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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一縮,脖根瞬間泛起一層粉色,杏眼裏漫上一層霧色,整個人看上去無比的嬌俏。

她迅速移開自己的頭,秀發垂下遮擋住一臉的羞澀和慌亂,可看在白逸羽眼裏,卻更添了一份嬌羞,說不出的迷人。

“玖兒,你真的越來越像丫頭了。”白逸羽擡起頭,手輕輕撩開她的青絲,看着她的粉面嬌豔如桃花,越看越喜歡。

“讨厭!”蕭玖璃看似嬌嗔,心中卻微苦,什麽時候才能正大光明地告訴他,自己本就是女兒身。

“你呀!”白逸羽被她的眼神看得心裏一動,“這樣子以後怕是沒有女人會要你,你就踏踏實實跟在我身邊好了!”

“誰說我沒人要?!”蕭玖璃本能地擡杠。

“你自己都像個丫頭,還希望有女人要?”白逸羽說這話的時候,心裏也沒有底氣,他的玖兒似乎一直很有女人緣,“還是,你又在想女人了?”

“我懶得和你說!”蕭玖璃癟癟嘴,不想理他。似乎在這個問題上,他總是有些過分敏感。

“我不許!”白逸羽說着走了出去,少頃,端着煎好的藥轉身回來。

“這藥怎麽這樣腥?”蕭玖璃只喝了一口就喝不下了,“中午都不是這個味兒。”

“我今日出去獵了只鹿,這藥裏加了鹿心血。”白逸羽面色不變,又往她唇邊喂過來一勺藥。

“你今日去獵鹿了?”蕭玖璃一愣,難怪早上他說去見李桓就一直沒回來。

“嗯。”白逸羽輕描淡寫地說到,“上次你傷得那麽重,我就想去抓只鹿。不過那時尚是冬天,不好抓,你身邊離不得人,我只好作罷。這次說什麽也要讓你好好補補。”

“可這藥真的很腥。”蕭玖璃搖着頭不肯喝,

“你是要我親自喂你?”白逸羽一挑眉,話裏隐隐帶着威脅。

一想到他喂藥的方式,蕭玖璃哪裏還敢拒絕,埋着頭大口大口地喝了下去。

“真乖!”剛喝完,白逸羽就将早已備好的蜜餞喂到她口中,順手在她臉上掐了一下,“等下鹿肉炖好了,你多吃點!”

“別把我當豬養!”到底是女孩,蕭玖璃也希望自己婀娜多姿。

☆、106.106 當年舊事

“習武之人,哪有那麽輕易變成胖子?”白逸羽在她腦門上彈了一下,“我只是想盡快把你養大!”

“我怎麽總有種養肥小豬殺了過年的感覺?”蕭玖璃打開他的手,感覺他笑得意味深長。

“養大了我才好吃啊!”白逸羽一語雙關,也不點破,走到一旁寫禮單去了。

夜裏兩人躺在一起,蕭玖璃忍不住問,“小七,李桓做這平州城主很多年了麽?你的外祖怎麽會在他身邊埋下暗樁?”

“李桓做城主不過五年,是在我被送出皇宮之後。”白逸羽沉默片刻方才開口,話說得很平靜,可蕭玖璃還是從中聽出了一絲冷寂。

他被送出皇宮是因為他母妃出了事,而他的母族,他的外祖一家也一定因此受了牽連。蕭玖璃突然覺得自己不該這般好奇,不該去揭他心底的傷疤。

握住白逸羽的手,蕭玖璃話裏帶着愧疚,“小七,對不起……”

“玖兒,我沒事。”白逸羽将她攬在懷裏,“總有一天,我會為母妃讨回公道。”

“嗯,我會陪着你!”蕭玖璃輕輕拍着他的背,似在哄着一個小孩。

白逸羽終于敞開心扉向她訴說那一段往事。

“當年我外祖是富甲一方的江南首富,他樂善好施,仗義疏財,與不少江湖人士、官員、商人都有來往。而我母妃則是江南有名的美女,傳聞她尚未及笄之時,上門提親的人便已經将外祖家的門檻踏破了。”

