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致命病

孫康,學生會會長,鐵腕政策,上下打量薛業又看他受傷的拳鋒。“行,算有本事。”

“什麽?”薛業感到意外只想把孫健掀下去。

“男神你他媽太勇了。”孫健用甩的方式抱住他,“你簡直……”

“你別晃了,真的。”要不是孫康在,薛業已經拿後腦勺把這逼的鼻子磕廢了,“真的,我想吐。”

孫健用古銅色的肱二、肱三頭肌箍住人不放。“別啊,給我簽個名吧,教我跳遠,你……”

薛業咬牙,操,你業爺要是沒傷還能任你抱着甩來甩去的。“孫康,我要打小報告,你弟經常來西校區食堂偷吃五花肉,趕緊帶他滾……”

孫健動作一停:“男神你怎麽還打小報告呢,不應該啊。”

“五花肉,小子不想練了是吧?”孫康一巴掌呼在弟弟後背上,“滾下來跟隊裏訓練去!”

薛業是真的想吐,抱得太緊,後脖子都被孫健的熱氣噴濕了。他緩了緩再看手機已經到了吃播時間。

算了,今天賺錢了不差流量。薛業找了個角落用筷子筒架好手機,紅V踩點入場,特效10秒。

“你點的飯,學校食堂賣光了。”換地方直播薛業有些不安,“我在……食堂。”

[sky:臉?]

“臉?”薛業摸了一把才想起來和伍月直播化過妝,特別厚,“這個……粉底。”

[sky:粉底?]

薛業猜對面肯定不懂,沒做直播之前他也不懂。“接了個兼職,化妝,平時我不這樣。”

[sky:缺錢?]

薛業心裏咯噔一下趕快搖頭:“不是,體驗生活。”直接說缺錢和網上乞讨沒區別。

[sky:我沒體驗過生活,以後給我講兼職。]

“好。”薛業點點頭,操,有錢人的世界真奇怪。

[sky:我也沒上過大學,給我看食堂。]

“啊?”薛業半信半疑緩緩把嘴閉上,拿着手機帶sky參觀一通。最後在sky的要求下買了一碗黃魚面和一屜灌湯包。

這一頓算是薛業吃得最順口,一半上海人,除了小馄饨,黃魚面是最愛。

“那我開吃了啊。”薛業攥着不鏽鋼勺子,打過粉底又擦掉唇彩的臉沒有血色。

[sky:等。]

薛業正納悶要等什麽直接被灌湯包燙到擠眼睛,心情難以形容。吃過那麽多次還沒長記性,以前傑哥會直接罵薛業你丫是傻逼麽,現在人都見不着一次。

看來是真動氣了。該想的話想不起來,薛業有些着急,直到這一刻才承認自己不善于哄人,直接挨罵更适合自己。

“偷吃什麽呢?”陶文昌陪白隊來找他,直接坐旁邊,白洋坐對面,“直播啊,我還以為你和祝傑視頻通話呢。”

薛業突然胃口消失,視頻通話?傑哥都把自己拉黑了。

“怎麽了?”陶文昌盯住屏幕看不停,“還想問你呢,你丫是不是不看微信啊?”

“不看。”薛業表情回歸落寞。

陶文昌和白洋對下眼神,果真他不看手機,昨晚鬧那麽大壓根不知道。“為什麽不看?帥帥的我給你發微信也不回。”

薛業不會挑魚刺,嚼到刺直接一口吐出來,浪費的魚肉比吃的多,深深耷拉着腦袋。“傑哥把我微信拉黑了,我還看手機幹嘛?”

“丫是不是有病啊?”陶文昌偏着臉靠過來,“他這兩天就在宿舍呢,沒回家,沒來找你?”

什麽?薛業擡起頭,困倦的雙眼精疲力盡。“傑哥他……不是很愛找我了。”

這癡情種讓人心疼,陶文昌更是費解。野逼祝傑鬧哪樣呢?為薛業鬧那麽大,王茂那幫做了800多個俯卧撐今天沒下來床,他媽水泥地,手不養一個月沒法摸球。要不是籃賽聯盟的人來收拾殘局那野逼可是要他們做滿1000個。

結果倆人都在校區,形同陌路,把薛業一扔不管不顧,很絕一男的。

“那你也不去找他?”不應該,陶文昌認識的薛業絕不是忍得住的人。

薛業難受得束手無措,幹脆擠出一個苦笑。“傑哥說不讓我去東校區找他了。”

“挨罰了?”陶文昌看他的拳頭,傷不嚴重。依稀記得高中他陪祝傑罰過,祝傑那個野逼下練帶他在學校旁邊炒面館喝啤酒,正好春哥買水給倆人逮一現形,直接踹回一中每人500個俯卧撐,殺雞儆猴。

薛業不回答,桌上談話氛圍靜得瘆人。

白洋給陶文昌一個閉嘴的眼神,開口勸道:“薛業啊,其實全世界不是只有祝傑一個男生,你以前是高中生,社交面比較窄。現在上大學再走入社會,眼界開拓之後會發現許多适合自己的人。有些事……看開些,不要強求,別難為自己。”

薛業不予理會,安靜地吃黃魚面。

“王茂他們的行為……”白洋和他對視,聲音盡量放低,“如果有需要,我可以通過籃球聯盟協會制裁他們,禁賽3個月。畢竟我在學生會和籃聯部那邊還算說得上話。”

陶文昌驚訝地咽下米飯。白隊你這又是鬧哪樣呢?雖然昨晚鬧事的是祝傑,可你一個體育部長不縱容,這麽大事也鬧不起來吧?

