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夜戰

忽而一陣風起,皎月漸漸被墨團般的雲遮蔽,只餘下幾點星子微弱的光,照着那一片烏壓壓的人群迅速向城門逼近。

淩煜将蘇淮年推到一處民居旁,沉聲道:“現在馬上跑回營裏,不要回頭。”

蘇淮年有些驚慌地望着他,他冠玉般的臉是從未有過的沉肅,迫得她匆忙點頭。

歐陽奕很快帶着人馬過來,分派好了城牆各個方向的守軍,淩煜接過淩小紀遞過來的盔甲套上,幾步跨越上了城牆,西野國的軍隊密密麻麻,正分了幾個方隊向安平包抄過來。

“放箭。”他沉聲吩咐,拿過一旁士兵手裏的弓箭,弦繃至極致,一支白羽劍破空飛出,快準狠當胸穿過先頭的那個騎兵,緊接着箭雨紛飛,數不清的長箭暴雨一般狠狠砸向西野軍隊,他們立刻勒住了馬,架起鐵盾圍成堅固的牆,随即自那鐵盾牆的縫隙中伸出無數柄弓箭,迎着城牆上這一波奮力還擊。

箭雨交錯,城牆上的士兵瞬間矮下身來,以城牆為支撐,箭雨自射孔源源不斷出擊。

一盞茶的功夫後,西野軍隊停止了射箭,鐵盾牆裂開一道縫隙,有一人騎高頭大馬自牆後走出,淩煜揮手下令停止射箭,那面盾牆依舊高豎着,那人騎在馬上,頭頂盔甲上的紅纓在夜風中飄蕩不休。

他沖着淩煜的方向喊道:“淩将軍,我乃西野國東征将軍過從雲,久聞淩将軍之名,前幾日還将我方逼退十裏,我特趕來會會你,淩将軍,我以英雄之禮待你,你莫非要一直躲在城牆上當縮頭烏龜嗎!”

底下立刻響起一片哄笑聲。

淩煜極輕地笑了一聲,聲音如同淬了寒冰緩緩而出:“将軍趁中秋月夜偷襲,原來這便是西野國的英雄之禮,淩某今日果真見識了。”

過從雲哈哈一笑,毫不在意,揚起手中大刀直直指向淩煜,狂妄道:“前幾日我不在,想來我軍必定是被你突襲亂了陣腳,你一個初出茅廬的小子,毛兒還未長全,上什麽戰場,戰場可不是憑你油嘴滑舌便可取勝的,膽子這麽小,不如回家找你娘!大家說是不是啊!”

“是!是!”一片嘹亮的喊聲響起,過從雲肆無忌憚地面向淩煜,端看這毛頭小子沉得住氣到何時。

有士兵急急奔上城牆,附在淩煜耳邊悄聲道:“将軍所料不差,西城牆那裏果然有人偷襲,約五千人左右,城主已經與他們打上了。”

淩煜點點頭,歐陽奕曾與他探讨過地形,安平城牆修得堅固,只西城牆一處,因地勢問題最為低矮,因外圍是山路,平日守備也不甚嚴密。今日事發突然,他一下就想到了那處。歐陽奕舊傷未愈,他臨時将蕭諾指派過去,他們二人帶着一萬兵馬,對付這五千人應當不是問題。

那廂過從雲還在挑釁,言語越發不堪,淩煜只靜靜看着他,身邊一衆士兵都咬牙切齒,唯獨他穩如泰山。

過從雲暗罵一聲:“中秋不是他們鄢國的大節嗎?”

身旁一副将裝扮的人立刻點頭,“是啊,只是不知他們緣何有所防備。”

過從雲面上劃過一絲陰狠,“紙上談兵的東西,也敢在我面前叫嚣,看老子今日不斬下你的頭顱!”他再次面朝淩煜狠道:“淩煜!別說是你,即便你是爹當年也曾敗在我手下!我敬你爹是條漢子,沒曾想竟生了你這麽個孬貨!還不出城迎戰,是要将你爹的臉丢盡麽!”

“少爺!他太過分了!”淩小紀義憤填膺,恨不能立刻打開城門與他一決生死。

淩煜面無表情地拿起弓箭,手臂運力将弦繃至最滿,箭嗖地飛出去,正落在過從雲馬前。

下面立刻一陣騷亂,過從雲勒着馬後退了幾步,鐵盾牆也重新封閉上,他在牆後叫罵不休,下方的喊聲也越來越大。

淩小紀不解道:“少爺,為何還不滅了那厮!”

淩煜面沉如水,又有士兵來通報了一聲,他長眉微舒,一雙星眸一瞬不瞬看着城外一名西野國士兵快馬奔到過從雲身旁,很快沒入鐵盾牆中。

過從雲再度開始叫罵,淩煜坦然看着,忽然一揚手——

“開城門,迎敵!”

這是一場勢均力敵的比試,淩煜騎在汗血寶馬上,身後士兵洶湧而出,很快擺好陣型。

墨色的雲又散開些許,月光重回大地,照着淩煜年輕的臉,過從雲終于将他看清,不過二十不到的年紀,對他而言只是黃口小兒而已。

他心裏重又鎮定幾分,西城牆的戰事暫時擱下,他又用那狂妄的語氣笑出聲來,“淩煜,你果然是淩仲的好兒子,今日即便你死在我手下,我也敬你是條漢子!”

淩煜唇角微勾,綻開一個略帶涼意的笑,“過将軍,狂妄自負,不是什麽好事。”他緩緩拔出鞘中長劍,月光清冷,在銳利的劍鋒處勾出一抹寒芒,長劍在空中劃了一個弧度,最後定在過從雲的方向,他聽見自己冷漠而嘹亮的聲音:“殺!”

