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牆上的時針指到了八,就連聶志洲也想不到誰會在這個時間上門來找他。
餘思看了他一眼,囑咐他把水喝完,站起身去開門,打開門的一剎那,她不由睜大眼,往屋裏看了看,疑惑地開口:“周小姐?”
周暖也是從一位同在醫院工作的阿姨那裏得知聶志洲生病請假了,忙完工作回家炖了湯裝進保溫桶裏就急急忙忙趕來了。在這裏見到餘思,她心中頓時升騰起一陣不好的預感,不确定地語氣:“餘小姐?你,你怎麽在這裏?”
周暖的話音才落就聽到裏面那人腳步略重的走過來,吸着鼻子,聲音嗡嗡地問:“阿思,誰呀?”
聶志洲渾身發冷,大掌摩擦着胳膊想更暖和些,費力地擡起眼皮看向來人,登時面色一凜,不大高興:“你來做什麽?”
周暖的猜想得到證實,臉上很不自然,不好意思地說:“我聽說你生病了就想來看看你,這是你最喜歡的皮蛋瘦肉粥,我……”
聶志洲一副不欲多談的模樣,周暖滿目含淚欲言又止,無處不露出濃濃深情,餘思豈會看不明白?她本來很欣賞這位周小姐,年紀輕輕去異國他鄉打拼,人又随和不做作,若是可以她真的很想和周暖交個朋友,誰知道老天爺會這麽捉弄人。
餘思更沒想到的是,會這麽快和情敵見面,心底最深處的感覺很微妙,她不知道該用什麽詞來形容,抓了抓頭發,幹笑道:“我們別在門口站着了,快進來吧。”
聶志洲也不好再開口趕周暖離開,一手扣着餘思的肩膀往沙發那邊走,将全身的重量都壓在她身上,似是報複她的擅作主張,短短幾步路,餘思只覺得自己像是扛了兩袋沙包被壓得快喘不過氣了,才靠近沙發鼓起全部力氣将他推進沙發裏面,攢眉瞪他,惹得聶志洲好笑不已。
病中的他全身都放松,斜斜的靠在沙發裏,眯着眼看她,越發顯得他慵懶好看。餘思看了眼跟進來的周暖,許是因為彼此打過照面的原因,彼此連客套話都不知道該怎麽說了,畢竟有句話說的好:情敵見面分外眼紅,她們估計是最不自在的一對情敵,撒潑吵架互相嘲諷,誰都做不出來。
餘思摩搓着雙手看着周暖打開保溫桶,陣陣馨香傳來,周暖小心地把粥倒進小碗裏放到他面前,溫聲說:“這會兒正好喝。”
其實她們還是情敵,只是不能在言語上較量,餘思靜靜地看着他們出神,按理說她才是聶志洲的正牌女友,看着別的女人對他大獻殷勤,心裏怎麽能高興的起來,只是讓她去趕人她也做不出來。這個圈子裏,她們少不了還會見面……她突然也不知道該怎麽辦了。
“阿思,你在發什麽呆?你給我熬得粥是不是快煮幹了?”聶志洲強打着精神沖還在發愣的餘思喊,他有點氣,這丫頭不是口口聲聲地對他說有好感嗎?怎麽到了正兒八經維護自己地位的時候就不支聲了?
餘思聞言趕忙跑進廚房,鍋裏的粥這會兒熬得粘稠味道正好,她從碗櫃裏拿了個小碗出來倒進去,她不想出去,這樣的氛圍太過尴尬。客廳裏傳來周暖地輕聲啜泣,還有低低地控訴,聶志洲沒有說一句話,好一會兒她聽到他不耐煩地聲音響起:“周暖,你覺得在我女朋友面前大談曾經,我會怕你嗎?還是會覺得我會就此回心轉意?時間不早了,你回去吧,路上注意安全。”
周暖沒想到他會變得像是換了一個人,曾經的溫暖與體貼成了她生命中的一場夢,這長夢退的有些快,讓她措手不及。她抹去臉上的淚水,輕聲說:“昨天林阿姨給我打電話了,問我有沒有時間一塊吃飯。你覺得我去赴宴的時候送什麽禮物比較好?”
