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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位!”陳将軍緊繃的臉松了下來,對着臺上大喝一聲。
吳将軍身邊先後走出兩個男子,和銀魚、馬耳比試了棍法和刀法,一個被銀魚敲破了頭,一個則被馬耳一刀捅了個透心涼。
吳将軍的臉徹底黑了。他看看白逸羽和蕭玖璃,對身旁佩劍的男子低語了一聲“小心”。
男子刷地抽出長劍,劍鞘一扔,氣勢很足。
蕭玖璃上前一步,拱了拱手,面無表情。
男子身形一動,閃了過來,人未到,劍氣先到,蕭玖璃當即發現此人內力不是一般的深厚,拔出鴛鴦劍迎了上去。
所有人都緊張地注視着臺上你來我往的兩人。雖然蕭玖璃是個傳奇人物,可太過瘦小,而這男子被譽為軍中劍神,實力自然不弱。兩人這一交手,只見劍花翻飛,人影飛舞,煞是激烈。
白逸羽自然看出蕭玖璃有所保留。她一邊打一邊琢磨着對手的劍招,一味避讓,暫求防守。
男子越打越勇,蕭玖璃被他步步緊逼,退到了臺子邊緣。臺下的陳将軍等人臉上都露出了失望之色。
男子得意一笑,長劍對準蕭玖璃的胸口狠狠刺下。
雖然知道她隐匿了實力,馬耳的心還是瞬間提到了嗓子眼,手不由自主握成拳。
卻見蕭玖璃身子一縮,整個背部放平向後傾斜,同時向前一滑,生生避開致命一劍,手中的劍從下往上,從男子的腹部徑直刺穿到他的咽喉。
衆人驚呼一聲,男子死不瞑目。蕭玖璃拔出劍,在他的衣衫上擦去血漬,面無表情地退到了白逸羽身後。
吳将軍的臉慘白一片,他最得力的幾個心腹在不到半個時辰之內全部見了閻王,他的顏面何存。
“吳将軍,認罰吧。”白逸羽一挑眉,淡淡開口。
吳将軍捏捏手指,如何咽得下這口氣。兩百軍棍,打下去不死也殘,搏一搏,說不定還有活路,他的拳法在軍中那也是數一數二。
“殿下,請!”吳将軍走到臺中央。
“将軍這又是何必?”白逸羽原地不動,眼神似有些閃躲。
“君子一言,驷馬難追。”吳将軍再次抱拳,“請!”
白逸羽一臉無奈地走上前來,恭敬施禮,“請!”
雙手四拳,虎虎生威。
吳将軍卯足了勁要取白逸羽性命,可白逸羽四兩撥千斤,他使出的力道都像打在了棉花上。
一盞茶後,吳将軍攻近白逸羽,白逸羽反手三掌,連續拍在其心口上,吳将軍像斷線的風筝飛出比武臺,倒地而亡。
白逸羽彈彈衣袖,站在比武臺中央,掃了一眼臺下衆人,聲音清冷,“還有想比的麽?”
一片靜默。
半響,吳将軍的副将開了口,“殿下,武功高強并不一定就能統帥三軍。吳将軍他罪不當死,他這一死,以後誰帶領弟兄們上戰場?”
不少人紛紛點頭。
“羽并沒想過要他的命,是他執意如此。”白逸羽負手而立,唇角一勾,“這軍中善于帶兵征戰的将軍不少,以後還要靠諸位齊心協力……”
“可衆所周知,吳将軍才是最利害的。”那副将一臉悲憤,打斷白逸羽的話。
“哦?”白逸羽尾音高高挑起,“莫非你不知道山外有山,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副将一愣。
“這樣吧,你們在校場左邊擺一個陣法,我在右邊擺一個,以一柱香為限,看看誰能先走出來。”白逸羽說到最後特意補充了一句,“生門死門都可以設,生死由命!誰擺陣,誰入陣!”
