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伺候沐浴

荀府後門出去,是一條很長的後街,後街盡頭,有橋,以橋下有名的汝河隔開對岸的八大胭脂巷。

站在橋這邊便能聞見香氣氤氲的脂粉味,閣樓裏隐約有女子嬌笑嬉戲聲傳來。

這麽熱鬧的古代青樓,荀久是頭一次得見,不免覺得新鮮,她扶了扶鬥笠,确保緯紗全部蓋住臉,這才擡步走上石拱橋。

雨已經停了,石橋的臺階上積了一層薄薄水漬,腳踩上去有輕微聲響。

她站在扶欄邊,望着河裏被燈籠映紅的水,微嘆。

說實話,剛穿越過來就遇到抄家滅門這種倒黴悲催的事的确很郁悶,可她沒得選擇,老爹醫術不精害死白三郎得罪了女帝,按照那個女人一貫的性子,不鞭屍挖祖墳只抄家已經是最輕微的處罰。

只是可憐了劉權那個小子,年紀輕輕就要去給一個男妓陪葬。

等等……

荀久心思一動。

秦王扶笙在大燕的地位僅次于女帝,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且他本人有批紅決斷的大權,這樣一個權勢滔天的人怎麽會親自來荀府捉劉權?

與她談條件又是怎麽回事兒?

荀久上上下下仔仔細細打量了自己一眼,自認為還沒有能魅惑衆生的本事,更何況扶笙一看就是個清心寡欲的主兒,怎可能因她的美貌而跟她談條件。

那麽,他為什麽要在這種暴雨之夜親臨荀府帶走劉權?

這種小事,若非他自願,誰能強迫得了他?

她可不認為扶笙會閑着沒事來荀府玩。

荀久越想越覺得蹊跷,如果劉權只是八十一個裏扶笙唯一一個親自帶走的孩童,那這裏面肯定大大的有貓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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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起來,劉權應是她在這個世界唯一的親人,荀久突然覺得,自己不能就這麽親眼看着劉權去殉葬。

那小子,前兩天問她借了銀子沒還來着……

舉目四望,天幕如蓋,陰沉壓抑,肚子抗議。

荀久繼續低頭感傷銀子。

讓她從銀子美夢中驚醒的是一道發嗲讓人全身起雞皮疙瘩的男音。

“小吱吱,你怎麽現在才來?”

酥中帶媚,媚中帶酥,酥媚結合,前無古人,後無來者。

至少,荀久上輩子還沒聽過這麽媚入骨頭的男音。

脊背僵硬一瞬,她悄悄回頭想看一看究竟是哪對基友在此亂嫖。

不看不要緊,這一看,她險些嘔血。

大雨過後的汝河上籠了一層薄霧,垂柳下停了一艘烏篷船,船上一抹月白入眼簾,那人墨發垂腰,但依舊能看出束得極緊的同色鎏金腰帶,他坐立的姿勢,帶着與生俱來的高貴威儀,迷蒙薄霧中,盡管容顏依舊模糊,但荀久一眼就能從氣場認出來——秦王扶笙。

這世界要不要這麽小?

她心中哀嘆,逃命都能遇見?

先前說話的船頭搖橹男子見她沒反應,再次喚了一聲,“小吱吱,你今晚特別安靜喲!”

小吱吱……

什麽鬼?

荀久莫名其妙。

剛想開口問是否認識,突然反應過來她剛剛借了徵義的蓑衣,而這家夥喜歡在鬥笠上加一層深色緯紗,所以橋下這個人必定是将她當成徵義了。

不過“小吱吱”這種寵物名稱真的适合徵義那個呆瓜?

“你再不下來,殿下可要生氣了。”男子再次嘟囔,“還有,人家要回去保養皮膚啦!”

荀久面皮抽搐一瞬。

這娘炮……說話能嗲死個人。

荀久暗忖,估摸着如果這個時候逃跑成功的勝算有幾成。

卻不妨那娘炮一個飛身上來攬着她的腰就飛回船上。

“咦……?小吱吱你今天似乎輕了不少,還有你的腰……”

“商義,回府。”

娘炮正蹙眉疑惑,扶笙的聲音傳了出來,涼薄似雪粒碎冰,聞之心顫。

原來這貨叫商義。

荀久瞅他一眼,見他開始搖橹,這才暗自松了一口氣,将蓑衣攏了攏以防裏面的衣服被看到。

她如今唯一的願望就是趕緊到岸邊,好伺機逃出魔爪。

倘若讓裏面那尊神知道她的身份,恐怕下場會比殉葬更可怕。

她在心中燒香拜佛祖祈求不要被點名,佛祖很不客氣地拒絕了她。

“徵義,你方才最後出來,荀府大小姐逃走了嗎?”扶笙的聲音再度傳出,平靜無波,氣勢如常。

這一次,荀久不僅聞到了桂花酒香,還聞到了幽幽肉香。

肚子很不争氣地響了一下。

旁邊搖橹的商義動作頓了一下,轉過頭來笑問:“小吱吱,你是不是餓了?”

荀久很想點頭。

可她不能。

依照商義對“小吱吱”的“寵愛”,一定會想辦法弄東西給她吃,只要一吃東西,她必定露餡。

把勾引她饞蟲的扶笙家列祖列宗拉出來打了一遍招呼,荀久很有骨氣地搖了搖頭。

“殿下問你話呢!”商義又重複,“那個小姑娘逃走了嗎?”

荀久遲疑一瞬,點頭。

“唉……”商義無奈地搖了搖頭,嘆氣,“早就讓你少吃陳皮糖,現在好了,吃成啞巴了,趕明兒指不定會成傻子,你若是傻了,我可怎麽活?”

荀久默默抖落一籮筐雞皮疙瘩。

商義又道:“你忘了殿下之前答應讓我們五美出游苗疆?據說那邊有能讓人永葆青春的法子,你若是成了傻子,到時候殿下說不定就不讓去了,得不到那方子,我可不是活不下去了嗎?”

原來是個愛美的弱、受。

荀久翻了個大白眼,很想對他說一句“你家小吱吱早就傻了,要不然怎麽那麽好騙?”

今日是中秋,即便被大雨沖刷過,兩岸還是不斷有桂花香傳來,然而最讓人抓心撓肺的還是烏篷船內,精致小幾上的雞茸魚骨香。

作為一名資深吃貨,荀久只随便一聞就知是這道菜。

她微微側身,餘光瞥見扶笙自始至終都沒動過小幾上的菜肴,只是在淡淡品酒,面色深沉,不知在想什麽。

荀久在心中暗罵這個男人浪費糧食。

船上一時靜谧,只聽得到商義搖橹的聲音。

約摸過了一炷香的時間,烏篷船完全出了八大胭脂巷的範圍,靠近岸邊。

商義輕聲對她道:“小吱吱,宮義不在,今晚輪到你伺候殿下沐浴了哦!”

所謂“五美”,七殿下的五大護衛,宮商角徵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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