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無條件為你

甄薇完全不能明白截肢這件事。癌症最恐怖無非是轉移，因此甄薇不明白截肢又是為何。

可這麽大的醫院下出這樣的結論，甄薇還是覺得一定有原因的，只是還是舍不得，并不是她不能接受煥隐将會殘缺的身軀，而是心疼煥隐要遭受更多的罪，想想煥隐即便有一天康複了，又怎樣自如地生活在這個世界上呢？甄薇當然是願意照顧他的，可是甄薇怕煥隐過得太辛苦。

不過，甄薇的嘴角突然又泛起了苦澀的笑容，這種笑容真的是從苦澀中滋生出來的。可煥隐再不堪、再不幸，甄薇都決定始終陪在身邊照顧他，這是她自己的決定。想到這點，甄薇就覺得有了絲絲的欣慰。

年輕時誰不會做出沖動的決定呢？家裏人一定會反對這件事，不過甄薇覺得自己一定會勇敢地堅持自己的觀點，不管別人怎麽說，也不管家人怎樣反對，甄薇甚至理想化到了根本不去想沒有家人的支持，自己的經濟來源又該怎麽辦，甄薇只是覺得現在自己不能想這麽多，稍微多想一點點，每一點都會動搖自己的信心。

那被子下面掩蓋着的身軀，甄薇始終不敢撩開去看，她怕看到後自己真的會控制不住。

不一會兒，進來了一個穿着便服的人，看氣質也知道是警察了，甄薇馬上就明白了，這是負責“監視”煥隐的人。

那人見甄薇跪在床邊，眼圈紅紅的，于是便示意甄薇出來跟他交待說明下身份。

也許是跪得久了，因此站起來後膝蓋都很疼，差點還沒有站穩，幸虧這警察扶了她一把。甄薇簡單地介紹了自己是煥隐的同學，只是來看望他。

本來，這樣的探視也是需要經過警方批準的，但礙于李煥隐現在的情況，警察又覺得心裏有隐隐的不忍，有同學來陪伴着，也許李煥隐會稍微好過一點吧！

在警察的陪同下，甄薇默默地在李煥隐的床邊又站了很久，甄薇累了就蹲下來，蹲得累了就跪在旁邊，無論是哪個姿勢，甄薇的雙手始終伸出一只來握住煥隐 ，甄薇天真地以為自己的溫暖就可以讓煥隐溫暖起來，可那只手依舊是冰涼的，冰涼徹骨。

李煥隐的全身插了連接在儀器上的管子，儀器上的數字滴答跳躍，甄薇看不懂，但是覺得那是自己此生中聽過的最不近人情的響聲。

病房裏還有其它病人，有的小家屬帶着小孩子來看望病患，小孩子或哭或笑，大人們都會小聲叮囑他們安靜下來，甄薇只能勉強擠出一絲微笑，可那笑容都很蒼白，大家得了這樣的病，也都預知了結局。雖然醫生總會告訴他們還有生還的可能，有希望，可是大家也知道這份希望有多麽渺茫。

不一會兒，一個醫生随行着一大堆護士以及一些實習的醫生模樣的人走了進來圍在床邊。主講醫師對着旁邊的人進行講解，叮囑旁邊的醫生們一些要點，随行的醫生們在本子上寫寫畫畫，聽得很認真，甄薇真希望他們認真聽進去了，以後醫術高明，就能醫好這世上所有奇怪的病症。

就在醫生們讨論的間隙，李煥隐醒來了，儀器上面出現了聲響，醫生們很自然地把眼光投射過去，唯獨甄薇和警察是欣喜。

可這一抹欣喜随即被醫生很自然地掀被子的動作給抹殺了。在被子被扯開的瞬間，甄薇赫然發現李煥隐只剩一條腿了。

雖然甄薇預想過這樣的場景，然而當真真切切看在眼睛裏時更是觸目驚心。仿佛失去那條腿的是她自己，她直直地倒向後方，要不是警察眼疾手快地扶住，甄薇甚至會重重地摔下去。

李煥隐眼睛睜了睜又閉上了，儀器的響聲又恢複平靜，醫生們還是很平靜地開始交流讨論，做筆記的做筆記，還有人不時地點着頭。

甄薇在警察的幫扶下勉強站起來，吸了一大口氣再沒有聲響，她心中自然的醞釀起的情緒将會爆發出更大的沖擊波，甄薇甚至可以預想下一秒自己會撕心裂肺地哭喊起來，因此他連忙用一只手捂住嘴巴。