副将擡眼看看四周,和吳将軍交好的兩位将軍走上前來,與他一道在士兵的簇擁下走向校場左邊。
而白逸羽身子一動,獨自飛到了教場右邊,衆人只見他在地上撿了些石塊和樹枝,随意擺放了一氣,便又飛身回到臺上。
兩個陣裏同時升起層層白霧,校場上的将士們瞪圓了眼睛,可濃霧卻将一切視線阻隔。
“點香!”陳将軍一聲令下,一柱香當衆被點燃。
那副将與兩位将軍帶着十餘個士兵走進了白逸羽布的陣,而白逸羽則孤身一人走向左邊。
右側陣裏悄無聲息,讓人覺得那白霧有些滲人。
與此同時,左側陣裏傳來聲響,衆人仔細一聽,金戈鐵馬,馬蹄陣陣,就像是千軍萬馬在交戰,厮殺聲不絕于耳。
蕭玖璃心底漸漸聚起擔憂。
☆、103.103 誰傷的他
蕭玖璃從未學過陣法,對此一竅不通,可是,聽着陣裏傳來的聲響,她也能猜出此陣有多兇險。
如果她沒有記錯,當然,她肯定沒有記錯,剛才随那副将和兩位将軍去布陣的士兵有十八人,布完陣後出來的卻只有十一人,換言之,此刻白逸羽所闖的陣裏,隐藏着七個大活人。
陣法本就千變萬化,還加上七個人,蕭玖璃難免為白逸羽捏了一把汗。
香還沒燃去一半,左側陣中的聲響便消失了,接着,那濃霧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散去。蕭玖璃抿抿唇角,五指收攏,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那處,呼吸和心跳一下都停止了。
一道欣長的身影從淡淡薄霧中走出,春日在他的身後變成了最美麗的背景,層層金光鍍在他身上,襯得他更像是畫中人。
蕭玖璃收攏的手指一下松開,長長出了一口氣,心又跳動了起來。
白逸羽背剪雙手踱步而來,一擡眼,先對上蕭玖璃的眸光,兩人的視線在空中相遇,千言萬語,一個眼神足矣。
他唇角微微一勾,身形一躍,便已落在了比武臺上,潇灑地一轉身,淡然地看着臺下右側。
校場右側此刻依然悄無聲息,濃霧彌漫,那隐藏在其中的殺氣雖不張揚,卻讓人望而生畏。
香漸漸燃盡了,白逸羽從大頭手中接過長劍,揚手一抛,長劍在空中滑出一道完美的弧形落入陣中,随即,濃霧一下散開。
只見那長劍插在石塊間,入陣的十餘人橫七豎八地躺在地上,有的渾身是血,早已斷了氣,有的受了傷只是昏迷,臉上的表情除了慌亂就是茫然。
毫無疑問,在這陣法的較量中,白逸羽又勝了。
衆人看向他的眼裏又多了幾分佩服,那些剛才還反對他、質疑他的人,眼神尤為複雜。
陳将軍的臉上閃過欣喜,閃過驚訝,閃過深思,最終率先上前一步單膝跪下,“參見殿下,但聽殿下調遣!”
這一跪,校場中的将士們全都跟着跪了下來,“參見殿下”的呼聲不絕于耳。
投身軍營的大都是熱血男兒,沒有那麽多花花腸子,誰有能耐大家就心服口服。白逸羽只是簡單露了幾手,就讓人看到了他的不凡,将士們自然真心佩服,再也不會瞧不起這位年僅十五歲的落魄皇子了。
白逸羽掃了一眼臺下,面色淡然如水,虛手一扶,聲音水波不興,平靜得沒有一絲情緒,“起來吧!”
