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一個夢

懂點戀愛心思的少女,總會做些绮麗的夢。

然而,平歌卻做了一個與之無關,卻又有點關系的夢。

誰說夢沒用?平歌就是因為這個夢,寫了她初中時代的第一個小說。

那是一個少女夢,卻也是一個讓她從說故事,到寫故事的夢。

平歌的那個夢開滿了桃花?

但她的故事卻是這樣開始的。

桃妖

開始

那時,我是個剛修得人形不久的桃妖,一個孤僻的少年,常常黃昏的時候來到我的桃樹下,那時他還不知道他身後的樹是個妖怪。其實,就算他知道了我想他也不會像普通人那樣大驚小怪吧。他是那麽的與衆不同,不像我見過的其它人類,臉上永遠淡漠,波瀾不驚,什麽也不吹不起他的漣漪。的漣漪。那時的我很想與人類交朋友,于是我就開始慢慢的關注這個孤僻的少年。

他常常坐在樹下,望着遠方,靜靜的吹奏我不懂的樂章。他是那麽安靜的一個人,看不出他的悲與喜,更看不出他的內心在想什麽。看着遙遠的天空與飛鳥,一直這樣,坐在樹下,花落葉離梢。花在他眼前開了,他還那樣安靜的表情;風吹雲起,雨滴打濕了他的發梢,他也是這樣的表情。只有冬天才看不見他的身影。那時我常想,什麽樣的事情,才會驚動起他心中的波瀾呢?

其實我道行很淺,我的靈力不能使我的人人形在人們面前顯現出來。因此,如果我要和這個少年做朋友的話,我必須讓他看得見我。明知道他看不見我,但我還是常常坐在樹頭看着他。只想知道,他那麽孤獨的坐着,在想些什麽。

那是春末桃花零落的季節,漫天的桃花被風吹起,紛紛揚揚的落在草地上,看慣草長莺飛的小桃,不禁有些感傷。灼灼的花瓣就這樣離開花枝,落在水裏,土地上,或者被風帶到遙遠的天際。少年沒有來,我記起他曾吹過的那些樂章。此情此景,它們在我的心裏響了起來,心有所動,不禁幻出一支竹笛,輕輕的吹着,一曲接一曲,滑過花瓣,融入暮色輕染的晚風,緩慢而又低沉。一些憂傷的情緒,在心裏絲絲萦繞,嘆了口氣,看着那些落在身邊的纖細花瓣,我似乎懂得,少年吹着這些曲子的時候,心中一定不怎麽快樂的。那些粉色的花瓣在暮色中變得有些微涼,從皮膚上滑過的時候我感到了絲絲的涼意。第一次發現,原來夕陽是那麽憂愁。

沒有發覺逐漸走進的腳步聲,那是的自己還沉浸在少年的曲子給自己帶來的憂傷之中。然而,我和子軒的故事,就在這個措不及防的腳步聲裏,開始了。

“你是誰?”

我驚訝的擡頭,看向說話者的方向,不僅因為對方的突然說話驚擾了在思考的我,還因為這句話的涵義包含着——他居然看見我!來的居然是那個少年!

見我不答,他又問:“你是這附近的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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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把我當成了這附近的人。

我說:“不是,我是這裏的小妖,這棵桃樹是我家。”

少年感覺很驚訝:“那你是桃妖?”

我點點頭。“不過你不要害怕,我對人類是無害的,我們需要的是天地精華。”

少年沉默了,沒有說什麽。

我說:“換我問你了,你是個人類,你怎麽可以看得到我?你不會是傳說中的具有陰陽眼的人類吧?”

少年看着我,然而我的話似乎令他很不高興,他的表情似乎在忍受什麽。我奇怪的看着他,他似乎想說什麽,卻突然轉身離開了。我的話似乎觸及到了他某個痛苦的地方,他的背影流露着痛苦的表情。

我有些驚訝和失措:“對不起,我的話傷到了你嗎?我沒有惡意,我只是想和你交個朋友。我只是因為你有陰陽眼看得見我,感到很高興,我沒有什麽惡意。”

少年似乎頓了下身形,卻還是離開了。有些桃瓣從他的身旁落下,卻顯得那麽孤單與脆弱。

以為他不再回來了。夜色沉沉,月兒高懸,桃樹上的那只鳥兒不知道去哪裏流連了,沒有回來。頭一次發現夜幕是那麽的無邊無際,回到樹中,整整一晚卻在想那個少年不會來了,明天樹下,将是空蕩蕩一片。

第二天黃昏,獨坐在桃樹上望着白雲發呆,沒有精神去樹林的其他地方,只感覺自己仿佛做了件錯事。

發了一會呆以後感覺隐隐約約有腳步聲向這邊走來,轉頭望去,是那個倔強而又孤僻的少年!

