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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洲,是東吉天子眼中最富庶之地,湖洲的織錦不但在東吉國中有着獨霸東吉的地位,即便是在四國之中,都有它的一席之地,是達官貴人抑或皇親國戚最喜歡用來做衣的布料之一。更由于湖洲淡水資源豐富,這裏的稻子一年二收,可以說,東吉國庫中的糧草有三分之一來自于湖洲。

可現在的湖洲,一別幾年前她所見的模樣,表面雖平靜無波,可內裏……她總是能靈敏的嗅到一絲不一般的味道。

一抹難言的情緒湧上心間,她眯着眼看了看夕陽,又看了看遠處香煙缭繞的菩提寺,如果消息不錯,聽說朝庭會派吏部尚書陳天河來審視湖洲巡撫胡知三的功績,如果審察結果不出什麽波折,那麽,一如二年前李平安所言,今年戶部尚書退休後,胡知三在張丞相的保舉下就可以穩坐戶部尚書的位置了。

張丞相之所以保舉胡知三當戶部的尚書,原因就在于三年前那個胡知三不但戰勝了雪災,而且沒有接受朝庭的赈災銀兩和糧草,更難能可貴的是他不但放棄了朝庭對湖洲免稅的決定,更在這三年圓滿完成了朝庭下達的繳稅任務,提前将應該上繳的糧草絲毫無差的上繳到了國庫。

這個胡知三不是原來她曾經處罰過的那個湖洲巡撫,是一個三年前方方上任的巡撫,照這些功績來看,胡知三應該是一個非常不錯的官。

她借宿在離菩提寺不算太遠的一個農戶家中,幾天了,她将這裏的情形也了解了個大概,只是相對于女子失蹤的事而言,察到了這裏,确實就再也察不出什麽了。原來,湖洲近段時間也出現女孩兒家失蹤的事!而且察無所察。

細細的飲着茶,看着遠處香火缭繞的寺廟,腦袋中快速的閃過她所知道的胡知三的所有事情,總覺得這裏面,有什麽問題。

“婆婆,二年前,我來過這裏,原來那菩提寺裏的人絡繹不絕,如今為何感覺冷冷清清的?”

那位約莫六十上下的婦人聞言,放下手中的針線活,嘆了口氣,坐到了她的身邊,“這位公子爺,您是不知道,也不知道出了什麽事,這幾天,我們這大名湖畔附近幾個鎮子的人家有好幾戶的女兒都失蹤了。都傳言被踩花賊……”說着,直是搖頭,意思顯而易見。“現在人心恍恍的,一到夜間都閉門不出,所以啊,人也就相對的出來得少了。”

“沒有報官麽?”

“報了。官府也查了有些時了,沒有下落,生不見人、死不見屍啊。”語畢,老婦人好心的看向眼前一襲紫衣的公子,“所以呀,我勸公子爺,這天一黑下來啊,就別外出了,免得遇到不該遇到的人或事。”

“謝婆婆了。”她露出燦然一笑,又道:“只是,我本要到那菩提寺還願,所以,還要在這裏打擾婆婆幾天了。”

“不謝,不謝。這家裏,也就我一個老婆子。兒子媳婦都外出做活去了,不到逢年過節的也不回來。你在這裏陪我幾天,我老婆子也熱鬧。”

“婆婆,湖洲越來越富了啊,二年前我來的時候還見過乞丐,現在卻是一個乞丐都沒有看見。可想乞丐們都有飯吃了。”

“乞丐?有飯吃?”老婆婆有些謹慎的看了她一眼,又嘆了口氣,“何止乞丐,只怕不出一年,這湖洲的人口啊,也快去一大半。”

“這是什麽話?”她佯裝詫異,“莫不是婆婆會算命,一年後,這裏會出天災人禍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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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災麽,有三年了。人禍麽,只怕也快走了,走了好,走了好,走了也許我們就有好日子過了。”

“這……這是什麽話?”

看眼前的紫衣公子不是什麽壞人,也許是長年的積怨無處可發,老婆婆再次嘆了口氣,“公子是打哪裏來的?”

