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 ☆、回憶過去

? 那天季晨曦他們幾個人都喝醉了，那場屬于季晨曦與韓暮遠之間莫名而來的交鋒也随着這場酒醉而仿佛煙消雲散。

至少表面看起來是這樣的，季晨曦不動聲色，也不再提起，而韓暮遠則依舊是過分內斂，話也少得可憐的把一切都藏在心裏。

黑夜白晝周而複始，轉眼間已是到了夏季，季氏與法國佛洛朗公司的合作項目也已經啓動了。

為此佛洛朗公司的總裁貝爾納先生攜太太一起飛到北京參加了簽約儀式，除了表示佛洛朗公司對這個項目的重視程度之外，也是有些私人因素在其中的。

上次在法國的時候貝爾納太太就與楊柳相談甚歡，借着這次簽約的機會也正好來中國探望。

季晨曦與楊柳邀請他們來家中用了晚餐，之後的幾天季晨曦沒什麽時間，由楊柳出面又陪着貝爾納夫婦在北京簡單的參觀了一番。

随着楊柳的安排兩天之後貝爾納夫婦對中國這個古老又有些神秘的國度都留下了非常好的印象，也越發的有興趣，等到季晨曦再一次宴請他們的時候貝爾納夫婦都表示下次有機會一定要再來中國好好的逛一逛。

