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不速客

試用期最後一天。

綠川已經習慣料理店的忙碌節奏，老板娘很和善，老板雖然兇巴巴的樣子，卻總會特意給她留一份打包好的新鮮料理：“那，下周也要繼續努力啊！”

牆上的時鐘指向九點半，最後一桌客人起身買單。

老板娘匆匆換下工作服：“綠川，明天阿純的球隊有一場友誼賽，我得早點回家給那小子準備明天的營養便當，接下來就拜托你了。”

“您放心。”

“對了，明天的友誼賽是和湘北籃球隊呢。綠川不也是湘北的新生嗎？會來看比賽嗎？”

籃球賽？是流川楓熬夜也要守着客廳電視機看完直播的那種比賽嗎？十個人追逐一個橙色皮球，意義何在？等等，是十個人嗎？還是十一個？

“明天……我有別的安排。”

“那好，綠川回家多多小心。”

“老板娘也多多小心。您辛苦了，下周見。”

木門打開又複合攏。

綠川收拾好客人的碗筷，開始打掃地板。

一陣嘈雜腳步聲由遠而近，伴随呼喝笑鬧。

“鐵男，你一定要這個時間吃拉面嗎？”

“揍完人當然會餓啊！對吧，鐵男前輩？現在的心情吃拉面最适合不過！我說三井，你不會小氣得連幾碗拉面都舍不得吧？”

“請客是沒問題，但整條街都打烊了，難道要我親自下廚給你們拉面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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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那家料理店的不還沒挂出打烊的牌子嘛！”

見鬼。現在去挂牌打烊應該還不算太晚。

綠川光速沖到門口。

“嘩啦～”。

晚了。

木門被人從外側大力拉開。

為首的是個戴口罩的長發男，一眼掃到他身後的跟班，綠川又光速沖回收銀臺，背對大門一通翻找。幸好老板娘走得匆忙，把圍巾給落下了。綠川用圍巾蒙住口鼻，在腦袋後邊牢牢打個結，深呼吸，轉過身來。

“歡迎光臨。請問幾位想吃點什麽？”刻意壓低聲音，再壓低腦袋。

“喂，我說，你們店的服務生都這個打扮？”崛田好奇地打量綠川。

“因為今天本店的主題是蒙面之夜。呵呵。”綠川趕緊繞到崛田身後，把菜單遞給鄰桌的口罩男。

“哈哈，三井，你也蠻符合這個主題的嘛！”

“混蛋，閉嘴。”口罩男閑閑靠牆，把菜單轉遞給身旁的背心男。

“給我來一碗牛肉拉面，多放牛肉，不要蔥花。”背心男把菜單遞還綠川。

“抱歉，這位客人，本店快打烊了，牛肉也賣完了。”

拜托，趕緊去下一家吧。

“哦？那就鳗魚飯吧。”

“鳗魚飯……也賣完了……”

“哎！我就說眼熟嘛！果然是你！異裝癖的小子！”崛田興奮地拍桌子。

綠川感覺臉上一涼，圍巾已經落到崛田手裏。

“這位客人，您認錯人了……”

“怎麽可能認錯，就是你這個異裝癖嘛！”崛田得意洋洋，“三井，這個就是我跟你說起的水塔上的怪家夥啦！還是你的救命恩人呢，哈哈哈哈！”

所有人的目光都困惑地聚焦到綠川臉上。

綠川反而鎮定下來，語調轉冷：“說起來，這裏的異裝癖不止我一個吧。”

“還有誰還有誰？”阿德左右四顧，“哎？三井，這小子是不是……是不是在挑釁你？！”

“蠢材！”崛田給阿德一記爆栗，偷瞄三井一眼，唔，沒有生氣，眼睛裏還帶點笑意的樣子。

“這次看，頭發似乎比上次長長了一點點嘛，這張臉近看起來還挺……還挺……”在崛田的目光進一步下移之前，一塊抹布準确撲上他的臉。

“混蛋啊！”崛田暴跳如雷。

“學長還挺有自知之明。”綠川冷冰冰。

三井壽覺得今年的一年級生越來越有意思，比如眼前這個頭發短短的小……姑娘，小小的，氣鼓鼓的，警惕地豎起渾身硬刺，像一只……唔，小刺猬。三井想象一只戰備狀态的小刺猬正面對一只怒發沖冠的大犀牛，犀牛角上還頂着塊抹布，不禁失笑。

聽到笑聲，所有人的目光又困惑地轉移到三井臉上。

“綠川，你們認識？”老板聽到動靜，掀開後廚門簾彎腰走出來。左手菜刀，右手便當盒，身形駭人，表情兇惡。

全場鴉雀無聲。

“我們不認識。”三井收斂起笑意，摘下口罩，起身向老板微微行禮，“是這樣，這位……綠川同學曾經幫過我一個忙，一直沒機會感謝她。今天路過貴店，無意中看見招待就是那天幫忙的同學，所以特意進來致謝。沒想到似乎給您添麻煩了，非常抱歉，我們這就離開。”

又轉向綠川：“非常感謝！”

綠川無奈回禮：“您太客氣了。”

老板點點頭，不再追問。

“可是三……”三井迅速捂住崛田的嘴，把他架出料理店。

木門合攏，小店恢複寂靜。

綠川垂頭喪氣等待接下來的“你下周不用來了。”

“那，下周也要繼續努力啊！”兇巴巴的老板把便當盒擱到綠川低垂的腦袋上，“記得要放冰箱。”

“哎？！啊……是！老板！我一定會繼續努力的！”

“快回家吧，聽預報說，今晚有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