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人心
濃重的烏雲在天際堆積,将月光漸漸湮沒,整座田莊都被罩入黑暗之中。元夕卻後悔自己房裏的燈點得太亮,将那雙眼睛照得如此清晰,眼白上帶着血絲,黝黑的瞳仁直勾勾地定在窗上,只有偶爾的幾下轉動,證明那不是鬼,卻比鬼更加可怕。
元夕吓得想大叫,卻怎麽也叫不出聲來,她驚恐地想跑下床來,卻發現自己身上使不出半分力氣。那雙眼睛發現了她的舉動,又使勁推了推門。
元夕覺得喉嚨好像被死死掐住,驚恐地喘不過氣來,她掙紮着站起身來,才走了幾步已經是大汗淋漓,勉強扶住桌案,再擡頭時,竟發現紙窗上的那雙眼睛已經不見了。
她忙向左右環顧一圈,見大門紋絲未動,屋內也看不到半個人影,才稍稍放下心來。可身上卻越來越不對勁,頭也暈得越發厲害。
不知為何,她覺得自己一定不能就這麽睡去,于是硬撐着身子往門口處挪動,希望能弄出聲響叫來安荷她們。可她腳步沉重,才動了一動,就被眼前跳動的燭火晃得頭痛欲裂,恍惚中,好像看見那燭火中現出一張臉來,滿是溝壑臉上,瘦得只挂着一層皮。那張臉越來越清晰,竟是曾經在相國府裏教習過規矩,本應在五年前死去的張嬷嬷。
只見她伸出一只枯黃幹瘦的手,咧開嘴笑道:“小姐,跟我走吧。”那笑容卻如從地府陰曹中生出一般,看得人遍體身寒。
元夕自小最怕這位嬷嬷,此刻已經吓得滿臉淚水,只得不停提醒自己,這是假的,一定是自己的幻覺,一定不能跟她走,要一直往前走,走到門口才有希望。
可她全身的力氣仿佛被抽幹,意識越來越模糊,就在絕望幾乎要将她吞噬時,門外突然響起了“砰砰砰”的拍門聲!
蕭渡站在門前,納悶地望着緊鎖的房門,而屋內卻亮着燈。“莫非是因自己來晚了鬧了脾氣?”他帶着這個念頭,又試着敲了幾下,卻還是得不到任何回應?正當他敲得不耐煩,準備轉身離開時,突然聽見裏面傳來“砰咚”一聲響,好像什麽東西被推落在地上,然後屋內的燈突然熄了。
他立即明白裏面出了事,一腳踹開門沖了進去,憑借微弱的月光,看着元夕滿臉淚痕,正倒在地上撐着身子想要站起。
她望見蕭渡,如同溺水之人看見生機,連忙一把将他死死抱住,生怕一松手他就會消失不見。這時,腦中卻突然閃過一個念頭:他到底是真的,還是自己的幻覺。于是她用最後一絲力氣,狠狠在蕭渡的胸肌上戳了幾下:嗯,手感紮實溫厚,應該是真人,然後就放心地暈了過去。
蕭渡先是被溫香軟玉抱了滿懷,又差點被勒得喘不過氣來,然後見她莫名奇妙地戳了幾下自己胸脯,才帶着一臉釋然暈了過去。他的臉頓時就黑了下來。恨不得現在把她搖醒問她腦子裏到底裝了些什麽東西。
然後他看見那盞倒下的燈罩中,升起一道古怪的綠色煙霧,此時這邊的動靜已經傳了出去,莊子裏的人紛紛點起燈來到這邊來看。蕭渡忙讓一個跑過來的小厮提着燈籠去查看,發現那燈罩中沾了些青灰色的粉末。
他的心猛地沉了下來,果然是青石散:燃起來無色無味,卻是劇毒致幻,如果他晚來一步,只怕……
當元夕再度醒來時,發現已經到了清晨,一睜眼便看見許多雙眼睛圍繞在自己周圍,有紅着眼的安荷和容翹,焦急的蕭芷萱,還有眼中寫滿凝重的蕭渡。元夕此刻卻只有一個念頭:那雙眼睛,她一定曾經見過!到底,到底是誰?