“有好事者偷偷爬上高牆,偷窺我母妃藏在深閨的一颦一笑,暗中畫了一些她的小像。後我外祖發現,便派人将府邸嚴加看守,再不讓類似事情發生。”

“因為傳神,也因為珍貴,母妃的這些小像當時竟千金難求。結果,不知為何,有一張竟落到父皇手中,引起了父皇的注意。那時候父皇剛剛登基,時常微服去民間私訪,因為這小像,他前往江南的時候隐瞞身份,設法和我的舅舅攀上了關系。”

“後來,父皇順理成章地成為外祖府中常客,由此終于見到了母妃,并對她一見傾心。母妃那時剛剛及笄,很少與外男接觸,面對風丨流倜傥、才華橫溢的父皇,哪裏有半點抵禦的能力?很快,他們相愛了。”

“父皇這才向我外祖和舅舅表明了身份,沒想到原本非常欣賞他的外祖竟堅決反對這門親事。外祖一生只娶了一個女人,只有一雙兒女,他舍不得母妃進宮,更不願她和其他女人一起共侍一夫。”

“可我父皇不顧外祖的反對,竟趁某一日帶母妃外出游玩的時候,哄着将她變成了自己的女人。眼見生米煮成了熟飯,母妃又那麽迷戀父皇,外祖只好将女兒送進了宮。”

“父皇給舅舅封官,但舅舅拒絕了,父皇并未勉強,賞賜了舅舅一塊令牌,可自由出入月國的每一座城池。那時月國和南榮尚屬友邦,舅舅和外祖也來過平州幾次,很自然地,在平州培植了一批心腹。”

“父皇對母妃的确是寵愛有加,母妃進宮不到半年,便已升為貴妃,僅僅位居皇後之下。但父皇雖然愛慘了她,卻也和其他君王一樣左擁右抱。母妃進宮才三個月,他就又立了禮部盧尚書的嫡長女為妃。這盧妃幼時寄養在江南外祖家,和我母妃不但是手帕交,還由同一個老師教書習字。”

“盧妃就是三公主的母妃?”蕭玖璃聽到這裏,插了話。

“正是!”白逸羽苦笑了一下,“當時在宮裏,盧妃和我母妃便最為要好,她們兩人的性子都比較溫婉,都很受父皇寵愛,由此便成為了某些人的眼中釘。”

“母妃入宮的第一年,皇後和左妃同時有了身孕,按禦醫的說法,他們生産的日子相差無疑。皇後為了搶先一步誕下龍嗣,暗中使用了藥物,如願以償地誕下了大皇子,卻也導致大皇兄先天不足,打小就身體羸弱。半月之後,左妃産下了二皇兄。”

“第二年,盧妃産下三皇姐。又過了一年,皇後再次有孕,劉妃和我母妃也相繼有孕,随後,四皇兄、六皇兄和我先後出生。在衆多子嗣中,父皇最疼愛的便是我。”

白逸羽說到這裏,話中蘊着淡淡的苦澀,“小時候,我覺得自己是這世上最幸福的人,父皇和母妃那麽恩愛,我則是父皇寵到心尖上的皇子,要什麽,父皇都會給我,就連皇後所生的兩個皇兄都沒有我受寵。”

“可誰也沒想到,災難來得如此突然,一切都在一夕之間改變。”白逸羽停頓良久,似乎接下來發生的故事異常難以說出口。

蕭玖璃沒有說話,只是緊緊握住他的手,盡力讓自己的身子與他靠得更近些。

“我七歲那年,有一日,盧妃身子抱恙,母妃獨自前去給皇後請安,正好遇到大皇兄摔倒在未央宮的小花園裏。當時大皇兄暈了過去,身邊卻只有一個吓壞了的小宮女,母妃心地善良,連忙将大皇兄抱進了寝殿。禦醫趕來,發現大皇兄摔得很嚴重,就在當晚,他夭折了。”