“如果你想要他們當面道歉,我為你想辦法,盡量辦到。”白洋收起笑,嚴肅的樣子是認真的。

“用不上。”薛業淡淡回絕仿佛置身事外,突然迷迷蒙蒙的睡眼睜了一瞬,“傑哥他會是下一任徑賽領隊吧?”

“估計是吧。”陶文昌覺出氣氛微妙,“孫康挺看重他的。”

白洋衡量得透徹。“不一定。大學裏體育這一行也講究人脈和工會,要當隊長就要八面玲珑。祝傑得罪人太多,不在意人際關系,無形中失去了許多助力。你說呢?”

薛業握勺的手攥得緊了又緊。

“我覺得……”薛業緩緩開口,目光僵直卻堅定直視白洋,後半句沒說。陶文昌一邊扒飯一邊嘆氣,白隊,你好端端拿祝傑當話題惹他幹嘛?

高一開學春哥宣布隊長不是祝傑而是另外一個男生的時候,薛業也是同樣冰冷肅然的表情,站在祝傑身後閉口不言。陶文昌确定薛業也就是找不到打白洋小報告的渠道,否則他一定會幹。

他這種沉默表情和眼神,是明晃晃、毫不掩飾的警告。

sky尊貴會員為本直播間送出一輛豪華游輪。

一剎那屏幕炸滿特效。薛業從目光僵直變為一臉疑惑,看向屏幕。操,游輪,五萬,有錢人。

[sky:手滑。]

“這幹嘛呢?送禮物啊!”陶文昌好奇,攬住薛業的肩朝屏幕招手,“Hello,這是我娘子,你看我這張臉怎麽樣?要不我也吃播,你随便送個禮物就行。”

[sky:滾。]

傑哥就在學校嗎?晚上薛業取了sky給的錢,買了6罐運動員專用鎮痛噴霧和一副J型護膝,又買了一瓶六神想去操場假裝偶遇,來來回回猶豫徘徊。夏天蚊子多,傑哥我給你送六神來了。這麽說是不是舔得太明顯?

是,巨明顯。

傑哥能收才他媽瘋球呢。

傑哥差自己這一瓶六神嗎?不差。自己還不如一只蚊子。

蚊子最起碼還能挨着他,落他身上吸一秒再被打死也值了。

東校區不能去,操場也不敢去,薛業爬到主教學樓外置樓梯第8層,遠遠望着曾經最熟悉的田徑場,等夜間照明燈一盞盞熄滅,直到淩晨12點。

有點失敗啊,薛舔舔。

第二天周日,薛業從伍月住處出來沒直接返校,随便找了一間醫院看骨科。

手裏有點錢了腰椎該治一治,主要還是俯卧撐鬧騰的,太疼。

醫院很小,薛業重新照片子。醫生建議還是做理療,薛業問多久能恢複,醫生說了個數,5年以上。

又說如果再嚴重,可以在經濟條件允許的情況下考慮手術,開刀。

行了,薛業知道自己徹底廢了,別妄想再折騰回田徑場。開刀?自己能開刀嗎?連個備用血源都找不着。最後拿了一堆花花綠綠的藥和膏藥回學校,睡覺前随便貼了一帖,周一睜眼時麻痛感減輕大半。

還是管用。他迷迷瞪瞪看手機,操,10:41,傑哥那邊的測試估計已經跑完了。

自己渾渾噩噩過得他媽什麽日子。薛業慢慢坐起來,翻身找煙。沒跑完又能怎麽樣,該想的話沒想起來,傑哥也沒說讓去。

是有多嫌棄自己。

剛點上煙手機響了。薛業叼着煙一瞥,陌生號碼,不接。電話響了很久恢複平靜,幾秒過後又打來,還是剛才那個陌生號碼。

“誰?”

“薛業你丫敢存我手機號嗎?”陶文昌确定自己發給過他,不止一次,這他媽小白眼狼,“你怎麽沒來啊?”

薛業掐滅了紅梅,漂亮的劉海淩亂掃下來,牟足了氣力喘氣。“傑哥……不讓去。”

“去他媽大爺的!”陶文昌心裏叫嚣着罵這兩個大傻逼,“我問你,祝傑丫是不是有心髒病啊?他剛才……喂?喂喂?喂!”

電話斷了。陶文昌沖着手機又喂了幾聲,想把這倆人弄死的心都有。

殺人要是不犯法今晚就下手。

運動員有疾病陶文昌不稀奇,自己都是一身傷,最高級別的運動健将興許患有與專業相悖的重大隐患。游泳健将有心髒病,跑步健将有哮喘……競技體育沒有健康,可祝傑的反應太奇特了。

3分55秒50,提速了,進步穩定到悍然可怕。測試結束心率減慢,呼吸頻率不降反升。不是心髒病但症狀離奇古怪。

更衣室裏孔玉和他那幫徑賽隊友一籌莫展。祝傑一臉誰他媽也別煩我的無所謂,陶文昌只能把最後一線希望寄托在薛業身上,看他有沒有辦法了。

這要是有辦法,去他媽的彎愛直,原地結婚,給份子錢。

薛業來得出乎意料地快,還是那身高領黑色運動上衣、白色籃球短褲、高三的棕書包。陶文昌先注意到他穿鞋的方式,踩着匡威後鞋幫跑過來的。

“傑哥呢?”薛業奔到面前,一條汗正巧滑過筆直的山根。

陶文昌猜他剛醒。“更衣室裏呢。”

“更衣室?”薛業停下腳步往室內館的入口望,汗水順眼窩打濕睫毛再流進眼睛裏,“傑哥說讓我進嗎?”

陶文昌發誓遲早有一天要親手弄死他倆,目光落在薛業顫到手鏈跟着一起抖的尺骨莖凸上。“還記得春哥怎麽把你倆踹回操場的嗎?我現在就是那種心情,滾進去,立刻,馬上,少廢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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