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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見青璇這般反應,宗鴻接着便道:“我知道的比你所想的要多,你以為孤月瀾為何會成為上古六神當中最強大的神?”
宗鴻輕笑一聲,動作緩慢的将手裏的書放了下來,正眼看着青璇道:“他成神的時候,所開啓的歸神陣範圍可比我這星羅宮要大得多,所犧牲的人也要多得多。”
“歪門邪道?”宗鴻說這四個字的時候就像是在說一個笑話,只是他的眼裏卻不帶絲毫笑意,“那你說說孤月瀾又算是善還是惡,正還是邪?”
青璇微垂了眼眸,沒有對上宗鴻的視線,韓绮有些擔心的看着他的背影,不知曉他到底在想什麽。她對于一萬年前的真相如何并不如何關心,因為她知道孤月瀾是絕對不可能做這種事情的。
青璇沒有去解釋,也沒有回應宗鴻的問題,過了大約只有片刻,他低聲道:“錯就是錯,還有什麽可說的?”
他話音一頓,話鋒一轉卻又道:“只是你既然來了這裏,又翻看了墨宣所留下的書,看來你應該是對墨宣并不放心才是。”
宗鴻沒有開口,他眉峰輕挑,等着青璇的下一句話。
果然,青璇立即又道:“你真的以為,他這個歸神陣,是為你而開的?”
宗鴻握着拐杖的手一緊,面上卻不動聲色,只沉着臉道:“你這是什麽意思?”
青璇道:“你不是也在懷疑麽?”負手徑自走到了宗鴻的面前,很快又道:“你所想的一點都沒有錯,你可還記得我之前問你的話?”
“若是墨宣真的恢複了神力,你猜他會做什麽?”青璇勾起唇角,他看似無奈的搖了搖頭,輕嘆到,“歸神陣到了這個時候,已經無法再阻止了,若是墨宣開這歸神陣是為了讓自己恢複神力,後果也是十分可怕的。”他眸光一轉,繼而又道,“當真到了這種地步,在墨宣與你之間,我寧願讓你成神,也不願讓墨宣恢複神力。”
宗鴻皺眉,霎時明白了青璇的意思,他挑眉道:“你要幫我?”
“我雖不能阻止歸神陣,但若是墨宣想在歸神陣上面動手腳,我卻能一眼看出來。”青璇點頭。
宗鴻不語,只定定看着青璇,青璇也不在意宗鴻是否肯信任自己,當即又道:“你也可以選擇信任墨宣。”
信任是個很微妙的詞,有的人分明誰都不肯信,卻偏偏要将這話當作是依仗。宗鴻沉默片刻之後終于點頭道:“那你随我來。”
青璇知曉對方心中已有了判斷,當即便回頭朝着牆角處韓绮藏身之處看了過去,韓绮在暗處,他也不知曉韓绮究竟有沒有看到他,但他仍是輕輕以指尖在桌上書前點了一下,好似無意般的碰到了書頁,那書便随着他的動作翻到了一處頁面。青璇收斂了神色,正準備同宗鴻一道離開,前方的宗鴻卻是忽的回轉身來,這次卻是看向了不遠處呆若木雞的斬情。
“你,跟我們一道過來。”宗鴻開口道。
斬情動作一滞,又看了青璇一眼,見青璇點頭朝它一笑,這才不甘不願的走了過來。
青璇伸出了兩手,想要讓斬情跳到自己懷裏來,斬情看着他滿目的期待之色,忍不住退了半步,最終決定了自己走過去。
兩人帶着一只靈獸斬情,這便出了閣樓。
等到一切的聲響都靜了下來,韓绮才扶着牆自那暗角出走了出來。
“那小子走之前敲了桌子,會不會是有什麽目的?”人一走遠,清微也重新自玉佩裏面鑽了出來,韓绮這會兒渾身力氣都被抽走了似的,實在沒有力氣和清微說話,她咬着唇往那桌前走去,清微見她如此,不由出手扶住了她。
韓绮只聽見耳旁一聲輕嘆,還未及開口,便覺一陣雄渾的力量自清微手中傳了過來,緩緩渡入了她的體內,清微在她身邊低聲道:“歸神陣只對你們的靈力有作用,但卻奈何不了我的仙力。”
力氣正在一點一點的回到體內,不過片刻,韓绮便能夠不靠扶持而自如行動了,她恢複行動之後第一件事便是朝清微看去,清微眉眼中帶着笑意,只是魂體卻比以往要淡了一些,他輕輕搖頭道:“謝倒是不必了,你本就是我南華派弟子,我好歹還當過南華派的掌門,贈你一些仙力也是機緣,此仙力在你的體內,日後你修煉定會比旁人要簡單上許多。”
韓绮心中知曉這份仙力的重量,她認真朝清微颔首道:“多謝清微真人。”
清微忍不住笑了出來:“好多年沒人叫我真人了,聽起來總有些古怪。”他沒有接着說下去,只朝韓绮身後揚了揚眉,“還不快看看剛才那小子都給你留下了什麽訊息?”
