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無

初中開始,随着個子一天天變高,身體漸漸發育,不知道什麽時候開始,平歌感覺腦海裏想了很多東西,但是仔細回想起來,又好像什麽都沒想。

感覺初中的生活過了一天又一天,課本也在一頁頁的翻過去,但是仔細想起來,卻又忘記前天做過的事,忘記上星期做過的事,甚至不知道這一個月下來,自己都做了什麽。

還有就是,身邊都在發生各種各樣的事情,但是仔細想起來,自己與那些事情似乎一點關系也沒有。

就好像身邊各種熱鬧,鮮花也四處盛開,可是,什麽時候,自己發現自己沒有站在其中,而是站到了它的對面,自己孤零零,冷清清的看着河對面。

“平歌,這道題怎麽做?”也不知什麽時候,自己的身邊就多出那麽一兩個愛問自己問題的同學。

“這道題超出了初一的範圍了哦,這道題不适合我們現在做。”也不知什麽時候,身邊的同學會問一些深奧的題目。

“平歌你成績就是好,一看就知道我拿的題目與我們平時做的不一樣。這道題我是在這本學習資料上看到的。”說完,女同學翻開了一本課外練習資料書給平歌看。

“這上面寫的不是班長的名字嗎?班長都做不出的題,我怎麽會呢?”平歌瞟了一眼那本資料的封面,說道。

“诶?我還以為平歌會呢。“也不知下學期的哪天開始,平歌被班裏的同學當成學習裏的黑馬而不自知。

“呵呵,我不會。不過這一頁有好幾道題都被班長做了,”平歌翻了翻前面的書頁,驚訝的說道,“這些也是超綱的,班長好厲害,都做得了超綱的題目了。”

“平歌平時不做嗎?”女同學問到。

平歌搖了搖頭,她每天回家都要幫着家裏做些家務,她能保證每科的課程跟得上進度就算不錯的了。

“呵呵,”猜到自己的回答會讓對方對自己某種期待降落一些,平歌幹笑了一下,“恩。”她也不想讓別人對自己的期待降落。不過,還是不行吧。

“朱惜安她們來了。“好像下學期開始,朱惜安和方雨寒每次進教室,女生們見到以後,總會有眼尖小聲說道。

随着這句話一說,有意無意的,班裏的人會擡頭看向門邊。

“朱惜安來的話,方雨寒一定就在後面。”那個拿着張夏陽的資料問平歌的女生說。果不其然,她這句話剛說完,後面方雨寒就跟着進來了。兩個女生彼此有說有笑的,完全沒有注意到班裏那些同學對她們的關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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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惜安喜歡穿各種款式的襯衣,她的身上總會流露出一種文藝氣息。而方雨寒,則喜歡穿一些休閑又時尚的衣服,兩個人的穿着,曾經引來班裏其他女生的模仿。

朱惜安說話的聲音很好聽,平歌曾經有一次,因為自己的說話的聲音和朱惜安的聲音有些相像,而暗暗高興了好幾天。

那是在初一上學期期末的事情,當時上一科剛考完,許多同學想釋放考試的壓力,都趁着這十分鐘的休息時間去操場上透氣。當時朱惜安和方雨寒因為有些事需要商量,她們沒有跟着其他同學從教室裏出去。曹月城和趙逸楓平時喜歡和朱惜安她們開玩笑,他們跟着其他出去的時候,以為朱惜安她們也出去了。在十分鐘的休息快結束的時候,同學們陸續回到教室,他們兩個回教室的時候突然想起要開個玩笑,就把教室關起來,不讓後面的同學進來。平歌當時和五六個同學被關在了門外。上課鈴快打響了,剩下的同學都在門外敲門,要趙逸楓他們放人進去。平歌擔心會遲到,也在門外喊了幾聲開門。誰知道她不喊還好,一喊趙逸楓就對曹月城說,不放外面的人進來。

平歌看到松動的門又關緊,她和其他的人一起莫名起來。

“叫聲哥哥我就放你們進來。”趙逸楓在門內說道。

平歌第一次遇到趙逸楓和自己開玩笑。雖然其實不止她一人,但她莫名的縮小範圍,臉就輕輕泛紅,不敢說出話來。

被留在門外的同學知道趙逸楓是在和他們開玩笑,門外的男生不願意讓他占便宜,所以都沒有人随趙逸楓的願。

趙逸楓猜到他們不會喊,不過他又加了一句,“其他人不喊可以,朱惜安必須喊,否則不放她進來。”

他這一句話讓門外的人包括平歌在內,都更加摸不着頭腦。他們幾個人互相看了看,朱惜安在哪裏?朱惜安沒有在門外啊?

