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惡計
當元夕再度醒過來時,就被空氣中彌漫的灰塵嗆地咳嗽起來。她擡起頭來,發現自己正身在一個潮濕而陰暗的舊屋,四周只有光禿禿的牆壁,并沒有窗戶。剛剛坐起,就感到手腕處傳來痛意,她低下頭,才發現雙手被一根粗繩緊緊縛住,口中也不知塞了什麽,喊不出任何聲音。最可怕的是,她身上竟只穿着肚兜和亵褲,其他衣褲都不知去了何處。
元夕驚恐地瞪大了眼,感到腦中一片空白。封閉的小屋內壓抑悶熱,汗珠不斷從她額上滑落,打濕了淩亂的發髻和衣衫。過了一會兒,她強迫自己冷靜下來,确認身上并沒有被侵犯得痕跡,才稍稍安心幾分。萬幸的是,自己并沒有死,只是被丢到這不知在什麽地方的小屋內。可是,綁她來的人目的究竟是什麽?
就在她茫然無措,不知怎樣才能脫身之時,突然聽見一陣急促地腳步聲來到門前,有人拍着門喚道:“蕭夫人,是你在裏面嗎?”那是小夫子的聲音!
元夕心中猛地一松,驚喜地快要哭出,想要張嘴卻喊不出聲音。她急得沖到門邊,卻又猛地停了下來。一個念頭沖入她的腦海,逐漸清晰得有些可怖:為什麽小夫子剛好在這時出現?為什麽綁她的人故意不讓她出聲,又要脫去她的衣服?
她靠着門滑坐在了地上,絕處逢生的喜悅變成了更深的恐懼:她好像正陷入一個惡毒的圈套內,有人故意拿走她的外衣将她困在這裏,又不知用什麽名頭通知小夫子來找。而小夫子一定不知道自己現在衣衫不整,只要他一開門,屆時她與小夫子孤男寡女共處在這荒僻的屋內,只要被人知道,就再難以說清。
這時,門外的小夫子得不到回應,開始想辦法撥弄門闩,元夕急得想要呼喊,卻只能發出細小的嗚嗚聲,很快就被淹沒在屋外嘈雜的蟬鳴聲中……
而此刻離他們不過十裏開外,蕭渡正帶着許多家丁一戶戶搜尋元夕的下落,之前的一幕幕不斷在他腦海中浮現,懊惱、悔恨、擔憂的情緒夾雜堵在胸口,他猛地揮頭抛開這些雜念,只盼自己來得還不算太遲。
下午他與駱淵談完之後,總覺得有些心神難安,于是信步走到元夕的院外,想要與她見上一面。誰知他一進院內就覺得有些不對,明明是近晚飯時分,卻看不見一個丫鬟婆子在張羅忙碌,他壓下心中的不安,把幾間房找了個遍,卻都看不見元夕的身影,只發現了在自己房中昏迷不醒的安荷與李嬷嬷。
據兩人回憶,她們是喝了容翹遞來的茶水後就失去了意識。蕭渡心急如焚,連忙叫了幾個機靈的小厮一起在府內四處詢問,終于問道有人看見元夕和丫鬟容翹一起去了西面角門旁。待他匆匆來到那處,只見一片灌木叢中,本應青翠的草木淩亂不堪,明顯有被人倒下壓過得痕跡。
一抹血紅的斜陽,照着一地折斷、散落的灌木。蕭渡雙手死死攥拳,想象着元夕曾在這裏經歷過什麽,心中隐痛難言。王姨娘将容翹從房中調過來時,他也曾安排過暗衛偷偷查過,那時并未發現她與王姨娘還有什麽牽連。他雖然厭惡王姨娘,卻不信她真得敢謀害主母,做出什麽太大的惡事。可現在……難道真是他錯了!難道田莊之事,真是王姨娘指派容翹所為。那麽元夕現在……
他閉上眼,不敢再想下去。這時,身邊有人驚呼道:“這只金釵好像是夫人的。”蕭渡連忙朝他所指處看去,只見灌木旁的不遠處,落着一只金釵,那正是元夕平日常戴得。而那只金釵旁的泥地上,被劃出一道深深的刻痕。蕭渡死死盯住這處刻痕,明白這很有可能是元夕出事前,給他留下的最後訊息。
蕭渡于是挨着灌木叢席地而坐,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中,他身邊的小厮們不知發生了何事,只乖乖站在一旁等候。逐漸西歸的落日,灑下金黃色的餘晖,在眼前的草木上一寸寸移動着,蕭渡看得猛地驚醒:是時間!她想告訴自己遇害的時間!元夕知道他行軍多年,能根據太陽移動的方向推算時間,便在失去意識的最後一刻,在陽光投下的位置劃下一道刻痕。他連忙掐指推算,現在離元夕出事時應該還不超過一個時辰,就算是馬車也走不了太遠,元夕一定還在城內!
