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無言

馬車外的懸扣叮咚作響,車內的氣氛暧昧難言,元夕瞪大了眼,過了一會兒才明白發生了什麽,反射般地伸手推上他的胸膛,卻又生生停住,只改為攥住他的衣襟,反倒添了些些欲拒還迎的味道。

她腦中亂哄哄炸做一團,僵在那裏進退不得,這時她感到唇上的壓力慢慢撤去,連忙大口呼吸起來,蕭渡的臉就停在她面前半寸,眸中好像蒙了一層霧,指尖輕輕拂過她的臉頰,道:“難道沒人告訴過你:被人親得時候,應該專心一些嗎?”

元夕粉唇微張,愣愣眨了眨眼睛,細聲道:“誰……誰應該告訴我。”蕭渡終于放棄得到正常回應的念頭,索性又撚起她的下巴,狠狠吻上,她的唇嘗起來軟軟糯糯,如她的嗓音一般,又帶着些清甜的氣息,一點點化進心裏。就在他滿意地想要把這個吻加深之時,馬車卻猛地一停,車簾被人從外面掀開,那個在湖邊占位的小厮滿臉堆笑站在車外道:“侯爺,前面就是京城有名的醉仙樓,三小姐讓我來找您,說現在回府趕不及晚飯了,不如就在這裏吃了。”

他此前無緣領了二十板子,便想着能将功補過,趁機來讨好一番,誰知卻看見蕭渡以一副要吃人的目光瞪着他,而他背後……背後坐着滿臉通紅的夫人,那小厮頓時感到一股涼意從頭襲到腳,雙腿不禁打起顫來,前半生的經歷開始在眼前飛馳而過……

蕭渡用目光将他從頭到腳淩遲一道,最後從牙縫中擠出一個字:“滾!”那小厮如獲大赦,屁滾尿流地朝後逃走,蕭芷萱奇怪地看着他滿臉煞白地飛奔回來,喊道:“怎麽樣,大哥答應在這裏吃嗎?”那小厮驚魂未定地擦了擦汗,心說:“可算沒把我給吃了。”

蕭渡氣沖沖地轉回車內,就看見元夕正滿臉通紅地抱着錦墊,努力把臉往裏面埋,他頓時又有些失笑,于是一把将那錦墊抽開,正要說話,蕭芷萱已經蹦到車外,嚷嚷道:“大哥,聽說醉仙樓的八寶鴨特別有名,我們今天正好去嘗嘗……”

她一瞅見車內的場景,雖仍有些懵懂,卻也明白了幾分,頓時縮起脖子默默朝後退去,只遠遠抛下一句:“我先去酒樓等你們。”蕭渡被這一個個不識趣之人氣得面色暗沉,此時元夕擡起頭來,可憐兮兮地道:“我餓了……”蕭渡又好氣又好笑地瞪她一眼,最後只得無奈拉着她往車下走去。

一行人在醉仙樓吃完飯,再回到侯府時,天已經全黑下來。蕭芷萱一踏進門,便愉快地朝前飛奔,又回頭擠了擠眼道:“我先回房了,大哥嫂嫂你們早些歇息吧。”

蕭渡不緊不慢地走在元夕身旁,正想要說些什麽,突然看見前方一個熟悉的人影閃過,心中一動,急急交代一句:“我有些事要辦。”便快步朝前走去。元夕從下車起便不敢看他,整頓飯也吃得不知什麽滋味,此刻見他匆匆離去,終于松了口氣,卻又有些莫名的悵然。

月光将幾人的影子慢慢拉長,元夕伸手偷偷拂過自己的唇,心頭好像被什麽輕輕一扯,腳下便有些虛浮。一行人走過趙夫人的院外時,突然聽見安荷小聲驚呼道:“那個人,好像是老爺!”

元夕擡起頭來,就看見老侯爺負着手踽踽而立,青灰色的衣衫融在樹影之下,薄霧爬上他的衣袍,一點點染濕了鬓角,而他的身姿卻絲毫不動,只癡癡望向窗棂之內,好似天地間只剩這一件事值得守望。滿天星子映入他的眸中,裏面有柔情有憐惜有不舍,還有些元夕看不懂的東西。而在淡黃色的紙窗之內,映出一個柔弱而纖瘦的身影,好似正靠着窗默默垂淚,她卻不知道,自己心心念念之人,就站在這一牆之外。只是咫尺,卻隔天涯。

元夕呆呆看着這一幕,低頭默默嘆了口氣,囑咐安荷和容翹不要出聲,小心地從旁邊走過,生怕驚動了這夜色中靜靜的相對。她并不知道老爺和婆婆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麽,而那些藏在歲月中,交纏而隐秘的愛與恨、對與錯,她也是很多年後才真正懂得。

蕭渡疾步走進書房,屋內的黑暗中慢慢現出一人,黑衣黑靴,腰間佩劍,只在袍角繡着一朵墨綠色的茶花,這正是侯府暗衛的标志。他一見蕭渡連忙行禮,滿臉自責道:“都怪屬下來晚了,差點害侯爺和夫人出事!”

蕭渡擺了擺手道:“沒事,只是想不到他們會這麽着急,玉泉湖邊人多眼雜,他們也敢冒險下手。”他撩袍坐下,又問道:“捉到活口沒?”