安荷見她終于醒來,目光卻仍是呆滞,忙扶着她坐起身來,抹着眼淚道:“小姐,你終于醒了。”元夕想要開口,卻發現喉中好似有火在燒,容翹忙為她遞了杯茶過來,元夕一口飲下,才舒服一些,開口道:“到底……是怎麽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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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芷萱坐在床沿,拉住她的手道:“剛才大夫來過,說是中了毒,還好吸入的不深,不然……”她眼眶也紅了紅,又道:“幸好大夫說了,不會有什麽後遺症,可能這兩天會容易頭暈頭疼,養幾日就好了。”
“都怪我不好。”安荷哭着道:“為何沒發現那火中摻了毒,為何沒守在小姐門外!”
“都別說了,先收拾東西,回府去!”簫渡在旁冷冷開口道。
幾人都回頭看他,蕭芷萱忍不住道:“嫂嫂才剛醒呢,怎麽能坐車。”
“大夫不是說過,她一個時辰內就可以下床。坐車應該也是無礙,”蕭渡站起身來,深深看了元夕一眼,便走出去吩咐小厮們開始收拾箱籠。簫芷萱見說不過他,只得拉着元夕的手又問了幾句,才帶着丫鬟回房去收拾。
元夕覺得頭仍然有些疼,正想躺下歇歇,突然看見門外的廊柱旁閃過一個身影,心中一跳,輕輕叫道:“小夫子?”
駱淵見藏不住,只得走到門前,隔着門沿朝她行禮,又關切道:“蕭夫人,你還好吧?”
元夕忙搖頭道:“沒什麽大礙了,謝謝夫子關心。”
駱淵見她面色慘白,卻還是勉強對他笑着,心中莫名有些隐痛,面上卻又故作輕松道:“沒事就好了,駱某也要向夫人辭行了。”
元夕道:“正好我們也準備回去了。”然後兩人便同時沉默了下來,再說什麽好像都顯得不合時宜,只得各自轉身,權當已經作別。
元夕靠在錦墊上輕輕閉上眼睛,駱淵走遠幾步終是忍不住回過頭來,看見她閉着眼的側臉,突然想起許多年前,生了爐火的暖閣內,自己在幫她抄寫詩書,她卻趴在桌上打起了瞌睡。一陣風從窗外灌入,将案上的書頁吹得不斷翻動,她熟睡的側顏就埋在書墨的香氣之中,爐火融融,映紅了她帶着些稚氣的睡顏,也照亮了他帶着滿足的笑臉。
幾下人的呼喝聲,讓駱淵猛回過神來,他低下頭看見院中滿地的落花,将這一幕重又埋入心底,轉過身大步朝前走去。
回程的路途還是一樣,車裏的人卻多了幾分沉重,蕭芷萱見元夕神情郁郁,便想着法想逗她開心,元夕卻提不起精神來與她說笑,只在心中反複想着:“那天晚上的那雙眼睛,到底是誰的?究竟是誰想要害她?”
蕭芷萱以為她還是不舒服,便垂着頭,絞着衣角沮喪道:“本來以為這次能促成你和大哥的好事,誰知道會變成這樣。莫非真的是家裏壞了風水。”
元夕猛地一震,突然想到:“為何每次她和蕭渡要圓房之前都會出事!她又聯想到此前關于蕭渡那些傳聞,那些還未過門就死于非命的侍妾,到底是不是真的?”她越想越覺得清晰起來:“如果是這樣,那個要害她的人一定就藏在府中。而這次侯府裏帶來的人,有機會進她房間的,只有安荷、容翹、蕭芷萱和蕭渡。對了,還有芸娘,他們出去摘果子時,只有芸娘還留在田莊裏。”
“夫人身子還好嗎?侯爺差我來和夫人說一聲,還有幾裏路就快到了。”車外一個小厮的聲音打斷了她的思路,元夕回過神來,才發現自己心跳得十分劇烈,于是按住心口平複方才深深的懼意,掀起車簾道:“我沒事,你們只管趕路吧。”
馬蹄噠噠,終于停在宣遠侯府門前的那對石獅前,蕭芷萱扶着元夕剛要下車,突然見門內跑個小丫鬟,正是趙夫人房裏的卷碧,她焦急地沖到蕭渡所在的那輛馬車旁喊道:“侯爺你終于回來了,夫人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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