“打海洲來,二年前我本想領略一下魚米之鄉的風景,不想聽說這裏菩提寺的菩薩很靈,當年我在菩提寺許下願。如今願也靈了,這不,今年是來還願的。”

“原來是從海洲來還願的。”老婆婆放了心,又四下看了看,這方低聲說道:“三年前,我們湖洲受春雪之災,顆粒無收。”

“這是說笑了。”她笑了起來,“我有一個親戚在官場當跑腿的,三年前正好随朝庭的張丞相來巡查湖洲,不是說,春雪未影響湖洲,而且不用朝庭的救濟,當時,張丞相還狠狠的表揚了胡巡撫呢。”

“所以說,那個胡巡撫就是人禍,我們湖洲的人禍。”

果然,有問題,她輕‘噢’一聲,“這麽說來,我們聽到的是假的了。”

“要不,我的兒子、媳婦為何會出遠門尋活路,就是因為這裏沒活路了。”

眼見着老婆婆以手抹淚,她有些不忍,“婆婆,您為什麽這麽傷心?”

“三年前,整個湖洲遭受春雪之災,顆粒無收。朝庭派張丞相來赈災,不想那姓胡的獨自邀功,硬是将歷年來積蓄下來的糧草湊了個齊整,上繳給國庫,打腫臉充胖子的叫嚣着湖洲無事。接着的這二年,他居然要我們各家各戶将預備的種糧都上繳了。現在,又為了應付今年那個陳尚書的巡查,他居然要城中的小作坊的人都陪着他演盛世繁華的戲。”

她倒抽一口涼氣,“種糧?如果種糧上交了,你們再拿什麽來下秧插苗?”

“是啊。我們也不願意,可胳膊哪扭得過大腿,那些不願意交的都被打得死去活來,不得不上繳啊,你看……”老婆婆擡手指了指遠處的田地,“那些田為什麽都空着,就是因為無種糧啊。打二年前起就荒着了。”

“也就是說,今年也會顆粒無收?”

“再來接手胡巡撫位置的巡撫就要自認倒黴喽。”老婆婆嘆氣起身,又拿過她先前一直在做的手工活,再度坐到紫衣人兒的身邊,“不過,再怎麽倒黴,也黴不過我們窮苦百姓,哪一個新上任的官不都要想盡辦法的刮地三尺?”

“你們怎麽不去告他?”

“告?”老婆婆苦笑起來,用針腳擄了擄自己的頭發,接着說道:“我們這裏的布政使、按察使、都指揮使都和那個胡巡撫是一條線上的蚱蜢,上面一旦有人來巡察,他們都忙裏忙外的做着假像。你看看,公子不也瞧見我們湖洲連乞丐都沒有了,不也說我們這裏越來越富有了?”

“那你們可以去京城告啊!”

“京城?”老婆婆再度苦笑起來,“胡巡撫是朝庭看中的官,都傳言他要當戶部尚書了,你想想,什麽時候民告得贏官?不都是官官相護?我們窮老百姓啊,也只能得過且過了。相對于我們莊稼人,城中的作坊、酒樓、茶樓的生意又好些,有活路,一些高官來了不都是巡察城裏麽?什麽時候到過我們鄉下,唉,告,怎麽告得贏。”

聞言,她黯然不作聲,是啊,因了老百姓老實可欺,所以才有那幫人的胡作非為!

她在海洲的時候,就曾看見過不少來自于湖洲的乞丐,當時她沒有當一回事,如今想起來,原來原因在于此。現在的湖洲一個乞丐都未見,她以為是胡知三為了迎接陳尚書的到來再布的表面繁華的假像,可如今看來,這裏面的問題也不簡單。

看來,那個胡巡撫為了達到進京做京官的目的,真的是不擇手段了。

夜極靜,她可以聽出老婆婆已是熟睡的呼吸,轉過身,穿上一襲黑白分明的衣服,戴上黑白分明的面具,扣上黑白相間的玉帶,輕輕一躍,如飛而去,消失在天空高挂的一輪明月之中。

黑白分明、公正無私,明月高挂夜空,夜的主宰,照亮黑暗中一切醜惡——黑白判官!

湖洲巡撫的府中,正在推杯問盞,黑白判官認識這些人,除卻胡知三外,另外的三人分別是湖洲的布政使、按察使和都指揮使蔔仁。

“事情都辦好了?”