他向我這邊走來,表情依然冷冷的,看不出喜與悲。他看到我後,沒有說什麽,只是坐在我樹下,靜靜的吹着那些樂章。但是我很高興,也許他并不是那麽生氣,他還能來這裏,說明他也許并不讨厭我。

我在樹上輕輕地說:“我以為你不再回來了。”

少年沒有回答我,只是靜靜地吹笛。

一會,他才淡淡地說:“也許和妖怪交個朋友,也不是件壞事。”

我高興的看着他,他卻不在說話,直到夕陽将沉,起身離開桃林。

但在他的離開的身後,有鳥群飛過,影子映入眼簾,自由而又快樂。

然而,就這樣,我的願望實現了,我們成為了朋友。

那是桃花将落的春天,草地上是淺色缤紛的落英,放眼望去,片片的亮色流向遠方。一個桃紅和一個黑色安靜的身影坐在桃樹下,纖細的花瓣在他們的身邊紛紛揚揚的落下。落在竹笛上,落在過往的風裏。

子軒白雲飄過,時間走過春夏,流淌到秋菊綻放的秋季。我也逐漸知道了子軒的故事,他對自己的事情從來就輕描淡寫,盡管這樣,小桃還是知道了,子軒有個不幸的過去。

因為子軒奇特的眼睛,身邊的夥伴害怕他排斥他,家裏人也害怕他不喜歡他。盡管子軒出生王府,貴為王族的人,所有的人卻把他當做異類。被自己的同伴所排斥,就等于被自己的世界所排斥,這是怎麽樣的一種孤獨和痛苦!而孤獨的少年,卻習慣了這一切!

說道這些的時,子軒的臉上總是籠罩着一層濃濃的憂傷,就像綿綿的秋雨。子軒的安靜,就像冬天大雪覆蓋的世界,白雪下面,是一個人日積月累的憂傷。普通的只言片語,怎麽可以溶解掉那層層的白雪?更何況,那雪下面,可能還結了厚厚的冰層。

我不知道該說什麽好,我的世界裏面,永遠是燦爛的春天,而子軒和我卻像是兩個極端。我從不知道什麽是憂愁,而子軒卻飽嘗了這些些憂傷。我唱給子軒說自己的故事,說這些的時候,子軒似乎在認真的聽着,然而又似乎在想着什麽。

或或許自己的話對子軒來說并沒有什麽意義,只是真的很想他開心起來,真正的開心起來。我說我曾經見過的一只最美的蝴蝶,它飛翔在天空中,就像一朵鮮豔的花朵,人們說,只要對着蝴蝶述說自己的故事,它們可以把它帶向遠方,在它飛走以後,我懊惱自己沒有把自己的故事告訴它;我還說,我曾經看見一只野鶴,孤獨的守在自己已死的夥伴身邊。說着說着,我又說起我樹上的那只鳥兒,已經有了自己的孩子,它們都很可愛,很調皮,說道它們做的一些調皮事的時候,我不禁笑了起來。

子軒依然會吹着他的竹笛,那些低回緩慢的旋律也常常在他的笛管中流淌着,只是有時它們聽起來也并不怎麽憂傷。子軒,你心中的積雪已開始融化了嗎?那是冬天快要來臨的時候,子軒要回到他的家裏整個冬天都不會來,那天我們聊的很少,我一直在聽子軒吹笛,然而在那些憂傷的樂章中,我卻發現子軒淡漠的眼神以漸漸變得明亮起來。子軒,你一定要真正快樂起來。來年春天,希望可以看到你燦爛的容顏。

時間

我很少關注時間的問題,因為,生命對于我來說是一個漫長的過程。不知過了多少個春夏秋冬,子軒還是那樣的安靜,只是子軒的笛聲已不再那麽憂傷。在子軒的旋律中,我常常想起那些潺潺流淌的溪水,那些倒映在水中的悠悠白雲,還有那些飛向夕陽的雁群,那靜谧的銀色月光。