甄薇在心裏連續吶喊好幾聲：“怎麽辦啊！”

警察料到了如此悲慘的場面，他們見慣了，醫生們也見多了，因此便有人提議讓甄薇先出去。甄薇便也忍着，直到了出門時才放聲大哭，可是畢竟是在醫院裏面，甄薇努力控制住聲音，可是情緒怎麽堵得住啊，那噴薄欲出的痛苦順着每寸肌膚流溢出來。

警察是個中年男子，像對待自己女兒一樣，将甄薇緊緊地抱在懷裏，像父親般的慈愛給了女兒一絲溫暖，小聲的說道，“閨女沒事兒，沒事兒。”

也許是警察這句關切，觸發了甄薇內心更深的情感，甄薇用一只手捂住嘴，一手抓住警察，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怎麽辦啊？怎麽辦？”連續問了十多個“怎麽辦”之後，.那群醫生走了出來，應該是問診結束。甄薇撲通就跪在地上，抱住主治醫生的小腿不停地哭泣，大聲呼喊“怎麽辦？”

醫生們都有些驚訝，以前也有病人的家屬受不了，病患離世的時候，情緒會如此崩潰，沒想到這樣一個小女孩兒竟也哭得這麽慘烈。而躺在床上的那個男孩的身份背景，醫院裏的人也有所了解，也許大家都覺得他是兇手，所以他是罪有應得。可甄薇依舊覺得他是清白的，而且就算煥隐真的做了錯事，甄薇都覺得，至少他還是一條生命，他還是自己曾愛過的男孩，還是在甄薇最孤獨無助，最找不到自己的時候，他給了自己一束和煦的陽光，他就是他，僅僅是李煥隐而已，他只是生病了。

幾個護士來勸說甄薇無果，最後只能把她的手一根一根地從主治醫生的小腿上掰開。

甄薇整個人的魂都像丢了般，也不知過了多久，回過神來時走廊裏只有她一個人，甄薇回過神之後，心痛的感覺更甚了，她想休息緩沖下，于是跌跌撞撞地朝一個未知的方向走過去。

甄薇感覺胸腔裏起伏的情緒會讓自己再次哭出來，因此便走到了樓梯間裏。在那裏她可以放聲大哭，無所畏懼，如果這滿腔的情緒不爆發出來，甄薇覺得自己可能會崩潰。

終于跌跌撞撞的來到了樓梯口，腳下卻突然一滑，整個人就摔了下去。那麽高的樓梯，甄薇聽到了巨大的撞擊聲。

醒來時，甄薇發現自己正躺在樓梯間冰冷的地面上，下意識地覺得頭有些痛，伸過手去一摸，竟然摸到一把粘乎乎的東西。

甄薇把手放下來一看，血已經凝固了。

要是換做以前，外婆見了，肯定會讓自己去打破傷風針。

然而現在甄薇卻一點沒有感覺，覺得什麽事和煥隐的遭遇比起來，根本都不值一提的。

醒來後，悲痛的感覺突然湧上來了，甄薇痛得喘不過氣。

從小到大，甄薇遇到過很多挫折，遇到過很多迷茫，爸爸媽媽不在身邊，也面臨了很多孤獨的時刻，可沒有哪次如這般痛徹心扉。

實在痛得太過厲害了，甄薇就抱起自己躺的這個轉角平臺旁邊的一個花盆，緊緊的抱住，不僅想要一個依托，而且花盆的重量壓着胸口，仿佛就沒有那麽痛了，冰涼的感覺刺進心口，仿佛熾熱的情緒就能冷卻下來。