聽到胡知三的問話,布政使急忙放下手中的酒杯,“大人放心,陳尚書一定會如這幾年下來巡察和察案的京官般,看不出一絲破綻。”

“這幾年,那些個讨要飯的也有不少到京裏告了我。好在我京裏消息靈通,下來視察的人都被打發了。我可不想今年最後的一次審查搞砸了。”

“放心,京裏的人多和我們熟悉。再說大哥都要當戶部尚書了,誰不巴結着?這個時候,誰還敢拉大哥的後腿。”親切的喊着胡知三‘大哥’的是都指揮使蔔仁。

“我就擔心我去了京裏,新來的巡撫見了這爛攤子,只怕會告我。”

“告?”都指揮使止仁不屑的哈哈一笑,“有我們三兄弟,大哥還擔心什麽,如果他敢告,我們三兄弟讓他不明不白的死在湖洲。”

“好。”胡知三幹了手中的酒,“有三位兄弟一直為胡某保駕護航是胡某的福份,它日在京中,胡某等待着你們三兄弟的到來,到時候,京城也是我們四人的天下。”

聞言,趴在屋頂的黑白判官嘴角露出一絲冷豔的笑。

“只是,那個大名湖畔的書香世家谷家不好辦。”

按察使的話令其餘的人都看向了他,按察使繼續說道:“要知道,他們谷家曾出過丞相,如今雖淡出政局,可谷老太爺的威望在民間還是非常的高。”

胡知三有絲擔心的‘噢’了聲,“我們的事不是一直瞞着他麽?”如果真讓那個谷老太爺知道了,那還了得。谷老太爺如果為民請命上京告狀的話,就不會有他們的今天了,他的大事就要辦砸了。

“谷老太爺如今眼聾耳花,我們按插在谷府的人就可以控制他。問題是那個谷知秋……”

“谷知秋?”胡知三擄了擄胡須,“他不是在東吉城中替那個京城首霸立地太歲出書麽?估計也不是什麽好鳥,枉費了他湖洲才子的身份。”

“雖說他在替京城首霸作事,可如今他正在湖洲。”

按察使的一番話,令胡知三詫異非常,“你莫不是擔心他會亂我們的事?”

按察使點了點頭,“畢竟,谷知秋在湖洲有些名氣,我就擔心那些愚民去找他并告我們。其他的人告狀我們都不用擔心。只有谷家的人,官場中多少有些門路,再加上我聽說,谷知秋的老板,那個立地太歲極護着她的人。當年她一個禦香樓的小跑腿的死案硬被她一手翻了。如果谷知秋找那太歲幫忙,依那太歲現在的身份和人氣,只怕皇帝會給那太歲幾份薄面。”

“三年來他很少回來,二年前倒是回過一趟,又匆匆回了京城?這次回來又如何?一樣的,谷知秋在湖洲的日子,多按插一些人在他的身邊,不要讓那些刁民去打擾他。不管他是真不喜歡有所作為也好還是假不喜歡有所作為也罷,我們還是防着他一些的好。”

聽到胡知三所言,衆人一致點頭,“還是胡大哥有見識,處驚不變。”

胡知三又看向都指揮使蔔仁,“蔔老弟,現在,你那功夫可有長進?”

“已練至第九重。”都指揮使蔔仁驕傲的點了點頭,“月圓之夜,小弟就能練成第十重了。”

胡知三輕聲‘嗯’了一聲,“你這功夫也真奇怪,偏要從第六重開始用百名未經人事女子之血。原來嘛,我們在四國和其它的洲、郡、縣外給你弄一些以避開耳目,如今吧你要得急切,只好在湖洲下手,只是如今人口失蹤得越來越多,來報官的也越來越多,只怕……”

“正好,今天我們又替你抓了一個路過的,姿色好極。菩提寺中已湊足十名。”

布政使的一句話令趴在屋頂上的黑白判官眯了眼,眼神中掃過一絲淩厲:原來,這都指揮使蔔仁在練習什麽陰毒的武功?一百名無辜女子啊?真是死不足惜啊!