餘思絕對沒心思聽他們之間的牆角,誰沒有個過去,她覺得聶志洲是和她一樣只看眼前和未來的人,只要他處置妥當,一切都将不再是問題。只是周暖最後的那句話讓她宛若被雷擊一般:“你覺得林阿姨會答應你和餘小姐在一起嗎?你可以讨厭我,但我現在已經不将這些放在心裏了,只要能日日夜夜看到你,我就甘願了。大概你不知道吧,林氏地産讓我做代言人,是外公的主意。我相信,聶叔叔會和林阿姨站在同一條線上的。”
聶志洲勾起唇角宛然一笑,客氣禮貌恍若對外人一般:“林氏如何運作與我半點關系也沒有,時間太晚,我不便留客,慢走不送。”
周暖自小受衆人喜愛,從沒有這樣下不來臺過,她知道今天要不是餘思在,她壓根連門都進不了。這座房子裏如果沒有另一個女人在,她可以使盡各種手段賴在這裏不走,而此時她不行,她要在別人面前保護好自己的尊嚴,哭泣已經顯露出了她的弱勢。她沒有多說,轉身就要走,可是聶志洲卻喊住她,在她滿懷希望回頭的時候,他将粥重新倒回去擰好蓋子,不鹹不淡地說:“多謝你的好心,但是我的身體往後會有我的女朋友照顧,再見。”
直到周暖離開,餘思才端着那碗看着沒什麽味道的白米粥走到他身邊,小聲問:“你這樣對人家會不會太狠了?”
聶志洲現在清醒多了,喝了藥覺得渾身輕了不少,接過她手中的粥,拿着勺子小口小口喝着,聽她這話,斜眼看她,攢起眉說:“你的心這麽軟,我要不要追出去告訴她我願意和她重修舊好,你想我這麽做嗎?”
餘思沖着他扯了扯嘴角,沒好氣地說:“你想都不要想。正好我打包的菜裏有些開胃小菜,都是老板自家腌制的,你就着吃,光吃白米粥,吃不下去吧?”她給他拿出來打開,才複又鑽進廚房熱自己的飯菜了。她忙了一天早就餓得前胸貼後背了,也沒那講究,熱度能入口就端出去和他一塊吃了。雖說加熱過,但是飯菜賣相還是很不錯的,聶志洲的視線不住地往過瞟,幽怨地就差出聲控訴了。
聶志洲第一次覺得看着長相喜人的女朋友吃飯感覺不要太幸福,她顯然是餓極了,大口大口地往嘴裏塞東西,讓他這個看客都覺得饞的很,終是忍不住将筷子伸向那道醋溜土豆絲,才剛碰到菜絲就見她看過來,一副不贊同的眼神。
“這些太沒味了,又沒規定生病的人連土豆絲都不能吃。別看我了,快吃飯吧,橫豎我臉上也長不出朵花來。”
餘思突然覺得這樣的聶志洲很可愛,比起平日裏一本正經拒人千裏之外的樣子,這樣的他顯得更有生活氣息,讓她覺得很親切,撥弄着碗裏的水煮肉片,悠悠問道:“你們……我是說你和周小姐,當初你們為什麽會分手?對不起,我忍不住要越距。”
他趁她不注意的時候又夾了筷子肉,吃得津津有味,想了想:“她總覺得是我太幹脆,太無情,我們之間有太多的問題和習慣沒有辦法融合,那時候彼此磨合的并不順利。她以她的想法來左右我,你也看到了我不是那種會輕易被影響的人,還有她嫌我對她管束太多。嗯,這點你也感覺到了吧?她是那種長着一雙翅膀可以去往任何地方的人,而我卻也以我的理由對她提出諸多束縛的要求。其實我們還是有些像的,大抵就是太過相像了,同性相斥,所以才會走到這一步。”
聶志洲此時迷蒙的眼眸裏泛着水汽,看向她的時候很像個撒嬌的孩子,讓她心微微一動,他揚着頭,問她:“你呢?你願意讓我管嗎?”
餘思噗嗤一聲笑出來,從手提包裏拿出手機,答非所問:“志洲,我們來關聯□□吧?我曾經看過一個帖子說這樣可以給彼此安全感,是相互信任的表現。”
他眨了眨眼睛,突然咧嘴笑得眼尾揚起:“你不怕你吃虧嗎?”
餘思不解:“為什麽吃虧?”
兩人通過了驗證,餘思才知道,這個男人真是無聊的要死,他的號上多是些和工作有關的人,彼此間的對話除了疾病分析和會議通知別無其他,反觀自己那叫一個精彩,而此時最讓她尴尬的是丸子姐在這當口發了條信息進來,他一眼就看到:進餐愉快嗎?有沒有做什麽臉紅心跳的事?
餘思暗道要死,紅着臉不敢看他,他卻很不給面子的大笑出聲。剛才因為周暖而産生的低氣壓瞬間消失,變得輕松溫馨。
這一頓飯吃了一個小時才結束,餘思去廚房收拾妥走出來叮囑他要記得吃藥,別硬熬,然後拿起外套正要穿卻被他拉住一只袖子,他撇了撇嘴:“你一個人打車回去我不放心,今天留下來吧。”
餘思眼眸躲閃,俏臉紅潤,尴尬地不知道該怎麽好,好一會兒才支吾地說:“這……這不方便吧?我們,我……”
他摸了摸她柔軟的頭發,嘆口氣:“亂想什麽,你住客房。我現在是個病人,就算想做什麽,也有心無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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