我知道,他心中的積雪已開始融化。

一天,子軒對我說:“我已經來這個桃林那麽久,我家人卻從不過問,仿佛我在外面出了什麽事,他們也無所謂。”

我看着他。

子軒又繼續說:“其實我也覺得無所謂,家裏連仆人也不喜歡我,我不過是個多餘的存在而已……”

停了會他又說:“有時候,我感覺這裏更像我的家,至少,在這裏我有個朋友,至少,你是關心我的。而我的那個家,其實不是我的家。”

我嘆了口氣:“子軒……”

子軒問我:“你知道我想要的是什麽的生活嗎?”

我說:“有人關心,被家人愛護的生活?”

子軒搖搖頭:“那樣的生活我已不敢奢望,我只想過着自己田園的生活。不依靠誰,不依賴誰,自己種地養活自己。像你一樣自由自在,簡簡單單,但又很充實。”

這個在孤僻裏成長的少年,對周圍是怎樣的絕望。

子軒,我真的希望你能幸福,真的希望你能真正的快樂起來。

有些落葉從子軒的面前剪剪飄過,他擡起頭,伸出手試圖去接住它們。有一片落在他的手掌中央,他看着那片桃葉,嘴角微微上揚。

他只是一個單純的少年,人們為什麽要這樣對待他呢?他又沒有犯什麽錯,只因為可以看到妖怪的事情,就排斥他嗎?我不禁想到:人類好殘酷!他們這樣做,和妖怪傷害人有什麽區別呢。

然而不管怎樣,我都會一直陪着他,我的朋友子軒。在他冷漠的外表下,其實他不過是個脆弱的少年,我不想讓他感到孤單。

轉眼又到春天,桃林一片嫣紅,我擡頭看着頭頂的桃花,一層層,繁華如夢。回想當初,第一次聽到子軒吹笛,回想我在桃林第一次看到的那個小牧童,回想自己第一次修的人形在桃林歡快的奔跑,回想和子軒相處的這段時間,一切仿佛昨天,一切都歷歷在目。有人說,人類最寶貴的是記憶。其實,對于妖來說,記憶也是很重要的東西,不知不覺間,它已成為我的牽絆。

我聽見了熟悉的腳步聲,轉身去看,卻驚訝了起來。原來,不覺間,時間已流淌了那麽多。

來人确實是子軒,但又不是子軒。一個冬天的時間,他已變化了很多。

他的裝束變了,頭發用成人的方式束了起來。身材變得比之前高大挺拔了許多,他已經由當初的青衣少年,變成了眼前的英俊男子。他的輪廓變得棱角分明,眼睛明亮如同清輝流轉的星辰,睫毛長而柔軟,春風吹過他的衣角,勾勒出他修長而偉岸的身材。

我怯怯的說:“子軒,你變了。”

子軒笑笑說;“這個啊,我也不知道這個冬天怎麽得那麽快。這個裝束嘛,因為我成年了,我家族給我舉行一個儀式後給我換的。”

我說:“看來我們已經呆了很久了,那我也應該有變化吧?”

子軒看着我,微微一笑,說:“小桃,還是原來的那個樣子。那麽多年了,你依然一點變。剛才看到你的時候,我都忘記了我們已經走過了那麽多年。”

我也感嘆的說:“是啊,你已經從當初的少年變成大人了。”

子軒坐在樹下,望着被桃花輕染的天空,感嘆的說:“是啊。在桃林的這些日子,恍若一場夢,不覺間時光已流逝了那麽多。要是可以一直呆在這裏多好啊!”

我轉頭看着子軒,桃花下,他的眼神顯得格外清澈和明亮。

我笑着說:“那很好啊,你一直留在這裏,我就可以一直聽到你的笛聲。這片桃林的很多小動物都很喜歡子軒的笛聲呢,每天傍晚,要是聽不到聽不到你的笛聲,它們會很不習慣的。”

一直蝴蝶落在子軒的肩膀上,子軒微笑的看着它,然後轉過頭對說:“看來我已經成了這裏不可或缺的一個人了?”