“皇後一口咬定大皇兄是被我母妃給害死的,那個小宮女竟然也在父皇面前指證,誣陷母妃,母妃百口莫辯。父皇雖然相信母妃的人品,相信她絕不會對一個孩童下此毒手,可是,看着皇後哭得呼天搶地,念及皇甫一族當年助他登基,為安撫皇後,他不得不宣稱在事情尚未查明之前,将我母妃禁足。”

“母妃從和父皇相識開始,便被他寵上了天,何時受過這樣的委屈,郁郁寡歡之下,竟病倒了。父皇得知後,當即命太醫院派禦醫前往為母妃診治,而被派去的恰好便是盧妃的表兄。”

“母妃的身子其實并不太好,當年外祖母難産,生下她便撒手人寰,外祖将她養大十分不易,常年用人參和靈芝調養。而母妃生我的時候也是血崩,差點就沒了命。那些年,因為父皇盛寵,她承歡過多,也導致氣虛陰衰。這一倒下,竟來勢洶洶,纏綿病榻數月。”

說到這裏,白逸羽有些哽咽,蕭玖璃溫柔地撫摸着他的頭,心裏卻也隐隐作疼。

“母妃的病情一直不見好,父皇便命盧妃的表兄好生為她診治和調養。大約又過了一個月,母妃終于有了點起色,父皇的臉上也有了笑容,總算同意我出宮去玩。”

“那日一早,我出了宮,在京城逛了半日,買了不少小玩意和好吃的,準備帶回去逗母妃開心,沒想到等我回到宮中,卻發現變天了!”

或許是那回憶太不堪、太殘忍,白逸羽此時全身冰涼,說話也帶着些許顫音。

“小七,不要再說了!以後都不要再去想了!”蕭玖璃顧不得腰上有傷,慌忙斜過身子将他的頭抱在懷中,“別想了,都過去了!”

“玖兒,我母妃是冤枉的,她絕不可能和禦醫茍且!她那麽愛我父皇,即使是被皇後設計陷害,受了委屈,她也從未抱怨過。即使是我忍不住在她面前說父皇不該将她禁足,她也都是替父皇開脫,她怎麽可能會作出那麽不堪的事情?”

白逸羽緊緊抱着蕭玖璃,就像抱着唯一的救命稻草,嘶啞着嗓子低聲訴說。這些秘密在他心中埋了六年,第一次對人提及,盡管傾述的對象是蕭玖璃,也還是讓他有些無法直面心底血淋淋的傷口。

“小七,我知道,我相信,你的母妃肯定是被陷害的!”蕭玖璃能感覺到胸前的衣襟被一顆顆冰冷的淚水濡濕,她只覺得自己的心也随着他抽搐疼痛。

“不,玖兒,讓我說!”白逸羽緩了口氣,漸漸平靜下來,“母妃的事情,早晚我都會告訴你,除了你,我今生再不會想同第二個人提起這些往事。”

“我在聽!”蕭玖璃拍着他,心酸無比。他對自己毫無保留,可自己呢?

“原來那日父皇下朝後去看望母妃,發現母妃和那禦醫睡在一起,而母妃身邊最為信任的一個宮女竟告訴父皇,母妃和盧妃的表兄早已勾搭成奸,暗中好了數月,盧妃平素時常為他們通風報信、傳遞信物。”

“父皇大怒,盡管母妃和盧妃都稱自己是冤枉的,可那禦醫卻認了,稱是在盧妃有意撮合下,被我母妃所誘丨惑才犯下了這樣的大錯,随即他服毒自盡。而後,不少大臣紛紛上書,要求父皇廢黜我母妃,更有甚者,要求父皇處死我母妃。”

“父皇的聖旨尚未傳到,母妃便喝了毒酒,抱着我斷了氣。随後,我被父皇送出了皇宮。而盧妃也被父皇廢了,和三皇姐一起被趕去了宮中的洗衣局,半年後,抑郁而終。”

蕭玖璃無比震驚,“這分明是宮中女人為了争寵而設的局,皇上怎麽會如此糊塗?!”