那暗衛搖頭道:“那幾人都是訓練有素的死士,眼看逃不脫便立即自盡了,沒有留下線索。不過依屬下看,這件事,一定和夏氏脫不了關系。”

蕭渡目光一閃,道:“邊關又有動靜了?”

Advertisement

暗衛自懷中掏出一封密函,躬身遞了過去,蕭渡打開細看,冷笑道:“夏相那個老狐貍,果然想借蕪國與木戎私通之事做文章,趁機派夏顯接任蕭家軍的指揮使。只可惜蕭家軍無一人願意聽他調派,他在玉函關帶不了一個營,辦不成一件事,只好又灰溜溜地回了京城。”

那暗衛壓低聲音道:“所以他們應該再清楚不過,只要侯爺還在,鄭将軍他們就不會輕易交出兵權,而他們也奈何不了蕭家軍。所以這次,才會狗急跳牆,迫不及待對侯爺下手。”

蕭渡将密函放至燭火處燒燼,道:“想不到夏相的心這麽狠,為了對付我,連親生女兒的安危都不顧了。”

黑衣人遲疑一番,終是開口道:“侯爺又怎麽能确信,夫人和此事無關呢!”

蕭渡猛地轉身,狠狠瞪着他道:“誰給你的膽子妄議主母!”黑衣人連忙跪下,臉上卻仍是毫無退縮之意道:“恕屬下直言,夫人到底是夏相的女兒,又剛好和侯爺一起遇險,此事不管和她有沒有幹系,她畢竟是侯爺身邊最為親近之人,不可不防啊!”

蕭渡怔了一怔,眼前浮現出她總是帶着些羞赧的面龐,還有那雙如小鹿般閃動的眸子。有着這樣雙眸的人,也會說謊嗎。他不耐煩地擺了擺手,道:“夠了,我自己有分寸。”随後他又好似想起一事,問道:“上次讓你查得人怎麽樣了。”

暗衛道:“駱淵是薊州人士,庚子年進士出身,次年被舉薦進了翰林院做編修,平日裏生活清儉、不群不黨,只與同科進士有鮮少交往,年少時曾在夏家任過西席,但是入朝之後并未發現他和夏黨再有交集。”

蕭渡沉吟片刻,道:“幫我給駱淵帶一封信去,就說舍妹頑劣,府中需要新聘一名西席,問他是否願意在不當值時,入侯府為舍妹教習。”

那暗衛擡頭奇怪的望了他一眼,卻未再多言,領命翻窗而出。

蕭渡獨自坐在屋內許久,月華透過窗棂照在牆上的銀弓上,腦中仿佛又浮現出先帝那張略帶滄桑的面龐,他的聲音低沉而飽含期盼:“蕭家軍是我和你父親畢生的心血,是扼守邊防的一支鐵騎,現在把它交到你的手裏,你要記住,無論付出什麽代價,都一定要保住它!”

栀子花的香氣襲來,令他猛地驚醒,蕭渡站起身來,信步走到了元夕的院外,一支杏花斜斜伸出院牆綻放,她軟軟糯糯的嗓音在遠處響起,他默默站了許久,終是輕輕折下眼前那支杏花,收在手中轉身離開。

同類推薦

娘娘帶球跑了!

娘娘帶球跑了!

新婚之夜,她被五花大綁丢上他的床。“女人,你敢嫁給別的男人!”他如狼似虎把她吃得渣都不剩。“原來強睡我的人是你!人間禽獸!”她咬牙切齒扶着牆從床上爬起來。她是來自現代的記憶之王,重生歸來,向所有欠她的人讨還血債。可這只妖孽之王,她明明沒見過他,卻像欠了他一輩子,夜夜被迫償還……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從她過完十四歲生日那天起,就跟她說了以後不準半夜偷爬到他的床上來,她小嘴一張一合,已經不知道跟他說了多少次最後一晚。孟祁寒真的是寧可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相信孟杳杳這一張嘴。
“以後我要是娶妻了,你也這樣爬上來?”
“娶妻?人家都講你不舉,除了我孟杳杳誰要你?”
某男邪魅一笑:“我都不舉了,你還要我幹嘛?”
“暖床啊,你知道你身上有多暖和嗎?”話未落,已被他壓在了身下,“只能暖床,那豈不委屈了你?”
他是殺伐果斷的冰山少帥,唯獨寵她入骨,他說,杳杳,這輩子我不會讓你哭的,除了床上……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皇叔,不要了,潇潇疼。”“乖。”年輕帝王伸手,動作輕柔地拉住她受傷的小腿,聲音低沉沙啞,難掩心疼:“忍忍,塗了藥,一會兒就不疼了。”她是後宮寵妃,心狠手辣,惡名昭彰。新皇登基,她被殘忍賜死!重活一世,誓要一雪前恥,虐親姐,鬥渣男,朝堂內外所有人的生死,全在她倚姣作媚的一句話間。“皇叔,朝中大臣都說我是禍國妖妃,聯...

大宋将門

大宋将門

沒有楊柳岸曉風殘月,沒有把酒問青天,沒有清明上河圖……
一個倒黴的寫手,猛然發現,自己好像來到了假的大宋……家道中落,人情薄如紙。外有大遼雄兵,內有無數豬隊友,滔滔黃河,老天爺也來添亂……
再多的困難,也不過一只只紙老虎,遇到困難,鐵棒橫掃,困難加大,鐵棒加粗!
赫赫将門,終有再興之時!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
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
【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