我點點頭,“對啊。”

子軒開心起來,有細小的花瓣落下,那只蝴蝶輕輕飛了起來,然後繞着桃樹飛了一會,又飛向其它地方。我和子軒沉醉在暖暖春日當中。

一生可以得到這樣的朋友,我們都很知足。

桃林別離

在子軒二十歲那年,子軒和我出現了短暫的離別。盡管我們在冬天常常會有短暫的分離,但是這次的分離卻不同,子軒是要随家人前往京城。

那天他對我說他要離開這裏了,我問他什麽時候回來,他說應該不會太久,只是父親這次出門把他也帶上,不知道是什麽目的。我說,也許去京城是個很重大的事情,所以要很正式,他們再怎麽忽視你,這個時候也不能忽視你。他想了想,似乎也沒有什麽更好的解釋。

我說,子軒,不管怎麽樣,你都要好好照顧自己,我在桃林等你回來,還有桃林的許多朋友也在等你。

子軒說,那今天我就在這裏多呆一會。

我說,它們很多的都想見見你呢,只是不敢來。這次你要離開了,我讓它們見見你,如何?

子軒笑着看着我,當然可以了。

我幻出片片花瓣,然後滿天飛落,一陣清風吹來,把它們吹到了各個地方。

不會,許多小動物來到了我們面前。那些可愛的小家夥看着我,然後看到了子軒,都躲在我這邊了。我對子軒說,它們害怕人類呢。我又對這些小家夥說,你們不是想見見那個吹笛笛聲很好聽的人嗎?他就在我旁邊啊。它們都是小妖,很怕人類,但聽了我的話後都用好奇的眼睛打量着子軒。

一只白兔幻成人形,幾只小狐貍也幻出了人形,只是還留着可愛的小尾巴。一只小雀也幻出了人形,然後再我耳邊輕輕說,這個人類好漂亮。一只小狐貍打量了一下子軒,然後湊到他的面前說,你不會傷害我們吧。子軒笑說,不會。小雀又在我耳邊說,他的笑容也很漂亮啊。說完小雀走到子軒面前,說,我們每天傍晚在桃林都聽到了你的笛聲,你的笛聲好美。小狐貍坐在子軒身上說,不如你現在給我吹幾首吧。子軒看着我,我點點頭。然後桃林流淌着子軒的樂章,清脆悅耳,靈動婉轉,暮色下的桃林,變得飄逸起來。

一種悠長的情緒在我們心中蕩了起來,悠長,清婉,而又美好。

然而這次離開以後,我的老友就再也沒有回到這片桃林。後來聽過往的村民說,他要和宰相的千金結婚了,婚禮就在不久以後。有人說,王府的小少爺好像不喜歡這門親事。有人說,宰相本來選的是王爺家的二公子,但是他的千金卻看上了相貌出塵的小公子,非他不嫁。有人說,不管怎麽,得利都是王爺府。他們說了很多很多,但是我都聽不下去了,我在為我的朋友擔心,他現在還好嗎?

然而我只個小妖,我的靈力是近不了王府的,我只能在王府周圍徘徊。

聽王府的家丁議論,子軒似乎被關了起來。子軒回到家中知道了自己已被父親安排了婚事,他很生氣,就跑去向他父親理論,理論不行後,子軒說他不同意這門婚事,不管怎麽樣他都不會結這門婚。他的父親一聽大怒,就叫家人把他關起來了。我難過的看着這個王府,難怪子軒會不喜歡這裏。平時的時候人們都不關心他,現在有這樣對待他,我很擔心子軒,害怕他對這個世界絕望了,然後做出什麽事情來。

我向門神請求,讓我進去,我的朋友現在處境困難,我想進去幫幫他。然而門神卻和這個王府一樣冷漠無情,他什麽也不聽,只是呵斥我叫我離開。

我越來越擔心,越來越焦慮起來。然而什麽辦法都進不去王府,我眼睜睜的看着自己的朋友身處困境,而自己卻無能為力,那瞬間感覺自己是那麽的脆弱與無助。

不久子軒結婚了。

婚禮那天整個王府熱熱鬧鬧,浩浩蕩蕩。我看到了迎親的子軒,英俊的面龐變得憔悴和冷漠,在這個茫茫人海中,顯得那麽的孤獨和脆弱。我想靠近他,卻被他身上的護符擋住了。我只能看着他,越走越遠,越走越遠。恍惚間,記起那天在桃林的子軒的笑容,明亮而又燦爛,不禁淚如雨下。