“此事或許遠不止争寵那麽簡單!”白逸羽搖搖頭,蕭玖璃吃驚得瞪圓眼睛。

☆、107.107 我要去找殿下

“不是争寵?!”蕭玖璃腦子一轉,“難道那時皇上就已經決定将年僅七歲的你立為太子?那害你母妃的有可能并不是皇後!”

“害人的是誰,的确還需查證。但父皇心中,江山社稷比女人子嗣更重要,他怎麽可能那麽早就立太子?”白逸羽搖頭否認。

“那還有什麽原因?”蕭玖璃一臉茫然。

“當年,母妃和蘇妃被投入宗人府之後,連續幾夜都有人刺客潛入母妃的雲瑤宮,我若不是被好心的宮人藏起來,說不定早丢了小命。”白逸羽神色凝重,“那時我還小,一直以為那些刺客是潛進宮來殺我的,現在想來,他們應該是在找什麽東西。”

“而外祖得知母妃被禁足,深感不妙,他和舅舅暗中處理了不少家産,将他們多年來所埋的暗樁進行了整理和記錄,并告知各地暗樁不管出現任何變故,今後唯有我拿着信物才能差遣他們。如今李桓的管家,便是外祖埋在平州的暗樁之一。”

“數月後,母妃慘死,外祖又氣又悲,吐血而亡。随即有人夜襲胡府,舅舅遇刺身亡,胡府一夜間被燒成廢墟,府中一百餘口全被殺光,舅舅襁褓中的幼子也不曾幸免。父皇随即下令查封外祖和舅舅在各地的産業,全部收繳國庫。”

白逸羽這麽一說,蕭玖璃更糊塗了,“難道你外祖家裏有什麽祖傳寶貝,那些人竟是為了這個才要了你母妃的命?”

白逸羽又将蕭玖璃抱緊了些,“我被送到天山派那日,掌門拿出舅舅生前留給我的密函。信中提到,母妃八歲那年和蘇妃一起去寺廟上香,途中救了一個身染重疾的男子,這個人後來被外祖安置在別院中,成了母妃和蘇妃的私塾先生。”

“先生?”蕭玖璃直覺這個人或許就是一切變故的導火索。

“嗯,舅舅信上說,母妃當年被父皇接進宮之後,曾有不少人暗中打聽過這位先生的消息,就連蘇妃的父親,當時的盧尚書也專程前往江南拜見我祖父,想要認識這先生,但那先生在母妃進京後便辭行了,胡府上下無人得知其下落。”

“母妃出事後,又有人探聽這先生的下落,還有人趁夜潛入先生此前住過的別院,似是在尋找什麽。舅舅覺得蹊跷,在信中特意提醒我,母妃的冤案或許與此有關。”白逸羽揉揉眉心,“只可惜,這麽多年來,我一直沒查出這位先生的下落。”

“你母妃沒有在你面前提過他?”蕭玖璃愈發覺得奇怪了。

“或許提過吧,但我依稀記得那不過就是簡單的一說而已,只是說她幼時和盧妃一起跟着一位先生習字學文,說那先生很有才華。除此之外,并沒有多說什麽。”

“盧妃母女被趕去洗衣局以後,母妃被放出了宗人府,回來後抱着我不哭不鬧,只是嘆氣。她像是知道父皇終究不會給她留活路,焚香沐浴之後換上了一身最愛的素衣,臨睡前喝了鸠毒,抱着我閉上了眼睛,卻什麽話都沒有留下。”

“随着母妃自盡,名噪一時的‘胡盧案’就這麽劃上了句點。父皇昭告天下,稱母妃撺掇盧妃聯手謀害龍嗣,以死謝罪,也算是給母妃留了一點清譽。”

白逸羽到這裏,蕭玖璃心中的疑惑更大了,當年到底是誰設計害了胡妃?她的死與那位神秘的先生有關麽?那位先生到底是什麽人?手裏有什麽寶貝,真的能招來這般殺生之禍麽?

