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1)

煙雨樓上,皇上高興的笑看着射箭場上的情形,喝彩陣陣、戰馬飛馳、箭雨紛紛。戰無楫手下的武士箭法雖精湛,花無痕手下的士兵也不是吃素的,各有千秋,已是戰成平局。

看到南宮非和馮寶寶到來,皇上急忙示意随行的太監賜坐,就在他的身邊,一起看着下面的場景。

眼見着南宮非的眼光不時的落在旁邊女子的身上愛意泛濫,嫣然公主有一絲不爽,“父皇,你答應過兒臣,會讓兒臣上場比試箭術。”

“嗯,好。”皇帝示意錢公公上前,在他耳邊耳語了幾句。

“是。老奴遵旨。”錢公公轉過身,甩了甩手上的揚塵,用尖細的嗓音喊道,“皇上有旨,嫣然公主比騎射。”

嫣然公主?所有的人都吃了一驚,這位公主可是皇家第一位及笄的公主,如果被她看中了,以後就可以雞犬升天了。一時間,年輕的、自認有些本領和手腕的都勒緊了馬繩,只待嫣然公主到來,他們亦要一展身手,只為在她的眼中留下好的映像。

大紅的獵裝,棗紅的駿馬,嬌好的容顏,嫣然公主的出場,已是贏來叫好聲一片。旦見她端坐馬上,任馬兒飛奔,從背後取出長弓,又從馬鞍的箭囊中取出長箭,瞄準、放箭,疾飛如電的一一從箭靶前跑過。

“十靶全中,九十環!”

随着太監報出的環數,下面群臣齊聲高呼,“公主千歲、千歲、千千歲!”

嫣然得意的看向煙雨樓的方向,她期望,此番作為可以拉回那溫潤如二月春風的男子的眼神,哪怕只是對她的所為露出贊賞的目光都可以。

“不想東吉的公主如此神勇。”另一個黑色的身影自北意國的武士中站了出來,聽聲音,柔細得緊,看裝扮,又不似太監,“我北意國向來以馬上民族自居,豈可落人後?小可不材,願意與公主比試比試!”

“你是誰?”嫣然傲然的看着眼前的人,“也配與本宮比試?”

那人嬌笑二聲,猛地将戴在頭上的氈帽取了下來,一頭秀發随風飛揚,配上那一襲男裝黑衣,顯得格外的妖魅,“小可北意的魏依痕!”

“天,原來,她是女的!”

“原來,她是北意的公主?”

“那個北意皇帝最喜愛的依痕公主!”

“聽說,她長年随北意皇帝征戰四方,功夫了得!”

“北意國的女子都以她馬首是瞻。”

“……”

聽着一衆臣子的議論聲,嫣然公主的臉紅一陣白一陣,作為公主,當然聽聞過北意的依痕公主的大名,是所有國家公主中的典範,不想,就是眼前這個穿着一點也不起眼的人。只是眼前這北意國的公主一頭秀發露出後,随着一身黑色玄衣恣意飛揚,那種氣勢卻令人震驚。

如果她嫣然公主稱得上嬌豔如花,那眼前這個北意的公主則是冰肌冷豔了。似乎一出場,她認人不淑的張狂就已經敗給這個北意國的公主了。

“噢,不想,北意的公主居然混在北意武士中。”東吉的皇帝好笑的擄着胡須,看着下面的場景,“朕倒要看看,這個依痕公主是不是有傳說中的神勇。”

接到皇帝的暗示,錢公公再次清了清嗓子,“吾皇有谕,依痕公主遠來是客,少時以國禮相迎,眼前請先和嫣然公主比試箭術!”

魏依痕揖手,“謹遵聖谕!”語畢,伸手,早有武士跑上前來,遞上一把鑲金鍍銀的寶弓。

“今日個,能不能替我北意的姐妹們争光,就全看你的了。”魏依痕說着,翻身上馬,依舊如嫣然般疾如閃電的從一應靶前經過,同時快速的放出手中的箭。

黑衣如魅,秀發随風飛揚,看得一應人愣了神,這種冷豔的美,舉世罕見。難怪北意有傳聞,這魏依痕是北意國女子心中的戰神。

“十靶全中,一百環!”