我失去了我的好友,而子軒失去了自由。

人們都說新郎新娘是金童玉女,特別是新郎,俊逸出塵,仿佛谪仙。而子軒,卻是一臉淡漠和安靜,當初那個孤獨冷漠的少年,又出現在眼前。

京城

後來子軒随夫人回到了京城,我也跟着他們去了那個地方。雖然一路上我都被那些護符隔着,靠不近子軒,但是我只想默默的守護着我孤獨的朋友。快到京城的時候,京城裏一片桃紅柳綠燕嬉春,然而子軒卻看着一片桃紅望得出神。他沒有忘記我們在桃林相處的那些歲月嗎?有一瞬間,我感覺子軒向我這邊看來,眼神明亮而又恍惚,但是又轉向其他的地子軒他們在一個漂亮的客棧裏歇了下來,我在客棧後面的一顆桃樹裏住了下來。

京城的傍晚繁華而又美麗。暮色下的桃花柳樹,顯得妩媚而又動人。但是,我卻靜靜的想着我和子軒在桃林的日子,簡單而又美好,沒有什麽幹擾,只有雲淡風輕。

暮色漸濃,一樹桃花紛紛已有醉游人。

子軒這個時候卻出現在我的樹下,就像當初,我沒有注意他的腳步聲,他走近我一樣。他對着我說:“小桃。”

我驚訝的向下看去,子軒也驚訝擡頭看着我。一切仿佛回到了最初,時間開始停滞。

子軒又說了一句:“是小桃嗎?”

我點點頭,想說是,卻發現自己喉嚨哽咽難成聲。

子軒的眼神變得明亮而又清澈起來,他說:“你一路上都在陪着我?”

我點點頭。

瞬間,我看淚滴從子軒清俊的面龐上劃過,落在暮色的冷風裏。

“對不起,當初說要回來的,卻一直沒有回來。”子軒難過的說。

我從樹上下來,身後落下一身的桃花。我擦掉子軒的眼淚,輕輕的說道:“對不起的應該是我,作為你的朋友,眼看着你陷入困境,卻不能把你帶出來。”

子軒看着我,說:“原來你都知道了,原來你一直守在我身邊?”

我低着頭說:“但是卻沒有幫助你什麽。”

子軒靜靜的看着我,良久,他說:“帶我走!”

我驚訝的看着他。

“帶我走,只有那片桃林屬于我,其它的地方都是牢獄,只有那裏有我自由。我要和你們在一起,我要和你還有桃林的朋友們在一起。”

我說:“那你的妻子呢?你的家人呢?”

子軒看着遠方,說:“我不在乎,他們從沒有在乎過我,我沒有必要在乎他們。”

我說:“你妻子呢?她可是愛你的啊,你走了她怎麽辦?”

子軒說:“她不過是個刁蠻任性的千金,她又懂得怎麽愛一個人?”

我沒有說話。

那天以後,宰相的女婿消失了,人們找了很久都找不到他,只在客棧裏發現了幾件辟邪的飾品,宰相的千金哭成淚人兒。有人說,他被妖怪抓走了;有人說被刺客謀殺了;有人說,他被仙者帶走了,因為子軒飄逸出塵,不像凡是中人;衆說紛纭。雙方的家人都很震驚,子軒的父親正趕在京城的路上,準備和宰相商量這個事情怎麽辦。

一道風吹過京城的街道,柳遙花飛。

桃林裏,小狐在追着落花跑來跑去,它們已幻成人形,但是還留着可愛的小尾巴。子軒看着這一切,臉上露出溫暖如風的笑容,清而又美好。

這就是我和子軒的故事,我們的故事無關風月,雲淡風輕,但又悠長而美好,就像悠悠流淌的流水。

盡管很多年後,我也有了很多人類朋友,我的妖力也變得很強,但我都會回想起我的那個獨孤的人類朋友子軒,我們之間的友誼,還有那片桃林。不僅是因為他是我見過的所以人類中最特別的,還因為他教會了我很多很多。百年後,我守在子軒的墓前,想起我們之間所發生種種,還有他那溫暖而又安靜的面容。人們都說人最珍貴的就是回憶,我想妖也是,子軒已成為我生命中難以忘卻的牽絆。

theend.

初中的平歌,缺的并不是愛情。她只是有一顆寂寞的心,只要有人懂自己了,是朋友是愛人都無所謂。

那時她隐約的明白,卻沒能真正懂得。很多年後,才慢慢懂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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