白逸羽停頓片刻接着說到,“舅舅信上說,母妃死後,他發現父皇暗中也在查那位先生的下落,甚至調查胡府在各地的産業,所以舅舅懷疑父皇從一開始接近母妃就另有所圖。”

“而唐伯是母妃當年的大太監,母妃死後他一直留在宮裏獨自守着母妃的寝宮。我回宮後父皇将他賞給我做了府上管家。從他那裏,我也知道了不少事情,我愈加看不清父皇對母妃到底是真心還是假意,也愈加猜不出那位神秘的先生到底是何許人。”

“這些年,不管多苦多累,我都咬牙堅持,我知道只有我強大了,我才能為母妃洗清冤屈。我并不喜歡那個位置,但是,我必須得到。外祖和舅舅雖然早已過世,可我一直在享受他們的庇護,我定要完成他們的遺願,為母妃讨回公道!不管是誰害了我母妃,我都不會放過,就算是我父皇,也不能原諒!”

白逸羽說到這裏,蕭玖璃才算明白了當年的“胡盧案”,只是,疑點重重,要想弄清真相,顯然不簡單。

不過,更重要的是,她終于懂得了白逸羽的苦,她一定會盡力去幫他,幫他完成心願。

“小七,你不是孤軍作戰,你有唐伯,有你外祖和舅舅留下的人,你還有我!”擁着白逸羽,蕭玖璃鄭重承諾,“我會幫你查清‘胡盧案’,還你母妃清譽。”

“玖兒,有你真好!”白逸羽語音中的軟弱已經褪盡,就像有了一副堅不可摧的铠甲,可以直面未來所有風暴。

兩人又說了一會兒話,方才安睡。

接下來,白逸羽一直留在府中陪蕭玖璃養傷,聽陳将軍派來的人每日前來禀報軍中情況。那些不聽話的将士被遣返之後,軍中将士比從前更講規矩,每日操練再不敢有絲毫懈怠。

大頭他們則每日輪流去鄉間看看,帶回來不少好消息。從他們口中,蕭玖璃得知那些兔子都好了,母兔愈加肥壯,而田裏的莊稼也長勢喜人,農戶們幹勁十足,就連那賴三如今也成日忙碌,再不瞎逛窯丨子。

李桓也沒閑着,隔三岔五就來府中一次,說的最多的不外乎就是準備賀禮一事。

“殿下英明,倒是微臣考慮不周,一切就按殿下的意思辦吧。”當李桓得知白逸羽的想法之後,臉色不是很好看,但片刻之後便恢複如常,說出的話依舊滴水不漏。

“那就麻煩城主派人去尋訪一下本地的繡娘,選定人後畫出圖案樣式,便可以開始繡制氈毯了。”白逸羽老神在在,就事說事,俨然以皇子的身份主宰着平州大事。

“微臣這就去準備。”李桓拱手告退,心裏恨得牙癢癢,畢竟,去外地購買禮物,既是他的生財之道,也是他牢牢籠絡和把控平州城大戶、商人的方法,這下被白逸羽徹底給斷了。

走出大門,上了馬車,卷簾放下,李桓的臉瞬間鐵青,眸中風卷雲湧,彙聚成強逼人的兇光。他的手緊緊摳在車壁上,只差沒把那車壁摳下一塊來。

三日後,李桓再次登門,說是請白逸羽親自去看看選出的繡娘和備下的圖案、氈毯款式什麽的,以做定奪。

白逸羽欣然答應,帶着銀魚和馬耳随之前往。

大頭被留下,陪着蕭玖璃坐在園子裏曬太陽,他只覺得蕭玖璃似乎有些心神不寧,手中的書拿反了都不知道。

“阿九,你怎麽了?”大頭剛剛開口,外邊傳來一聲巨響,大地為之顫抖。

蕭玖璃猛地站起身來,許是扯到了傷口,她蹙了下眉,卻也顧不得那許多,一把拉住大頭,神色焦急,“大頭,你快去看看,殿下他此刻最需要你!”