可是這些都沒有見效。

跌跌撞撞的，甄薇站起來，這次她來是為了安撫煥隐的。因此現在哭不出來了，至少不會影響煥隐的情緒了，甄薇就想去見他，給他一絲安慰，雖然還是痛，可忍一忍應該能過去。

甄薇出了應急通道，正想去洗手間洗掉血漬的時候，卻突然看到了蔣川咚、外婆還有豬大腸。

好久沒見到豬大腸的甄薇，腦袋裏想的第一個問題竟然是——豬大腸來幹什麽？

可是下一秒就見外婆氣沖沖地走過來，才走到半道上便揚起一只手，看她那架勢和神态，甄薇也知道自己免不得要招一個大嘴巴子，可等外婆走近的時候，甄薇并未感覺面頰疼痛，因為外婆竟抱着自己渾身顫抖。

她在抽泣。

數十秒鐘後，外婆又将甄薇推開了一段距離，然後挂着眼淚的面頰滄桑，不斷地說，“怎麽啦？我的孫女這是怎麽啦？我的寶貝兒。”說完又伸出手幫甄薇抹去血漬，用她幹淨的衣裳輕輕地擦拭着，生怕把自己的孫女兒給弄痛了。

剛才抱着冰涼的花盆，卻不能止痛，現在外婆來了，甄薇終于找到了依靠，一下子撥開外婆幫自己擦拭血漬的手，緊緊地抱住外婆，大哭不已。

外婆先去找了蔣川咚，是蔣川咚帶着她們一行人來的。

南山中學發現甄薇不見了後立馬就聯系了她的家人，外婆知道甄薇和蔣川咚有聯系，因此就去找了蔣川咚，蔣川咚一分析，便知道甄薇是來了醫院，果不其然……

甄薇此刻覺得好讨厭蔣川咚，為什麽他又來攪局？

蔣川咚這時走了過來，才剛剛說出來甄薇的名字，甄薇便憤怒地對他說道，“滾。”

外婆臉上還挂着淚珠，聽甄薇這麽說，還是連忙說道，“你這個丫頭怎麽這麽不懂事，他是為了你好。”

“為了我好，為了我好，為了我好！我每天都聽到你們打着為了我好的旗號幹涉我的生活，你們知道嗎？煥隐現在得了這麽大的病，經歷這麽大的變故，誰對她好？”

外婆雖然心疼孫女兒，但一看怎麽這麽不懂事，怒火又上來了，“誰對她好我管不着，但現在的問題是你必須跟我回去，給學校那邊一個交代，不然你可能會被開除。”

“開除就開除！”甄薇的嘴角挂起一絲不屑，“我不想讀書了，我要陪着煥隐。”

“薇薇”蔣川咚才喊出才甄薇的名字，甄薇的外婆就一巴掌給甄薇掄了過去，本來已經不再流血的傷口這時候又冒出了血，吓得她趕忙又給甄薇不斷地擦拭，一邊還是抱怨甄薇不懂事。

豬大腸也有些驚訝，甄薇雖和自己的侄兒有那麽一段時間牽扯不清，可總的來說，甄薇還是個很乖巧的女孩子，她從未見過她如此叛逆的一面，因此此刻見甄薇的言行也是吓了一跳，小聲地說了兩句，可又覺得沒必要惹麻煩。

甄薇的外婆讓她跟着一起來做勸服工作，她就已經覺得夠麻煩了，要不是以前收過人家那麽多禮，她才不願意做這事兒呢！

甄薇的外婆又說了些話，言語間全是責備，同時也帶着些關懷，連她自己也不知道在說什麽，因為她也沒料道自己的孫女兒會有這麽叛逆的時候，闖蕩江湖多年什麽沒見過？可此情此景，也不知該如何處理。

