣，然後就轉身離開了。離開時，還不忘留下一句話， “這三盆花，我會照原價賠給你的。”

蔣川咚立馬回複不用了，可甄薇壓根就沒聽進耳朵裏，蔣川咚有些失落地把眼光瞥向一旁，水池子裏的幾條金魚游來游去，很奇怪，水池的金魚數量竟然變多了。不過蔣川咚也不太在意這些，唯一在意的只是甄薇是否會生自己的氣，又要氣多久？是不是又要很久不理自己？

甄薇嘗盡了一切辦法，都聯系不上李煥隐，終于在第三天，他自己回來了。

這天，甄薇走進教室，突然發現，李煥隐位置上坐的不是李煥隐又是誰？甄薇此刻根本不顧同學們詫異的眼神，而是徑直走過去問詢道，“怎麽樣了，情況如何？”

煥隐聞言只是擡起頭來，露出淺淺笑意。他的面色不是太好，不過還是有紅潤的血色，甄薇的心稍稍放下了些。

“沒關系，小病而已，治療一下就好了。”

甄薇一聽到這樣的說法，心裏面也平複了些，可随即他又想問李煥隐，是不是因為營養不良造成的，畢竟她之前也知道李煥隐家的飲食一直不是太好，然而旋即又覺得問出這句話不太好，有點傷自尊，于是便帶着不安離開了。

一整天，甄薇都沒精打采的，心思全都放在李煥隐身上，生怕他有一丁點的事情，一丁點的不如意，甄薇覺得李煥隐沒有對她說出實情。

下午，甄薇本想以掃地的名義留下李煥隐，但又希望他還是早點回家，而甄薇作為清潔委員只能留在班內，這時蔣川咚過來了。

他在門口踱過去踱過來，猶猶豫豫的，好幾次都是欲言又止。甄薇知道他一定有什麽事要告訴自己，于是甄薇便走了出去。

蔣川咚像小女生一樣絞着手指，半天也不敢說話。甄薇突然朝天翻了個白眼說道，“你有什麽事就快說，你看你現在像個女人一樣，是不是有什麽要事告訴我？”甄薇下意識地白了天空一眼，向天花板示威吶。

甄薇的心裏也有些緊張，根據她對蔣川咚的了解，蔣川咚做出這樣的表情，絕不會是因為他個人的私事。

果不其然，蔣川咚在說了一堆諸如甄薇你要挺住，等會你聽到這個消息不要太過于傷心之類的鋪墊後，終于說了出來，“李煥隐得了絕症。”

甄薇呸了他一句，口水都噴了出來，毫無形象。“你在跟我演電視劇嗎？還能不能好好說話？”短短一句話，甄薇的舌頭相互纏繞打架了好幾輪。

蔣川咚閉上眼輕輕地搖搖頭，然後睜開眼睛，非常鄭重地看着甄薇，又一字一頓地說道。“我說的是真的。”

甄薇突然覺得自己全身都沒有力氣了，直直地向後退，左手攀住了牆壁才穩住了心神，也穩住了身體。她看着蔣川咚，低聲地問道，“你姑媽告訴你的嗎？”

蔣川咚敢這麽肯定，一定不是空穴來風。甄薇現在只有一個想法，就是立馬跑到煥隐的身邊，向他問出實情。

前幾天他很想知道煥隐的下落，很想知道他在醫院那邊檢查出來的情況，可由于外婆的明令禁止，便只能乖乖地呆在家裏，可今天甄薇管不了那麽多了，他現在唯一想做的就是立馬跑到煥隐身邊，把一切都弄清楚。

坐在公交車上，颠簸無比，甄薇對每處風景，甚至對每個看到的鳥兒，或是飄動的白雲許願，她想抓住一切機會來祈願煥隐平安，祈願千萬不要發生什麽事，同時甄薇還在心裏僥幸地認為，肯定是豬大腸一直對煥隐心存不滿，才會編造出這樣荒誕無稽的事吧！

一定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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