“謝殿下!”陳将軍帶着衆人站了起來,他看向白逸羽的眼裏再次閃過一絲深意。
蕭玖璃的視線在陳将軍身上停了一停,很快就移開了。只是那麽幾秒,她便已經看出,這位陳将軍對白逸羽的驚訝和防備遠遠多過佩服和稱贊,那句“但聽殿下調遣”也遠不同于“追随殿下”。
說到底,他也是左家的人。蕭玖璃心中暗暗低嘆一聲,白逸羽要想在這軍中培植自己的心腹,任重道遠。
三日後,未央宮,皇甫钰看完密函,啪地一聲竟将護甲掰斷了兩個。
她擡起頭,将密函遞給身旁的白明宣。白明宣只掃了一眼,便鐵青着臉将手邊的茶盞狠狠摔到了地上。
皇甫钰的心腹宮人身子一顫,埋下頭,大氣都不敢出。
“本宮還真是小瞧了他。”位居中宮多年,皇甫钰早已處變不驚,可是這一次,她的臉色着實難看。
吳将軍等人,是她多年來花了不少心思在平州軍營培植起來的心腹,可白逸羽第一天到軍營,就輕輕松松地把他們給拔掉了,這的确讓她有些震驚,也有些挫敗。
“母後,怎麽可能這麽巧,七弟一去就将矛頭直指吳将軍,分明是有人為他通風報信!”白明宣掐着那密函,眼裏噴着火,“難怪六弟要主動請纓替皇叔将那些農作物送到平州,原來是去和他勾結串通的!”
“他們這是要當左家的走狗,力挺白尚儒?!”皇甫钰不怒反笑,笑裏帶着三分嘲弄、三分蔑視、六分陰毒,“這樣也好,我們便将他們連根拔起,永絕後患!”
皇城裏波濤暗湧,平州城卻顯得異常寧靜。
這一日,賴三一大早就騎着一頭毛驢跑到白逸羽府上來求見蕭玖璃,說是他家裏一窩兔子都染了怪病,就連那剛有了身孕的母兔也拉得快要死了,想請蕭玖璃去幫忙看看。
平州這些農戶原先只養過雞鴨牛羊,因為此地盛行吃狗肉,不少人還養狗,卻從未有人養過兔。加之養狗成風,野兔都很少在本地出沒。
蕭玖璃無意中發現地裏田間長了很多游記中記載的兔草,便和白逸羽合計,去別的地方找來了不少兔子,勸說農戶們喂養。
飼料都是現成的,也不怎麽費事,大家夥兒各自領回家幾對養了起來,就連賴三這樣的懶漢也沒有例外。
可畢竟都是第一次養,其間問題不斷,蕭玖璃便又化身成了“獸醫”。
她給白逸羽說了一聲,騎着馬和賴三一起出了府。
情況比蕭玖璃想象中嚴重得多,很多農戶家裏的兔子都染了下痢。春天,剛配了種,有孕的母兔很多,這一折騰,農戶們剛點燃的希望幾乎快熄滅了,一見蕭玖璃前來,紛紛上門來請。
蕭玖璃寫了幾味藥,讓賴三騎着自己的馬返回城中醫館去買藥,自己則帶着衆人漫山遍野尋找可以治兔子下痢的兔草。
賴三回來之後,蕭玖璃将藥熬成水,逐一給兔子們灌了下去,忙完後又叮囑衆人諸多事項,已近黃昏。
農戶們留她晚膳,蕭玖璃也沒拒絕。可她正吃着,卻發現城南的天空印出一片紅光。
城南正是軍營的方向。蕭玖璃心裏一驚,心裏一默,才想起今日竟是吳将軍等人的頭七,她連忙放下手中碗筷,和農戶們告了辭,打馬向軍營駛去。她有直覺,白逸羽一定已經趕往軍營了。
剛剛靠近軍營,便覺得那氣氛甚是詭異。火把映紅了半邊天,空氣中飄蕩着香燭紙錢的味道,還混雜着濃郁的酒氣。
蕭玖璃心中一沉,一揚馬鞭,沖那守衛的士兵大喝一聲“我是殿下的護衛”,飛奔進了大營。
營中此刻簡直烏煙瘴氣,有綁着白布帶哭的,有喝得醉醺醺的,有又吼又叫的,有冷眼旁觀的,也有厲聲喝斥的,徹底亂了套。
蕭玖璃騎在馬背上,四處找尋白逸羽的身影,一不小心,馬蹄踢亂了一處尚未燃盡的紙錢,幾個士兵當即将她圍住。
“我們湊錢給兄弟幾個燒點錢,你卻給踢了,你是存心要他們在地府餓死啊?!”一個半醉的士兵一把将蕭玖璃從馬上拽了下來,“你是不是找死?”
