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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的語氣聽起來格外嚣張, 似是也明白,即使錢妮知道自己的心思,也依舊不敢做些什麽。
她就是這樣, 有時候很膽大,有時候又很膽小, 一前一後勾得他總是心癢難耐又無可奈何。
像是天真又邪惡的天使, 讓你偶爾覺得食之蜜糖, 又偶爾會被她撥撩地咬牙切齒。
錢妮怔怔地看着眼前的男人, 嘴唇微啓,似是想說些什麽,可偏偏過了好長時間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有種像是被完全拿捏住的感覺。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 錢妮像是突然回過神來一般, 目光不由得落在男人戴在左手無名指上的女戒。
錢妮确實有種莫名的感覺,感覺缪先生或許對她也是有意思的, 只是每當想起這件事,錢妮便會不由得回想起那日, 他送自己回學校時的車裏,看着手中戒指的神情充滿着懷念和說不出的深情,是讓自己近乎難以觸碰的領域。
他說那個戒指是很重要的人送給他的,其實不難猜出, 應該是所謂的‘前女友’,再加上缪雲琛之前也提到過自己‘空窗四年’這一說, 處處似乎都印證着那個猜想。
眼前的缪雲琛或許和他曾經的戀人有過一段刻骨銘心又充滿遺憾的感情。
一想到這回事, 錢妮的心便止不住地酸澀。
其實她并不介意對方有過一段曾經,畢竟這年頭的社會裏, 沒談過戀愛的到底是少數, 有戀愛經驗的男人也會比一張白紙要來得更加體貼與溫柔。
可她接受不了的是, 對方的心裏還殘有餘溫,接受不了怎麽都打不敗的白月光,怎麽都趕不走的朱砂痣。
想到這裏,錢妮垂下視線,也斂下眼眸中的失落和沮喪。
“不能怎麽樣。”錢妮淡淡地出聲,語氣也變得陡然冷靜了下來,透着一點點的生疏。
缪雲琛似是察覺到了她突然冷淡的情緒,此時目光微深,落在方向盤上的手微微摩挲着方向盤,忍住了自己想要去摸摸她頭的沖動。
喉結上下一滾,車廂內暖光色的燈光落在男人鏡片上折射着溫柔的光,若是錢妮此時擡頭,或許就能發現男人那非同一般的眼神,溫柔似水,比她見識過的每一瞬間,都要來得更加深情,一如是在看着自己捧在心尖上的摯愛。
額角的碎發輕輕耷拉在錢妮的耳側,缪雲琛沒能忍住,探手觸及上她柔軟的發絲,又忍不住想要去摸她側臉的時候,卻見女孩驀地側頭,略顯驚訝地看着他。
動作轉而将她的發絲撥至耳後,緊跟着克制且有分寸地收回手,看着錢妮認真地開口道:“錢妮,我們認識的時間不長,即使我們都有一定程度的沖動,但對于我來說,更想慢慢來,也不想讓你覺得,這一切只是熱意上頭後的沖動。”
呼吸一滞,錢妮的視線呆呆地注視着眼前的男人,心跳頻率瘋狂加快,這種近似于表白的話讓她的頭腦像是‘嗡’地一聲陷入空白。
是的,仔細想來,他們的相遇似乎就很奇妙。
咖啡廳裏的一次偶遇,畫館裏的第二次相逢,再然後的相遇不斷交織,起初的錢妮只是被他那張和夢裏一模一樣的臉所吸引,然而不知為何,最近做夢的頻率竟是少了很多,就仿佛像是知道了她現實有伴之後,夢裏那個穿着破舊背心的少年開始漸漸消失在自己的夢境裏,像是完成了陪伴自己的任務之後就要準備下線一樣。
可這四年來,她做的那些夢至今為止似乎都能回憶起細節,每一幕都像是自己切身經歷過一樣。
所以在見到缪雲琛的第一眼,她會忍不住跑出咖啡廳求證,即使知道這是一件荒唐至極的事情,還是抑制不住自己的沖動。
即使最後的答案是意料之中的失落,他不是夢中的那個他,卻意外地和夢裏的少年一樣……令她心動。
事實似乎也的确如此,自他們相遇至今似乎并未經歷過太多日子,仔細算算怕是連兩個月都沒到,要真現在好上了,是不是有失妥當?是不是腦子發熱後的沖動使然?