“朱惜安不在這裏呢。”終于弄不懂,一個男生如實的回答了趙逸楓。

“別騙我了,我都聽到她的聲音了。”趙逸楓說。

“真的不在,不信你開個縫看一眼。”又一男生說道。

“我在後面呢?誰在喊我名字?”在平歌他們着急着上課鈴快打響時,朱惜安的聲音在教室裏響起。

一秒鐘的沉默,然後是趙逸楓驚訝地“啊?”了一聲。門很快被打開了。

看到進門的一群人,裏面只有一個女生——平歌,趙逸楓尴尬地對曹月城說道:“我把她的聲音聽成了朱惜安。”

他這句話遭到了朱惜安本人和曹月城的打趣,弄得他好一陣尴尬。

但被誤會為朱惜安的平歌,那一天發現了自己的聲音居然和朱惜安有些相像。與校園偶像有了相似之處,平歌會想放大那一點,因為她也想在這E校裏,像朱惜安那樣受人關注。那天開始,平歌有意無意的模仿朱惜安說話的聲音,還有她說話的方式,甚至口頭禪。

不過她也就那麽一次和朱惜安提及,之後的時間裏,不管是模仿也好,還是其他的方式,她都沒有與作為校園偶像的提及。有時候她還惹得人厭,因為大家感覺她說話為什麽忽然換了一種腔調。

當事人在場的時候,誰去模仿那個人,就是找人厭,尤其是在模仿得四不像的時候。

初一下學期,平歌的媽媽放棄了種了十幾年的地,受賈家做生意賺錢的影響,平歌爸爸和平歌媽媽商量,他們家也要出去做生意,于是就在下學期,平歌媽媽去了離監區不遠的義熙做糍粑生意。義熙是M省市中心邊的郊區,那裏有M省的重點大學在那裏。聽場部的一些做小生意的人說,大學附近做早餐生意很賺錢。糍粑是當地早餐的一種,只需要把熱糍粑裹上黃豆面,或者芝麻面,再加一點白糖,小塑料袋一裝,可以吃了。

平家每到春節,都要打糍粑過年。打了十多年的糍粑,去義熙做糍粑的生意也不是什麽難事。平家之所以決定平媽媽去義熙做生意,一個是因為平媽媽在外面比平爸爸會說話會做事,另一個就是家裏必須留一個有威信的人來管那兩個孩子。

家裏歸爸爸管以後,每天放學回家,平歌心裏有什麽心事都找不到人訴說了。無法傾訴的話,只有寫在日記本上。也就是在這個時候開始,平歌開始養成寫日記的習慣。

自己的心情自己消化,自己的煩惱自己處理,這個時候,一個人就學會了去自己去處理自己的事情。

目前為止,E校的生活過得不好也不壞。上學期那種茫然無措的感覺,一個學期的時間,也漸漸适應起來。那些工業文明的東西,慢慢的就習慣了,也多少懂一點了。憑着學習成績好,平歌有時候也會受到班裏同學的注意,只是沒有朱惜安她們那樣耀眼而已。

不好不壞的環境,容易讓平歌知道自己哪些地方平庸,但是又沒有壓力推動自己去改變。

這樣的環境最讓人胡思亂想了。因為,平歌清楚知道自己的缺點,她會去思考各種解決的辦法,但是,一旦付諸行動的時候,不好不壞的溫水環境,就會使得她的行動堅持不了幾天。不好不壞,也就意味着可改變可不改變。就像我們現在進入社會做的工作。那個工作總有那麽問題讓自己抱怨,但是,仔細想想,有沒有差到無法的時候。于是,就這樣吧。就這樣吧。

是不是一些事情在學校裏就養成了潛意識?是不是那些就成了人這一輩子的習慣?

“平歌,你是什麽星座的?”不知道什麽時候,平歌校園開始流行外來的那些西洋文化。

“星座?你是說金牛和雙子座那樣的嗎?”這僅有的幾個星座還是平歌在電視裏看《聖鬥士星矢》的時候知道的。

“是的是的,我這裏有本書可以通過每人的星座來算命。”女孩說道。

“靈不靈?”平歌只聽說看掌紋和看生辰八字算命的。那星座算命的,從沒有聽說過。

“當然,我自己就算過啊。”女孩打開書,想給平歌講解那些種種原理。

“要算命,還不如用塔羅牌。”不知道什麽時候,方雨寒聽到女孩和平歌的對方,她的個子比較高,所以位置就在後排,經過平歌的桌子的時候,她随意的說了這一句話。

被校園偶像搭話,平歌旁邊的女孩有點受寵若驚,她注意力從平歌身上移開,轉移到方雨寒身上。

“真的嗎?那個怎麽算?”

方雨寒放下手中的籃球,想了想,說,“具體說來很麻煩,要有牌我才能演示。等哪天有牌了,我再告訴你吧。”

“明天我去買一副過來,你教我吧,雨寒。”女孩說。

塔羅牌?那又是什麽。

平歌在E校已經養成了對新的東西有敏感度,卻不主動去問的習慣。她習慣從旁聽中去了解。

不是不去了解,只是最開始的時候自己問的問題太多,給人一種無知的感覺,她就不敢再去問了。

明天嗎?也許明天就能看到塔羅牌,也就知道什麽是塔羅牌了。

“平歌,我覺得你一天一定過得無憂無慮吧,成績好,又不見你為什麽煩惱。你那麽安安靜靜的,一看就知道你是個沒有煩惱的人。”平歌的同桌,一性子活潑的農村少女,某天在自己的抄歌本上看到某句歌詞,若有所思的看了窗外一眼,回頭看到平歌時,這樣對平歌說道。

傻?平歌有點意外的看着那個女孩。

她心裏一天塞滿了各種各樣的煩惱,哪能用沒有煩惱來形容?不過,安安靜靜的倒是真的。自己本來就很少說話。

“诶?為什麽這麽說?”平歌問。

“我看你每天上學,除了學習還是學習,多麽純粹啊,你會有什麽煩惱呢?”女孩說。

平歌幹笑了一下,“哦”了一聲就沒有再說話。

純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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