“對不住,我沒看見。”蕭玖璃能看出這幾個人眼裏的憤怒和難過都不是僞裝的,想起當日自己祭奠小七被人打斷,她可以理解他們的心情,歉意地賠着不是。
“一句對不住有用麽?”幾個士兵将她圍住,其中一個狠狠推了蕭玖璃一把,“我們的心意都被你這小子給毀了!”
“我賠錢……”蕭玖璃話未說完,身後又挨了一下,她只覺得腰上一疼,一熱,血噴了出來。
“害得二狗子今晚領不到錢,老子弄死你!”那捅她一刀的士兵醉得不輕,話都有些說不清楚了。
蕭玖璃忍着疼,身子一閃,想要避開他們。這個時候,若是她還手,勢必引起一場大亂。她不清楚今夜營中為何會這樣,卻知道自己不能亂來。
“想跑?!”幾人追着她,“弄死他!”
就在這時,一個人影從天而降,長臂一伸,将蕭玖璃攬入懷中,淡淡紫金花香襲來,蕭玖璃擡眼看他。
白逸羽手中全是血,他低頭一看,迅速點了蕭玖璃後腰的穴道,再擡起頭時,薄唇抿起,面容沉寂,鳳眸裏閃着毫不掩飾的殺氣。
他攬着蕭玖璃退後兩步,看着逼近的幾個士兵,聲若寒冰,“誰傷的他?”
白逸羽渾身散發出的寒意太冷,幾個士兵一哆嗦,酒醒了一半,雙膝跪下,“殿下……”
“誰傷的他?”白逸羽的聲音高了一度,身上氣息更冷。
“是屬下……”那個捅了蕭玖璃的士兵吓得酒全醒了,看看手中還在淌血的短刀,一下扔了出去,“殿下饒命,屬下喝多了,不知道是阿九護衛……”
“留着你的話去地府和你的兄弟們說吧!”白逸羽手一擡,短刀從地上飛入他手中,他再一揚手,短刀徑直沒入士兵的頸項,士兵瞪着眼睛倒下。
“殿下!”陳将軍帶人趕了過來。
“校場集合!”白逸羽渾身戾氣暴漲,抱着蕭玖璃飛身一躍,向着校場而去。
“為何不躲?”低頭看着懷裏的蕭玖璃,白逸羽又疼又氣。
“我只顧着找你,踏壞了他們燒的紙錢。”蕭玖璃攥着他的衣袖,“我沒想到他們會動手。”
“你把他們想得太善良!”白逸羽喂她一粒丹藥,扶着她站好。
☆、104.104 我奉陪到底
大頭等人趕了過來,馬耳看着蕭玖璃染血的後腰,臉一下就變了,“阿九,你怎麽樣?”
“還好。”蕭玖璃強扯着笑臉,腰卻佝偻着,根本站不直。
“誰幹的?”銀魚似乎也剛和人打了架,袖子都少了一截。他一臉的怒氣,像是要找人拼命。
“殿下已經把那人殺了。”蕭玖璃話音剛落,白逸羽擡手點了她的啞穴,冷冷瞥了她一眼,“受了傷話還這麽多,聒噪!”
馬耳剛邁過去的腳黯然收回。
“馬耳,扶着他去一旁站好!”豈料白逸羽徑直攜裹着蕭玖璃走到他身邊,将蕭玖璃交到他手中。
馬耳連忙扶起蕭玖璃走到一旁。白逸羽對銀魚低語一句,銀魚飛身離開。
白逸羽看看陸續湧進校場的人,一擡手,大頭飛身擊鼓,鼓聲陣陣,将士們迅速跑動進場。
火光中,白逸羽自顧自擦着手上的血漬,待他擡頭看向衆人時,眸光冷凝,眸子像是籠上了一層暗沙,讓人看不透他的情緒。
銀魚端着一根椅子飛身回來,馬耳扶着蕭玖璃坐了下來。大頭停止擊鼓,校場內安靜了下來,只聽見火把的火星不時爆裂的聲音。
“陳将軍,未經許可,軍中飲酒,該如何處罰?”白逸羽的視線落在陳将軍身上。
“一百軍棍!”陳将軍說着跪了下來,一臉慚愧,“末将失職,理應同罰!”