“殿下出什麽事了?這爆炸聲?”大頭一驚,卻沒有動。

“李桓那個老狐貍備了火藥要害殿下,你快循聲去看看,這火藥一定是埋在繡坊裏!”蕭玖璃一臉急色地催促大頭,“我擔心房子倒塌将殿下他們埋在下面,你力氣大,可以幫他們!”

“不行!”大頭為難地搖頭,“我答應過殿下,絕不離開你半步!”

“你傻啊?!”蕭玖璃眼睛都紅了,“殿下重要還是我重要?這府上還有別的人,你去了我也不會有事!若是殿下有什麽不測,你我就是失職!”

“我不能違抗殿下的命令!”大頭的兩道濃眉緊緊地擰在一起,雖然頗為糾結,還是搖頭拒絕。

“你不去我去!”蕭玖璃扶着腰往外沖。

“阿九,你不能任性!”大頭疾步上前,點了蕭玖璃的穴道,将全身僵硬的她放回椅子上,“這個時候你去了只能給殿下添亂,你還是老老實實在這裏待着!”

“大頭,你這個死心眼!你放開我,我要去找殿下!”蕭玖璃脖子上青筋冒起,杏眼瞪得更圓更大。

“阿九,你再吵我只有點你啞穴了。”大頭眉心皺得更緊,低聲勸慰,“你有傷在身,好好閉目養神吧。殿下知道李桓要害他,自然有所準備,你很清楚,殿下并非草率之人!”

蕭玖璃瞪着他,不再說話,可一張俏臉漲得通紅。

她知道白逸羽有準備,臨走的時候也特意多帶了個隐衛,可她就是忍不住會擔心,這或許就是關心則亂吧。

再說白逸羽帶着銀魚和馬耳,跟着李桓進了一家繡坊。七八個繡娘早就等候在那裏,見李桓帶着白逸羽進來,慌忙上前施禮。

☆、108.108 爆炸

白逸羽也不說話,淡淡地擺了擺手,便開始聽她們介紹各自繪出的圖案和樣式。李桓起初一直陪在白逸羽一旁,後面便稱要如廁,急急忙忙走了出去。他的随從也跟在他身後。

看着李桓閃出的背影,白逸羽唇角泛起一絲嘲諷。

李桓轉身去了後院,在走進溷廁的一瞬,對一個小厮模樣的人比劃了一個手勢,那小厮眨了眨眼睛,走進了廚房。

小厮看看四下無人,走向竈臺旁堆着的一堆木柴,蹲下扒開最下面那一層,點燃了隐藏在木柴中的一根引線。他剛要起身,卻被人在後腦勺上重重一擊,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此刻,李桓正和他的随從一起躲在溷廁裏等着激動人心的時刻到來。

當然,李桓沒有走遠自有他的考慮。

如果他此時離開,繡坊被炸,那他就有洗不掉的嫌疑。在繡坊裏選個相對安全的地方躲起來,等火藥将前面主屋炸成廢墟,他再沖出去裝模作樣地救人,誰也不會懷疑到他頭上。

溷廁的位置比較偏,建構也很簡單,即使火藥的威力波及于此,他也不會有生命安全。

李桓站在那裏,絲毫沒有嫌棄刺鼻的異味,一想到白逸羽即将被炸飛,他就說不出的期待和得意。

少頃,爆炸聲響起,繡坊的主屋搖搖欲墜,房梁被震裂,瓦片落了下來,正被繡娘們團團圍住的白逸羽大喝一聲“快跑”,帶着衆人向外面沖去。

火藥顯然不少,爆炸聲接連不斷,房屋劇烈搖晃,房梁、牆壁全部被震垮,大門處被坍塌的房梁堵住。

那些繡娘又驚又怕,一個個吓得大叫,有的甚至哭了起來。

“快,把堵在大門處的東西移開!”白逸羽蹙着眉吩咐馬耳和銀魚,轉身看着驚惶失措的繡娘們,“不要慌,不會有事。”

