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遲梁骁回家的第二天起,裴琢也開始佩戴信息素遮蔽器,不然他身上全是alpha的味道,在學校裏影響不好。
遮蔽器其實就是個吸收氣味的小貼片,一次性的,裴琢每次摘下來,遲梁骁都會湊過去聞,跟吸了貓薄荷似地“哇”聲,說好香啊,全是裴琢的味道。
他也很喜歡揉裴琢後頸腺體的地方,但他從來都是舔舔,除了第一次發情期,從沒舍得咬下去弄個臨時标記,怕裴琢疼。ao之間标準的标記需要alpha在omega生/殖/腔內成結,比臨時标記隐秘。這是個文明社會,如果不是實在缺抑制劑,很少會有alpha會用撕咬腺體的方式标記omega。
遲梁骁請了長假,總不能天天在家躺着,深思熟慮後,還是和裴琢提了辦婚禮的事。兩人就去幾個婚慶公司問了問,才知道別人都提前好幾個月就開始準備,他們這麽兩手空空毫無想法的來,一個月的時間肯定不夠。
于是婚禮的行程再次推後,當務之急變成了重新領證。遲梁骁為了證明自己沒有死走了三天的流程,好不容易把需要的資料都準備好,他在前一天和裴琢商量,要不明天就先不去了吧。
裴琢嗓子都啞了,但還是問:“為什麽啊。”
遲梁骁趴在床上,手指頭點裴琢裸露的背部肌膚:“下個月去。”
“……嗯?”裴琢太累了,腦子轉不動,但他覺得突然空落落的胸膛又突然滿了回去。
“我是這麽想的,”遲梁骁來精神了,湊到裴琢眼跟前,“我們上次領證的時候太倉促,日子都沒好好挑。這次重辦的機會難得,我們下個月21號去辦怎麽樣?“
“6月21日?”裴琢不記得這是什麽特殊的日子,只知道是夏至。
“這一天白天最長,黑夜最短。”遲梁骁把那些資料全都整整齊齊放到櫃子裏,美滋滋的,“我們在這一天拿到證,就說明我們的未來肯定是美好光明的。”
“好啊。”裴琢答應。一直以來他都不覺得主動權在他這邊,但遲梁骁蹭着他的臉,會問:“你是不是有點不開心啊。”
裴琢搖頭,這是星期六晚上,準确的說是星期天的淩晨,他被遲梁骁折騰了大半夜,房間裏的信息素甜濃到發膩,說話聲音都是輕飄飄的。他們沒開燈,月光透過窗戶灑進來,落在遲梁骁後背薄薄的那層汗上,裴琢反複摸alpha的脊椎骨,喃喃道:“其實可以……”
他想說可以再考慮考慮,畢竟他們一年前的證也是稀裏糊塗領的。真算起來,遲梁骁和裴琢接觸的時間很短。他們剛認識沒幾天,裴琢就發情期了。再見面是兩個月後,裴琢來軍區找他,跟他說自己懷孕了,而根據z國人口保護法,流産必須要先對腹中胎兒進行基因檢測,再由檢測結果中的“生理父母”一并簽字同意,懷孕方才能停止妊娠。
裴琢那天來找遲梁骁,就是找他去醫院簽字的,可當他們坐在等候區,聽着各種各樣的聲音,誰都沒勸說誰一句,都不約而同地出來了。人口保護法不僅對堕胎限制重重,對未婚先孕的omega也不友好,如果真想把孩子留下來,裴琢一個人要面臨的問題和風險全都不可控,遲梁骁找了個裴琢聞不到二手煙的地方看着人來人往抽了半盒煙,然後回來,鄭重地對裴琢說:“要不我們結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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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他們就去民政局領了證。軍婚的政審流程比證明遲梁骁沒死要長,裴琢有足夠的時間反悔,但他并沒有,可能是厭倦了無休止的相親,也可能是不希望發情期再出現意外。他在那個時間節點确實需要一個Alpha,突然闖入他生活的遲梁骁是當時最好的選擇。
