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怒

寧楚沒想到，自己的猜測竟然成真。夜探承儀殿，卻恰好看見冥雪處心積慮準備勾引向東籬的一幕。

冥雪今夜穿着一件十分寬大的絲質白袍，舉手投足間，便露出皓腕如雪，而烏黑濃麗的長發只在背後松松綁了根發帶，鬓邊垂下幾縷秀發，臉上還花了妝容，倒顯出了幾分女兒家的嬌媚。

這般裝束在宮裏不合時宜也便算了，寧楚卻看到冥雪正在攬鏡自顧，搔首弄姿，各種撩人姿勢試了個遍，口中還念念有詞，所說所言，無外乎帶着暧昧暗示的言語。

如此一來，寧楚用腳趾頭想都知道她要做什麽。看到熟悉的面容擺出各種令人惡心的表情，寧楚感覺猶如吃了蒼蠅般，直欲作嘔。眸光漸寒，已是愠怒非常。

絕不容許此女再利用自己的皮囊興風作浪！寧楚想了想，轉身飄然離開。片刻後才又回轉。

冥雪對此毫無所覺，雖說她能借助寧楚軀體重生，然寧楚身體遭受過劇毒侵蝕，經脈大損，她也只能勉強撿起幾分武功，內力上遠遠不及從前。

“東籬~”她紅唇微啓，對着鏡子露出自以為最具風情的笑容，然，就在此刻，鏡子中緩緩出現一角黑袍，随即，一張妖媚橫生的臉陡然毫無預警出現在鏡子中：“小雪兒，換了張皮，好玩嗎？”

哥哥？！冥雪一個激靈，渾身僵硬，你腦子裏轟然一聲，剎那陷入空白。

直到一口涼氣呼在耳邊，她才猛然回神，尖叫着扔掉手中的琉璃鏡，七手八腳地爬起來就想逃，卻被一條水龍狠狠一拽，再猛地甩到地上，劇痛頓時席卷全身，冥雪痛苦地呻吟着，轉而想要大聲呼救，冰冷的水卻陡然灌入口中化作冰，令她無法開口。

她驚恐地打了個哆嗦，看見身裹黑袍妖嬈無雙的男子緩緩地走到跟前，慢慢俯下身來，邪惡的笑容，讓她打心底裏發寒。

哥哥！怎麽會是他？！

“小雪兒，膽兒肥了呀，竟連哥哥的命令都敢違抗~以為換張皮就可以逃出哥哥的手掌心麽？”男子媚笑着說道，語氣中卻透着蝕骨的寒意，深邃的瞳猶如深淵，将她卷入其中，昔日噩夢有如潮水湧來，冥雪驚駭欲絕。

“不！不，我不是……”冰在口中化作雪水，沿着下颌流淌，冥雪渾身顫抖，心存僥幸的她卻依舊試圖狡辯，“我、我是宸王，你、你是誰？”

她已非冥雪，哥哥絕不可能認出自己！

冰冷的水落在臉上，頓時化作鋒利的冰刀，緩緩在臉上游移，聽得熟悉的嗓音殘酷而妖嬈的笑道：“以為換了張皮哥哥就認不出你了，嗯？既如此，哥哥就把你這張皮給剝下來，看看你到底是誰！”

“不要！”冥雪驚恐地大叫，眼淚不住地往下流，“不要，哥哥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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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還是找來了，肯定是寧楚那個賤人，她将消息洩露給了哥哥。她原本只是懷疑寧楚變成了自己，故而派孟昭前去天兆，前幾天孟昭竟然捎回消息，說是已取雪娘頭顱，她還一度竊喜。沒想到哥哥竟然找來了，定是寧楚那個賤人臨死前告訴了哥哥真相！早知道，該命孟昭将她大卸八塊去喂狗……冥雪惡毒地想着，臉上驀然一痛，擡手一摸，頓時滿手血紅，剎那回神，哭着求饒；“我錯了，哥哥饒命！我錯了……嗚嗚~”

看着她痛哭流涕的狼狽，寧楚眼底掠過一絲厭惡，這般的神情出現在“自己”的臉上，着實讨厭。

她剛才靈機一動，想起本尊對其哥哥的恐懼，試着利用一番，沒成想，本尊懼怕冥宿竟然到如此地步，無怪乎當初冥宿一眼就認出自己并非冥雪。

“說！”幾近粗魯地挑起她的下巴，寧楚俯臉，妖異的眸直直盯着冥雪的，低柔性感的嗓音猶如充滿了魔力，蠱惑着她：“乖雪兒，告訴哥哥，你是誰？”

冥雪怔怔望着她的眼，只覺漸漸陷入無盡的神秘般，恍惚失神：“我、我是~”

“不說？也罷，哥哥還沒試過剝人皮的滋味呢！”殷紅的唇勾起一縷殘酷的笑，那雙桃花眼卻愈發地深邃神秘，引人入勝。

冥雪從那雙眼底竟然看到了自己被撥皮拆骨的血淋淋的慘狀，頓時尖叫着大聲喊道：“我說！我是冥雪！我是冥雪，不是寧楚！”

寧楚眼底掠過一絲暗芒，看來和岫遠學的攝魂術還有幾分成效，聲音卻愈發低柔婉轉，“再說一遍，你是誰？”

“我是冥雪，不是寧楚。”

“再說一遍……”

“我是冥雪，不是寧楚！”

……

冥雪的眼神變得空洞，猶如提線木偶般只機械地重複着那一句是冥雪不是寧楚的話。

寧楚見此，微微一笑。輕擊手掌，道：“現在，你出去告訴別人，你是誰？”

“我是……”冥雪木然起身，緩緩向殿外走去。

寧楚忽而上前一步，将一枚銀針刺入其背上穴位，在她耳邊道了句：“若不乖，哥哥還要再找你玩剝皮哦~”

剛才還如同木偶的冥雪渾身猛地一顫，旋即拔足狂奔沖了出去，口中還便大聲喊着：“我是冥雪，不是寧楚！”

高亢的嗓音，頓時驚破了黑夜的寧靜，在宮廷之中掀起了軒然大波。

寧楚冷然立在殿中，神色微斂。經此一出，加上近日的流言，冥雪想要繼續冒充她，已是不可能。至于如何處置，相信以向東籬的暴虐，一定不會放過她。

眼不見為淨。要她虐殺“自己”感覺真的很怪異……就這樣吧。

她接下來要做的，就是會一會那些“故人”。

“到底是怎麽回事？”聽說攝政王瘋了，向東籬聞訊匆忙趕來，恰好聽到冥雪邊喊着“我是冥雪，不是寧楚！”一頭撞了過來。

向東籬一把扣住她：“你說什麽？”

“啊，哥哥饒命！我說，我都說，我是冥雪，不是寧楚，我是冥雪！”冥雪瘋狂地捶打着向東籬，向東籬面沉如水，緊緊鉗制不放，雙目猶如刀子落在她面上：“你再說一遍，你是誰？”

“我是冥雪，不是寧楚！”

向東籬的手驀然一緊，幾乎要捏碎她的手腕，一字一頓問道：“告訴朕，誰才是寧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