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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學以後， 周善課業明顯比上個學期要繁重多了。

距離高考還剩下一百多天的時間， 高三年級每間教室的黑板上都寫着倒計時的數字，一天比一天更少。高三教學樓的牆壁上也被學校拉起了橫幅， 幾乎占據了一整層樓的“十年一戰孤注一擲， 一朝風雲問鼎乾坤”， 紅底黃字，每一個路過的學生和老師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在這樣的氛圍中，馬上就要升入高三的高二年級也開始提前進入了高考準備階段。每天下午放學以後， 學校都會安排兩個小時的晚自習時間，從六點到八點， 沒有特殊原因是不允許學生請假的。

在一片怨聲載道中， 也就只有高一的小朋友們， 還能享受他們短暫的美好高中生活。

周善要上晚自習，放學自然不能再和蘇棠一起回家了。

他和蘇棠說這件事情的時候，臉色有點陰郁。

他是好學生， 自然不怕上晚自習，反正作業在哪裏都是一樣寫，換成以前，他肯定不會有什麽抱怨。然而現在他的小姑娘也和他在一個學校了，原本兩個人好好的可以一起回家，突然就不行了，也就意味着他們以後見面的時間又少了好多。

真是不甘心吶。

蘇棠倒是沒什麽不開心的， 彎着眼睛笑眯眯地喊他加油， 争取明年考個北大清華什麽的。

周善憋了一肚子的郁悶情緒就在她的一抹微笑下悄無聲息地散開了。

他抱着他的小姑娘， 小姑娘身上有淡淡的香味兒，他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氣：“以後放學早點回家，別在外面玩太晚。”

蘇棠已經比以前放開得多了，她回抱住他，腦袋撒嬌地在他胸口蹭了蹭：“知道啦，我回去之後就給你發消息呀。”

周善“嗯”了聲。

“土豆哥哥。”她柔聲喊他。

他低眸看她：“嗯？”

她笑着說：“等我爸爸媽媽不在家，我來接你放學呀。”

他終于也跟着笑了：“不要了，太晚了。”他摸摸她的頭，“你寫完作業早點休息，有不懂的再問我。”

“噢，好吧。”她其實也不太高興這麽晚出門。

兩個人在操場後面的小樹林裏膩了會兒，馬上又要到下午的上課時間了。

趁着中午操場上人不多，周善還是牽着她的手：“糖糖……”

“土豆哥哥……”

兩個人幾乎一起開口。

周善笑了下：“你先說。”

蘇棠歪了歪腦袋：“我們以後不能一起放學，但是可以一起上學呀。從明天開始，我讓爸爸不要送我了，我們一起來學校好不好？”

周善其實早就有這個想法了，只不過要和他一起上學，不是走路就是坐公交，勢必要早起，遠沒有她爸爸開車送她上學來得方便。

他想讓她早上多睡一會兒，所以一直沒提。

不過她既然主動提了，他也沒拒絕，只捏了捏她的柔嫩光滑的臉蛋兒：“起得來嗎？”

“當然啦。”

蘇棠追逐着去咬他的手，也沒真咬到，只是覺得好玩。

周善固定住她不安分的小腦袋，笑着說：“明天早上七點，我到你家小區門口等你，我們先去吃早餐。”

蘇棠笑着點點頭：“好呀。”

第二天一早，蘇棠六點半不到就起床了。

整理好書包下樓的時候蘇陌還沒做好早餐，蘇棠跟他說以後都打算早點去學校，讓他不要送她了，她自己去就可以了。

蘇陌要九點才上班，聞言淡淡地開口：“早餐呢，也不在家裏吃了嗎？”

蘇棠有些愧疚，其實爸爸做的早餐很好吃，但是她更想和土豆哥哥一起吃。

她搖搖頭說：“不吃了，爸爸你以後陪媽媽多睡一會兒，不用那麽早起來了，我自己外面買就好了。”

蘇陌看了她幾秒，沉默地“嗯”了一聲，沒有多問。

他轉身把剛開始熬粥的火開小一點，原本女兒要提前吃，他得熬快一些，現在她不吃了，林安安也不會那麽早起床，慢慢炖就好了。

“爸爸再見。”

蘇棠朝廚房的方向揮揮手，穿好鞋一溜煙地跑了出去。

迎着朝陽，她背着書包快快樂樂地去上學了。

小區門口的一棵樹下，周善早就等在那裏了。

他提前了十分鐘來，就怕讓她等。

蘇棠出來的時候他正背靠大樹低着頭，耳朵裏塞着耳機。

蘇棠好奇他在聽什麽，于是故意沒喊他，悄悄地繞到他的身後，小手把他的耳機拽下來，塞進了自己的耳朵裏。

過了幾秒，她微張着嘴，臉上一片茫然。

周善輕笑：“聽懂了？”

蘇棠看他一眼，把耳機拿下來，老老實實地搖頭。

她覺得他總應該在聽電臺之類的，再不濟也是電子書或者歌，她平時戴了耳機一般就聽這三樣。誰知道他居然在聽新聞，還是英語版的那種。

主持人叽裏咕嚕地說了一串，她只聽懂了“good morning”這句話。

周善也把耳機摘了下來：“你應該多聽一聽，對你的英語聽力有好處。”