白逸羽不吭聲,靜靜看了他數秒,手一揮,聲音異常威嚴,“今夜凡是飲酒的人全部出列,站到右邊!”
嘩啦啦站出來一大片,目測至少有五六百人,其中還有幾個平素與吳将軍交好的将軍。
陳将軍皺了一下眉,都說罰不責衆,這麽多人要如何處置?
“飲酒後和人鬧事動手的上前三步!”等那些人站定,白逸羽又發了令。
大約有兩三百人再次出列。
“為何要飲酒?”白逸羽看着他們。
“想起死掉的兄弟,心裏難受。”大多數人沉默不語,也有膽子大的擡頭答話。
“為何要動手?”白逸羽再問。
“喝多了,沒控制住。”答話的人聲音低沉。
“心裏難受就可以飲酒?就可以無視軍紀?”白逸羽抓過大頭手中的鼓杵,揮手一扔,那鼓杵猛地飛到軍鼓上,撞擊出一聲巨響,穿破軍鼓飛了出去。
所有人一愣。
“身為月國軍人,漠視軍紀,在月國任何一個軍營,其下場都是一樣的。”白逸羽看着那些喝酒的将士,“想念兄弟,心中難受,不是你們飲酒和動手傷人的理由。死去的是兄弟,難道被你們打傷的就不是和你們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
那些人的頭埋了下去。
“我不管你們有什麽理由,我只看結果。你們違反了軍紀,那就按規矩辦事,該罰的一個也不能少!凡是今夜飲酒的,統統一百軍棍。陳将軍疏于職守,一百軍棍。酒後鬧事的,兩百軍棍!在軍中燒紙祭奠的,這次暫不追究,但下不為例,若再犯,軍棍伺候!”白逸羽一拂衣袖,宣布決定。
那些鬧事打人的一聽兩百軍棍,全都傻眼了,這和要他們的命有何區別?
“怎麽?不服?”白逸羽冷哼一聲,“若有不服的盡管上臺來,我奉陪到底!”
“殿下三思!”陳将軍等人大驚。
“軍法伺候!先打陳将軍!”白逸羽大喝一聲,盯着那些面露不滿的将士,“不想被打的上臺和我打,可以一起上!只要将我打下臺,就可以免了你們的軍棍!”
臺下的人面面相觑,白逸羽的身手他們那日已經見識了,可是,這麽多人他真的能應付麽?還是,只是想威吓一下衆人?
“殿下!”大頭銀魚也忍不住出聲阻攔。
今夜喝酒鬧事的分明就是親吳派,他們心裏指不定多恨白逸羽,若是此時他們全都一起跳上來,白逸羽武功再高,內力再強,累也會被累趴下。
蕭玖璃也是急得不行,可她被白逸羽點了啞穴,什麽都說不出。她剛要解開自己的穴道,卻被馬耳一把拉住。馬耳沖她搖頭,要她稍安勿躁。
蕭玖璃冷靜下來,小七的确從未做過沒有把握的事,這個時候自己不能讓他分心。這些将士殺敵或許勇猛,論武功卻算不得上乘。
她的眸光落在白逸羽身上,此時的他壓根不像十五歲的少年,那種老成,那種氣勢,很多成年男子都不及。
臺下一陣小小的騷亂,不少人掂量了一下,主動走去挨軍棍,到最後,還是有一百多人湧到臺前,帶着各種心理想要拼死一搏。
“退下!”白逸羽轉身吩咐大頭銀魚,眸光掃過坐在角落裏的蕭玖璃,淡淡地停滞了一秒,似要她安心。
蕭玖璃拉拉馬耳,遞過鴛鴦劍,馬耳疾步上前雙手奉上,白逸羽接過來,又看了蕭玖璃一眼,唇角暗暗勾了勾,轉回身面對臺下蠢蠢欲動的衆人。