“好、好、好!”都指揮使蔔仁喜形與色,“姿色之于武功而言沒什麽作用,最主要的是未經人事、血色幹淨。等我練成這門功夫,天下,就是我們的了。”

“嗯,好。”胡知三笑眯眯的直是點頭,“有了我們蔔老弟的這一句話,何愁東吉明日不是我們的天下?只是,要處理好那些女子的屍首,不能讓人有所查覺。”

“放心。”都指揮使蔔仁再次拍了拍胸,“一旦用盡她們的血,不過枯屍一具,燒起來都不廢事,前面那九十名,都成灰了。風一吹,影兒都沒有了。”

也許是喝了酒的原因,那武功高強的都指揮使蔔仁居然沒有聽到屋頂上牙齒咬得‘咯咯’響的聲音,半晌,一抹黑白相間的身影消失在了月光之下。

曾經香火鼎盛的菩提寺,如今在月亮的照映下,凄清之極,烏鴉時不時的撲騰着翅膀繞枝而飛。

眯眼看着菩提寺中的僧侶,除卻掃院守門的是幾個年歲比較大的僧侶外,其餘的都是一副兇神惡煞之相,明顯不是那清心寡欲的出家之人的面孔,可想而知是被人換了,更确切的說,是被那以胡知三為首的那為非作歹的四人的手下換了。

再看那些兇神惡煞的僧侶不停的揮着手中的鞭子,驅使着那些年老的僧侶,“還不去點香火,多點些,顯得香客多,一如原來的樣子,不要被人看出破綻了。”又揮動着手中的鞭子,抽在了動作慢一些的其餘的年老僧侶身上,“還不去将地掃幹淨些,天亮之前就要掃幹淨,快,還要多燒些水。”

躲過一層層的光頭守衛。黑白判官不僅愕然,原來這菩提寺遠看香火缭繞實則是制造的假像而已。至于打掃和燒水,只怕是為了消滅那個蔔姓指揮使練習邪門武功後的罪證準備的。

只是,他們居然選擇神靈之地作着那番龌龊的事,就不怕天怒?也許,正是因了菩提寺是拜神的地方,所以方不會引起人們的注意罷。

黑白分明的身影靈巧的游走于菩提寺的各個角落,沒有發現什麽異常,眼光最後落在了後院,那裏,是唯一沒有檢查的地方了。那裏更是一處絕無禁有的好去處,後背大山,也就是說,如果那些女子真關在那裏,即便有反抗,外界也聽不到。

悄聲臨近後院石屋,果然,聽到女子細細的哭聲。

犀利的眼看了看四周巡視的守衛,黑白判官摸了摸鼻子,該如何進去?照說,這裏面,應該還關着十名可憐的即将受害的女子。可是,以她一人之力,是救不出這十名女子的。

看了看天上的月亮,是月初,也就是說離月圓之夜還有幾天,她應該想得出方法救這些苦難的女子出來。

只是如今,她要查證屬實方是,而且要一擊而中。

提氣飛上屋頂,小心揭開一片瓦片,往下看去,首先映入眼睑的是漫長的階梯,沿着階梯而下,每個拐角處都有二名光頭守衛,或打牌、或飲酒、或瞌睡。

再往裏面看去,好多和尚被關在這裏,看來,這些和尚應該是菩提寺中真正的僧侶。那些占寺行不良之事的人還算有點忌諱,沒有殺佛門中人。

再細聽之下,哭聲來自于隔壁。于是,黑白判官蓋好這裏的瓦片,又往靠裏間的屋頂飛去,同樣小心翼翼的揭開一片瓦片,果然,關押在和尚隔壁的,是一群女子。

同樣的,有不少的光頭守衛,或打牌、或飲酒、或瞌睡。

沒有領會那些個光頭守衛,黑白判官只是急急的去看那些個被困的女子。

首先映入眼睑的是一個失魂落魄的白衣女子,上氣不接下氣的在那裏哭着,“血幹了,血幹了。”看情形,她肯定是看到什麽恐懼的一幕,神志有些失常了。

接着看到的是一對衣衫破落的女子,估計是兩姐妹,抱在一處,不停的顫抖着。離她們不遠處的地方,是一雙不會超過十五歲的女孩,衣衫整齊,看樣子,應該不是小老百姓家的女兒,十有八九是被騙來的大家閨秀。

乞丐?她終于看到乞丐了?一對衣衫褴褛的乞丐畏畏縮縮的抱在一起,她們前面的碗中盛滿了食物,只是她們居然一筷子都沒有動。乞丐寧肯餓死?是為了什麽?