随着太監顫抖的報出的環數,北意國武士舉臂齊聲高呼,“公主千歲、千歲、千千歲!”

魏依痕冷冷的看向嫣然的方向,“不知小可的箭術,能否配得上嫣然公主!”

“你!”嫣然咬着牙,知道嚣張如她是落了後了,作為一國的公主,卻也不能在今日這二國人臣的面前丢了臉,“嫣然多有冒範,望請公主恕罪!”

“都說東吉家教甚嚴。”魏依痕挑眉看了嫣然一眼,“今天見了公主的風姿,能上能下、能屈能伸,果然德才兼備,佩服佩服!”語畢,抱拳作揖。

“好、好、好!”東吉皇帝在煙雨樓上已是大笑起來,“看看,二國的公主你謙我讓,正說明了我們二國的友誼,來呀,請二位公主到煙雨樓看比賽。”

“謝陛下!”魏依痕作揖,繼續說道:“比賽未完,還望陛下允許依痕近距離的為我的兄弟們打氣。”

“好!”東吉皇帝站了起來,“所謂巾帼當如是!”說着,笑看着一衆陪着他來的妃子,“你們看看,人家公主多有豪情,我們東吉的女子就沒有辦法和她比。”

“誰說的。”嫣然又有了一絲不爽,本想今天一展風頭奪得南宮非的注目,不想被鄰國的公主搶了去。搶?繼而,眼睛一亮,東吉城中不就有一個以‘搶’出名的首霸麽?既然如此,何不挫挫馮寶寶的銳氣,丢丢她的醜?讓南宮非清楚的知道,到底誰适合他?“父皇,我們東吉就有一女中豪傑堪比依痕公主,父皇忘了麽?”

“誰?”

“馮寶寶!”

此語一出,群臣嘩然!相顧交頭接耳,不明白嫣然此舉所為何意?

魏依痕的眼中閃着複雜的光,似乎得償所願,卻又不屑一顧“哧”了一聲,“我當是誰?原來,是立地太歲!”

看來,馮寶寶的名聲傳到了很遠的地方了。連北意國都知道了。

這明顯是想看她的好戲。馮寶寶臉頰上蕩漾着一股若有若無、了然與胸的痞笑。

南宮非豈有不明白嫣然此為所為何事?可現在太歲老婆是非常時期,他拍了拍馮寶寶的手,站了起來,向着皇帝作揖,“夫人身子不便,不宜騎射!若要比試,有機會再說罷!”

“太傅心疼尊夫人,依痕好生羨慕。”魏依痕豔笑連連的看着南宮非,接着說道:“不過,聽聞昨天,尊夫人一馬當先,獵得二只火狐貍,這種騎射功夫,依痕直恨無緣得見。所以,我想着,尊夫人只怕沒有太傅大人說得那般柔弱。”

明顯是逼人出場啊!只是那魏依痕為何會用那種恨恨的眼神看向他的夫人,南宮非就有些不明白了。

馮寶寶懶洋洋的站了起來,伸了個懶腰,“我呢,是代表神武将軍府來的,如果辜負了嫣然公主和依痕公主的一番‘好意’,倒顯得我神武将軍府無人了。再者,說大點,也顯得我東吉的女子無能似的。所以啊,今天就算是輸,我也得輸得有骨氣一些。是不是啊,相公?”