西城牆處,歐陽奕手中長,槍不要命般四處橫掃,只驚得一衆西野士兵不斷躲閃。過從雲幾日前被調來此處,今夜突襲,他們跟着原先的将軍被指派來此處,然而還未偷摸上城牆,不知從何處湧出烏泱泱一堆人,有眼尖的士兵一眼認出歐陽奕,幾日前便是他帶領區區十幾人殺入重圍,雖被圍攻,但他那不要命的打法讓人印象深刻。

今夜他似乎格外勇猛,幾乎是使出了畢生絕技,胸前傷口早已崩開,滴答,滴答,有血順着他盔甲的縫隙不斷流到地上,他仿佛根本不知疼般,一杆長,槍不斷刺穿西野軍的胸膛。

蕭諾身旁也堆疊了不少屍首。她的玄鐵劍正刺穿面前一人的胸膛,不料那人用盡餘生的力氣死死握住了她的劍,劍一時被固定住無法動彈,身後一陣寒意起,她驟然回頭,一名西野國的士兵猙獰着一張臉正不要命地刺過來。

她發了狠,單腳踹上那中劍士兵的胸膛,伴随着一陣令人牙酸的血肉摩擦聲響,那抓着她劍的士兵終于倒下去,她迅速往左一閃,預備那□□即便刺中她也傷不着她要害。

她下意識閉了眼,身子仍在快速下墜,直到觸及土地堅硬的質感,預料中的刺痛卻未來臨。耳旁響起一聲悶哼,她迅速轉頭,歐陽奕一手捂着右胸,那士兵握着那紅纓槍的木質槍柄奮力一挑,他仰天長嘯一聲,反手一槍将那兵挑飛,那柄長,槍仍直直插在他右胸,沒入盔甲中,露出長長的一截。

蕭諾迅速彈起身奔至他身旁,手中長劍游龍般四下游弋,很快有己方士兵圍上來,将二人護在中間。

蕭諾扶住歐陽奕搖搖欲墜的身子,歐陽奕一把将她的手撥開,搖搖晃晃地站直了身子,挺着那柄長,槍,露出一個虛弱至極的笑:“蕭諾,如今這一槍,還你那救命之恩,你可否,重新考慮我的提議?”

動作間,有殷紅的血自槍柄流下來,他玄色的盔甲色澤慢慢加深,整個人是個馬上要倒地的虛脫模樣,偏偏一雙眼執着地将她望着,唇角始終微微上翹,已略帶了些僵硬,緊張而期待。

這是屬于一個将軍的尊嚴,他謝絕一切來攙扶的手,頂天立地地站着,只為問她那一句話。身周厮殺聲不斷,蕭諾站在他面前,神色複雜看了他半晌,緊抿了唇,始終不肯回答。

她忽而握住槍柄一端,另一手高高揚起,玄鐵長劍直直落下來,削鐵如泥的劍鋒瞬間切斷那木質槍柄,歐陽奕整個人晃了一晃,胸口處一陣撕裂般的疼痛傳來,他萬般不甘地睜大眼看着蕭諾,面前的世界卻是晃了一晃,伴随着砰地一聲響,他重重倒地,砸起一片塵土。

作者有話要說: 長,槍,嗯,給跪了

同類推薦

娘娘帶球跑了!

娘娘帶球跑了!

新婚之夜,她被五花大綁丢上他的床。“女人,你敢嫁給別的男人!”他如狼似虎把她吃得渣都不剩。“原來強睡我的人是你!人間禽獸!”她咬牙切齒扶着牆從床上爬起來。她是來自現代的記憶之王,重生歸來,向所有欠她的人讨還血債。可這只妖孽之王,她明明沒見過他,卻像欠了他一輩子,夜夜被迫償還……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從她過完十四歲生日那天起,就跟她說了以後不準半夜偷爬到他的床上來,她小嘴一張一合,已經不知道跟他說了多少次最後一晚。孟祁寒真的是寧可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相信孟杳杳這一張嘴。
“以後我要是娶妻了,你也這樣爬上來?”
“娶妻?人家都講你不舉,除了我孟杳杳誰要你?”
某男邪魅一笑:“我都不舉了,你還要我幹嘛?”
“暖床啊,你知道你身上有多暖和嗎?”話未落,已被他壓在了身下,“只能暖床,那豈不委屈了你?”
他是殺伐果斷的冰山少帥,唯獨寵她入骨,他說,杳杳,這輩子我不會讓你哭的,除了床上……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皇叔,不要了,潇潇疼。”“乖。”年輕帝王伸手,動作輕柔地拉住她受傷的小腿,聲音低沉沙啞,難掩心疼:“忍忍,塗了藥,一會兒就不疼了。”她是後宮寵妃,心狠手辣,惡名昭彰。新皇登基,她被殘忍賜死!重活一世,誓要一雪前恥,虐親姐,鬥渣男,朝堂內外所有人的生死,全在她倚姣作媚的一句話間。“皇叔,朝中大臣都說我是禍國妖妃,聯...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
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
【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

錦堂春

錦堂春

容九喑第一眼見着那小姑娘的時候,就生出了不該有的念頭,嬌滴滴的小姑娘,撲到了他腿上,奶聲奶氣的喊了聲,“阿哥!”忽然有一天,小姑娘被他吓哭了,跑得遠遠的,如風筝斷了線
可那又如何?腐朽生花,彼岸黃泉,他都沒打算放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