“開始吧!”白逸羽雙手持劍,剛一開口,呼啦啦跳上臺二三十人。
白逸羽雙手一舞,一道白光一閃,那些拿着刀劍尚未靠近他身邊的将士全都倒下來。
臺下不斷湧上來将士,白逸羽如法炮制,不到一盞茶的時間,沖上臺來的人全被他的劍氣所傷。
整個軍營都震撼了,白逸羽出手太快,幾乎沒有人真正看清他的劍招,只知道他僅用劍氣就将這一百餘人全部撂倒了。
不過,白逸羽顯然手下留情了,這些人雖然傷得不輕,但都不至于丢命。
“殿下!”陳将軍在手下的攙扶下,一瘸一拐地走上前來。
“陳将軍,明日一早給他們一筆遣散費,讓他們三日後各自回鄉吧!”白逸羽掃了一眼臺上不斷呻丨吟的人,轉身将鴛鴦劍交給馬耳,抱起蕭玖璃大步走出了校場。
馬背上,白逸羽将蕭玖璃緊緊橫抱在懷裏,唯恐速度太快颠到她的傷口,只是一路慢慢行。
初春的晚風尚有些涼,白逸羽解開長衫,将她包裹在自己的懷裏,“疼麽?堅持一下。”
“不疼。”蕭玖璃靠在他懷裏,感受着他的體溫,想起他此前對自己的緊張和維護,心裏各種甜蜜,第一次在人前沒有将他推開,而是伸出小手緊緊攥着他的衣衫。
“你今日好威風!皇後的人死的死傷的傷,還被你遣散了不少,軍中怕是該消停一段了吧!”
“嗯,想來暫時應該不會再出幺蛾子了,我陪你回去安心養傷。”白逸羽的下巴輕輕在她頭頂摩挲,手掌起初只是放在她腰間,到後來幹脆抓過她的小手,和她十指交扣。
兩人此時的姿勢像極了一對親昵的愛人,說不出的情意綿綿。
“我想跟着你學陣法。”
“我教你。”
兩人時而低語,大頭三人騎着馬遠遠跟在後面,雖然看不到他們的互動,卻也能感覺到他們之間有什麽和平時不一樣。尤其是白逸羽抱着蕭玖璃的姿勢,總讓人覺得有些詭異。
馬耳騎馬走在最後,他時而擡眼看看白逸羽的背影,看看從他懷裏垂下的蕭玖璃的腿,時而頹廢地低下頭想着心事,整個人躲進濃重的夜色中,看不清臉上的表情。
回到府裏,白逸羽在為蕭玖璃包紮傷口的時候,情不自禁埋頭下去。
他的唇有些幹燥,愈加顯得火熱,落下的時候,蕭玖璃身子一顫,忍不住輕丨吟出聲,慌忙掩住嘴唇,可身子卻一下變得滾燙起來。
白逸羽的手固定着她的腰,嘴唇在那傷口上輕輕吸丨吮,吸出不少血水,這才擡起頭來。
他此時只覺得口幹舌燥,摁住蕭玖璃的雙手燙得吓人,鳳眸裏染上一層紅色,下腹緊繃,就像要炸開一樣。
看着蕭玖璃白皙細嫩的身子,撫着她柔軟的腰肢,白逸羽只覺得自己心底的欲丨望叫嚣着,差點要破功。他自認算得上是個禁丨欲的人,不管那些女人如何引誘,他都不會有半點欲丨念,可是,不知為何,只要和蕭玖璃在一起,他就會失控。
他知道自己此時應該離蕭玖璃越遠越好,最好馬上出去,全身泡在涼水裏,可是,眼見着她腰上的傷口這麽深,他又無法扔下她。
白逸羽深深吸了一口氣,默念着心法,讓自己平心靜氣,拿起藥膏和繃帶包好蕭玖璃的傷口,這才走了出去。
半個時辰之後,渾身冒着涼氣的白逸羽回來了。他褪去外衫鑽進了錦被,卻和蕭玖璃保持了一定的距離。
蕭玖璃肚子下墊着軟墊,弓着腰和小屁丨股,像只蝦米。
白逸羽愛憐地撩起她耳邊一縷秀發,“玖兒,這樣趴着可難受?”