“夫人!不可!”史無前例的南宮非心起一絲不安。

“放心。”馮寶寶緩緩的走下煙雨樓,“比賽麽?友誼第一!看二位公主都那般的雍容大度,我相信即便是輸了,她們也不會刻意的為難我。”

“夫人,萬事小心,不可逞強!”南宮非知道勸不住老婆大人,急忙使眼色允文和允武,二人會意的跟随在馮寶寶的身後,以防萬一。

行至煙雨樓下,馮寶寶站定腳步,對着皇帝的方向揖手,“神武将軍府請戰。”

“好。”東吉皇帝也想看好戲,看這個東吉中無人拉得下馬的立地太歲今天是否能被北意國的公主拉下馬?呃,想到這裏,皇帝又有一絲矛盾,他希望有人能将這個立地太歲拉下馬,可同時又希望這個立地太歲能為國争光将北意國的公主拉下馬。“只是寶兒,你現在是非常時期,多少悠着點。”這樣一說,即便是輸了,面子上也好過得去吧。

“謝皇上厚愛。”馮寶寶臉頰上蕩起一絲堅定的笑,回轉身,上馬行至北意國的公主魏依痕身邊,“依痕公主,您這把弓看得我好生羨慕,能否借我一用。”

看着眼前詭笑的人,依痕幾不可查的冷笑一聲,遞出了弓。

将弓接到手中,馮寶寶的眼睛幾不可查的眨了眨,手上使出三分力道:弓重百斤!

也就是說,手上若無五百斤的力氣,要想拉開這弓,只怕是難上加難?難怪那依痕公主冷笑似看好戲的感覺,原來,是真的有好戲啊!

馮寶寶瞟了一眼懷着恨意看她的依痕公主一眼,确信自己和公主沒有交集,不明白那公主恨意何來,于是,摸了摸鼻子,又策馬到了嫣然公主的面前,“嫣然公主,能否借幾支箭我用用?”

嫣然得意的看了馮寶寶一眼,将馬背上的箭囊取下,遞到馮寶寶的手中,“如果不行,就不要逞強了。”直接認輸,讓太傅看看,你輸得有多慘。

馮寶寶知道自己跨下的這匹馬是承受不住待會子放箭的力道的,可都已經從人家依痕公主那裏借弓了,不可能又找人家借馬吧?于是,她縱身下馬,笑道:“方才二位公主馬上功夫了得,只是我這匹馬過于瘦弱,速度不及二位公主的馬速快,到時候倒說我占了先機。要不,哪位的馬快,借我一用。”

“如若不嫌,就用我的追風罷。”戰無楫打馬上前,身下那喚作‘追風’的白馬皮毛如雪,瞳眸似火,馬蹄似碳,随着戰無楫來到馮寶寶的面前,猛地站立嘶鳴,氣勢如虹,一看就是品種稀少的龍駒。

“那就謝謝戰大将軍了。”馮寶寶在允文的幫助下,跨上追風,“相信這匹馬的速度,不會讓人覺得我占了便宜。”

追風的速度,只怕是眨眼間就能越過遠方那些箭靶的,只怕連放箭的時間都沒有。戰無楫有一絲絲擔心,亦有一絲絲想看冷月是如何挑戰成功。

“先和馬套套交情,熟悉熟悉。”馮寶寶俯身偎近追風耳邊,似乎輕聲說了些什麽,語畢,輕拍了拍馬背,四蹄如雪,奔跑起來。

追風是龍駒,除主人外,很少如此馴服,看着在追風上平穩之極的人,戰無楫露出贊賞的眼神,看來,他的擔心是多餘的。

魏依痕公主本來想看馮寶寶的笑話,要麽弓拉不開,要麽箭一旦發出,馬必壓垮。因為,如果沒有經過特訓,任何馬都随不了五百斤的力道?不想都被馮寶寶聰明的回避了。

起先她還以為戰無楫的戰馬即便借給馮寶寶,只怕也沒什麽用,不想那匹連她都馴服不了的劣馬居然任馮寶寶端座?依痕公主的眼,危險的眯了起來。在戰無楫和馮寶寶的身上來回,莫非他們認識?莫非馮寶寶早就騎過追風?難怪他要将她辛苦追蹤的火狐貍送給她人?