蘇棠最不擅長的就是英語聽力了，每次考試都靠排除法，要不就是聽到哪個就選哪個。不過運氣還挺好，十有**都被她猜對了，也算是取巧的一種方法。

她搖搖頭：“我才不要聽這種呢，我又聽不懂，聽幾句就能睡着了。”

周善笑笑，她不願意，他也沒勉強她。

即使這确是是最快能夠提高英語聽力的好辦法。

他問她：“想吃什麽？”

蘇棠早上出門前聞到了爸爸煮的粥的香味，她嗅了嗅鼻子：“我們去喝粥好不好？我知道學校後門那邊有一間店的粥很好喝。”

周善“嗯”了聲。

三月的清晨氣溫還有些低，他彎腰把她冰涼的小手握進掌心裏，牽着她往學校走：“你以前去吃過嗎？”

蘇棠點點頭：“去過兩次，不過都是中午，和蓉蓉一起去吃的。”

他們走着走着就到了蘇棠說的那家早餐店，這個點店裏有很多陪着孩子來吃早餐的家長。

蘇棠和周善走進去，在店裏環顧了一圈，只有最角落的地方有一個位置空着。

蘇棠晃了晃周善的手：“我們等一下吧。”

反正吃早飯很快，周善點頭，陪她一起站在店門口等。

裏面有幾個家長擡頭看了看他們，繼而又看到他們握在一起的手，微微皺了皺眉。

其中一個家長問她的孩子：“這兩個人也是你們學校的？”

男孩子擡頭看了一眼，這兩個人正好他都認識。

點了點頭，然後低下頭繼續喝粥。

家長搖搖頭，嘆氣說：“現在的孩子學習成績搞不上去，早戀倒是都學會了。兒子我告訴你，你別學他們早戀，該讀書的時候還是好好讀書，等你考上大學，你想怎麽談戀愛老媽都不管。”

男生的成績不算特別好，在學校裏的兩次考試都是中下游的水平。

他聞言，沉默了片刻，到底忍不住：“媽媽，這兩個人一個是我們高一年級前十，另一個是高二年級的第一，上學期期末考試，還考了全區第二。”

“真的假的？”他的媽媽驚訝，“你不會騙我吧？臭小子你說，你是不是背着我偷偷談戀愛了？所以才會想出用這種謊話賭我的嘴？”

“我才沒有呢。”他把手機掏出來，戳了幾下，打開了某個帖子的鏈接。

帖子主樓就有周善和蘇棠的照片，男生說，“你看吧，是不是他們倆？我可沒騙您。”

他的媽媽一對比，還真的是門口站着的兩個孩子。

她的語氣有點複雜：“現在的孩子，我真是看不透，老了老了。”

想當年他們在讀書的時候，基本上偷偷摸摸背着老師家長談戀愛的都是成績差的學生，成績好的整天忙着讀書，哪有時間動這些歪腦子。

現在倒好，談戀愛的全是好學生，人家成績好也就算了，長得還一個比一個标志，一個比一個好看。

再瞧瞧自家兒子，怪不得沒女孩子惦記了。

她忽然放心了，催促兒子：“你快點吃，吃完給他們讓個座，人家兩孩子等在門口多可憐。”

男生：“……”

不過後來周善和蘇棠也沒坐他們的位置，因為有其他人吃好先走了。

蘇棠想喝粥，周善就點了一鍋皮蛋瘦肉粥。

這裏的粥真的是用鍋子盛的，滿滿一砂鍋，裏面的料也很足，一個人還真的吃不完，兩個人吃都嗆得慌。

蘇棠喝了兩碗，就有點喝不下了，剩下的幾乎都是周善給解決了的。

喝完粥，渾身都暖洋洋的。

這裏也會有很多老師路過，他們出門以後就沒有再牽着手。

踏着清晨的第一縷陽光，兩個人并肩往學校裏走。

快到教學樓的時候，遇到了周善的班主任。

他似乎有話要對周善說，蘇棠笑着揮了揮手，一個人先去了教室。

班主任看着小姑娘活潑可愛的背影逐漸淡出視線：“你們每天都一起上學嗎？”

周善唇角還噙着笑：“沒有，今天是第一天。”

第一天？也就是說以後會？

班主任失笑：“小姑娘長得漂亮，在學校裏也很受歡迎，看緊點是件好事。”

周善有些無奈：“老師。”

他們班主任是個男的，還是物理老師，平時對他們管得挺松的。在其他老師拼命抓學生早戀的時候，他們班主任只說了一句話：“你們要談戀愛可以，成績別下滑，也別在我眼皮子底下談，其他我不管。”

這麽開明的老師，大概整個學校也就只有一個人。

“好了好了，我不說了。”聽出他的語氣，班主任笑着說，“我今天找你沒什麽重要的事情，這學期市裏有一個物理競賽，給了我們學校兩個名額，對将來保送大學也有優勢，我打算一個讓你去，你覺得怎麽樣？”

周善點了點頭，答應下來：“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