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 對峙
董曉悅回到房中, 打開枕頭旁的小木匣子,取出玉佩,走到牆角的銅枝燈前。
從荀延那裏拿回玉之後, 她因為好奇欣賞過一兩次, 後來新鮮感過去了,就一直收在匣子裏, 也不随身帶——怕丢。
此時, 她把玉對着燈細細觀察玉中浮現出的山水, 中間是幾座半隐于雲海中的高峰, 半山腰一道瀑布飛流直下, 彙入深潭中,潭邊有一座草廬在水霧中若隐若現。
董曉悅的目光在那座小茅屋上停留了一會兒,發現一處先前沒注意到的細節——屋前的水潭上架着座小木橋,不過那橋只有一半,通到玉佩的左下角,另一半在畫外,十分突兀。
再一看,整個畫面似乎都有種殘缺感, 仿佛被人生生截去了一半, 董曉悅心裏一動, 兩塊玉佩本來就是一對, 難道玉中畫裏藏着什麽玄機?
她滿腹心事地把玉佩收回原處,要是能把林二郎的玉佩借來看一眼就好了,偏偏那玉佩對他們兩人來說意義非凡, 沒個順理成章的由頭,倒像是暗示什麽。而且根據前兩個夢的經驗,光是把靈物拿到手也未必能觸發過關條件。
難道真得嫁那便宜驸馬?也不是不行,反正她也嫁過芈無咎,一回生,二回熟,只是她心裏有點抗拒,林二郎或許是燕王殿下,可又不是與她熟識的梁玄,而且長得還不一樣——董小姐是個俗人,對她來說,色一點也不空,要是驸馬長着燕王殿下的臉,她大約也不用糾結了。
董曉悅一直輾轉反側到三更半夜,頭都快想禿了也沒想出什麽萬全之策,倒是腦袋越來越脹,嗓子眼發幹,要了兩杯涼水灌下去,仍舊燥得冒火,早晨醒來,頭疼嗓子啞,四肢酸軟無力,用手背貼了貼額頭,她心道一聲糟糕,似乎是發燒了。
前兩個夢她不是女刺客就是屍王,體魄強健,風吹雨打嘛事沒有,她都習慣了,一時忘了自己如今是個四體不勤、身嬌肉貴的統治階級腐朽女性,昨天在宮裏淋了幾滴雨,回來又喝冷酒吹冷風,立刻就發作起來。
下人發現她病了,慌忙張羅着去太醫院請院正,又另外着人去宮裏向皇帝皇後報信。
長公主這一病,阖府上下兵荒馬亂,古代醫療不發達,得次風寒都可能會要命,董曉悅也不想出師未捷身先死,安安分分地躺在床頭,就着碧琉璃的手喝藥。
昨天出門是碧琉璃随侍,主人出門受了風寒算是她的失職,自打發現長公主病了,她一直戰戰兢兢的,不知會受何種責罰。
不過長公主近日心情似乎不錯,性子也随和了不少,時常與他們打趣兩句,她也難免有些松勁,這才疏忽大意了,可那是沒事的時候,想起去歲秋天長公主感染風寒那一程子,她忍不住哆嗦起來。
“你的手怎麽抖成這樣,再抖藥都灑出來啦,”董曉悅不明就裏地看她一眼:“臉色也不好,怕不是也着涼生病了?身上沒什麽不舒服吧?”
碧琉璃心裏一塊石頭落地,臉色立刻恢複了紅潤:“多謝殿下關心,奴婢哪有這麽精細,淋幾滴雨不妨事。”
董曉悅點點頭,狀似不經意地問:“荀公子昨天也淋濕了,他沒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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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府上下都看出他們殿下待荀公子格外不同,都留心着他的動态,以備主人随時問起,碧琉璃對答如流:“荀公子一早就去宮裏了,早膳用的是粳米粥和鹿脯,穿着殿下所贈那身竹青色的衣裳,今今早來送香餅時還說要給殿下看看,不過您那會兒還睡着......”