“好了。”溜了二圈後,馮寶寶打馬來到靶前,“開始吧。”

眼見前方百米處的十道箭靶,馮寶寶拍了拍追風,“走。”

随着追風勢如疾電的奔出,紫色的衣袂随着清風飛揚,其去勢如電,就在衆人眨眼的功夫,追風已是越過第二個靶子。

“糟糕,第一個來不及霭!”

“要輸了麽?”

“……”

雖說平時都懼那馮寶寶,可此時,她是為國争光啊,東吉群臣還是希望馮寶寶能出其不意的獲勝,不想,已錯過一靶。唉,其餘九靶就算全中,也贏不了那個北意的冷豔公主啊。

就在群臣嘆息的功夫,馮寶寶手挽強弓,一把取出五枝長箭,搭弓弦上,在衆人的驚呼聲中,一連五箭,去勢如風的直往遠處的靶子射去。

不管有沒有射中,能夠用她的弓一連發五箭的力道,魏依痕看愣了眼。

就在衆人都愣眼的功夫,馮寶寶依舊又一把抽出五枝長箭,霍然将弓背與身後,搭弓弦上,仔細的瞄着遠方一一閃過的第六靶、第七靶!

“她要從背後拉弓!”

所有的人站了起來。

魏依痕難以置信的打馬上前二步,不說正面拉弓得五百斤的力氣,單說這背後拉弓起碼也得有力拔斤千的力道方可。

帶着‘呼嘯’般的聲音,五枝利箭劃破長空,直往前方箭靶飛去。

時間和呼吸都在那一刻停止。

立地太歲只發了二撥!每撥五枝?!

半晌,遠去清點環數的太監踉踉跄跄、連滾帶爬的沖到了箭靶前,一一看過,記過,“十靶全中,一百環!”

随着太監顫抖的聲音報出的環數,震驚的人群仍舊震驚的呆立當場。

馮寶寶撇嘴一笑,摸了摸寶弓,打馬走到魏依痕的面前,“還是公主火眼精睛,原來,我果真沒有我們家相公所想的那般柔弱。更想不到的是,東吉的利箭和北意的寶弓合作下,竟能創造如此奇跡?”語畢,看向東吉皇帝所處的煙雨樓,“陛下,弓箭尚能配合如此,那二國的百姓……”霍地,肚中一陣疼痛,她捂住肚子,彎下了腰。

“南宮夫人,你沒事吧。”魏依痕素來敬重女中巾帼,她離馮寶寶最近,急忙伸手扶住,并順勢接過馮寶寶手中的弓,“你怎麽了?”

馮寶寶肚痛難忍,臉色霍地蒼白,豆大的汗珠流了下來,為了忍住疼痛,她拼命的咬住了嘴唇,嘴角有細細的血絲流了下來。

就在一撥震驚緊接着另一撥震驚,衆人不明白發生了什麽事的時候,一條藍色的人影如蒼鷹般從天而降,只一個起伏已是躍到了馮寶寶的身邊,一把将她從馬上抱下來,橫抱在了自己的懷中。

“太傅!”

第一次,衆人震驚的發現,南宮非的功夫如此之高。那輕功,舉世只怕無人能及。

“夫人!”南宮非的臉色有絲驚慌,早有預感似的知道她會出事,所以是盡力的阻止,不想仍是出事了,急忙抱着她坐到地上,把了把她的脈,脈像紊亂,有小産的征兆。

他心下大駭,連忙從懷中掏出從昨晚他就準備好的保胎藥丸,塞入馮寶寶嘴中,“夫人,快吃下,會沒事的。”

雖不由自主的吞下了藥丸,但——“痛、痛!”因了南宮非在身邊,她不再忍痛,馮寶寶捂着肚子直是叫嚷,有誰知道立地太歲生平最怕的就是痛了。一痛就會進入夢魇、不能自己。

“沒事,沒事!”南宮非一邊替馮寶寶揉着,一邊将人兒重新抱起,“允文、允武,備轎回府!”他得立保她安全無事,否則,她将又生夢魇,那時候,十個他只怕也制不住她了。

皇上早已趕了來,“非兒,寶兒不會有事吧。”

不談這馮寶寶以前是如何的為害國人,起碼今天她是為國争光了。更何況她現在懷着南宮世家的子嗣,關系着東吉國的未來,皇帝焦急的看向臉色蒼白、似乎進入到夢魇中去的人,“寶兒,沒事吧,啊,你可千萬不要有事啊,要不然,我怎麽向你的父親交代?怎麽向國師交代?”

