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一戰成名
晚10點零5分,祝傑出現在主籃球場的時候又一次清場般寂靜。
白洋正在和校隊經紀人部署3V3球賽,餘光裏立着一個人,一身全黑高個子,斜挎着黑色運動包。“嚯,祝傑啊,剛下練就來打球?”
薛業的事鬧得很大,各系各院微信群裏小視頻傳瘋了,白洋只希望祝傑不是為這個來的。
“不打球,找王茂。”祝傑撞開白洋往裏跨,下巴收得緊又低,透着目中無人的勁頭。白洋一個跨步再擋,小聲勸道:“知道你想幹嘛,但我勸你想清楚,王茂萬一把你咬到禁賽怎麽辦?兩邊取舍你得學會衡量!”
“滾,別找死。”祝傑再一次撞開了白洋,看到最靠底球架下的校籃隊。
“哎呦喂,這不是明星祝傑嘛。”王茂頂着紗布高高地起來,“來給你那小情兒報仇吧,你倆他媽什麽關系嘿。”
祝傑放下運動包開始扒上衣,汗濕透的訓練服直接擰出一把水來,腰上同樣繃着一圈ck邊。“同學關系。”
“同學?同學能他媽那麽低三下四嗎?”後面一個男生更高,“一口一個傑哥真他媽酸!”
“香得惡心人,跟和尚似的。我他媽還拍了一個視頻呢!”王茂的兄弟拿出手機,音量調至最大,視頻裏一個上半身熱成粉蝦的男生在衆人圍觀之下體罰俯卧撐。
腰上一圈黑繃帶。
“439……440……441……”每一次上挺都要歇幾秒,鼻音被雙臂顫抖的幅度震碎,突然硬挺着摔地上再撐起來,“442……443……”
王茂笑得眉飛色舞,捏着鼻子學:“學長,我道歉,你們打我吧,整我吧,求求你們別找傑哥麻煩行不行……操,惡心吐了。傻逼祝傑我勸你別惹我,敬他是條硬漢這事不咬了,答應饒了你就饒了你,別來勁。”
“下午就你們七個整他?還有沒有別人?”祝傑從包裏撈出自己的球,同樣左手食指尖旋轉。
“是我們幾個,但是他上門求整。”王茂兇神惡煞地活動腕骨,“打一架?”
“不打,跟你們七個傻逼賭一場。”祝傑面無表情地運球,找手感,“敢麽?”
白洋是學生會體育部長肯定要勸。“祝傑!這是學校不是你打架的地方!”
“不打人,打球。”祝傑掃視白洋很是輕蔑,再掃王茂,“敢麽?”
“操,怕你啊?”王茂帶兄弟圍過來,都是校籃球隊的怕個屁,“單挑還是怎麽着?你說!”
“我挑七。”祝傑往中圈位置走,籃球打着水泥聲音響亮,“開計時器,5秒之內我不進分算輸。”
王茂賊笑,幾個平均身高1米95的校隊現役還防不過他一個跑步的?
“輸了怎麽辦吧!”這種時候就是防3分,王茂幾個跑位置。球框上計時器亮了,起點時間05.00秒。
“誰輸了活該認罰。”祝傑掃了一眼防守陣容,“罰死都行。”
“行,白隊你給做個證!”王茂屈膝半蹲,身體側向前,“那咱還等什麽呢,開始呗!”
“白洋,給個手勢。”祝傑一手抓球,有力的膝蓋也微微彎曲,重心靠後凝視前方。
中圈之外虎視眈眈一觸即發。
白洋真是不願意接手爛攤子,整王茂的機會多得是非挑這時候。“那好,兩邊願賭服輸,注意我手勢,準備!開始!”