如果遲梁骁沒有出任務,那麽他們之間稀裏糊塗的感情确實可以通過每個月的假期和孕假來培養,但遲梁骁全錯過了,以至于兩人正式地再次見面,裴琢明顯對他感到陌生。
但好在遲梁骁還是那個遲梁骁,沒把官威帶回家,還是和以前一樣主動自覺地圍着自己的omega轉。他甚至還填了在職軍官進修高校申請表,學校那一欄寫c大,裴琢第一個不同意,說在非軍事高校脫産學習的年數不算進軍齡,對他之後晉升有很大影響,遲梁骁擰着眉,眼睛本來就大,瞅裴琢那兩下子別提多委屈巴巴,說他都沒想過軍齡和晉升,他只想和裴琢多些相處時間。
裴琢當時其實很想反問,如果他不看重這些,為什麽要在他懷孕的時候出國維和。他原本以為遲梁骁是有野心的,這很好理解,他才二十七歲,沒有父母可以依靠,也沒有貴人相助,當兵是唯一的出路。好在他上進,天賦過人,軍旅生涯一片坦蕩,反倒是如果沒遇到裴琢,他和林棠從戰火紛飛中九死一生,說不定就被司令官相中,畢竟司令官找女婿是不需要看錢和權的。
但遲梁骁那天晚上也說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他在外的幾個月裏沒有看別的omega一眼,林棠也是omega。并不漫長的接觸和相伴讓裴琢覺得遲梁骁熟悉又陌生,但他足夠信任遲梁骁,他确實是個非常忠誠的Alpha。
所以裴琢非常自覺地回饋這份忠誠,他在別的地方幫不上遲梁骁,但他可以給遲梁骁操。幾乎每個晚上,只要裴琢不拒絕,他們都會有些小運動,這個星期六天,他們更是荒唐到把骁骁放遲媽媽家,都沒去接。遲梁骁慢吞吞地問裴琢“可以什麽?”裴琢摸他的後頸,改口說:“可以再來一次。”
然後遲梁骁瞬間就精神起來,裴琢已經做到痛覺都麻木,但他還是假裝很在狀态,不掃遲梁骁的興。事後遲梁骁枕着他手臂,吮了一下滴不出一滴奶的乳/頭,用還算柔軟的小指指腹逗逗它,還悄聲跟它說“明天見”,然後把睡衣給裴琢披上,幫他把最後一顆紐扣系上。
那一刻裴琢突然就明白了,為什麽自己會答應和遲梁骁結婚。從這個alpha朝自己跑過來那一刻起,他所經歷的一切都是計劃之外,甚至是失控的。他像一輛脫軌的火車橫沖直撞進不可預知的未來,連他自己都在詫異,他為什麽沒有心生恐懼,然後回到既定的人生軌道,父母給他劃定的安全區。
以前他以為是孩子都有了,他又沒什麽汲汲追求的物質要求和精神世界,和誰搭夥都是過日子,對方沒嫌他無趣就好。他不覺得自己是個有意思的人,遲梁骁的職業便發揮了優勢,如果和伴侶聚少離多,那他可以只在見面的那幾天假裝自己健談不無聊。
但當真結婚了,他發現自己完全不需要這樣,因為遲梁骁的快樂特別簡單。
吃到好吃的,遲梁骁就高興。
把好吃的都給裴琢,裴琢吃了也覺得好吃,遲梁骁更高興。
能睡一張床,做/愛的時候磨進生/殖/腔,遲梁骁最高興。
只要能滿足遲梁骁的簡單快樂,裴琢就能在深夜擁有一個溫暖的懷抱。裴琢很喜歡事後的溫存,喜歡看遲梁骁跟小孩子似的嘟嘟囔囔說話,完全沒有絲毫平日對生人的狠戾,偶爾會打鼾,但他一捏遲梁骁鼻子,遲梁骁翻身,手臂搭他腰上,就什麽聲音都沒了。
但在兌現這些之前,裴琢得先和遲梁骁做/愛。哪怕是發情期,裴琢更多只是發熱,而不是情/欲攀升,他作為omega,在這方面的需求比beta都低,但遲梁骁是個Alpha。
這讓裴琢不得不面臨一道可以媲美“媽媽和女朋友都掉到水裏先救哪個”的情感問題:婚姻裏的磨合,到底是犧牲自己的不同,還是要求對方接受自己的不同。
