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

距離京城千裏之遙的小村莊裏，晴雯和晨娴幾個丫鬟一起躺在大大的炕床上。今晚上吃的晚飯很是簡陋，水煮的荠菜有些澀口。胤誐最不喜歡的就是青菜，要不是瞧着晴雯一個勁給自己夾菜的份上，自己是一點都不會吃的。

晨娴帶着晨怡幾個把整個土炕邊邊角角都細細打掃了一遍，要不是因為是土做的，不能用水洗，不然這整個的土炕都要閃閃發光了。就這樣也被她們整整用了一大鍋的熱水，看的老實的農家人直咂舌。

貼身的被子是她們自帶的，長久的高床軟枕竟是有些不适應這樣的硬床。晨娴雖然挨着晴雯睡着，眼睛卻是一直沒有閉上，時不時瞧瞧身邊的格格有沒有踢被子。貧困的農家只有一盞油燈，就是燈油也只有堪堪的一盞。

晚上用飯的時候已經點了不少，現在也被放在晴雯的房裏。一屋子的人只好在黑乎乎的房間裏眨着眼睛，忽地晴雯聽到窗棂處有些響動。剛要起身，就被一直警覺的晨娴拉住，悄聲問道：“什麽人？”

哪想竟是胤誐，現在的天氣晚上還是很冷的，胤誐不停的換手，把一個烤熟的大紅薯扔來扔去。

聽見晨娴的問話，胤誐笑着說：“是爺，剛剛在外邊得了幾個紅薯，送來給楠楠嘗嘗。你快從窗口接過去吧，不要讓你們格格起身了。夜裏涼，感染了風寒就不好了。”

晴雯聽着胤誐似乎被紅薯燙的呼哧呼哧的吸氣聲，心裏滿滿的感動。這個傻子，自己晚上沒吃飽他也知道，巴巴的烤了紅薯送來。就是這份心意在皇家都是難得的，這樣的小傻子，以後慢慢的人生路，自己不護着還有誰能護着。

推開晨娴扶着的手，晴雯繞過床上的幾個丫頭，輕輕推開窗棂，恰巧就着明亮的月光看到十阿哥閃亮的眼睛。那樣的欣喜，恰恰映進了晴雯的心中。素白的小手沖着胤誐攤開掌心，嘴角彎彎，“紅薯呢？拿來吧，小傻子！”

晴雯一輩子也不知道今晚的一幕一直是胤誐心中最幸福的時候，這樣的晴雯是胤誐見過的最美麗的時候。

憨笑着把手裏的紅薯放到晴雯的小手裏，“快吃吧，烤紅薯很好吃的。爺小的時候最想吃的就是烤紅薯，可是禦膳房就是不給爺做。”

說起這件事胤誐就有很多的怨念，把心裏認為最好吃的食物給自己最喜歡的人吃很幸福不是嗎？晴雯一點點揭掉紅薯皮，白色的薯心在黑色的夜裏散發着一陣陣白霧和甜香。

待揭了半個紅薯皮以後，晴雯淺笑着把手上的紅薯隔着窗子遞給一直滿足的瞧着自己的胤誐。“吶，吃吧！”

胤誐就像是忠犬一樣，只要是晴雯要他做的絕無二話，張大嘴就把面前的紅薯咬了大半。整個小腮幫子塞得鼓鼓的，含糊的說着好吃，眼睛卻是慢慢的笑意。晴雯面上帶着紅暈，一點也不嫌棄的就着胤誐的口印吃着愛人為自己烤的紅薯。

一屋子的小丫鬟俱都擠在一起偷笑，外面和十阿哥一起受凍的冷三、蘇培盛也聚在一起看月亮。要是不瞧兩人的性別的話，只看背影也是不錯的一對璧人呢！是吧！

香甜的紅薯熨燙了兩個人的心，晴雯扒着窗棂用帕子給胤誐擦擦沾了紅薯沫兒的嘴角，柔聲說道：“回去吧，早些休息，明兒個咱們一早就回了。”

胤誐笑着握住嘴邊的小手，入手軟滑，仿佛整個人的心都是軟的。“爺知道，你只管睡，明兒個爺給你打個野味嘗嘗。這裏的兔子不少，爺給你烤兔子吃。”說罷也不等晴雯說什麽，只把晴雯的手塞到窗戶裏，轉身走的那叫一個潇灑。

Advertisement

晴雯摸摸還有些發燙的臉蛋，趴到被子裏一會兒就睡了過去。次日一早，這家的孩子就被院子裏傳出來的肉香勾的早早起了來，圍着烤肉的胤誐吸着口水。蘇培盛自從被送到胤誐身邊一直很得胤誐器重，再加上現在有門好廚藝，總是能幫着胤誐想些好吃的東西讨晴雯喜歡。

在胤誐心裏這個奴才尤其的合心意，“蘇培盛，把這個調料再放上一些。”