“還好。”蕭玖璃側臉看着他,清淺一笑。
白逸羽眸光凝在她臉上,話裏帶着心疼和懊惱,“自從你跟了我,總是在受傷。”
蕭玖璃拉拉他的手,“今日怪我自己大意。”
“若不是因為我,你如何會前往軍營,又如何會受傷?”白逸羽正說着,一把飛镖破窗而入,對着床榻飛來。
☆、105.105 你真的越來越像丫頭了
白逸羽當即翻身護在蕭玖璃身上,對準聲音傳來的方向一抓,将飛镖接在手中。
飛镖上插着一張紙,他取下一看,蹙了下眉頭。
“怎麽了?”身下,蕭玖璃在問。
白逸羽沒說話,将字條遞給她。
“李桓竟敢這樣做?”蕭玖璃掃了一眼,有些震驚,“這消息可靠麽?”
“應該可靠。”白逸羽随手将飛镖扔在地上,語氣有些漫不經心,“我要讓他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你是說?”蕭玖璃微微擡起上身,側臉過來。
白逸羽剛好垂下頭去撩兩人交丨纏在一起的頭發,蕭玖璃柔軟的唇瓣好巧不巧就碰上了他的薄唇,兩人同時一怔。
白逸羽這才發現兩人現在的姿勢有多詭異。他的身子覆在她翹起的小屁丨股上,和她緊密地貼在一起。
幾乎只是一瞬,白逸羽的身子就發生了變化,抱着她的手臂收得緊緊的。
那火熱傲然挺立,蕭玖璃瞬間覺得一團火從自己身體的某一點燃起,全身血液在沸騰,她本能地扭了下身子,想要離他遠點。
“別動!”白逸羽的聲音暗啞得有些吓人,蕭玖璃愣在那裏,再不敢有任何的動作。
“玖兒……”白逸羽攬着她,艱澀地喚了一聲,身子微微有些顫栗。
他将頭埋在她的頸項間,貪戀地嗅着她的幽蘭香,深深吸了一口氣,強壓住想要對她說出心裏話的沖丨動,更強壓住要得到她的想法,身子一滾,倒在一旁,手指一彈,滅了火燭,屋內頓時黑了。
蕭玖璃暗暗松了口氣,黑暗中只聽見白逸羽微微喘息的聲音,她的臉莫名又熱了。
不知為何,又想起他是不是喜歡男人的問題來,蕭玖璃心中有些小小的失落。
其實,不管他喜歡男人還是女人,她都希望他心悅的是自己,只是,他雖然時常在她面前表現出一些小暧丨昧,卻從未說過他心悅她。
半響,白逸羽平複了情緒,勾勾蕭玖璃的手指,“睡吧,若是不舒服,就喚我。”
兩人各懷心事,一夜無話。
次日一早,李桓前來,關切地問起軍營中昨夜的事情。白逸羽倒也沒有隐瞞,三言兩語說了個大概。
“他們竟然這樣胡鬧?還刺傷了阿九護衛?”李桓一臉的驚訝,“難道他們不知道阿九護衛是殿下的救命恩人?實在是無法無天!”
“醉成那個樣子,他們哪裏還有什麽理智?!”白逸羽冷哼了一聲,“還好那一刀沒要阿九的命,否則羽定要将他們全部杖斃!”
“殿下息怒,這麽多年來軍中還是第一次出現這樣的事情,怕是有的人心中不滿殿下對吳将軍的處罰,刻意挑起事端。殿下雷霆手段也是對的,和這些莽夫沒有太多道理可講!”李桓俨然站在白逸羽這邊。
“治軍必嚴,否則,南榮人一旦進犯,這平州城如何保得住?”白逸羽也不多說,切入正題,“城主今日來可還有別的事情?”
