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 ☆、冬日裏的太陽
看完了絢麗的煙花表演,煥隐還想用最後一點時間送甄薇回家。
一路上,兩人有說有笑,雖然全是各自近況的瑣碎,然而兩人在一起聊天時的表情和心情卻是完全處于享受狀态的,各自的嘴角也始終挂着蜜一樣的笑。
和喜歡的人在一起,多遠的路都顯得很短。兩人很快便就走到了甄薇家的樓下,煥隐再不舍得,也只得與甄薇道別。
人也奇怪,谙熟了很多事便練就了“熟能生巧”。可分別也是人之常情,分別的場景都相似,分別的人每次也都心如刀絞。可是甄薇這麽熟悉“分別”,卻做不到釋然。
此刻,甄薇的眼眶盈滿了淚水,欲言又止。而同時,樓上一個聲音響了起來,是母親的招呼聲。
甄薇心裏有些驚慌,擡起頭卻看到母親的微笑,竟是異乎尋常的熱情。
“薇薇,是同學嗎?怎麽不請上來坐一會兒?”
甄薇一時語塞,不知該接什麽話。
“阿姨,謝謝您的好意,我們就不上來了。”李煥隐回答道。
甄薇看過去,李煥隐仰面,屋內柔和的光澤鋪在他的面龐上,薄薄的一層,看上去仿佛鍍上了一層暖暖的色澤。
煥隐說的是“我們”,自然指的是一旁的警察了。甄薇的媽媽看向一旁的警察,臉上的表情頓時一凜,肅然起敬。她未再多言,而是直接蹬蹬蹬地下樓來。
甄薇見母親滿臉堆笑,自己從未見過她這般熱情,此刻她心裏的疑窦叢生。可是疑窦才驚起不久,母親已經近了,笑言道:“兩位都到樓上坐坐啊,大冷天兒的沒團年,專程送我家薇薇回來,我這感激不盡啊。”母親說得真誠而質樸,但甄薇又何嘗不知道她善于演戲僞裝。嘴上雖然客客氣氣,但是心裏究竟怎麽想,甄薇不得而知。
“你就是李煥隐吧?留下來坐坐喝點水再走也不遲啊。”甄薇的母親冷不防的一句,甄薇吓了一跳。
本以為母親不認識他,卻沒想到母親把全名都喊了出來,而且喊得這麽順口。一時間,甄薇的內心湧動出一股強烈的不安。
雖然母女二人隔着幾千公裏的距離,分別的時間那麽長,但母親的脾性,甄薇還是很清楚的。
甄薇正欲打圓場,說李煥隐他們有事,現在必須離開,可心裏覺得就這樣讓李煥隐走了,煥隐的心裏會不會多想、覺得自己不夠熱情呢?會不會覺得是自己的家人不待見他,自己才讓他趕緊回去的呢?
心裏這樣想着,不禁愣了一兩秒,也就在這一兩秒的功夫內,李煥隐點了點頭。
李煥隐笑得很開心,同時看向甄薇,甄薇沒辦法,也只得轉過臉來對着他微笑,盡量地表現出若無其事。然而甄薇此刻的內心還是糾結的,她擔心母親心裏在盤算什麽,畢竟母親這人向來深藏不露。
而李煥隐之所以會答應,無非兩點原因。第一點,現在距離回監獄還有一些時間,他想抓緊時間和甄薇相處,畢竟下次什麽時候再聚,真說不準。第二點,他和甄薇是同樣的想法,覺得自己如果不去甄薇家,擔心甄薇的心裏會有想法,覺得是不是自己不願去見她的家人呢?