清微托着腮,說到此處又忍不住問道:“千秋筆的傳人果然知道的東西比旁人要多上許多,不過你究竟是如何認識他的?那小子身上一點靈力都沒有,跟着宗鴻出去當真沒問題?不管是宗鴻還是墨宣,他們任何一人成功發動了歸神陣,必然都是不會放過他的。”
韓绮搖搖頭,現在并非解釋這種事情的時候。她随着清微的視線到了桌前,拿起了青璇最後所觸碰的那本書。
書上的字跡有些淩亂,可以看出來寫書的人那時候狀态恐怕并不好,方才她聽青璇說過,這本書是墨宣所寫的,想來應該是被囚禁的時候才寫出來的。方才這本書本來被宗鴻所翻閱着,不過他并未看完便又放下了,因為心系着青璇所說的事情,一時也沒有将書帶走。
青璇走的時候故意留下動作,便是要他們看這本書。
書是翻開着的,韓绮剛一拿起書,便看清楚了那翻開書頁上的內容,她神色微微一變,回頭對清微道:“歸神陣是可以破解的!”
“嗯?”清微亦是沒有料到,他自韓绮的手中接過那本書看了片刻,這才不禁笑到,“我明白了,那小子故意在宗鴻的面前說歸神陣是不能夠破解的,所以才假裝自那兩人當中選擇了一方,目的便是要讓宗鴻失去戒備。”他講那本書重新放回桌上,指着書頁上的字跡道,“他真正的計策,在這裏。”
“不錯,他引開宗鴻,便是要我們有足夠的時間去破壞這個陣法,趁現在陣法還沒有成型。”韓绮将那本書拿了起來,匆匆往閣樓外而去,“時間不多,我們必須馬上阻止歸神陣。”
根據那本書上的記載,要破壞歸神陣的辦法并不難,歸神陣最大的可怕之處是會将周圍所有人的靈力都給吸收納為己用,然而有人不受到歸神陣的影響,那就另當別論了。韓绮與清微就是這其中的變數,有清微的仙力在身,韓绮依舊能夠行動自如。而他們現在所要做的事情,就是在歸神陣成型之前破壞星羅宮當中的禁制,将所有人都送出陣法的範圍。
如此一來,縱然是歸神陣真的成功發動,也并不能夠帶來任何影響。
出了閣樓,兩人這才發覺先前一直在周圍巡邏的那些星羅宮的弟子也都不見了,歸神陣的影響甚大,看來他們已經早早撤離了。整個星羅宮的外圍都環繞着一層薄薄的紫色光障,清微四下看了一眼,當即問韓绮道:“四個院子,我們從哪裏開始救人?”