聽聞的季晨曦以主人之姿表示随時歡迎，再看向楊柳的目光中有着一抹幾乎是顯而易見的驕傲。

一切似乎都在向着好的方向發展，季氏在季晨曦的努力之下不光恢複了元氣，甚至還有比之前更上一層樓的趨勢。

而季晨曦與楊柳之間也是越發的親密無間，他們是夫妻，也是相互扶持相互依靠的伴侶，他們之間的超凡默契有時讓季晨曦都覺得十分奇妙。

可老天往往就是這樣的，在你安下心來不再想其他的事情時，它便好像刻意為之一般将你心底裏掩藏在最深處的東西再一次翻攪出來，讓你永無寧日。

季晨曦覺得自己好像是看到了那個最熟悉的陌生人，在一個不經意的瞬間，甚至當他緊急的踩下剎車想要一看究竟的時候，那個人卻已經消失在了茫茫人海。

有夠諷刺，也讓季晨曦完全沒辦法判斷自己到底是不是看花了眼，又或者是那份年少時的執念已經幻化成了一縷幻覺。

既然已經将車子停下季晨曦就幹脆點燃了煙，也不管一會兒的應酬可能會因此而遲到，一口一口，慢慢的抽了起來。

他想要讓自己若無其事，那個人那件事都已經年代久遠，而他早就已經不再是那個無知亦無謂的季晨曦。

可是顫抖的手指出賣了他，他終究是沒辦法視而不見。

二十分鐘之後，那輛突然停靠在了路邊的車子才再一次發動，這時候的季晨曦已經調整好了情緒，又或者是重新面對了現實。

那個人早就已經在美國結了婚，根本就不可能出現在這裏，就算真的是，那個已經是他人妻子的她，也已經與他無關了。

之後的一切發生的很快，也讓人根本意想不到。季晨曦在第二天的早報上看到了一條新聞，美女畫家歸國開辦畫展，而馮桑榆這個名字就堂而皇之的印在上面。

就此這一個本該時分平常的早晨突然就被撕裂開一條大大的口子，北風呼嘯而來，只把季晨曦兜頭吹了個正着，整個人都僵硬住了，只有大腦中還在不斷的回想這一句話。

原來昨天他看到的真的是她，她是真的回來了。

最後是楊柳說話的聲音讓季晨曦回過神，他怔怔的看了看眼前那份還完全沒動過的早餐，終究沒辦法做到毫無破綻。

所以他直接站起身，只對廚房裏的楊柳說了一句“我去上班了”之後，就直接離開，腳步竟然有些倉皇。

端着切好了的水果從廚房裏出來的楊柳臉上滿是疑惑不解，剛剛助理來送這些剛剛空運過來的水果和海鮮時季晨曦還好好的，怎麽轉眼間就突然早餐都不吃就走了？

同樣也看向那盤完全沒動過的早餐的楊柳很快就注意到了旁邊那份散落開來的報紙，那是剛剛季晨曦在離開時随手扔下的。

或許當時的季晨曦無暇顧及這個，又或許他只是以為楊柳真的什麽都不知道所以有恃無恐。

但事實是楊柳知道，而季晨曦卻真的太過大意，走過去的楊柳撿起那份報紙翻了翻之後就明白了季晨曦的怪異到底是所謂何事。

那盤剛剛空運而來的水果被放到了一邊，再無人問津，而在它旁邊的還有兩份完完整整的早餐，也同樣備受冷落。

之後那一整天季晨曦幾乎都是心緒不寧的，然後就在季晨曦對于自己看到的新聞還沒有想出應對方法時，馮桑榆反倒主動聯系了他。

季晨曦的號碼從以前到現在一直都沒有更換過，馮桑榆要找他實在太過容易，可一旦反過來卻是比登天還難，季晨曦曾經嘗試過。

從昨天晚上的以為是幻覺再到現在重新聽到馮桑榆的聲音，聽着她說她回來了，聽着她說她想見他，季晨曦覺得恍惚。

真的是太快了，這樣的發展讓季晨曦覺得難以置信。

明明一天之前他還完全沒想過他還能再見到馮桑榆，他以後他們之間早就結束了，只應該被封印在回憶中，緬懷也只能是在照片裏。

可命運以一個響亮的耳光駁斥了季晨曦的自以為，它的變化無常讓人完全沒辦法去預測。

他們約好了晚上要見面的時間地點，自那之後的一整個下午季晨曦都坐立難安，根本什麽都做不了，最後索性也就不再掙紮。

放松了自己，季晨曦靠在椅背上閉上了眼睛，下一刻回憶就如同潮水一般将他淹沒。

他當然沒有忘記，那是他第一次真切的愛上一個人，沒有保留，不曾掩藏，他直白又直接，甚至是有些弱智的，但那份愛卻是無比的純粹。

季晨曦就這樣沉浸在回憶中整整一個下午，一直到晚上他終于見到了時隔多年的馮桑榆時，那種恍然隔世但又被緊密串聯的感覺，有些微妙。

這麽多年不見馮桑榆幾乎沒什麽改變，還是一頭長長的卷發，眉眼精致的像是洋娃娃一樣，舉手投足間也總是優雅又輕柔。

“季晨曦你好像老了。”這是馮桑榆對季晨曦說的第一句話，含着甜甜的笑容，大多數都是在調侃。

“你卻是一點都沒變。”相比起來季晨曦的語氣則有些寡淡。

“那當然了，我是不會讓自己老的，而且我那是和你開玩笑的，你不是老，只是變得成熟了，成熟的非常帥。”馮桑榆眨着她大大的眼睛，即玩笑又認真。

季晨曦沒說話，他的沉默仿佛瞬間拉遠了他們之間的距離，馮桑榆好像有些意外于她的話沒能得到季晨曦的回應，也不掩飾，直接就皺起了眉頭。

“季晨曦，你不認識我了？“如果認識，如果還記得，那麽馮桑榆覺得季晨曦對她完全不應該是這個态度。

聽聞的季晨曦沒有回答馮桑榆這個有些無厘頭的問題，他端起面前的咖啡，但也只有他自己知道，這個動作是在掩飾着他的內心：“你和你丈夫一起回來的？”

努力裝作淡然的樣子的季晨曦問出這個問題，卻讓馮桑榆愣住了，她滿臉不解的反問：“我丈夫？我什麽丈夫？”

然而這次輪到季晨曦意外了，他準備要去喝咖啡的動作停在了半空，內心突然升起一種猜測，這個猜測幾乎讓他恐懼，但同時也讓他激動萬分。

“你，你不是結婚了？”直接将咖啡放下的季晨曦已經無心再去喝。

“誰和你說的，我和誰結婚了？”馮桑榆十分摸不着頭腦，她已經被季晨曦這兩個莫名其妙的問題弄得有些懵了。

不過很快這兩個人就都想明白了，他們是聰明人，只需要抓住一個關鍵就能一通百通。

“季晨曦，你以為我結婚了，所以才也選擇結婚的嗎？”短暫的沉默之後馮桑榆率先開口，她收起了所有的嬉笑，問的很認真。

被一語道破有些可怕，季晨曦的拇指與食指幾乎痙攣一樣的使勁閉合在一起，指腹泛了白，但他自己卻無知無覺。

趙澤研騙了他，她的一個謊言将他推向了懸崖邊，使得季晨曦最終幾乎是別無選擇的邁出了那向前的一步。

他被龐大的憤怒給籠罩，那時的被欺騙，被隐瞞在今天真相水落石出時有如被發酵開來一樣，淹沒了他的理智。

然而馮桑榆又扔出了下一個炸彈，直接就炸在了季晨曦的心尖兒上：“其實我這次回來就是為了找你，什麽開畫展那都只是一個借口，你不知道當我聽說你已經結婚的時候有多傷心，你當時那麽愛我，你說你一輩子都會只愛我一個人，你怎麽就變心了呢？”

馮桑榆的言語真摯，目光中也含着切實的不解和委屈。自從她去了美國，在那個她之前一直以為的自由國度中，她卻沒能找到她向往的愛情，那些人都抵不上季晨曦，兜兜轉轉一大圈之後，馮桑榆才發現原來最好的就在她的身邊。

“季晨曦你還愛我嗎？你真的違背了你的諾言，愛上別的女人了嗎？”馮桑榆越說越急切，整個人都湊到了桌子面前，直盯盯的看着對面的季晨曦，想要從他的沉默中找到一絲一毫能表現出他內心的痕跡。

可這真的很難，就如同馮桑榆之前半真半假的玩笑話一樣，季晨曦長大了，成熟了，他不再是高中時的那個少年，現在的他是季氏集團的負責人，最為年輕的商業巨頭，自然沒那麽容易讓人看透他的內心。

但其實馮桑榆也完全不需要那樣去做，因為季晨曦很快就有了行動，而這個行動對于馮桑榆來說，已經足夠去證明他的心。

季晨曦探過身來，越過了阻礙着兩人的桌子将馮桑榆吻住，滄海桑田在此時化為了永恒，曾經的時間和距離都已經被他們抛諸腦後，他們好像瞬間就回到了過去，連同着那份單純的，又讓人意料之外的綿長的情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