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劇情副本(四)
“妹妹?”
司君吃驚回望, 眼中思緒立刻開始晃動起來。
“嗯。”
最後一顆棋子被精确放下, 棋盤瞬間升騰起金色光華, 鄭笛兒後退兩步, 看着棋盤逐漸融化漂浮, 回旋着幻化成為一個不帶鎖的小匣子。
“你猜這裏面是一個道具, 一把鑰匙, 還是一個道具兩把鑰匙,還是別的什麽。”
鄭笛兒伸手接住匣子,轉回頭朝着司君晃了晃, 試圖吸引他的視線。
司君眯起眼,估算了一下匣子大小。
“一把鑰匙,一個道具。”
“到底為什麽是妹妹, 你發現了什麽?”司君沒有那麽輕易就會被轉移話題, 他若有所思的看向鄭笛兒的臉。
“你肯定有發現,而且不止一樣, 否則不會那麽篤定。”
鄭笛兒頓時笑了“诶你這人怎麽對我那麽有信心?啊?”
“為什麽不覺得我是一個有猜測就會去賭猜測的人呢?”
司君神色不動, 單刀直入“憐貴人是玩家。”
“但是你直到下雨的時候觀察了很久後, 才開始核實對方的玩家身份, 而不是直接喊她來當面對質。”
“說明你是一個很謹慎的人, 否則的話當你意識到在憐貴人和榮嫔中, 是榮嫔更為偏袒憐貴人的時候,你就會直接選擇她了。”
鄭笛兒的笑容逐漸收攏起來,擡起眼和司君對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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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止一點, 那麽你又覺得是哪幾點呢?”
“1.在我想辦法引出榮嫔的時候, 憐貴人似乎完全不在意榮嫔的情況,甚至可以說是找替罪羊一樣就去帶了榮嫔過來。而榮嫔就真的這樣傻兮兮的過來了。”
“這說明在憐貴人心裏的榮嫔,遠遠沒有榮嫔心中的憐貴人重要——當然,這可能只是面和心不和。”
“2.換到下午的事情方面,出面的人是榮嫔,而不是憐貴人。晚上卻是憐貴人撞上的我,如果說下午确實是榮嫔的心計表現的話,憐貴人這傻裏傻氣的舉動可就不像是和榮嫔有關了,做出下午的事情的人很聰明,不會做自己動手這種太容易牽一發而動全身的事情。”
聽到這裏,鄭笛兒忽然嫣然一笑,臉上充滿挪揄“果然,你就是柔妃啊,一個當了人妃子,穿裙子喊臣妾的大男人。”
司君的臉色頓時變得烏黑,內心裏最不想被人提起的事情被戳中,還踩了一腳,幾乎快要開始溢出淤泥了。
他強忍着動手打人的欲望繼續開口“3.之前下雨的時候。”
“玩家是不會被雨水影響的,但是NPC會。榮嫔和憐貴人兩個人躲在傘下,都淋濕了一半,榮嫔什麽都沒有做卻一直在發抖,顯然是被雨凍的。而憐貴人卻只是因為哭泣而抽噎——沒有被雨水影響的,百分之99的可能性是玩家。”
鄭笛兒聽完司君的話,臉上的笑容頓時變了個味兒。
“你确實比我想象中聰明很多。”鄭笛兒真心實意的感嘆,假裝沒有看到對面的人愈發詭異的臉色“我确實之前只是懷疑,然後被雨水變成了确定。”
說到這裏,鄭笛兒終于想起來開棋盤拿到的匣子還在她的手中,開始邊開匣子邊說話。
“不過還有一點,你大概沒有注意到——噫。”
鄭笛兒說到一半的話戛然而止,只剩下那聲噫在小院中圍繞着,惹得司君的目光頓時跟着她過去了。
匣子裏有一把鑰匙,匙身呈長圓柱形,尾部凹起,應該确實是大門的鑰匙。
這個沒錯,完全在雙方的預料之內,而且大小也完全符合門。
然而在鑰匙旁邊那個小了一圈的方盒子,上面的圖案似乎異常眼熟。
“方盒子?”
“還是拼圖……嗎?”
司君的臉色頓時跟着鄭笛兒一起苦了起來,他走到桌子的側邊,掠過鄭笛兒拿起匣子中的盒子。
“八,八,這也是64格木推格拼圖。”
司君确認了一遍,又拿起之前那個雙層盒子,一左一右的遞到鄭笛兒面前。
“看來這個拼圖我們是非做不可了,來吧,選一個?”
他的兩只手高舉在鄭笛兒面前,然而鄭笛兒并沒有說話,也沒有做出動作,只是沉默半響之後忽然說了一句牛頭不對馬嘴的話。
“我是個商人,是一個黑商,也是個全職玩家。”
“我的時間非常寶貴,因為時間對我來說就相當于金錢,我一個人生活,水電煤氣吃喝都需要錢,所以大部分時候我都在做任務或者打裝備,偶爾才享受一下游戲本身。”
司君頓時怔住,他當然是知道鄭笛兒這個人的,但是沒有那麽詳細,也沒想到鄭笛兒會直接和他這個幾乎可以說是素不相識的人訴說。
然而鄭笛兒像是陷入了回憶裏,眼睛直勾勾的對着他手上的一個拼圖,瞳光卻渙散虛無。
“萬古的主腦特別喜歡我,我一直那麽覺得,我到哪都能碰到好東西,做到好任務,拿到好獎勵。甚至在我經歷過一次劇情副本,覺得這會浪費我賺錢的時間之後,我再也沒有進入過。”
鄭笛兒拉開嘴角,露出一個意味不明的笑意來“其實我挺喜歡劇情副本的。”
司君徹底卡殼住了,一時間不知道自己應該說些什麽。
之前的兩分憐憫一絲可惜全部消散殆盡,司君現在心中滿滿的都是作為非洲人對于歐皇的不滿和暴躁,那股子屬于非洲人的憤懑就在嘴邊,幾乎要奪門而出,硬是被司君給死死的咽了回去。
給其他人知道自己非都可以!但是在歐皇面前絕對不能承認自己非!這可是非洲人的尊嚴!