第八個女子則不停的抽搐着,原來在外聽到的哭聲就是她發出來的。而第九個女子則在一旁安慰着。

終于看到最後一個,背牆而坐,将頭埋在膝蓋中。黑白判官眯了眼,為什麽有一絲熟悉的感覺?

那最後的一個女孩,腳邊放着竹藍,藍中有檀香和紙錢,顯然是要來上香的。不想卻被人關到了這裏?

照說這裏應該是杜絕香客光顧的地方,估計是因了她是女孩,光頭和尚們方放了她進來而後囚禁了她罷。

“你們再不放我出去,趕明兒我出去了,要我大哥帶兵來滅了你們。”

呃?黑白判官猛地一震,這聲音,再熟悉不過——花無雙!

莫非方才那巡撫府中按察使所說路過的女子指的就是花無雙?她怎麽到湖洲來了?

一直打牌的光頭侍衛聽了這話,笑了起來,“好哇,我們就等着那一天,還說什麽是花侍郎的妹子。嘿嘿,花侍郎的妹子在海洲,最不濟也應該在京城,如何來這湖洲?你就省省力氣吧,等到月圓之夜,我們主子一一收了你們。”

“你……你們不相信,我寫封信,你們去交給我大哥,要多少銀子,他都會給的。”

花無雙只當這裏是綁架,沒有想到事情的嚴重性。

“哈哈哈……”一個光頭侍衛站了起來,“你當我們傻麽,替你送信,不是死路一條。”接着又啧啧出聲,“這好的模子,可惜了,可惜了,爺們不能享用啊。”

又一個光頭侍衛笑得更是得意了,“省省心吧,再過幾天,我們主子抽幹你身上的血,你就會去那極樂世界重新投胎了。”

花無雙激動的站了起來,握住栅欄,“抽血?什麽是抽血?”

那個光頭侍衛指了指一直在說着‘血幹了、血幹了’的女子,“你去問她,她什麽都知道,她會告訴你的。”

沒有意識到危險,花無雙看了眼那顫抖着身子的女子,“她都瘋了,如何告訴我,你們告訴我。”

沒有再顧及下面的談話,黑白判官蓋好瓦片,她不能驚動這裏的一切,以她之力要救出花無雙很容易,可勢必打草驚蛇。其餘的女子和那些真和尚就未見得有花無雙的命好了。所以,她得想個萬全之策,既救出花無雙,又救出其她的女子和那一寺僧侶,還要滅了那四個禍害,拔掉這四個毒瘤方是。想到這裏,她再次悄無聲息的、靈巧的消失在夜色中。夜已近拂曉!

菩提寺臨街的茶樓,她恢複了女兒裝,惬意的在那裏喝着茶,她打算以香客的身份親自深入虎穴,和花無雙以及一衆僧侶來個裏應外合。

她不是沒有想過找谷知秋幫忙,可谷家有胡知三等人安排的人,只怕谷府的人都被蒙在鼓中,她擔心透露消息,所以沒有去找谷知秋幫忙。

“天啊,我有沒有看錯啊,那是……那是谷公子啊。”

“是嗎?是嗎?我瞧瞧。”

豔陽高照,谷府的大少爺谷知秋,今天心情極好的要去菩提寺上香,想當然,作為谷府九代單傳的獨子,谷老太爺派出的守衛在谷知秋身邊的武士不下二十餘名,好不威風!

“真的,真的是谷公子,他回來了?”

“他不是在京城寫書的麽?”