他的聲音似有說不出的魔力,瞬間讓那些繡娘鎮定了不少。

就在這時,又是一聲爆炸聲,原本就搖搖欲墜的屋頂一下砸了下來,繡娘們尖叫着像無頭蒼蠅一樣亂竄,好幾個對着白逸羽就沖了過來。

“不要亂,向門口跑!”白逸羽低喝一聲,将撞過來的人往門的方向推。

冷不丁有個繡娘從袖子裏滑出一把短刀,對着他就刺了過來。

白逸羽一把拽住她的手,用力一折,當即将她的手折斷,又飛起一腳,直接将她踹開。那繡娘悶哼一聲,身子向後飛去,徑直落入斷裂的樓梯上,卡在那裏,被木頭刺穿了腹部。

就這一耽誤的功夫,屋頂已經落了下來,無數的瓦礫伴着塵土和斷木對着白逸羽砸了下來。

“殿下閃開!”兩個人影突然像鬼魅一樣鑽了出來,對着白逸羽所在的位置沖了過去。

白逸羽不慌不忙地掃了一眼,提着兩個吓軟在地的繡娘,對着已被銀魚和馬耳清理出來的大門掠過去,丢下一句,“帶着她們走!”

前後數秒,白逸羽等人帶着繡娘全部沖了出去,這才發現繡坊兩旁的建築全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破壞,左右街坊鄰居都吓得跑出了房屋,遠遠站着圍觀。

将手中的繡娘放在安全的地方,白逸羽帶着幾個手下四處查看是否有百姓被震塌的房梁打中,又找到幾個受傷的人,将他們送到安全的地方。

爆炸已經停止,很快,繡坊前方聚集了很多百姓,衆人低聲議論,有的還找繡娘打聽情況。可那些繡娘全都一臉茫然,誰也不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

白逸羽負手而立,站在那裏一臉嚴肅,百姓們自覺退離他身邊三步遠。那兩個隐衛此時已經消失了身影,銀魚和馬耳則奉命返回繡坊搜查。

不一會兒,銀魚提着那小厮和馬耳一起返回。

“禀殿下,是繡坊後院的溷廁爆炸了。屬下等四處搜查,都尋不到城主的身影,他的随從也不見了。”馬耳單膝跪在地上大聲禀告。

“屬下在廚房的廢墟中發現了這個小厮,更在地上發現了引線燃燒後的痕跡,屬下懷疑,有人事前在繡坊裏埋了火藥,而這個小厮很可能就是點燃火藥的人。”銀魚将那尚在昏迷的小厮扔在地上。

“城主不見了?”白逸羽眉心一跳,似乎有些震驚,他看看躺在自己面前的小厮,眸光冷凝,“去,用水把他澆醒!”

“喏!”銀魚轉身,不多時提着一桶水返回,悉數潑在那小厮身上,小厮一個激靈,醒了過來。

“殿,殿下……”小厮擡眼一看,眼前站着的是白逸羽,當即吓得爬起來,跪在他面前,頭也不敢擡。不知是被潑了冷水,還是白逸羽的威壓太強,他一直在渾身發抖。

“說吧,怎麽回事,若是不老實,休怪我無情!”白逸羽的聲音很冷,眸光更冷。

“小的,小的不知……”小厮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只當是火藥都沒把白逸羽炸死,不知他是武功太高,還是有神靈庇護,心中對他的畏懼更甚。但這個時候,他怎麽敢說實話,李桓還不得把他全家弄死。

“你不知道?”白逸羽冷哼一聲,“擡起頭來!”

小厮戰戰兢兢擡起頭,對上白逸羽犀利的眸光,身子不覺又顫了一下。

“說吧,誰指使你謀害城主的?”白逸羽冷冷地看着小厮,“居然在溷廁裏埋下這麽多火藥,簡直喪心病狂!”

