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 殺青

工作人員忙碌的進出着，化妝師給葉悠安打理着頭發，白寒在和她聊天，好一會，化妝師點點頭：“好了。”

副導演看了葉悠安這邊一眼，提高聲音問道：“機位位置正确了沒有？”各方面機位的工作人員都給出了确定的答案。

葉悠安走到了暖色系的房間中央，走到最佳的走位位置，垂下眼靜靜等待着。

“好，第172幕今天第一場，A！”

慕生走到書桌前，目光不着痕跡的掃視了一遍她身處的房間，暖黃色的壁紙，布藝的沙發，窗邊放置着的一小排綠植，這個房間每一處精小的布置都透着溫馨。慕生垂眸，嘴角似乎帶了笑意。

她輕緩的呼吸了一口氣，按着桌上打開的牛皮紙本，目光在頁面的字跡上好似有一瞬間停頓，随即利落的從本子上撕下一張紙，拿起一邊的水性筆。

她看了眼水性筆的筆芯，似是想到了什麽，嘴角牽動，勾起一個似笑非笑的弧度，眼睛掃過桌上的保溫杯，在保溫杯上停留了幾秒，最終還是垂眸，把視線落在了紙上，就着站立的姿勢，彎腰在紙上寫下幾行字，是和她外表極其不和的狂草。

她寫字時，臉上沒有任何關于情緒的意義，似是面無表情，又似是平和，字在鏡頭的特寫下一個個在她筆下顯出：

謝謝，

你和彭斌。

寫到這裏，她嘴角勾起了一點，可是她垂眸半露的眸子裏卻沒有任何透出任何意義，只有平靜。

我很滿意。

她直起身子，又像是想到了什麽，再次拿起筆，在三行字下，落下了自己的名字：慕生。

“卡！”

常楚緊繃着的表情終于有了緩和的痕跡，他對着葉悠安點頭：“很好，這一幕過了，你去準備準備，等會就是殺青了。”

葉悠安看着常楚，好似不明所以，好一會才眨眨眼緩過神來，臉上有了笑意：“謝謝常導。”

常楚點頭，對副導說了幾句話便向葉悠安走來，他的表情有些複雜。

“你去找過劉雪梅了？”

葉悠安過了幾秒才反應過來常楚口中的名字代表的意義。

她點頭，表情也變得有些複雜。

常楚拍拍她的肩。

“你只是葉悠安，你記住就好，慕生做了什麽，慕生做過的事情，慕生留下了什麽，都和你葉悠安沒有任何關系。”

葉悠安有些驚訝常楚竟然也會說出這麽像是開導人的話。

常楚看葉悠安的眼神也意識到了這一點，轉過臉大聲對場務道：“下一鏡還要拖多久！場景轉換準備怎麽這麽慢？”邊說着便走了。

葉悠安看着常楚離開的背影，心裏的陰翳漸漸消失。

知道《愛人》的劇本是由真實故事改編，且見到真人以後，她一直處在一種放空的狀态，她腦子裏很亂，不關乎倫理什麽的，可是就是有很多畫面會在她腦海裏出現，慕生的笑，老人懷戀的眼神，還有那個從未見過，已經死去的男人。

亂糟糟的腦子根本想不到慕生在離開時，該是怎樣的心情，怎樣的表現，直到開拍的前一瞬間，她的腦海裏忽然浮現出昨天在老人家裏無意間的一瞥，看到的照片。

照片裏的女人輕嗅窗邊的花朵，眼彎如月，笑意恬淡，半睜着的眼裏，似裝着溫暖，又好似帶着些冷淡。

從傳統意義上看，她不算是多麽漂亮的女人，可是她有一種特殊的魅力，就算是透着照片，也能吸引着人移不開目光，

她想象着這樣的慕生，在離開時是帶着怎樣的心情，又會是怎樣的表情，她腦子裏的慕生有了具象的五官，她腦海裏模拟着慕生的笑和怒，卻總覺得少了什麽。

她想，若是她是慕生，她會因為什麽而到達夫妻二人的面前，她又因什麽而離開，她想起之前對慕生的理解，她的腦海裏浮現出她想象中的慕生經歷過的恩怨情仇。

突然就在那一刻，福靈心至，她若是慕生，若是她經歷了那樣的人生，她該是怎樣的……

她走到書桌前，她環顧四周，她心裏仿佛有諸多感慨，又仿佛空蕩蕩的什麽也沒有，她拿起只有一點點筆芯的水性筆，她看到了黃霜（彭斌的妻子）每天早上都會給她準備好的溫水，她知道裏面的水必定是剛好入口的溫度，最後她的視線落在了黃霜每天出門前都會寫下囑咐的話的本子上，她想到了黃霜昨晚說的話。

彎腰寫下她的告別詞，還沒走出屋子，腦海裏仿佛就已經把彭斌和黃霜的身影抹去。

……

“全部準備完畢，最後一幕，A！”