“是啊,他就是風行天下。”

“我最喜歡他寫的《江山美人》和《我和狀元公不得不說的事》。”

“快快快,我們下去,近些看。”

“……”

一時間,茶樓和街道有些亂了。

她心中有些微震,扭頭朝着人群指指點點的方向看去,即而,臉上浮起一絲笑意。那個一身白衣勝雪,身邊跟着二十餘護衛的人正是谷知秋。

真是要什麽來什麽啊。本打算裝成香客的計劃……可現在,看着前呼後擁的谷知秋欲進菩提寺,她嘴角抹過一絲笑意。如今不管跟随着谷知秋的那二十名護衛中有沒有胡知三的人,可圍觀谷知秋的人這麽多,只要她大鬧一場,青天白日下,菩提寺中的人再嚣張也嚣張不到哪裏去?到時候,菩提寺中的勾當就要大白于天下了,遮都遮不住。

摸了摸自己的臉頰,呃,姑娘打扮?猛然間,一絲詭笑浮上紫衣女子的臉頰。她急匆匆的下了樓,往那人群密集的地方沖去,一迳拼命的叫喊,“姑爺、姑爺,等等啊!”

“幹什麽你。”有女子對一直想将自己撥走的紫衣女子不滿。

“再拉,揍你了啊。”有女子在一直想将她拉開的紫衣女子面前揮了揮拳頭。

“誰叫你不先來搶位置的?”有女子白了眼紫衣女子,仍舊極有氣勢的站在紫衣女子的前面,擋着她看谷知秋的方向。

人好多啊,猶以女子為多。紫衣女子不能使出她的天生神力,只好使出一、二分力氣撥着左右的人群。可似乎不怎麽管用,擋在自己跟前的人是越來越多。

搞半天,谷知秋在湖洲是這麽的惹人喜歡,紫衣女子第一次領教了谷知秋的魅力。

眼看着自己離谷知秋越來越遠,紫衣女子摸了摸鼻子,使出了三分力氣,瞬時間,人群都站不穩,七倒八歪,一時間‘哎喲、哎喲’的聲音是不絕于耳。

湖洲才子的魅力果然大,方一現身就引得一方出現踩踏事故。

看着不遠處倒下的一片人群,谷知秋有些哭笑不得。擡起了手,看向跟随而來的家丁,吩咐道:“你們,你們去将那些人扶起來,不要傷着。”

“是,公子。”那些家丁因了谷知秋發話,一齊往倒下的人群處走去。

只是,慢慢的,慢慢的,谷知秋的眼睛眯了起來。

只見那倒下的一片人群中,最先爬起來的是一抹再也熟悉不過的紫色身影,她踉踉跄跄的一路艱難的爬着。終于爬過了倒下的人群,狼狽之極的來到了他的面前。

“姑爺!”

谷知秋震愕的看着撲到自己面前的女子,還沒有回過神,紫衣女子已是淚濕衣襟,拉着他外袍的下擺,哭天抹淚道:“姑爺,奴婢終于找到你了。”

“咳咳咳……”谷知秋終于回過神,但因了咳嗽而面紅耳赤,眼前的女子明明是她啊,為什麽裝扮成了姑娘的模樣?

果然,在紫衣女子一聲‘姑爺’中,四面立馬圍上來不下百十來人。

“谷公子成親了麽?”

“為什麽我們不知道?”

“莫不是在京城成親的?”

“不可能。”有的女子憤怒了,一把将紫衣女子緊拽着谷知秋的下擺的手拉開,“哪來的野丫頭,快松手,不要信口雌黃。”

呃?紫衣女子有些錯愕的看着自己再次遠離谷知秋的手,又看了眼似乎還在震驚中不明所已的看着她的谷知秋,不知哪裏來的勇氣,她再次突破層層障礙,撲到了谷知秋的面前,再次緊緊的抓住了谷知秋外袍的下擺。

“姑爺。”

紫衣女子仍舊淚如雨下,看得人好不心疼,“姑爺一回湖洲,我們家姑娘就跟了出來,昨天經過這裏,姑娘非說要進去替姑爺求個平安符,要奴婢去打聽谷府的路。奴婢想着姑娘言之有理,就與她分開了一時半會。不想,等奴婢打聽清楚了姑爺家的府邸在何處,再來這裏找姑娘的時候,姑娘就不見了。”

姑娘不見了?谷知秋眯了眼,回到湖洲的幾天,他不是沒有聽說附近女子失蹤一事,包括他認識的一個青梅竹馬的女子也失了蹤。莫非?眼前的人知道她們在哪裏?故意以此在向他傳遞信息?