甄薇心意已定，堅持着要留在這裏，甄薇外婆一生氣，又一巴掌打過去，可這一巴掌卻纏到了甄薇的頭發，絞在了她的手指上。可能是力道很大吧，甄薇的整塊頭皮幾乎被扯了下來一般，還有很多頭發散落下來，甄薇痛得眼淚直流。

蔣川咚心疼不已，上前欲阻止，甄薇的外婆也後悔自己力道大，總控制不住情緒。沒想到甄薇卻突然笑了起來，因為那痛感讓甄薇又想起了煥隐，這種痛讓甄薇覺得似乎對煥隐的痛感同身受了，哪怕煥隐的痛分自己一半或全部給自己，甄薇也願意。

甄薇的外婆努力控制了自己的情緒好久，可甄薇越發地堅持自己一定要陪着李煥隐，人來人往的醫院，大家對于吵架紛争都麻木了，因為照顧病人的勞累，累得只想發火的家人，大家見慣了太多。因為治療缺錢而引起的家庭紛争，見多了病患的病情起起落落而引發的家人間的口舌戰争，在醫院比比皆是，因為這畢竟是關系到人性和情懷，沒人能逃脫。

甄薇的執拗引發了外婆的第三輪怒火中燒，她脫下鞋子就朝甄薇的臉砸過去，甄薇的鼻子裏瞬間冒出了血。甄薇還是笑，一邊笑一邊堅稱自己一定要留下來陪着煥隐，終于有醫生看到了這一切，于是連忙過來制止，而蔣川咚拉着甄薇的外婆，在她耳邊說了什麽，然後外婆很憤怒地轉身，又被豬大腸拉住了，蔣川咚說，讓他來和甄薇溝通。

其實蔣川咚能有什麽計謀啊，他也不知道究竟該怎麽做，因為甄薇的執拗和自己的堅持是多麽的相像，如果甄薇遭遇了相同的事情，自己肯定也是放下一切。可蔣川咚不願意看到甄薇的外婆将憤怒轉化為暴力，施加在甄薇身上，所以只能硬着頭皮謊稱自己有辦法說服甄薇。

走廊裏依舊人來人往，然而蔣川咚和甄薇還是旁若無人地交談着。甄薇的鼻血止不住地流，蔣川咚很是心疼。

鼻血流得太多了，甄薇伸出袖子抹了一把，袖口上立馬染上一大片。鼻血還在流，甄薇又用袖口去擦拭，可這時候，蔣川咚拿起自己的袖子幫甄薇擦掉，然後，又掏出衛生紙為甄薇堵住鼻孔。甄薇終于只是安靜地讓蔣川咚擦拭着，處理着傷口。

外婆走了後，甄薇終于不再偏激，臉上的表情也不再那麽強硬，此刻的她脆弱無比，蔣川咚知道，下一秒，只需一個情感的觸發，只需一個導火線，她就會痛哭起來，剛才他也明白，甄薇跟外婆那麽講，無非只是因為她自己跟自己過不去，恨自己的無能為力，恨那些怒火無從發洩，所以才沖着外婆那麽強硬地堅持要留下來。

甄薇現在突然明白，自己留下來又能幹什麽呢？給煥隐看自己的悲痛臉色嗎，讓李煥隐知道自己和他一樣悲傷？甄薇真的什麽也做不了，甚至還惹得煥隐更不開心。

甄薇突然想抱着蔣川咚聲嘶力竭地大哭起來，然而她只是伏在蔣川咚的胸前，因此并沒發出太大聲音，可蔣川咚感受到她胸腔的劇烈起伏，也就能感知甄薇此刻情緒的波瀾壯闊。

受到情緒感染，蔣川咚竟然也哭了出來，可他畢竟是男兒，所以哭聲很壓抑，只伸出一只手，輕輕地拍着甄薇的背脊，想幫她順順氣，仿佛這樣就能讓甄薇好過些。

蔣川咚覺得自己什麽都可以給甄薇，自己家裏有錢，成績也不錯，各方面條件也很好，甄薇想出國，自己就能帶她出國。就算甄薇想去天涯海角，他也陪她浪跡天涯。自己什麽都不缺，什麽都能給，可甄薇卻什麽都不想要，她只想陪着李煥隐。