蘇培盛一遍遍翻烤着手上的兔肉，笑着對身邊一直唆手指頭的光頭小娃說道：“香吧？一會好了就給你吃個夠，今個的兔肉都是我們主子打的，你們有口福了。快去拿碗，一會兒把這個大腿給你。”

小娃瘦小的臉蛋綻放着大大的笑容，撒腿回了低矮的廚房。“娘，娘，快給我拿個碗，要最大的碗。一會兒老爺們說是要給我兔肉呢，咱們家這次可以吃肉了。”

那孩子拿着到手的大海碗沖着蘇培盛奔了出來，“老爺，您真的會給我兔肉嗎？”

胤誐大笑着摸摸小光頭，“放心，這些都是你們的。這次的獵物多，我們就留給你們了。”邊上大些的孩子一直矜持着沒有湊上來，現在知道這些肉都是自家的了，小小的身子都透着喜氣。

晴雯睡眼惺忪的被晨娴扶着出來，一眼就看到院中的兔肉。再看看沖自己笑的胤誐，這個傻子只怕是一晚上都沒有睡吧。

“洗漱了嗎？看看，這頭發都有些亂了。快過來，我幫你收拾一下。”胤誐颠颠的湊到晴雯身邊，跟着晴雯在一個臉盆裏洗了臉，又坐在矮小的凳子上享受的接受晴雯清晨的貼心服務。

“疼不疼？要不要我松一些？”晴雯手裏拿着自己梳頭發的小木梳，一手握着胤誐黑亮的辮子，“你的頭發倒是很好，黑亮黑亮的。想來是和貴妃娘娘一樣的。”

胤誐笑着點頭，“就是如此，我的頭發自小都很好，九哥最羨慕我的頭發。小時候總是想着把我的頭發剪下來安在他自己的頭上，那一陣額娘天天都盯着我的頭發，就怕一個錯眼再見到就是個光頭了。”

晴雯癡癡地笑着，“九阿哥還有這樣的往事，你們兄弟的感情倒是深厚。”胤誐微擡下巴，“我自小和九哥一起長大，感情自是不一樣。皇家兄弟之間利益太多，要想有純粹的兄弟情是不可能的。我啊，只想着能有安穩的生活就好了。”

晴雯靜靜聽着胤誐的願望，心想：“也許自己和他只是有緣分，就是以後的生活願望都是一樣的。只是這樣的平靜真的可以得到嗎？”

在用過一頓豐盛的早飯之後，晴雯一行人再次踏上了歸程。胤誐騎馬跟在車外，不斷說着自己在江南遇見的趣事。又說起和呂子杉三兄弟的初識，說起自己讨來的第一碗飯，感慨良多。“要是咱們大清無論何處都能安穩生活，安樂富足就好了。貪官污吏最是可恨，可是大清太大，即使是聖賢如皇阿瑪，也不能保證所有的人都是好的。”

晴雯只靜靜應着胤誐說話，這些事情不是自己可以随便說的。清正廉潔一直以來都是上位者要求的，可是直到後世也沒有真正的成功。

胤誐卻是忽地說起林如海，“林如海是個好官，聽說他有個女兒很是不錯？”這話帶着疑問句，但是語氣卻是篤定的。晴雯想起林黛玉，現在應該還在家裏學習呢，也不知道身子有沒有好些。“确實不錯。我們關系很好。”

“九哥在信裏有問起這位林小姐，聽說長得很是漂亮，又兼詩詞甚好。”晴雯一笑，這個九阿哥就是喜歡林黛玉這樣的嬌弱美人，只是林黛玉是自己認定的嫂子，現在可不能讓九阿哥打主意。“傳言都是真的，十爺覺得林小姐的家世和我哥哥相配怎麽樣？”

胤誐聽見這話就笑了，“雖然差些但還算可以。你這麽早就認定了林小姐？為什麽不再看看，大選時可有很多的優秀女子，到時候在認真給傅景挑一個也來得及。”

晴雯心想那個時候就是有更好的，自己也不能時常去人家家裏看看人品，哪有林黛玉是知根知底的。正在這時一直在空間裏的碧璃說話了，“楠楠，這個世界有修真者。林黛玉是绛珠仙草轉世，和賈寶玉有些牽扯。要想林黛玉安穩的嫁給傅景，還要費些工夫。”

晴雯顧不得和胤誐說話，心裏問道：“可是原着中出現的一僧一道，還有警幻仙姑？”碧璃點點小腦袋，頭上的沖天小辮也随之晃悠，“是的，那一僧一道和警幻仙姑有牽扯，不得不為警幻仙姑行事。林黛玉的命運和警幻仙姑的福運是連在一起的。現在的修真界為了以後的天道懲罰是什麽事都做得出來。”

之前看紅樓同人小說的時候晴雯也知道警幻仙姑很是奇怪，“你是說警幻仙姑接住林黛玉換的以後渡劫時的安全？可是林黛玉和她渡劫有什麽關系？不是說林黛玉是受了賈寶玉的灌溉知恩來報恩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