董曉悅習慣了他們問一答三,咕嘟灌下一大口藥,皺了皺眉頭:“趁太醫還沒走,叫他開個預防風寒的方子,煎了藥大家都喝點,特別是你們這幾個總和我待一起的。”
頓了頓又吩咐:“對了,也送點到門下省去,咳咳......荀公子是客人,千萬不能在我們這兒病了,還有......去廚房看看,今天有什麽好吃又管飽的點心,裝一盒一起送過去,別太打眼......”荀延剛進衙門,不能太高調,免得被人排擠。
碧琉璃笑着應是,心說這荀公子真是了得,殿下一提起他,嘴角總是含笑,連眉眼都柔和起來,比起苦戀林驸馬時,性子也平和了不少,若是換了以往,為這場病還不知要怎麽遷怒。
這麽想的人顯然不止她一個,全府上下都把世界和平歸功于荀面首,求佛祖保佑他身體康泰,長長久久地在長公主府待下去。
莫名其妙人氣高漲的荀面首對此一無所知,他一走進延英殿就發現氣氛有些不對,衆人的視線全都彙聚到他身上——誠然,他生得芝蘭玉樹,穿了他家阿月送的衣裳更是如虎添翼,俊美得天上有,世間無,引人矚目乃是題中應有之義。
可是除了羨慕嫉妒恨之外,分明有不少幸災樂禍的意味,這就不太正常了。
他只作不覺,與同僚們颔首致意,招搖地走到自己的書案前坐下,小心翼翼地執起袖子開始研墨,心上人送的衣裳,可不能沾上墨跡。
延英殿一共三進,門下省衆官僚和文吏按照品級、職能,分散在不同屋子裏辦公。荀延與其他幾名給事中共用一進西廂的小堂屋,林二郎去歲升任門下侍郎,獨享裏面靠北的房間,他一向在皇帝身邊随侍的時候居多,倒是最近受了天子冷落,從早到晚都在。
他不用大清早長途跋涉給相好的送花送香,到得比荀子長早,先進了裏間,因而兩人還沒碰上面。
坐他旁邊的李家四郎湊過頭來,小聲對荀延道:“延表兄,你這件衣裳......”李四郎是李家庶子,才十七歲,去年入門下省,任從七品錄事,是整間辦公室裏唯一的熟人。
荀延瞅了瞅衣襟,得意道:“好看吧?”
“表兄你......”李四郎話剛露個頭,一縮脖子咽了回去。
四周嗡嗡的交頭接耳聲戛然而止,荀延心下了然,慢條斯理地擡起頭,果然見林珩從裏間走出來,手裏還拿着一卷文書。
令他始料未及的是,林二郎身上所穿的竹青色深衣,與他的一模一樣,不由自嘲地一扯嘴角。
林珩顯然也注意到了,視線從他身上掠過,轉到他臉上:“荀給事,勞駕随我入內。”
荀延應了身是,不緊不慢地站起身,跟着林二郎走進裏間。
衆人伸長了脖子往裏間張望,仿佛一個個都生了透視眼,隔着竹簾也能看一出好戲。
林珩與荀延都生得一表人才,籠統說起來,也算春花秋月各擅勝場,不過一穿上同樣的衣裳,事情就尴尬了——任憑林二郎怎麽氣質高雅,荀子長的臉和肉體就是能打,就是問外面掃庭院的老太監,也分得清哪個漂亮。
屋子不大,陳設簡單,一張幾案,一對座榻,緣牆放着一排架子,井然有序地堆着文書卷軸,和他本人一樣謹嚴。
“荀給事請坐罷。”林珩微挑下颌,點了點坐榻。
荀延從善如流坐了下來。
林二郎把手中握着的帛書展開攤在幾案上,指着朱筆批改過的字句:“你寫的祝文我已看過,大體可以,只是有幾處需略作修改,我用朱墨畫出來了,你改好謄抄一遍,今日給我。”
荀延道了聲是,大致看了看,把絹帛重新卷起:“林侍郎還有別的吩咐麽?若是沒有,下官便告辭了。”
林珩搖搖頭:“你去罷。”
荀延便起身行禮,轉過身走到門口,正要打簾子,身後突然想起林二郎的聲音:“荀給事......”
荀子長轉過身,挑挑眉道:“林侍郎有何吩咐?”
林珩掃了他一眼,目光在他衣裾的叢竹刺繡上一掃,又回到他臉上,若有所指地道:“荀給事很喜歡搶別人的東西麽?”
他說話的聲音不大,只有他們兩人能聽見。
荀延笑着回到他書案前,散漫地坐下,意态佻達風流:“林兄,你現在這副模樣,同我有些像。”
林珩擱下筆,掀了掀眼皮。
“我三歲之前也常把人和物件混為一談,”荀子長一臉讨打地繼續說道,“不過好在,後來年歲稍長,便能分清了。倒是林兄......竟然這麽大把年紀還能混淆麽?”
“荀子長,”林珩眼神沉郁,“你到底有何企圖?”你才大把年紀!
“不瞞林兄,在下确實所圖不小,”荀延輕輕一笑,“我要與長公主殿下舉案齊眉,白頭偕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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