“陛下。”南宮非懷抱着馮寶寶,“微臣不能陪陛下狩獵了。”

“噢,好好。”皇帝直是點頭,“快,快回府去,好生靜養。”回國師府,有南宮國師的幫忙,事情只怕也好處理些。

允文、允武準備的轎子已是飛速而來。

南宮非抱着馮寶寶上轎,“允文、允武,盡量平穩些!”

“是!”

花無痕擔心的看着四平八穩急急而去的轎子,心有絲不安,“千萬不要出事啊!你可一定要好好的。”

魏依痕似犯了小錯似的走到戰無楫的身邊,拉了拉他的衣袖,“我錯了!”

戰無楫冷哼一聲,仍舊是轉頭看向遠去的轎子,直至轎子消失在視線中方回頭,“回國後,不要再跟着我了。”

聞言,魏依痕低下頭,不安的摸着寶弓,“知道了。”她确實有錯,即便是嫣然公主不提議,她今天也會以馮寶寶昨天箭射二只火紅狐貍為由逼馮寶寶出場,不想事情鬧到這個地步。有必要為了二只火紅狐貍皮毛而鬧出這幾乎出人命的事麽?她不應該是如此不自信、這般吃醋的人啊。

國師府,一下子慌亂起來。

聽了允文的情況說明,衆人從起先馮寶寶懷有子嗣的欣喜,一下子轉而成子嗣可能會流失的驚痛中。

好在南宮銘駐守京城,此時正在國師府,他亦急匆匆的趕到湖心島栖鳳閣,大夫人、秦傲雪、三夫人謹娘都緊張的守在這裏,兒子正滿頭大汗的忙碌着,而馮寶寶卻還只是叫着‘痛、痛、痛’!

“非兒,怎麽樣了。”

“父親!”南宮非急忙起身,抓着馮寶寶的手卻是不肯松開,“兒子已給她喂下了保胎藥丸,只是這痛……”不知道究竟是心理上的還是生理上的,他沒有經驗啊。

“為父看看。”南宮銘撩袍坐到床榻邊緣,仔細的替馮寶寶把着脈,半晌,“不防,好在你及時喂下了保胎藥丸。至于寶兒這般疼痛,想來是頭次懷胎,心理緊張所至!”

一急之下,就會對自己的實力有所懷疑。特別是最關心的人,那就更亂了。聽了父親的一番話,南宮非長籲了一口氣,看來,仍舊是夢魇的原因了。

“這樣的話,兒子知道該怎麽做了。”南宮非挨着馮寶寶坐了下來,看向一衆人,“父親、母親、大娘、三娘,你們都去罷,不用擔心了。”

“非兒。”秦傲雪輕輕的走近兒子身邊,“有什麽事,趕緊來告訴我們。”

“知道了,母親。”

眼看着衆人退出寝房,南宮非急忙脫下鞋子偎身床榻上,将妻子摟入懷中,一只手在她的額頭輕柔的揉着,一邊輕聲哄着,“夫人,沒事了,沒事了,有為夫在,沒事了。”

“夫人,還記不記得,中秋節,我們在桃然亭放孔明燈,山風柔和,天空澄澈,皓月當空,星光點點。為夫最喜你唱的桃花詞小調。”

這聲音是她最熟悉的聲音,能夠吹開她心中的陰霾,能夠為她遮風檔雨,潛意識中,她拼命的抓着聲音傳來方向的大手,心亦是慢慢的平複下來。

“桃花飛,菲桃花,紅豆耐等春,鴛鴦比雙對,成雙成對待明日,相親相知終為愛。遇你并蒂蓮,合我連理枝,長相守兮長相望,知我意兮枕邊人,今知如此相愛君,何必以後長分離。”