慕生推着超市裏的推車，在貨架上挑選着自己想要的商品，她的目光停留在兩個包裝盒一模一樣，只是顏色不同的沐浴露上，目光糾結。

她輕蹙着眉，素長的手指輕輕的在兩個包裝盒上交叉點着，眨眼思索，卻無法下結論。

身後有車轱辘碾壓着大理石地板的聲音傳來，她瞟了一眼身側後方正在高高的貨物架上擺放商品的管理員，有把視線轉回了沐浴露上，在目光轉移的時候，瞥到一個穿着襯衣短褲走來的年輕女人，視線微凝，随即又移開目光。

她似乎覺得自己糾結的太久，閉上眼準備擡手随意挑一個，就聽到小孩子笑鬧歡呼的奔跑來的聲音，她睜開眼看向聲音傳來的方向，越過正在裝貨的梯子，見兩個小孩笑鬧着徑直向這邊沖來。

兩個孩子仿佛沒有看見這裏有人正踩着高高的移動樓梯工作，小炮彈一般絲毫不減速。她出聲提醒樓梯上的服務員小心，就見服務員抓緊了超市的貨架，在抓的過程中因為梯子的碰撞和手的動作，貨架上不輕的洗發水沐浴露紛紛往下落。

她想要避開才發現身邊站在好似被吓到的女人，連忙伸手把她一起扯到一邊，一系列動作都在一瞬間完成。

女人驚魂未定的表情，服務員滿臉憤怒下樓梯的動作，來追自家孩子，看到孩子闖禍後不停道歉的父母以及慕生垂眸時，若有所思的表情。

“卡！殺青！”

伴随着常楚話落的是劇組工作人員歡呼的聲音，為期兩個月的拍攝終于結束，大家臉上都是放松的神情。

葉悠安和白寒相視一笑，也走到高喊着要常楚請客的人群裏，起哄着要常楚請最貴的小龍蝦。

***

《愛人》拍攝期間，“在路上”也在八月十六日全部播放完畢，有了很好的收官。

不知道為什麽，所有人在韓國拍攝的錄像都沒有放出，只是剪成了一段花絮，網名們雖然不解卻也并沒有過多追究，而是再次不遺餘力的刷起來#裴知賀葉悠安視線#話題。

因為兩人自葉悠安高考過後，一直都沒有消息出現，微博也沒有更新，所以粉絲們都只能看看站在播放的“在路上”解解相思之苦，裴知賀和葉悠安之間的互動也被網友評為“史上最會撒狗糧夫婦”。

兩人在錄制期間，不知道從誰開始，發起了一個連線活動，并開創了一個話題：裴知賀葉悠安對視。

這個活動的規則是，如果出現其中一人出現而另一個人沒有同框的鏡頭時，通過葉悠安/裴知賀看向某個方向的目光、時長，甚至可以兩人眼神極為微小的變化，判斷出另一個人的方向，然後通過後面的鏡頭來證實自己的推斷。

開始只有兩人的CP粉參與，後來卻成了全民活動，所有的網民坐等着“在路上”播放，然後再吃一嘴狗糧的同時還有自虐一波，判斷好不在鏡頭裏的另一人的方位後便立馬截圖放證據加上#裴知賀葉悠安視線#話題。

這個話題在這兩個月成為了網絡上最火的話題，#裴知賀葉悠安對視#也不只是在微博上發起，就連論壇貼吧也是各類關于兩人視線到底看向哪裏，想些什麽的分析貼。

網民們玩的不亦樂乎，到“在路上”收官時都沒有熱度下降的趨勢，可是“在路上”完整版宣布收官後，網民們都不樂意了。

你播完了，那我們的娛樂活動還有日常狗糧哪來？

網民紛紛湧向葉悠安和裴知賀的微博，強烈要求兩人發日常，甚至有人已經開始催婚。

葉悠安和裴知賀的微博下畫風很像，一看就是兩家粉絲已經友好連城一線，大家都成了CP粉，兩人微博下的評論是這樣的。

：以為自己已經受夠了這戀愛的酸臭味，沒想到一天不聞想的慌，吃嘛嘛不香，做事沒動力，簡直生無可戀，敢不敢拯救即将輕生的妙齡少女？

：我只問一遍，日常呢？日常呢？日常呢？

：約會時請抽空想一想等你們日常等的望眼欲穿的寶寶們。

：民政局領證聽說只要九塊？十八塊錢已打款，怎麽還不收。

：安妞和吱吱都還小，領不了證，想到兩人要到國家法定年齡還要等四年，我好心塞。

……

葉悠安坐在裴知賀的車上，打開好久沒打開過的微博，便被自己最後一條微博下的評論驚呆了。

她愣愣的轉頭看向裴知賀：“我拍戲這段時間發生了什麽？明明之前雖然祝福我們的人也挺多，但是說要燒死我們的人也不少啊，為什麽現在都在催我們結婚啊？”

裴知賀掩住眼裏的笑意，剛要說話，就聽葉悠安繼續道：

“結什麽婚啊？我還只是一個寶寶啊……”

作者有話要說： 三年不見，有沒有想本座。

哦，不想啊。

我去繼續寫論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