王茂先一步張開雙臂進行包抄,5秒肯定是打3分了。誰料祝傑雙腿未動只猛然發力,身體無聲地高高彈起,結實的手臂直接将球向上推,滞空。
直腕跳投。
那一瞬間還沒開始,就結束了。
白洋不禁眼睛一眯,果然,薛業的籃球技巧全是祝傑教的,連壓球的指間位置都一模一樣。不同的是祝傑這家夥是專業的。
藍白相間的全明星賽斯伯丁7號球劃出弧形,又因高度足夠導致防守搶不到籃板,空心入籃,籃筐都沒舔着。計時器在入籃一瞬暫停,00.29秒。
沒歸零。中線投籃,得分。
“願賭服輸是吧。”祝傑同樣甩着拳頭,随随便便死盯他們幾個,緩緩地說:“上衣褲子,都給我脫幹淨了。”
不一會兒,主籃球場成了全校最熱鬧的場地,四個校區的學生将鐵絲外牆圍了滿滿一圈。
祝傑拉了一張凳子坐,心不在焉地換着手指上的肌貼,面前七個脫到只剩內褲的校隊球員排成一列。“87。”
“薛業!對不起!”齊吼,同時下伏做拳鋒俯卧撐,不做滿1000個誰也別想跑。
“88。”祝傑點着數,删着他們手機裏的視頻。
“薛業!對不起!”聲音洪亮,整齊劃一。
“89。”祝傑拇指上滑看完他們的聊天記錄,最後摔爆了一串手機。
陶文昌在球場外欣賞并拍攝這場好戲,偏頭提醒孔玉。“喂,祝傑知道是你去找的薛業嗎?”
“不知道吧,傑哥沒問我啊。”孔玉僥幸地說,“這事鬧這麽大……況且我也沒想薛業真敢去找王茂他們啊。”
“他肯定敢。”陶文昌猜祝傑是懶得收拾孔玉,“就算王茂要他脫光了繞操場蛙跳,他都敢。”
孔玉出一手冷汗。“為什麽啊?好啦我真不是故意的,我是好心辦壞事。我就想提醒他別給傑哥惹麻煩。”
“因為薛業腦袋裏就一根筋。”陶文昌順手把視頻發到每個群裏嘲諷,把薛業的小視頻頂沒了。野逼這麽一鬧算是把薛業這倆字徹底挂在他名下了,誰知道是福是禍,真他媽邪性。
第二天周六,薛業起床已經中午。
牛逼,昨晚不到8點就躺直接睡了16個小時,這也是他周末不打算回家的原因。
好歹學校裏有人,萬一真睡個昏迷不醒最後孤單離世,等鄰居報案警察破門而入,自己都爛了吧。
翻身下床極為痛苦,腰疼,腹肌也疼,胳膊也疼,只能把腿挪到床邊踩地才能站直。成功站直之後薛業和并不熟悉的室友打了個照面,俱是尴尬。
“你就是薛業啊?”室友朝他看了一眼,走了。
操,難道我不是嗎?薛業不解,畢竟自己只穿着一條內褲就被室友點了名。兩條手臂廢掉一般酸和沉重,但好歹不抖了,能用。
練了十幾年的體育,再魔鬼的訓練量也扛過。拳鋒只擦傷沒有紅腫,慶幸北籃球場是減震地材。
肚子咕嚕一聲,餓了。
震驚,薛業摸着平坦的腹肌仿佛一夜之間懷了個崽。他已經好久沒在中午餓過了,連續十幾頓的晚飯徹底喚醒了食欲。可比起吃飯還有一件更重要的事,他要去洗澡。
剃毛。
部分男運動員有這個習慣,怕上場比賽腋下不夠清爽幹淨。薛業連下邊也剃,久而久之成了習慣,長出來不喜歡,不舒服。
高二夏訓和傑哥雙人宿舍,每晚格外長的洗澡時間還引起誤會,傑哥一直以為他是在裏面撸。直到不小心撞破。
沒鎖門,傑哥推門進來上廁所,四目相對。然後傑哥盯了一眼,說真他媽惡心。
周末澡房人不多,薛業找了一間最靠裏的隔間頂風作案。刀片滑過皮膚有點疼。惡心嗎?薛業一邊弄一邊想,也許在直男眼裏自己又gay又剃确實惡心。
如果傑哥說你變個性我就喜歡你,這東西他可以不要。
洗完澡渾身舒爽,午飯後薛業找伍月做直播,又是連續三個小時的謝謝。毛細血管破裂導致全身皮膚泛紅,粉底打得格外厚。
“手怎麽又破了?”伍月關掉直播間,耳後一枚珍珠發卡。轉型成功對薛業也客氣不少,好像真多了個弟弟。
“不小心磕的。”薛業仍舊揉眼睛,不适應圓形的燈也不适應伍月的香水。
伍月晃着玲珑身段遞了一瓶沒開過的礦泉水。“以後小心,你現在可是有粉絲群的人了,都是你老婆粉。”
“老婆……粉?”薛業低着頭,自己真他媽娶不到老婆。雖然排斥伍月過分的親密但也有所改觀。
工作認真努力,直播這一行辛苦,自己基本上只負責笑和謝謝,幾個小時全靠伍月辛苦陪聊。晚上還有四個小時的單獨直播。
出來時成超在打電話,見了薛業一把挂斷。“怎麽樣,這三次結多少?”