渾厚的男音唱上那首小調,竟別有一番風味。

如果是平時,她定是好笑好氣,可現在,那男音似二月的春風輕拂在她的臉上,她的頭痛似有所減輕了,神志亦逐漸的清醒,眼前似乎又見一個月前的中秋之夜,似乎看到了那晚的月、那晚的星、那晚似瑩火蟲的百盞孔明燈。心亦澄靜下來,

明顯感覺懷中的佳人不再顫抖,嘴中亦不再直是叫嚷着‘痛痛痛’,南宮非欣喜的看向懷中的佳人,只見她睜着好看的鳳目,雖緊盯着他,卻神游到了天外,那眼中,空無一物,自然恬靜。

“夫人!”他心疼的吻向她兀自咬破的紅唇,引來她的一聲痛呼。“夫人,可好些了?”

終于回神,馮寶寶看向四周,“這是……栖鳳閣!”一直沉迷于夢魇的她,居然不記得一路上發生的事了。

“是啊,擔心夫人出事,為夫只好先行帶着夫人回來了。”如果再比試幾天下去,這孩子只怕就保不住了。

女子撇了男子一眼,“真的是擔心我麽?”語畢,她又拍了拍她的肚子,“只怕,是擔心這裏吧。”

“诶!”南宮非急忙拉過女子的手,“拍不得,現在還在危險期。”要知道,她力大如牛,一個不小心,後果就真不是一個‘慘’字能形容。

“瞧你,都汗濕透了。”南宮非細心的替她擦着汗,“現在是非常時期,可不能涼着了,為夫替你換一身衣物。”

“我想沐浴!”說話間,人兒就要坐起來。

“诶!”南宮非眼疾手快的摁住将要起身的人,“過幾天再說,這幾天可是危險時期,你得保胎,得靜養,即便是換衣,都由為夫幫你。”

聞言,看他神情嚴肅之極,馮寶寶只好長籲一口氣,閉上了眼睛,那就好好養呗,眼前這男人這麽看重孩子,她總得給他一個。

衣物方方換好,馮寶寶正一身幹爽的躺在錦被中,将要眯眼的人卻聽到神武将軍夫人的聲音傳來,“我的寶兒,你沒事吧。”

“老媽!”

眼看着夫人要起身,南宮非再次摁住,“躺下,不準起來。”語畢,他急忙起身迎至室外,躬身揖手,“岳母大人!”

神武将軍夫人和馮寶寶的大嫂一起進了門,示意南宮非免禮,“非兒。寶兒沒事吧?”

“岳母大人不必心焦,夫人沒事了,只是要靜養。”

神武将軍夫人聞言,這方拍了拍胸口,直奔內室,看到躺在床榻上的愛女,眼淚就那麽下來了,“寶兒霭,這一次,你吓壞為娘了。”神武将軍府随着女兒打獵的人都回了府,說得她不明不白,都急死了,這方趕來看看。

“娘,沒事。”馮寶寶伸出手,拉着母親坐到床頭,又看向嫂子,“大嫂你也來了?”

大嫂柔和一笑,亦是坐到了馮寶寶身邊,伸手摸着她的頭發,“你呀,總是這般冒冒失失的。”

聞言,神武将軍夫人抻出手指擢了愛女的頭一下,“都這個節骨眼上了,你還去賭那口什麽氣。完全不分輕重。”

“老媽。”馮寶寶撒嬌的甩着老媽的手,“我也沒有想到,那個北意國的公主的弓有百斤之重啊,女兒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要不然,神武将軍府就得丢面子了。”

“看看,現在倒好。”神武将軍夫人哭笑不得的拍了拍女兒的臉,“我寧肯神武将軍府丢面子,也不想神武将軍府丢掉一個外孫,明白了沒有?”