韓绮看着四周的狀況,心下一沉,“我們分頭行動,我去東院和北院,你去南院和西院。”
“好。”清微點點頭,幾乎是在話音落下的瞬間就消失在了原地。
韓绮擡頭看了一眼星羅宮圍牆外的那些紫色光芒,縱身亦是朝着北院而去,若是沒有記錯的話,玄真劍宗的衆人此刻就在那裏面。
。
而在此時的南院,安靜的小樓當中,燈火通明,盈盈的火光照着湛隐的面容,他好似入了神一般的盯着燭火,許久都未曾有動作。
那星羅宮的女弟子南宮珊深就坐在他的身旁,她入夜之後便被湛隐所叫了過來,本以為對方是有事要詢問,但來了之後,湛隐卻自己一個勁盯着燭火看,好似要看出躲花來一般。南宮珊深等了許久也等不到對方的下一步動作,只好站起了身來,輕咳一聲道:“若是沒有什麽事的話,我就先回去了,師父說過今夜要我們去星羅宮外辦事,這會兒恐怕時間都過了……”
南宮珊深行至門口,擡手去開門,只是一推之下,才發覺那門竟是紋絲不動。她不解的用力推了一推,仍是沒用,最終只得回頭重新看向了湛隐。
湛隐這才像回過神了一般,與南宮珊深對視片刻後道:“別出去,今晚就留在這裏。”
南宮珊深一怔,就像是沒聽清湛隐的話一般,茫然的睜大了眸子。
湛隐輕輕拍了拍身旁的凳子:“坐下。”
南宮珊深從來沒有碰到過将一切命令的語氣說得如此理所當然的人,他好像從未想過旁人會不順從他。只不過心中雖是腹诽,她仍是乖乖在湛隐的身旁坐了下來,有些欲言又止的盯着湛隐握着茶杯的手道:“你為什麽要将我留在這裏?”
湛隐默然不語,沒有要回答的意思。
“你叫慕容嘉是不是?”南宮珊深又問。
湛隐依舊沒說話。
南宮珊深與湛隐說了幾句話,膽子也大了些,她将目光自對方的手往上,一直看到了湛隐帶着赤色的眸子,她試探般地又問:“你是不是喜歡我?”
瓷器碎裂的聲音在安靜的小樓裏響開來,湛隐看着手裏碎成了渣的茶杯,垂眸聲音低沉的開了口:“……不是。”
“那你為什麽把我單獨叫來這裏?”南宮珊深站了起來,疑惑道,“而且這麽晚了,為什麽不讓我回去?”
“外面很危險。”湛隐終于解釋道,“你待在這裏最安全。”
“什麽?”聽到“危險”二字,南宮珊深也顧不上許多,連忙往門口走去,“若是真的有危險,我必須馬上去通知師父……”
“你開不了門。”湛隐好整以暇的坐在桌前,淡淡的說了這麽一句。
然而就像是為了跟他作對一般,就在他這話剛落下的瞬間,那房門就這麽被人從外面打開了。門外所站着的,是剛救完了西院的人,匆忙趕到南院的清微。清微一見南宮珊深亦是一怔,脫口便對湛隐問到:“這時候你還有空談情說愛?”
湛隐瞥了清微一眼,“外面的事情跟我無關。”
“好好好你們慢慢聊。”清微也不啰嗦,他直接問到,“離恨呢?”
湛隐神色不變,只淡淡道:“和周曦一同出去了。”
清微聞言,似乎是想到了什麽不好的事情,當即神色一變道:“她沒有受到陣法影響?”
“你說歸神陣?”湛隐不在意的道,“他們身上有開陣的那人留下的印記,自然不會受到陣法的影響。”
清微輕輕吐了一口氣,神色越來越冷,他握拳道,“他們不是你的人?”
湛隐到這時才終于擡眸看他一眼,他的神色很平靜,就像在說一件與自己毫不相幹的事情:“他們從來都不是我的人。”
清微目中透出一絲無奈,他嘆了一聲,最後看湛隐一眼,身形當即消失在了原地。
。
而另一方,韓绮剛救下玄真劍宗的衆人,衆人相互扶持着要往星羅宮外面走去,便在這時候,一道黑霧自空中彌漫開來,不過片刻間四周便黑暗一片,所有的光線都被那霧氣隔絕了開來,而就在黑霧的中央,一道身影浮現而出,神色冷傲的與韓绮對視,正是離恨。
“今夜誰都別想離開這裏。”離恨冷笑一聲,揚手揮袖間,黑霧便朝着人群肆虐席卷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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