就在彼此為對方考慮的情由下,李煥隐跟着熱情洋溢的甄薇母親上了樓,警察未做幹涉,畢竟這是屬于李煥隐的時間。雖然甄薇母親很熱情地向警察也發出了邀請,但警察還是覺得不是很方便,便等在樓下。奇怪的是,甄薇母親并未像熱情邀請李煥隐那般邀請警察,而是順着警察的意思,讓他留在樓下。
雖然內心一陣惶恐不安,但甄薇見煥隐跟着自己上樓,心裏還是開心的。畢竟,這樣自己确實能多一段和煥隐相處的時間了。
母親走在最前面,煥隐緊随其後,而甄薇走在後面。那是一幢很舊的老建築物,樓梯間的燈壞掉了,每家每戶也舍不得花兩塊錢去換個燈泡,因而樓梯間長期都是黑漆漆的。煥隐走在前面,幾乎是三步一回頭,害怕甄薇跌倒摔到哪兒了,卻完全忘了甄薇在這裏住了很多年。
此刻甄薇突然覺得十分感動。她想起那年,風雪彌漫,道路掩埋在厚厚的大雪之下,而煥隐讓自己握着一只枯樹枝的一頭,他拉着另一頭一起前行,彼時的他們覺得男女授受不親,可甄薇覺得早知道會成為“最好的朋友”,那就該履行最好的朋友的義務,直接把自己的手交給李煥隐,那樣也就能早點牽手。
不一會兒,短暫的黑暗很快迎來了燈光,甄薇的母親在打開門的一剎那,裏面的親戚們齊刷刷地把眼神投過來。
李煥隐心中一陣局促不安,慌亂中,他把不安的眼神投向甄薇,甄薇立馬移動身子靠近煥隐,想着靠近他多一點點,就能給他多些支撐。
甄薇很理解煥隐現在的處境,此刻自己家裏一片歡樂騰騰,阖家團圓,而于煥隐而言,他已經失去了所有的親人,孤零零的,見此情景,難免觸景傷情。
可甄薇正要把身子移過去時,卻感覺被誰絆了一腳,竟是母親。甄薇差點沒站穩,跌倒下去。
甄薇的身體向前撲過去,一個踉跄。李煥隐眼疾手快,扶住了甄薇,甄薇的眼神投過去,寫滿了謝意。這個時候,甄薇的母親又開口了:“诶,小朋友,這就是你的不對了。你一個男孩兒,怎麽拉女孩子家的手拉得這麽自然呢?”甄薇母親雖然滿臉堆笑,但甄薇卻知道那笑容下面所隐藏的險惡,甄薇有些不寒而栗。正要勸阻煥隐快點離開的時候,母親臉上的表情卻已全然發生了變化,變得兇狠起來。
“大夥都看一下,你們認識這個小夥子嗎?這就是城東頭那個臭皮匠的兒子,整天酗酒,哦,可能你們不清楚,我再介紹下,他自己現在也有身分,殺人犯,殺了自己的爸爸和奶奶。”甄薇母親臉上的笑還洋溢着,甄薇只覺得自己渾身沒有力氣。
“媽,你在說什麽東西呢?你的嘴巴可不可以不要這麽毒?”甄薇非常嚴肅地說出這句話,同時又伸出一只手去拉煥隐。甄薇也明白,讓煥隐上來,現在看來真實一個非常錯誤的決定,是自己把他推到了火坑。母親的言辭犀利,用心歹毒,甄薇算是開了眼界。看來,她能通過外婆的去世,在外人哪裏訛詐來四十五萬人民幣,一點也不奇怪。
“薇薇,你怎麽能這麽說自己的媽媽呢?”甄薇突然覺得母親的語調有些陰陽怪氣,“大家夥兒可聽聽看,我女兒跟着這個殺人犯學得現在連自己的媽都不放在眼裏了,你們說這可怎麽辦呢”
甄薇母親終于把臉拉了下來,然後對着屋內衆人說道:“這個殺人犯現在都變成瘸子了,還迷惑我女兒,慫恿我女兒來針對我,真是喪盡天良。”
甄薇這才明白母親的用心,就是要在衆人面前千方百計為難煥隐,用惡毒的語言來攻擊他,讓他感到難堪。甄薇覺得很抱歉,現在她只想煥隐快離開現場,以免再遭受母親的毒舌。