馮寶寶做了個鬼臉,“知道了,老媽!”又四處看了看,“二嫂呢?天賜呢?為什麽不來看我?”

“他們呀,你二哥上次帶信,說要天賜去領略領略邊陲的風光,見識見識戰場的豪邁,想着你二嫂和二哥聚少離多,我也就讓你二嫂帶着天賜去了,這不,還寫了信回,說什麽玩個二年再回。”

“邊陲重地哪是他這個小孩子家能玩的。”

“……”

聽着裏面傳來的熱鬧的家常,南宮非含笑退出寝房,示意落雁進裏面去好生服侍,他卻是踱步往母親的藏雪居而去。

“弓都有百斤重,那沒有三、四百斤的力道,只怕不能将弓拉開?”

聽着母親秦傲雪驚異的語言,南宮非點了點頭,“而且她是五箭連發,箭箭命中靶心。”

“那也就是說,她使出近五百斤的力道了?”

聞言,南宮非心生一股悶氣,“何止,後來的第二個五箭連發,她竟從背後射出,那反手的力道,沒有千斤難以成事。”

“難怪!”秦傲雪心驚的拍着胸口,“好在沒事,好在沒出事,要不然,我怎麽向……呃……向南宮家的列祖列宗交待!”

“娘,不怪你。”南宮非蹲在了母親的面前,“這段時間,兒子也大意了。”

“你呀。”拍了拍兒子的臉頰,秦傲雪笑了起來,“你的心事都用在寶兒身上去了,當然也就忽略了其它的事,也不怪你。好在知道得不晚,沒有釀成大禍。”

“娘。”南宮非有些撒嬌的看着母親,“你倒是說說,如果外公、外婆還活在這個世上,能看到他們的小外孫出世,不知道會有多高興!”

秦傲雪的眼中抹過一絲難言的神采,“非兒,你為什麽提起你的外公、外婆?”

“因為,他們給了母親生命。而母親給了兒子生命。兒子又給了我的孩子生命啊!”

“是嗎?”秦傲雪摸了摸兒子的頭,“你外公、外婆如果在世,聽到你這樣說,一定會高興壞的。”

“那……外公和外婆是哪裏人,怎麽從來沒聽母親說起過?”

“你外公和外婆都是天朝人,生活在天朝的邊陲地帶,世代是游牧民族。”見兒子很想知道的神情,秦傲雪繼續說道:“你應該知道,邊陲地帶亂得緊,那一年又起戰亂,你外公和外婆為了掩護我雙雙斃命,只剩下為娘和你三娘逃了出來。後來碰上了你父親,為娘就來到了東吉。”

“那,外公和外婆的墓在什麽地方,明年清明的時候,非兒想去祭拜祭拜!”

“好孩子,果是有孩子的人了,難為你上了心。”秦傲雪感動的拍了拍兒子的臉頰,“戰亂來得快,去得也快,等你父親趕到你外公、外婆喪身之地的時候,早已不見了你外公、外婆的身影,原來,早就被天朝的軍隊埋了。連着那些戰死的将士屍骨,埋在一處了。”說及此,秦傲雪的眼中不自覺的流下淚來,顫抖着身子,拼命的咬着唇,繼而抑起頭,“爹、娘,女兒不孝,你們……你們要原諒孩兒。”

“娘,對不起。”南宮非只當母親是憶起往事,心中難受,于是将頭埋在母親的手中,“非兒不該提起娘傷心的往事。”

秦傲雪擦去眼淚,摸着兒子的頭,“你應該知道。只怪這麽多年了,為娘沒有和你提及而已。”

“娘,馬上你就又有親人了,等你的小孫子一出世,您就可以享受兒孫繞膝的天倫之樂了。”

“嗯,好。”秦傲雪的眼中又泛起一絲水紋,又仰起頭,拼命的眨着眼睛,生生将那水紋逼回了眼眶。“非兒,為了安全起見,這幾個月,不要讓寶兒外出,女人懷孕的頭三個月,最重要了,嗯?”