“喂,你這個瘋女人到底是誰?”

“還不松手?”

“再抓着谷公子不放,我們揍人了啊。”

“……”

紫衣女子有些震驚的看着将她視為洪水猛獸的一群女子,終于體會到了京城中那些因了污蔑花無痕而挨打的女子是何滋味。

谷知秋卻是撥開所有對着紫衣女子推搡的手,扶着身子被衆人推得搖擺不定的紫衣女子,“有話慢慢說。”

咦?谷知秋莫非真的認識這名野丫頭,居然對她這般有禮?所有欲再次推開紫衣女子的那些姑娘們都住了手,看着眼前的一幕。

紫衣女子終于站定了身子,也停止了抽搐,指了指菩提寺,“姑爺,自昨兒個起,奴婢就一直守在這裏等姑娘出來。不想姑娘一直沒有出來。奴婢又不敢獨自去找姑爺,擔心和姑娘錯過,就一直守在這裏。不想,在這裏又凍又餓了一晚上,姑娘還是沒有出來。”

聽了紫衣女子的話,有些看熱鬧的、圍觀的人開口問道:“姑娘,我們這裏這段時間長期有姑娘失了蹤影,莫不是,你們姑娘不見了?”

“怎麽可能?”紫衣女子直是搖頭,因了驚吓,再度淚流滿面,“我們姑娘進了這菩提寺,是我親眼所見,怎麽可能會不見?”繼而捂着嘴驚叫一聲,“莫不是,被菩薩收了?”

感覺這紫衣女子嬌小可愛,再配上這淚痕未幹的小臉,真是我見猶憐,周圍又有人說話了,“我說丫頭,莫不是,你和你們姑娘錯過了,也許她早就出了寺院,你沒發現而已。”

“不可能的。”紫衣女子睜大眼睛,小手直是晃着,“一晚上,我眼睛都不敢眨一下的守在這裏。我們姑娘沒有出來。”語畢,又驚叫一聲‘糟糕’,看向谷知秋,“姑爺,您說,我們姑娘會不會是在如廁的時候掉進了茅廁,嗚嗚嗚……”

這份猜想過于大膽,但眼前紫衣女子的哭聲好不凄婉,周圍圍觀的有人建議,“既然這丫頭這般肯定她們姑娘沒有出來,那就進去打撈打撈看看,到底有沒有。如果沒有,也好去別處找去。”

“姑爺。”紫衣女子可憐兮兮的搖着谷知秋的衣擺,“我們進去找找罷。”

正說話間,菩提寺中走出一光頭的老者,合掌作揖,“谷施主!”又看向一旁的紫衣女子,“這位姑娘所說,老納相當不明白,如果真有人掉進我寺內茅廁,我們豈有不知的道理。再說佛家重地,天老爺豈有看着信男善女掉入茅廁溺死而不救的?”

“可是,可是我們姑娘真的沒出來啊。”紫衣女子讷讷的說着,嘟着嘴,繼而又睜大眼睛,“我知道了,我們姑娘有短暫性暈厥的老毛病,莫不是暈在寺裏哪個地方不省人事?”一說到這裏,焦急的神情爬上她的臉頰,急急的擺着谷知秋的胳膊肘兒,“姑爺,那得快呀,姑娘一旦暈厥,撐不了多久的。”

谷知秋卻是一點也不焦急的看着光頭老者,“您是……”

“老納悟明,是這菩提寺的新任主持,前任主持悟法已調往河洲菩提寺任主持去了。”

“原來悟法大師去外地了。”谷知秋臉頰上抹過一絲遺憾,指了指後面一衆跟随的二十餘家丁,“這裏都是一些敬獻貴寺的貢香,還要讨撓大師,讓我們夫妻進去找一找我們家的小奴婢的好。”

呃?夫妻?所有的人傻了眼,包括那個正在哭泣的紫衣女子,停止了假裝的抽搐,眼睛瞪得更是大了。

谷知秋不容她愣神,一把拉過她,彈了彈她的額頭,“娘子,你又在玩什麽花樣?”