蕭渡心中稍安,這裏并沒有血跡,元夕極有可能只是昏厥,至少當時并沒有受傷。他連忙差人問了各門處守着的下人,得知在這段時間內,只有一輛運酒的板車從府裏出去,是出西門朝城東方向推走得。而在酒壇裏要裝一個人,應該并不是一件難事。
侯府西門前有一條小巷,平日裏只有府內的下人進出,顯得頗有些幽靜。此刻這巷內卻難得熱鬧起來,許多人一齊踏入巷內,他們并未騎馬,生怕破壞了路上車轍的痕跡。
蕭渡帶着一名暗衛仔細地在地上分辨着地上的車印,那印記一邊粗一邊細,顯然車上裝着酒壇的重量是朝一邊傾斜,看來他們并沒有找錯。衆人又順着車轍一路朝前找去,一直走到了鬧市中,轍印被紛雜的腳步踏得看不出痕跡,蕭渡又差人四處找商戶詢問,侯府出來得車全都氣派不凡,自然有不少人留意到,最後他們被指向了一條暗巷。
果然,在巷口處又出現了清晰的車轍印,衆人連忙朝內追去,卻發現這竟是一條死巷,而那轍印竟在一堵院牆前生生中斷了。蕭渡身邊的暗衛連忙查看周周三面牆壁,發現并無暗門可通過,于是納悶道:“偌大一輛車,難道會憑空消失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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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然不會。”蕭渡負手注視着地上的車轍,道:“你看這車轍和剛才的有何不同。”那暗衛看了一會兒,恍然大悟道:“這裏的不再是一深一淺了。”
“沒錯,他們耍了個花招迷惑我們,其實是故意沿着原來的痕跡返回了而已。”
“那夫人……”暗衛又疑惑道。
蕭渡沒有回答,卻擡頭注視着院牆旁的一棵參天大樹,那暗衛受到指示,立即爬上那棵大樹查看,果然見到一處粗壯的枝丫上有被繩子綁過的痕跡。蕭渡和那暗衛自院牆上一躍而過,又将其他許多小厮拉了過去。院牆後,是許多曲折的小徑和一座座荒舊的屋院。蕭渡生出一種預感,元夕一定離他不太遠了,于是沉着臉,高聲道:“給我一戶戶地搜!”
就在衆人在不遠處搜尋時,駱淵終于發現眼前這扇木門并沒有鎖死,僅以一塊木頭輕輕闩住,他心中一喜,正要想辦法移開這塊門闩,突然聽見門內傳來了幾聲有規律的叩門聲。
他猛地頓住,想起曾經在夏家學堂中,元夕嫌上課時無聊,和他商量出來這個傳遞簡單話語的暗號,敲擊桌案偷偷與他對話。而現在門內傳出的聲音,卻明确地表達着一個意思:不要進來。
駱淵皺起眉頭,将這件事從頭到尾想了一遍:他從侯府離開不久,有人在街上故意撞了他一下,将一張字條偷偷塞在他懷裏,裏面寫着:“要救夏元夕,單獨去安廊坊榆林巷右手第五間屋內。”他記挂着她的安危,來不及分辨這是不是一個陷阱,就拼命朝這邊趕來。而現在,他才明白過來,這一切都像是被人一手安排。而那人所圖得到底是什麽?