“殿下,微臣今日來還有要事相商。”李桓說着摸出一張禮單,“每年十月皇上壽辰,平州都會送上賀禮。而這賀禮通常自三月就會定下,到九月全部備好後由專人押送進京。這是微臣草拟的今年的禮單,還請殿下定奪!”
“好,我先看看再說。”白逸羽并不伸手來接,似乎有些不以為然。
李桓眼裏眸光一閃,将那禮單放在桌上,起身告辭,“那就辛苦殿下了,微臣先行告退。殿下早日敲定,微臣再陪殿下去看樣挑選。”
“慢走不送。”白逸羽微微颔首,端起茶盞吹吹浮葉,輕輕啄了一口,直到李桓轉身離開都沒有去動那禮單。
随後,白逸羽将禮單揣入懷中,帶着馬耳和銀魚出了府。
黃昏時分,白逸羽回來了,他滿身風塵,将禮單遞給蕭玖璃。
“織錦?茶葉?人參?”蕭玖璃指着這幾樣,話裏帶着疑惑,“平州似乎并不盛産這些東西,難道李桓的意思是要去別處購置?”
“他可不就是這意思!否則他如何會布下那樣的局?”白逸羽冷笑一聲,“平州財政吃緊,百姓夠窮了,要照他這禮單去準備購置,不知道又得餓死多少人!”
“可那是你的父皇,一國之君的壽辰,這些做地方官的誰敢怠慢?”蕭玖璃捏着那薄薄的禮單,也覺得無比沉重,“尤其是李桓這樣的人,就算得到皇後賞識,怕也不甘心在平州這樣的地方待一輩子吧。有讨好你父皇的機會,他如何會放過,又如何還會去管百姓的死活?”
“分明是打着父皇壽辰的名義盤剝百姓,實在可惡!你看看這些東西,明明平州沒有,還要重金去外地購買來撐面子,有何意義?”白逸羽眸光寒涼,話裏隐隐帶着怒火。
“我也覺得這禮單不出彩。”蕭玖璃蹙了下眉,“若說往年他這樣備禮倒也無可厚非,但如今名義上是你在掌管平州,若你就送這樣一些東西回京給皇上賀壽,那便顯得太随意了。皇後等人只要煽煽風,皇上心中定會對你不滿。”
“他安的什麽心我當然明白。”白逸羽冷哼着從蕭玖璃手中拿過禮單,扔到一旁,“我自會重拟。”
“牲畜什麽的不必做大的改動,今年農戶家中都養了兔,即使沒有豬羊,也有肉吃。何況他們愛吃狗肉,也是因為大的牲畜要進貢,對此應該早已習慣。但那些需要外購的東西,我覺得都可以免了。”蕭玖璃提着建議。
“我也正有此意。”白逸羽點點頭,“織錦不必買,在本地選一些手工不錯的繡娘,繡點帶西域特色的氈毯就好,這樣能省不少銀子。”
“茶葉也不必買。”蕭玖璃眼裏閃着光,“今年茶農種的茶葉非常特別,雖然算不得什麽極品,但若真是進獻給皇上,倒也拿得出手。”
“你還有何建議?”白逸羽唇角一勾,擡手揉揉她的發頂,“有你在,我真省心!”
“不如你親自去尋一對仙鶴和一雙百歲龜,都說龜鶴遐齡,将其送給皇上,他心中一定會很歡喜,這豈不是比那什麽千年人參更有意義?”蕭玖璃擡眸看他。
“你我果然心意相通!”白逸羽唇角勾得更高了,“你快快好起來,我們一起去尋!”
“李桓那裏……”蕭玖璃眼裏閃過一絲隐憂。
“放心,我自有安排,這一次我要徹底解決掉這個禍害!”白逸羽說着低下頭來,在蕭玖璃耳邊低低說了幾句。
“那是你的人?”蕭玖璃一愣。
“确切地說,是當年外祖留下的暗樁。”薄唇擦過她的耳珠,白逸羽突然想含在口中,忍不住對着她耳朵吹了口氣,唇瓣有意無意觸碰着那耳珠。
蕭玖璃身子一顫,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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