顯然,裴琢選擇隐瞞了自己的性不适。在他的忍耐和僞裝下,他們像所有久別重逢的伴侶一樣和諧,相處融洽。alpha送omega上下班,非工作日,他們會帶着孩子一起出游,到婆婆家吃頓家常晚飯。他們成功成為全世界衆多普通ao伴侶中的一對,今天起床的早,裴琢還幫遲梁骁口過。
遲梁骁當然舒服,但裴琢從沒做過這種事,很不适應,刷了好幾次牙都覺得嘴裏還有奇怪的味道,中午在食堂随便吃了點,還是沒能壓下去,全吐廁所隔間裏了。
他洗了把臉,擡頭看鏡子裏的自己,這張從未出過象牙塔的臉年輕到讓他覺得陌生。
可他已經三十五歲了,迄今為止,他所有的選擇和不選擇把他推到了這面鏡子前,他沒有機會從頭來過,性格使然,他也不可能撒手當自己從未來過。
他不覺得自己的生活是美好的。但他和大多數人一樣并未體驗過什麽是美好,所以他更願意說,他過得挺好的。他有穩定的工作,消息素契合又忠誠的伴侶,可愛的兒子。他又重新在工作和家庭之間找到了平衡,未來重新變得可以預見,他們會在各自的崗位兢兢業業到老,而他們的孩子會平平安安地長大。不得不承認,這樣的普通生活在當今社會也算得上難得可貴,為此,裴琢願意今晚回去後又要忍着疼,裝高潮,叫出聲,因為他明天要去另一個城市的科研峰會做翻譯,至少離開一個星期。遲梁骁會很想他,也很想要他。
他看着鏡子裏的自己,在心裏一遍遍地重複:遲梁骁是個很好的Alpha,有其他alpha都有的生理需求,而你自己是個很乖的omega,理所應當承受。
他越念越簡略:遲梁骁是個很好的Alpha,而你自己是個——
他一瞬間地游離,問自己:“你到底在幹什麽?”
他整理好儀容,又漱了好幾次嘴,才慌慌張張地跑到會議室,聽帶隊領導講峰會相關事宜。他來遲了,不方便坐到許寧幫他占的靠前的位置,只能往後坐。
但他不是最遲的那一個,林言在帶隊老師都快介紹完畢時才慢悠悠地來,也往後走,坐到裴琢邊上。裴琢有些尴尬,但還是把會上發的資料推到林言手邊,跟他說明天要用,他可以拍張照。
“謝了,我等一下自己去拿。”林言的感謝不痛不癢,但還是掏出手機先拍了幾張。他剛從旅途回來,相冊裏連着資料的照片都是沿途風景,他随手往上翻了翻,看到幾張合照後突然停住,再看向裴琢,眼神語氣都有些玩味:“原來你不是單身啊。”
他們坐的靠後,怎麽聊天都不會被其他人聽見。裴琢不知該如何形容自己現在和遲梁骁的關系,就說:“我有Alpha。”
說時還點了點頭,特篤定。
林言勾着嘴角笑了一下,又問:“什麽工作啊?”
裴琢抿嘴,謹慎地看着林言,林言沒覺得被冒犯,刻意地吸了吸鼻子,輕聲說:“茶香啊。”
“……可能是你的。”裴琢指的是信息素。茶系信息素是很少見的,在裴琢修完産假之前,林言除了自家人,還沒和誰撞過信息素,所以一開始就對他有偏見。
“怪不得,茶系和檀香系的,匹配度确實很高。”林言插科打诨,“我當然不是說我自己命犯桃花,而是我姐姐——”
裴琢沒挪開目光,直接打斷:“你認識遲梁骁。”
“原來你也會有情緒啊。”林言俏皮地笑,大大方方地把手機遞過去,照片上的司令官和林棠對着遲梁骁的相機鏡頭擺手勢,林言站在側面,剛好拍到遲梁骁給他們父女拍照。
“遲梁骁是你alpha的名字?”林言托着腮幫子,單純地問,“那麽半個月前陪我們一家子游西北的遲梁骁,又是哪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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