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月夜上京路
月色如洗,将上京的街道鋪成一片溫柔的白。兩人沿着朱瓦廊一路走,河中有雕工精湛的畫舫順水漂流而下,盤發束腰的美人懷抱琵琶坐在雕花紅木椅上,素手撥弄間,樂聲如水般傾瀉而出,月色水色交相融合,美人側眸望來,紅唇輕勾,眼波流轉間風情無限。
蘇淮年被那魅惑一笑勾得失了魂魄,立在欄杆旁怔怔看着,直到那畫舫緩緩飄過,再不見美人蹤影。
“好美啊……”她還望着畫舫遠去的方向,河面水紋溫柔蕩漾開來,她下意識低頭去看波光潋滟的水中倒映出自己的臉,下巴不夠尖,眉毛不夠細,與方才那美人相比簡直天差地別,她簡直還是個沒張開的小毛孩。
耳旁突然傳來一聲輕笑,“莫自卑。”
她擡頭看向淩煜,就聽他一本正經慢悠悠道:“即使你長到她這般年歲,也不會有那姿色,所以我說——莫自卑,自卑也無用。”
蘇淮年難得生起的一腔自憐之心煙消雲散,狠狠瞪了他一眼,腦中卻又浮現出方才的對話來——
“你來找我做什麽?”
他的神情淡淡的,是與剛才截然不同的冷。
她是怎麽回答的來着?
“那時你失約,我便想自己來看看,這上京的繁華。”
他偏頭去看窗外夜色,沒有再追問一句。
岸邊有人擺着攤,地上放着十幾盞造型各異的紙燈,中心固定着一截蠟燭。蘇淮年蹲下來問:“這是什麽?”
攤主笑眯眯地開始介紹,“這是河燈……”
蘇淮年擡頭看過去,不遠處的河面上果然有幾盞河燈,蓮花狀的,兔子狀的,燭火掩映在白紙之中,随着水紋波動而上下沉浮,煞是好看。
“要玩嗎?”
她起身搖搖頭,趴在欄杆邊往遠處看,河水如鏡面反射出亭臺樓閣,一陣風起,那光滑鏡面便悄然破碎,化作萬點碎金,一圈一圈蕩漾開去。
一只雕蓮的船頭忽而出現在視線中,蘇淮年擡眼,船頭的甲板上站着一男一女,那女子身着一襲朱紅紗裙,眉如柳葉彎,眼似秋水漾,朱唇輕勾間,自是一番風情萬種。不正是方才畫舫上的美人?
“三皇子殿下。”蘇淮年擡眼,這才瞧見美人身旁立着的男子,烏發玉冠,着一身月白錦袍,玉帶纏腰,垂下瑩白玉佩。那人點點頭,雙目熠熠看着蘇淮年,幾分探究幾分猜測,唇角挂着淺淺笑意,似不經意問道:“這位是?”
“這是蘇淮年,臣下的……小友,阿年,見過三皇子殿下。”
蘇淮年茫然不知如何應對,那人笑道:“免了,免了,相請不如偶遇,兩位不如上畫舫一敘?”
他眼角眉梢都挂着笑意,只眼底深沉一片。
蘇淮年乖順地跟在淩煜身後上了船,有目光似有似無地飄過來,她直覺不願與之對視。
那美人又咿咿呀呀唱起來,船中二人對坐着說些她聽不懂的話,她便托着腮專心致志聽那美人唱歌。
美人手指纖長,根根瑩白如玉。指尖游移間,樂聲婉婉而出,配上她清甜歌喉,一時聽得她如癡如醉。
一曲終了,她情不自禁拍手叫好,美人低眉斂目,眼尾一顆紅痣瑩瑩而動,似是不經意落下的淚,平添幾分魅惑。
案旁敘話的兩人也停了下來,淩煜贊道:“久聞映月樓的沈蝶姑娘色藝雙馨,淩某今日有幸見識,果然名不虛傳。”
蘇淮年則贊得更為真誠:“美人,你彈得真好,歌聲也好聽。”
“沈蝶,你今日又遇知音啊。”三皇子皇甫明卿笑看過來,眸色深深。
沈蝶将琵琶交給一旁的丫鬟,款款一福,對着淩煜笑道:“淩公子謬贊,還望不要嫌棄沈蝶技拙才好。”
淩煜把玩着手中酒杯,但笑不語。
“映月樓,”這名字讓她想起攬月閣,蘇淮年疑惑道:“也是吃飯的地方嗎?”