“知道了,娘,兒子會小心的。”

雖然知道那個太歲老婆不好約束,但他也得想個萬全的法子讓太歲老婆呆在湖心島待産,一路沉思着回到栖鳳閣,馮寶寶因了孕期早期的反應,再加上和神武将軍夫人和大嫂去聊天不少時間,早已睡得沉極。

“岳母和大嫂呢?”

“大夫人請到她那裏去了。”

聽到落雁小聲的回答,南宮非點了點頭,坐到馮寶寶的身邊,細看着她依舊有些蒼白的容顏。着實有些擔心,她如此懼怕疼痛,一旦痛就會進入夢魇,那生孩子的時候可就是個大麻煩了。

“你這般怕痛,到時候怎麽辦?”南宮非撫摸着佳人的睡顏,輕閉着眼睛,想着辦法,“有了,到時候,為夫陪着你,渡過難關。”他知道,她信任他,一如洞房花燭,一如方才她的再度夢魇,都是因了他而緩解、消退。

轉眼半月有餘,馮寶寶渡過了危險期,再次活躍起來。只是身邊的這個男子,似乎還在危險期中,成天拉着她的手把着脈,“喂,你不去上書房了?”

南宮非仍舊拿着脈,“皇上準了為夫的假。直到我們的孩子出生。”

那不是天天要守着她、磨着她、纏着她?想到這裏,她有一絲頭疼,“皇上對你真好啊。”

知道她的語氣中盡泛着酸,他出聲安慰。“是因為夫人肚子中懷的是東吉國的未來。”

“也許是女兒。”那就不是未來的國師爺了。

“公子爺。”搖光邁着輕緩的步子走到南宮非的身邊,“北意國的魏依痕公主和戰無楫大将軍求見!”

南宮非終于将拿脈的手松開,“不見!”早就看出戰無楫的眼神不對,不想狩獵一結束,他就追來了?

搖光有絲猶豫,但見南宮非面相不似原來,只好微躬身,出了栖鳳閣。

湖心島吊橋的另一端,戰無楫和魏依痕二人焦心的看着栖鳳閣中出入的人影。

“這下你襯心了吧,她的孩子可能會沒有了。”

魏依痕有絲惱怒的瞪了戰無楫一眼,“誰叫你将我的火狐貍送給她的?”繼而,又有一些後悔的表情,“再說,我怎麽知道她如此好強,居然反身拉弓?”

“無論她是不是反身拉弓,你那寶弓的重量和拉弓的力道,你明白得狠,那個時候,你就應該拒絕她,和她明說。”

魏依痕咬唇看着栖鳳閣的方向,沒有作聲,确實,那個時候她想看好戲,想讓那個如雷貫耳的立地太歲栽在她的手上,讓立地太歲丢盡面子。可不想啊,這立地太歲的風姿讓她頓生好感,很少有女子能讓她看得上眼。

搖光走到守着吊橋的玉衡、開陽身邊,耳語了幾句,玉衡點了點頭,邁步往戰無楫、魏依痕二人的身邊走去,臨近作揖,“二位海涵,我們少夫人正在休息,暫時不能見外客。”

“那我們見太傅大人!”

聞方,玉衡看向戰無楫處,“戰大将軍,少夫人休息的時候,我們公子爺一般都陪在身邊,所以……”

“知道了。”魏依痕性格雖然傲慢,但也不是不開通的人,“我們改天來拜訪。”

早聽聞戰無楫和魏依痕的到來,南宮銘此時亦是趕到這裏,含笑作揖,“戰大将軍,依痕公主,有失遠迎,有失遠迎。”

二人同時回禮,“國師好。”

南宮銘笑看了看湖心島的方向,“寶兒懷着的是我們南宮家的第一胎,同時也事關東吉的未來,非兒存心維護,看得緊張就可以理解,所以,請二位不要見怪。”雖如此說着,卻也覺得奇怪,兒子原來不是這般不通人情的人啊,哪有不見使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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