也許是察覺到司君的腦內活動持續太久的異樣,鄭笛兒猛地一晃神回過神來,看向司君的時候正好捕捉到了對方臉上一閃而過的幽怨。
“其實我可可憐着呢——”鄭笛兒的那種感慨心理忽然消散,臉上頓時帶起來幾分趣味的笑起來。
“什麽?”司君下意識追問。
“我這種走在路上都能被好東西砸中的人啊,走到哪都會是很多人的目光焦點,這可愁死我了啊。”
鄭笛兒的口氣非常的誇張,司君連眼睛都不用動就能猜到對方臉上肯定是滿載着惡趣味的笑盈盈,頓時一甩手就把右手裏的盒子給丢到了鄭笛兒面前。
“來吧,拼拼圖,要不要比比看?”
司君的口吻裏帶着的咬牙切齒不需要仔細辨別都能察覺道,鄭笛兒也就笑彎了眼接過了那個必須要完成的拼圖。
不過,在拼拼圖之前,鄭笛兒先拉開系統列表看了眼時間。“現在八點四十了,十點鐘,無論什麽情況我都必須下線睡覺。”
司君訝然“一個全職玩家,作息那麽好?”
鄭笛兒看了他一眼,自認今天已經對面前這位陌生人抖了太多,便直接一句話也沒回,坐在石凳上就開始拼圖。
司君見她動作,眉頭一挑就跟着坐了下來。
“對了,你還沒有回答我關于性別的問題——為什麽你那麽篤定主卧裏居住的是日記裏的妹妹,而不是日記的主人?”
鄭笛兒瞥了他一眼,猶豫了一下。
她的這幅動作絲毫沒有掩飾,司君也就立刻看出來了她的遲疑“怎麽了,難道還是什麽不能說的事情?我們現在可是在同一個副本裏。”
聞言鄭笛兒立刻收回了視線,拿起自己的拼圖盒子放在嘴邊輕咳一聲“那倒也是,況且我一想,你也是個男扮女裝過,甚至可能一直扮下去的男人了,了解一下也沒什麽。”
司君心中頓時升騰起了不好的預感“你這是什麽意思。”
鄭笛兒沒有立刻說話,眼睛直視着自己面前的空氣,花了幾分鐘來組織語言。
“朋友,你聽說過月經帶嗎?”
“就是古代女生來姨媽的時候用的那個,萬古做的非常還原,雖然玩家用不到,還是給NPC準備了。”
司君:……
雖然早有預感,他還是開始後悔起自己的追問了,很後悔,想回到幾分鐘前掐着自己脖子給咽回去那種。
“我在耳房發現了兩種月經帶,一種帶兜因為用久了微微鼓起,中間顏色和邊上比起來偏黑,顯然是用草木灰的月經帶。而另一種用的布料要好了很多,有幾條有黑色,大部分沒有,即使有的黑色也很淡。”
鄭笛兒其實也不是不害臊,但是随着她越說越多,也逐漸的開始不再那麽羞恥。
手中的盒子被她放了下來回到桌上,鄭笛兒開始邊拼圖邊訴說。
“古代的月經帶,裏面會填有兩種東西,有錢人家用衛生紙,沒錢人家或者丫鬟什麽的會用草木灰。”
那麽,鄭笛兒發現的那兩種月經帶顯然是屬于兩個人的,并且一個是主,一個是仆的可能性更大。
司君頓時意識到了這一點,但是這個內容還是有點尴尬,他也沒有開口插話,只是繼續聆聽着。
顯然的鄭笛兒也對他的智商有信心,這種基礎的推論選擇了直接略過“當然,這只是第一個懷疑的點,而第二個……”
她開口,三言兩語的說完了關于那只小松鼠的事情,着重點落在了那些碎銀子上。
司君心中頓時開始快速思考起來。
“你是說,你認為這些碎銀子是主子或者是婢女私藏的,明明只有那麽點卻依舊那麽珍稀,是因為她們已經沒錢了,非常的窮,所以即使是這些很可能連貨幣都當不了都碎銀屑都小心翼翼的保存起來?”
“嗯。”鄭笛兒點頭“我确實是那麽想的。”
“還有一點,那只松鼠最後前往的方向,是主屋的地底,我甚至開始懷疑這些銀子原本是藏在主屋下面的。”
這只是一個沒有根據的懷疑。
司君也知道這一點,他沒有針對這個發表什麽看法,只是開始認真的投入了自己的拼圖當中。
空氣忽的就安靜下來,但是絲毫不顯得冷凝。
半個多小時後,第一聲咔嗒聲響起。
司君猛地擡頭看向鄭笛兒的方向,就看見她站起身來伸了個懶腰。
“結束了?”比他想象中的快。
司君有一些驚訝,他還以為鄭笛兒之前那麽愁眉苦臉的樣子,還劃定了時間,是因為對這個拼圖非常的苦手。
鄭笛兒看了他一眼“當然必須快點搞定了,否則的話你要在這磨蹭多久?”
“你早就快拼完了吧?為什麽要在這裏假裝沒拼好?難道是在等我?”
司君神色微動,手上迅速動作了兩下,又是一聲咔嗒聲響起。
“你比我想象中敏銳太多了,羌笛悠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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