咳嗽聲一片,包括紫衣女子咳得面紅耳赤,有些難以置信的盯着眼前笑得極是柔和的人。

一女子噙着淚上前,“嗚嗚嗚……谷公子,你……你真的成親了?”

又一女子上前,恨恨的指着紫衣女子,用‘我根本不信’的眼神看着谷知秋,“她真的是你的娘子?”

“我不信,她是野丫頭,明明是姑娘的裝扮?”

“……”

面對一拔又一拔的指責,紫衣女子的臉一時紅、一時白,那神情是相當的五彩缤紛。

谷知秋舉手作揖,笑看着一應圍觀的人,“內子生性頑皮,聽聞知秋在湖洲的名聲太響,擔心以她的材質受湖洲父老鄉親的責難,所以以一奴婢的身份來試探一下行情,還請各位父老兄弟原諒內子的無心之過。”接着,他又指了指仍舊處于震驚中的紫衣女子,“知秋确已和她成親,此事未及禀報家父,衆位也就更是不知道了,以後有時間,知秋擺宴謝罪。”

霎時間,那破碎的心裂了一地。

谷知秋好笑的看向紫衣女子,“娘子,你又和哪個丫頭在這裏皮呢?搞得人也走丢了?”

紫衣女子幹咳二聲,半晌總算是憋出聲音,“無……無雙!”

無雙?谷知秋愕然,如此說來,是無雙遇到麻煩了?而且極有可能在這菩提寺中?想到這裏,谷知秋不動聲色的看向悟明主持,“大師,內子雖生性頑皮,但也從不妄言,想來我們夫妻那個忠心的無雙丫頭只怕真的走失到了貴寺中了。”

見那悟明法師想開口拒絕,谷知秋繼續說道:“即便那無雙丫頭早已出了貴寺,可知秋成親第一年,今天來也是為了求個夫妻美滿的簽。”說話間,他指了指後面一應的貢香,“大師您看?”

“谷府樂善好施老納早有耳聞,這寺中的香火有一半出自谷府。如今谷施主攜少夫人來鄙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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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帶球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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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婚之夜,她被五花大綁丢上他的床。“女人,你敢嫁給別的男人!”他如狼似虎把她吃得渣都不剩。“原來強睡我的人是你!人間禽獸!”她咬牙切齒扶着牆從床上爬起來。她是來自現代的記憶之王,重生歸來,向所有欠她的人讨還血債。可這只妖孽之王,她明明沒見過他,卻像欠了他一輩子,夜夜被迫償還……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從她過完十四歲生日那天起,就跟她說了以後不準半夜偷爬到他的床上來,她小嘴一張一合,已經不知道跟他說了多少次最後一晚。孟祁寒真的是寧可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相信孟杳杳這一張嘴。
“以後我要是娶妻了,你也這樣爬上來?”
“娶妻?人家都講你不舉,除了我孟杳杳誰要你?”
某男邪魅一笑:“我都不舉了,你還要我幹嘛?”
“暖床啊,你知道你身上有多暖和嗎?”話未落,已被他壓在了身下,“只能暖床,那豈不委屈了你?”
他是殺伐果斷的冰山少帥,唯獨寵她入骨,他說,杳杳,這輩子我不會讓你哭的,除了床上……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皇叔,不要了,潇潇疼。”“乖。”年輕帝王伸手,動作輕柔地拉住她受傷的小腿,聲音低沉沙啞,難掩心疼:“忍忍,塗了藥,一會兒就不疼了。”她是後宮寵妃,心狠手辣,惡名昭彰。新皇登基,她被殘忍賜死!重活一世,誓要一雪前恥,虐親姐,鬥渣男,朝堂內外所有人的生死,全在她倚姣作媚的一句話間。“皇叔,朝中大臣都說我是禍國妖妃,聯...

大宋将門

大宋将門

沒有楊柳岸曉風殘月,沒有把酒問青天,沒有清明上河圖……
一個倒黴的寫手,猛然發現,自己好像來到了假的大宋……家道中落,人情薄如紙。外有大遼雄兵,內有無數豬隊友,滔滔黃河,老天爺也來添亂……
再多的困難,也不過一只只紙老虎,遇到困難,鐵棒橫掃,困難加大,鐵棒加粗!
赫赫将門,終有再興之時!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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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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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