“溷廁?城主?”小厮當即就懵了,他扭頭四處張望,果然沒有看見李桓及其随從的身影,心裏愈發緊張。當他對上那幾個繡娘的目光時,看到她們眼中閃爍的憤恨,額頭上竟泌出了一層薄汗。

“助纣為虐,謀害城主,你膽子不小!”白逸羽冰泉般的眸光直刺過來,“到底誰是幕後主使?還是,你和城主有什麽不為人知的深仇大恨,竟然用這樣卑劣的手段來謀害他?”

圍觀的百姓各種猜測,熱議不斷。

“殿下饒命啊,小的沒有謀害城主,不關小的的事啊!”在白逸羽強大的氣場面前,小厮吓得就快尿褲子了,他再也顧不得許多,将真相一股腦全倒了出來。

“殿下明查,這火藥是城主命人埋下的,他是想炸死殿下你。”小厮跪在那裏像篩糠一樣顫栗,“城主說今日會帶殿下前來,待他到後院如廁時,會給小的信號,小的只需點燃引線,躲到安全的地方即可。”

衆人一聽,一片嘩然。

白逸羽更是一臉怒色,他一拂衣袖,聲調高了幾度,“放肆!你是要栽贓陷害?将一切推到已經被你害死的城主身上,誰會信你的鬼話?你若再不說實話,再這般胡言亂語,我這就命人大刑伺候!”

“殿下饒命,小的說的都是實話!”小厮這下真的吓尿了。

“城主想炸死我,結果把他自己炸死,這可能麽?”白逸羽一挑眉,厲喝一聲,“分明是一派胡言!”

“小的所說,句句屬實!”小厮的腦袋像搗蒜一樣在地上不停地磕,“小的妻兒被城主抓了,就關在城主府的地牢裏。城主說,只要小的完成了此事,就把他們放出來。”

“一面之詞!”白逸羽冷笑一聲,“誰知道是否因為這個你才會恨城主,才會對他下毒手!”

“小的所說絕無半句虛言,殿下若是不信,可以将城主府的管家抓來對峙。城主當日還給了小的一張銀票,小的壓根沒敢用。”小厮說着從懷裏摸出一張銀票,雙手奉上。

“将他帶上,即刻前往城主府!”白逸羽将那銀票攥在手中,手一揮,率先轉身。

百姓們跟在馬耳和銀魚身後,也浩浩蕩蕩地向着城主府走去。

白逸羽回到府中,已是午後。

但見蕭玖璃和大頭在花園裏僵持,大眼瞪小眼。

蕭玖璃渾身僵硬地“坐”在椅子上,面前擺着已經冰冷的午膳,她斜眼瞪着大頭,眼裏聚着不滿。而大頭站在那裏,毫不示弱地瞪着她,眼裏、臉上都寫着三個字“我沒錯”!

“殿下!”聽聞腳步聲,大頭擡眼一看,連忙迎上來,拱了拱手。

“這是……”白逸羽自然一眼就看出蕭玖璃被點了穴,所以才那麽僵硬。

“阿九他不聽屬下勸說,吵着要去尋你們,屬下不得已,只好點了他的穴。”大頭實誠,也沒隐瞞,“他賭氣不用午膳,直罵屬下死腦筋,屬下幹脆把他的啞穴也點了。”

蕭玖璃聞言,杏眼瞪得又圓又大,一副很不服氣的樣子。

銀魚和馬耳則倒吸了一口涼氣,視線掃過蕭玖璃,又瞥過白逸羽,心中暗想,大頭這下可要挨罵了。阿九如今可是殿下跟前的紅人,每日與殿下同宿一室,是殿下真正的心腹,大頭怎麽這樣傻?

沒想到,白逸羽不但沒有責備大頭,還滿意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做的不錯!以後阿九若是再使小性子,你還這麽做!”

馬耳和銀魚一愣,尚未反應過來,白逸羽轉身看着他們,“你倆多學學大頭!”

☆、109.109 執掌平州

說完,白逸羽扔下一句“傳膳”,俯身将蕭玖璃抱起,徑直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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