薛業已經點了煙,喉嚨火辣辣的幹啞比跑步極點還要難忍,只因為缺了一口煙。“月姐說2900。”
“牛逼啊你,可以!”成超為自己打開男主播市場高興,“一會兒微信轉你。我跟你說,哥兒們最近又談着幾個男主播呢,你想簽約的話趕緊,咱倆這交情我給你最大利潤,抽你三成。”
薛業困得有些失神了,腳底下發飄。“再想想……我有話跟你說。”
“什麽話?”成超問道。
薛業吸太急嗆了一口。“胖成,你讓我賺錢,我謝謝你。”
成超看着他,等着他說下去。
“我聽見你和月姐吵架。”薛業眼神逐漸怠惰,如果不是沒錢他根本不想蹚渾水,有些事情太髒,只有田徑場幹淨,“因為我倆一起直播。”
成超哼着瞥了一眼。“沒轍,活該我沒長成你這樣啊。公司那幾個主播天天問我簽沒簽你呢,你睡不睡?睡得話手機號給你,可我覺得你更像被她們睡的。”
薛業對睡這個字特別反感。“不是……我給你一句準話,我是個同性戀,你放心。”
“操,同……”成超咋地一驚,反應出乎意料地熱烈,“牛逼,哥們兒為了你這句話絕對不吵架了,跟你月姐好好的!”
薛業一犯困眼神更冷,五官蓋上層冷光濾鏡,保持着一定的疏離感。“嗯。”
“等等!”成超擠着幾乎看不見的眼睛問,“男朋友,有了嗎?”
“嗯?”薛業的眼神像望向遠處,“什麽?”
“男朋友。”成超特意用了文绉绉的問法,幹脆撒開了說,“或者炮友,床伴兒,金主老板一夜情什麽的?你們這個圈不經常幾p嘛,你就沒有?”
薛業立刻厭煩皺眉。“你丫有病。”
“不是,我就問問,需不需要?”成超勾起麻辣鴨脖味的油嘴笑了,“我有個朋友也是,他經常開party拉線,就那種群party……”
“滾!”薛業忍了忍,沒把這逼捶飛。
逃回校園薛業突然覺得自己幹淨了。
下周徑賽一隊測試,11月又要比賽,操場上熱鬧非凡。薛業強忍住想找傑哥的念頭紮進食堂,才發現今天要吃的菜售罄。
再等兩天,sky要是沒有後悔的意思就把錢取出來,先給傑哥買鎮痛噴霧和J型護膝。
拿sky的錢養男人,薛舔舔你他媽可真機靈。
“男神!”身後一聲高吼,犀牛似的撞過來直接摟住薛業的腰甩,“男神牛逼,男神大發!”
“你大爺的……”薛業霎時疼到發麻,回頭一看手不自覺地攥了起來,“孫健你丫再抱我一次直接揍廢了你!”
“什麽人跟什麽人,脾氣挺沖。”孫康從後面走過來,平頭黑臉下巴方正,“你就是薛業?”
“啊?”薛業困懵懵地掙紮。怎麽都問這句?難道自己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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