當甄薇的手剛觸及煥隐的手臂時,那手心處傳來的冰涼感瞬間讓甄薇想縮回手來,然而還未來得及,她母親就大力氣地一巴掌拍了過來,甄薇只感覺到自己手腕上骨節處傳來的陣痛感。
“媽,你到底想幹什麽?”甄薇近乎于咆哮,怒目圓睜地盯着她的母親。
她媽也以同樣的目光看着甄薇,眼珠子似乎要蹦出來,絲絲縷縷的血絲布滿了瞳仁。
“薇薇,你在說什麽呢怎麽跟你媽說話的呀!”這時候,屋子裏的大人開口了。
“我怎麽跟我媽說話,與你沒什麽關系吧。”甄薇也在氣頭上,于是朝屋子裏的人把話頂了回去。
甄薇母親異常誇張地笑了起來:“大家聽聽,都聽聽,這就是我一手養大的閨女跟自己媽媽講話的口氣。”甄薇母親誇張地瞪着眼睛,朝着屋裏人說道,“以前可不這樣,近來是怎麽了,我覺得就是被這個瘸子給帶壞的。”
甄薇簡直聽不下去了,母親對煥隐的攻擊已經大大超乎了人身攻擊的範疇,甄薇實在忍不了了。
“跟我走。”薇薇去拉煥隐,但是煥隐卻笑着搖搖頭,對甄薇溫和地說道:“薇薇,你媽媽說得沒錯,今天是大年三十,你應該留下來,而我也應該去我要去的地方。”
難道煥隐心裏就不難過嗎?肯定是難過的。人非草木,面對這樣的攻擊和近乎于謾罵的嘲弄,煥隐心裏的難過甄薇無法感同身受。可甄薇明白:煥隐是不想讓自己為難。
甄薇覺得這樣也好,只要能讓煥隐離開,就可以免受母親的攻擊了。
過了許久,煥隐的腳步聲徹底消弭于寂寥。萬家燈火,爆竹聲響起,阖家歡樂還在繼續,而和煦如暖陽的少年只留下了淺淺的看淡了的笑容。
而甄薇沒解讀完這個笑容中那極淺卻又極濃的牽挂,什麽樣的“最好的朋友”才會在還未分別就對對方的前程無限牽挂呢?
甄薇轉過頭來,對着母親怒目圓睜,眼睛瞪得更為兇悍,近乎于浸血:“這樣做有意思嘛?”
甄薇母親是何等厲害的角色啊,怎會吃這嫩丫頭的一套,于是帶着嘲諷且不屑的語調回擊道:“我什麽意思你不是很清楚嗎?”她伸出一只手指,指着甄薇的鼻尖兒,“你給老子聽清楚,不要跟那些不三不四的人混在一起,毀了前途。”
“什麽叫不三不四的人?煥隐不是你們眼裏的那些人。”甄薇嘶吼。
“還不夠不三不四啊,殺了自己的……”
母親的話音還沒出來,甄薇再次怒吼:“都說了沒有,不是他殺的。”
“你瞎嚷嚷啥呢?讓鄰居們看到了我家養了個啥東西啊?”
甄薇再次想要回擊,她這個乖乖女今晚算是出格夠了,也算是徹底颠覆了親朋好友們口中向來絕口稱贊的好女兒。還沒回擊,就聽到剛才發言的那個親戚再次出來幫腔:“薇薇,你媽媽也是為了你好!”
甄薇覺得莫名其妙,更是怒火中燒:“為了我好,為了我好!你們每個人都打着為了我好的旗號來幹涉我的生活,甚至诋毀我的朋友,我憑什麽要你們這種自以為是的好?”
如果不是接下來她母親的一巴掌打過來,甄薇的咆哮可能還不會終止。甄薇號啕大哭起來,徑直沖回自己的房間,她不想和大人們再糾纏理論了,她們怎會懂自己的感受。此刻也是替煥隐感到委屈,如果自己早點拒絕他送自己回家,也不至于讓他遭受如此大的攻擊。甄薇也替自己感到憋屈,因為自己什麽都做不了。
回到房間後,甄薇越想越難過,其實她何嘗不明白母親她們确實是以大衆觀念的好來“為自己好”呢?可是,這世上還有幾個人能為煥隐好呢,哪怕也是這種有時候近乎于“自以為是”的關心呢?