他于是定了定心神,輕聲問道:“蕭夫人,是你在裏面嗎?”
門內傳來一聲輕叩,意思是:是我。駱淵又問道:“你現在身邊有人嗎?”得到否定答複後,他心中稍安,但不明白為何元夕不讓他進去,在連問了幾種可能,都被她否定後,終于試探性地問道:“你現在不方便見人嗎?”屋內響起了急切的肯定敲擊聲,駱淵的心慢慢往下沉去,這招一石二鳥之計何其惡毒,既能毀去元夕的清白,也能讓他徹底失去蕭渡的信任,而将他引到此處之人,必定知道他們之間過去,“他”到底會是誰?
駱淵将手按上門板,好像隔着門能感受到她的氣息,輕聲安撫道:“蕭夫人,不要怕,我會一直在門外陪你,一定不會讓你出事!”元夕将輕輕臉貼在門上,那熟悉的溫潤嗓音就在耳邊,忍了許久的淚水終于奪眶而出,內心卻是溫暖而安定下來。因為她知道小夫子就在門外,就算不能相見,也一定保護她不受任何傷害。
兩人隔着一扇木門相對而坐,駱淵擔心她會害怕,便撿了許多和她分別後的趣事來說,腦中還分神思索着對策。元夕聽得越來越入神,覺得好像又回到相府之時,竟有些忘了自己還身在險惡難料的環境之內。
就在這時,駱淵聽見不遠處傳來紛雜的腳步聲和說話聲,他猛地站起,知道必定是侯府的人到了。但他很快想到,如果蕭渡就這麽帶人沖了進去,元夕必定會十分難堪,眼看那腳步聲越來越近,駱淵把心一橫,決定唯有最後賭上一把。
蕭渡帶着人一間間屋子搜過來,終于停在一處舊屋門外。他蹲下身撿起地上的一塊錦帕,那帕上的繡工十分稚嫩,而他卻一眼看出這是出自元夕之手。他猛地擡起頭,發現那門卻并未被栓住,只需一拉就能打開。
心心念念之人極有可能就在裏面,蕭渡卻突然遲疑了起來:這錦帕實在太過顯眼,門又沒有上鎖,這實在太像一個布好的局。這時,屋內門內傳來咚咚咚的拍門聲,還夾雜着細碎的嗚嗚聲,似乎是有人焦急地想和他說着什麽。蕭渡認出那是元夕的聲音,于是朝身後揮手道:“你們等在這兒,我先去看看。”他将門輕輕拉開一條縫,慢慢朝內望去,陰暗的屋內,露出一只赤裸的胳膊,他心中猛地一跳,将身後的暗衛小厮們遣得更遠些,小心地閃身進去,只見元夕只着肚兜亵褲,抱腿把身子藏在門邊,正滿面淚痕地望着他。
他感到呼吸一滞,立即脫下身上外袍将她的身子牢牢裹住,又緊緊把她抱在懷中,生怕一放手她又會消失不見,輕聲道:“沒事了,沒事了…”元夕靠在這暖暖厚實的懷中,終于忍不住放聲大哭起來。
而在屋後的一條綠蔭遮蓋小徑上,有一個人影悄悄站起,松了口氣朝後走去。蕭渡将元夕抱起,似是立誓一般,道:“你放心,害你之人我一定不會放過她!首先是那個容翹,她一定跑不了!”
而他并不知道,容翹現在已經是一個死人,還是一個身首異處的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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