船上諸人臉色一時複雜難辨,皇甫明卿笑道:“蘇姑娘如此說,倒也不錯,美人秀色可餐,映月樓的飯菜雖不及攬月閣出名,但勝在姑娘個個花容月貌。”他輕佻地用手中折扇挑起沈蝶精致的下巴,惹得她頰上兩抹嫣紅似天邊晚霞般燦爛奪目。
皇甫明卿與沈蝶都笑了,淩煜扶額,無奈道:“那個地方……小姑娘不能去。”
“為何?吃飯也要分人的嗎?”
沈蝶笑着握住她的手,纖纖玉手若有似無在她手腕處撫過,輕笑道“妹妹,那不是好人家的姑娘該去的地方。”
蘇淮年只覺她的手又軟又滑,不禁又愣了神,沈蝶語調婉轉地驚詫道:“妹妹手上怎麽這麽多的繭子?”
淩煜為沈蝶遞上一杯酒,見她松了蘇淮年的手,這才淡道:“阿年家世代為木匠,終日與木頭為伍,故而手上長了這麽許多繭。”
沈蝶柳眉一蹙,惋惜道:“這麽嬌滴滴的小姑娘,怎麽好做那些男子做的粗活。”她又念叨了幾句,蘇淮年只笑眯眯将她望着,淩煜眼角餘光見一旁皇甫明卿眸色沉沉盯着她,不由皺起了眉。
四人很快分別,蘇淮年依依不舍地望着畫舫,其上又響起絲竹之聲,在暗紋湧動的河水中漸漸遠去。
她忽然又想起來剛才被忽略的問題,“那個映月樓,為什麽好人家的姑娘不能去?”
淩煜無語地望着她毛茸茸的頭頂,忽然道:“我後天就要出征了。”
“是去打仗嗎?”
“嗯。”他眼角一瞟,認真問道:“你跟我去戰場吧?”
“為什麽?”蘇淮年睜大了眼。
“你獨自留在這上京,人生地不熟,蕭諾與我都去了戰場,萬一那程複尋來将你毒死,我們可是連屍首都找不到的。”
蘇淮年一抖,立刻想起那口不能言的感覺以及程複甩出的各式毒粉毒針。
淩煜循循善誘道:“你若是和我一起去,我和蕭諾都可保你平安,而且——”
“而且?”
他點點頭,“而且我可以買很多很多栗子給你吃。”
片刻之後,蘇淮年抱着懷裏熱騰騰的栗子邊吃邊認真地思考:去戰場吃栗子,不算違背爺爺的教訓吧?她猶猶豫豫地應了,很快迷失在栗子的香甜氣息中。
淩煜背着手與她并肩而行,聽着她嘎嘣嘎嘣咬碎栗子殼的脆響,忽然出聲:“那時我不是故意失約。”
蘇淮年含糊不清地唔了一聲,他接着道:“我當時是偷跑出來的,回去的時候被我家侍衛找到了,死活不讓我拖着傷腿出門。”
蘇淮年敏感地捕捉到他在傷腿二字上格外咬牙切齒,一道靈光閃過,她忽覺茅塞頓開,睜大眼睛體諒道:“你那時候謊稱自己叫李玉,是不是怕我将你哭鼻子的事情抖落出來?”
淩煜眼角跳了跳,毫不猶豫一把抽走她懷裏的栗子袋子,由着她在後面一個勁地追,一路鬧着回了宅子。
月色迷蒙,轉角處屋頂上立了個人,一角滾金邊錦袍在風中飄動,那人看着街道上追逐着的男女,手中折扇收起,似笑非笑。
作者有話要說: 不出意外的話隔日更,然後字數會多一點,飄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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