煥隐幾乎失去了一切,可還總能留給自己那抹和煦如初春暖陽的笑容。煥隐的好才值得甄薇去索取而無力償還,他已到了絕境,至少還能給人溫暖。
寒假天,甄薇整天整天地刷題庫做題,以此來抵消思念煥隐的無計消融。
寒假一過,甄薇馬上投入到了緊張的學習之中。
南山中學的管理制度嚴格,甄薇也知道自己無法去探視煥隐,可信件是必不可少的。就在信件的往來間,甄薇知道他恢複得不錯。
可究竟如何,甄薇也不得而知,只是相信煥隐不會騙自己。
帶着堅定的信念,甄薇學習上很是花功夫,終于在第二次診斷性考試時沖入了理科前兩百名,南山中學前三百名都是有機會上北大清華的,重本名額向來都是四千加,因此在這點上甄薇并不多擔心了,她只想去川大,去完成自己內心的小心願。
年少時的想法和願望都很純粹,川大就在成都,距離煥隐近,這樣還可以輔導他的學習,幫助他把落下的課程都趕上。
暑假來臨,甄薇的信中讓煥隐注意食物安全,久置的不可食用,還叮囑煥隐不要因為炎熱就晾半截身子在夜裏,這樣容易引發感冒。在監獄裏不要急躁,要等證據,要相信司法公正,更要堅定信念,繼續上訴。甄薇也叮囑煥隐要記得自己,畢竟是小女兒情懷,因此甄薇還特意寄送了幾張自己的大頭貼給煥隐。
煥隐最感欣慰的還是甄薇在信裏提到了她的成績足夠上川大的訊息,這讓煥隐着實驚喜,這倒不是因為甄薇以為的那樣浪漫,煥隐只是覺得甄薇會因此擁有一個美好的前途。煥隐的回信裏字跡孱弱,甄薇只當煥隐在治療期,可能有時候身子虛弱吧,心裏很疼,但是仔細咀嚼那些來自于煥隐的鼓勵性的句子,竟然也別有幾番滋味,越讀越深刻,有時候,甄薇竟也淚眼婆娑。
向來生理和心理上都後知後覺的甄薇終于也開始學着戀愛中的小女生那樣,在信件裏寫上諸如“唯有翩翩少年與夢想不可辜負”這樣的句子,因為情感波動了,甄薇也有意識地去聽班級內女生們的八卦聊天,偶爾聽到情感故事竟然全都能對號入座,梁靜茹的歌曲好像為自己量身定做,就連窗外偶爾飛來花瓣兒,甄薇也覺得那是煥隐對自己的思念感動了花神。
思念越發濃厚,甄薇本能地開始拒絕“最好的朋友”這樣的定義,信件裏也開始稱呼煥隐為“親愛的煥隐”,依舊很隐喻,可甄薇很滿足,自己讀起這三個字來,別有一番味道,想着煥隐讀起來也應該有相同的感受。
甄薇期盼着煥隐回複自己“親愛的薇薇”,可那封“親愛的煥隐”寄出去後就再無回信,甄薇等待着,心急如焚,雖然能靠學業緩沖這份擔憂,可心裏還是緊張,會胡思亂想,覺得是不是煥隐覺得自己突兀了?越想甄薇越後悔,竟會在夜裏睡不着了,再聽梁靜茹,甚至聽莫文蔚,聽劉若英,都能對號入座。
好的是在距離高考前五天時,學校要布置考場,加上大掃除以響應“綿陽評選全國衛生文明城市”的號召,甄薇得以放假。
之前也月假,可是每個月就那麽一天,加上煥隐都在裏面,所以甄薇也就不回家去了,外婆走了,仿佛家也只是個符號了。這一次卻不同,甄薇得知煥隐正在醫院接受新一輪治療,而且剛好結束,所以甄薇決定去成都和煥隐呆一個下午。
火車上甄薇一直好心情,沿途的風景都美得猶如是油畫裏精心修飾過的美好。
可是,甄薇下車時還是吓了一大跳,他居然看到人流出口站着蔣川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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