這麽一想,缪雲琛的這番話反倒更像是深思熟慮後的結果。
心頭微熱,錢妮微微抿嘴,許是第一次經歷這種事情,也不知道該如何面對,只是默默地将視線挪向車窗外,徒留下那通紅的耳尖對着坐在駕駛座上的缪雲琛。
……
漆黑昏暗的寝室顯得極其空蕩。
少年只身一人坐在電腦前,屏幕的光線落在少年的臉上忽明忽暗,黑色鏡框的鏡片倒映着電腦屏幕裏的畫面,瞧着像是一張地圖,而紅色的點一閃一閃,在地圖間游走。
只見少年緊盯着電腦屏幕上的紅點,斂在鏡片底下的眼神充斥着近乎異樣的狂熱與偏執,嘴角微咧,一股說不上來的滿足感讓他的身體竟是開始漸漸興奮了起來……
一想到此時的錢妮有可能會在做些什麽的時候,少年的表情竟開始透着些許潮紅。
渾身開始戰栗,少年拿起放在一旁的畫本,不過是新買來沒多久,畫本便已然洋洋灑灑地畫上近半本的內容。
鉛筆在紙上塗塗畫畫,不過片刻就勾勒出了一個簡單的輪廓,四肢軀幹以一種極其詭異的姿勢扭動在一起,極具xing暗示的感覺。
就在這時,緊閉的寝室大門被突然打開,被吓一跳的少年連忙合上電腦屏幕,還未來得及放好畫本,因而只能将未完成的畫作死死地摟在懷裏,不給任何人窺伺的空間,原先就不怎麽有精氣神的臉色,這會兒變得一片煞白,黑色鏡框的鏡片下還帶着一絲驚魂未定。
“不是,你大白天的拉什麽窗簾呢?一個人在底下整得神神秘秘的。”上完課的室友走進寝室,忍不住出聲吐槽道,悶重的空氣令他忍不住皺了皺眉頭。
少年微低着頭顱并未說話,只是捧着那個畫本,緊張且窘迫地開口:“天、天氣冷……”
“不是我說,你這身子骨瞧着就不怎麽壯實,怕是虛得一批。”室友進門将窗簾和陽臺大門打開又後走至少年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暧昧地詢問道:“瞧你這緊張的模樣,總不至于是背着我們偷偷看小電影獎勵自己吧?”
少年緊抱着畫本,壓低着腦袋瘋狂搖頭,瞧着像是被欺負了一樣,與剛剛興奮且病态的神情既然相反。
……
“缪總,電池上确實是裝有定位芯片,還有一個錄音功能的設備,不過這個耗電應該很快,看起來不像是經常使用的。”
偌大的辦公室裏,祝成陽站在辦公桌前,将手中的資料遞給坐在辦公室上的缪雲琛。
男人修長的手指夾着煙,奶白色的煙霧缭亂了男人冰冷的五官,卻未能熨平他夾雜在眉眼間褶皺裏的戾氣。
深深吸了一口煙,随之熟稔地吐出一個煙圈,缪雲琛并未打開祝成陽遞來的資料,似乎是從一開始就猜到了究竟是怎麽回事。
“那人的資料什麽時候能給到?”缪雲琛開口,寒氣逼人的語調讓站在辦公桌前的祝成陽都忍不住打了一個寒顫。
下意識将腦袋又壓低了兩分,後背不由得滲出一陣冷汗,一時間也不知道是應該可憐自己,還是該可憐那個敢觊觎錢妮的變态。
“這邊已經在加急了,預計下午四點左右可以出。”
缪雲琛一言不發地聽着,又擡手吸了一口煙,止不住地煩躁夾雜着近乎難以克制地怒火不停盤旋在自己心頭。
明知道,以他和錢妮目前的關系來說,應該也輪不到他來插手,可一想到錢妮被這般觊觎、惦記……這種被侵犯的感覺讓他恨不得把人的骨頭都剁碎了灑進大海裏,仍由海中的猛獸去啃噬。
辦公室裏安靜地有些可怕,祝成陽背後滲出一陣又一陣的冷汗,心想那變态招惹誰不好,竟是非要招惹錢妮,那個缪總看上的女人。
“我知道了,先下去吧。”
缪雲琛語氣輕淡地開口,卻雜糅着腥風血雨的硝煙味。
陽光下,男人抖了抖煙灰,屋外的天氣這般溫暖,但卻絲毫感受不到從男人身上傳來的暖意。
‘叮鈴’一聲?蕐門鈴響起,徐王铮推門走進咖啡廳。
“喲,又來了啊?不過這次可不巧了,今天錢妮不上班。” 馮倩開口,戲谑地看着眼前的呆頭學生。
徐王铮聽此,眼底閃過一絲錯愕,以及微不可見的陰暗,半晌後不太确信地詢問道:“錢同學真的沒來上班?不太可能吧,我看她……”
話到一半戛然而止,徐王铮并未繼續開口說下去。
“還別說,之前每回都能被你給遇上,但今天是真不巧。”馮倩笑道,随之沖着徐王铮挑眉,“怎麽,要來杯咖啡嗎?”
只見徐王铮呆愣在原地片刻,随後搖了搖頭,“不、不用了……我突然想起我還有點事,先走了……”
話音剛落,少年倉皇地離開了咖啡廳,看的馮倩一愣一愣。
少年急匆匆地逃離咖啡廳,像是遇上了什麽詭異的事情。
可偏偏在他跑進一個小巷時,在看到不遠處身影的那一刻,渾身僵硬在原地,無法動彈——
“好巧,又見面了。”
聽,是死神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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