甄薇也知道，就算自己什麽都想給煥隐，甚至做了決定留下來照顧他，然而歸根結底，自己又能做到多少呢？自己能做的，除了廉價的陪伴，還有什麽呢？

“薇薇，你不要再哭了，這些都是醫院做的決定，是醫生的安排，截肢後，我打聽過了，是源于骨瘤在那裏。聽說原發地截住後，就可以控制癌細胞的擴散，對煥隐的病情恢複是有好處的，至少能保住命。”

“真的嗎？可以保住性命嗎？”

甄薇揚起頭，瞬間止住了哭聲，仿佛看到了巨大的希望。

蔣川咚點點頭，擠出微笑，想給甄薇很肯定的答複，或許甄薇就能平靜下來。

随後，蔣川咚拉着甄薇走到醫院的小花園裏，想帶她走一走散散心，待得甄薇心情好了些，蔣川咚便适時地跟她曉之以情動之以理，即便她留下來，卻還是什麽都不能提供給李煥隐，反而還耽誤了自己的學業。

甄薇怎會不明白這點呢？因此蔣川咚說出來後，她還是點點頭，“我之所以會那麽說，确實也是因為自己什麽也做不了，除了陪伴，然而陪伴有時候卻是廉價的。”

甄薇指的廉價，是說自己沒有經濟來源幫煥隐做手術，除了陪在煥隐身邊，其它什麽也做不了，甚至連自己的溫飽都不能解決，可是蔣川咚卻并不認為陪伴是廉價的，如果甄薇能全心全意地陪伴自己，哪怕一秒一分都是無價之寶。或許是成長環境的差異造成了價值觀的區別。

“薇薇，你回去後跟學校交待下，就說你出了車禍，或者說遭遇了什麽意外，我們到時候都會幫你打掩護，學校就自然不會給你處分，畢業證上面就不至于有污點。”

蔣川咚适時扯開話題，擔心甄薇越說越感性，到時候自己的情緒勢必也會被感染，也會難過。甄薇對煥隐如同自己對甄薇，無論甄薇說什麽做什麽，他都總能對號入座。他怕自己情緒化了，就不能理智地幫甄薇的前途作出判斷。

又說了一會兒，甄薇才同意蔣川咚的提議，不過還是提出了個小小的要求，他想今晚待在醫院，至少陪煥隐一晚上。畢竟回到學校後又會有一整學期見不到煥隐了。并且煥隐現在生了這麽重的病，也不可能跟自己寫信聯絡。

聽甄薇說完這些話，蔣川咚不禁覺得心寒。甄薇和李煥隐之間還寫信保持聯系，想想自己，竟從來沒有接到甄薇只言片語的問候，即便偶爾來找自己，也全都是因為李煥隐。蔣川咚沒有多問，也不多想，恐怕再深入下去，自己的理性防線就要崩潰了。

屏蔽了這些感性的因素，蔣川咚向甄薇保證，只要她願意回學校繼續念書，他就會全力以赴保證李煥隐後續的治療費用。并且會和甄薇的外婆溝通，讓甄薇留在這裏一晚上，陪陪剛蘇醒的煥隐。

甄薇終于又展露笑顏，對着蔣川咚很是感激，兩人本來就有身高差，甄薇仰視着蔣川咚，那目光柔情，蔣川咚覺得此生中，再美的風景也比不上甄薇眼波流轉那裏面有星空啊！

蔣川咚和甄薇的外婆溝通後，回來告訴甄薇一切OK，甄薇很感激，可連謝謝都沒說完就連忙轉身跑進大樓裏，因為她想多一分多一秒待在煥隐身邊，也希望煥隐再次醒來時，第一眼看到的是自己。

看着甄薇遠去的背影，蔣川咚的心揪緊了，突然間有些喘不過氣，很痛的感覺，這種痛，愛過的人都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