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莊懷菁捧着孫珩的字回了莊府, 收回自己書房中, 讓人立即招來了萬管家, 把太子說的話吩咐下去, 又讓他趁着敦親王回不來, 盡快把事情布置好。

萬管家領命下去。

莊懷菁去看了莊夫人, 說自己睡過頭。她想得明白,如果等敦親王回京時事情早已塵埃落定, 那他那些指證莊丞相的證據, 也可全都推給魏公公。

兩個多月前從莊府搜出的證據已經被證實僞造, 連那個心腹都是被人用錢財收買。

這些都是十五案審時該結的, 只要先結了這些案,把莊丞相摘出來,到時再呈上莊府查的發現,其餘種種煩雜的事都将迎刃而解。

敦親王遇刺失蹤的事不到一天傳了出來, 旁人不知他去玢州查案,只以為這位逍遙王爺在外惹了什麽大仇家。

某些知情人心裏卻敲起警鐘, 一查事情大理寺的動靜, 瞬間頭都痛了。

二皇子的幕僚接二連三求見,以為是他所做, 紛紛道句殿下三思, 就連董賦也上門說了句:“殿下何必做這種多餘事, 您只要坐了那個位置,敦親王他必定不敢開口。”

程常宣坐在扶手椅上,一臉茫然, 自然不懂他們在說什麽。

他前天是讓人出去過,但他只是想保護莊懷菁,被相府的人發現後就回來了。他又不傻,怎麽可能去動查案的人,還留下那麽明顯的證據。

前些日讓幕僚尋個救相府的法子,都說讓他別插手最好,如果被皇帝和太子發現有皇子的手腳,到時聖顏發怒,連累的不止是莊家。

程常宣這幾天被柳家的侍衛守着,連門都不能出,一踏出去這些嚴肅又沒臉的就要禀報給柳貴妃,做事束手束腳,還不敢給莊懷菁添麻煩,哪有閑工派人去刺殺?

他想着等莊懷菁找借口來找自己,邀他出去商議對策,等了這麽久也沒見人,才讓人去跟着,沒別的想法。

結果太子讓人過來問了幾遍,話裏話外都透着二皇子你快承認吧我們都知道這句話,又問他敦親王下落,氣得程常宣差點把人打了一頓。

八月十五本是中秋佳節,莊丞相早上便被大理寺的人帶走,莊家只派了幾個下人跟着,莊懷菁站在相府大門前,看着他們慢慢遠去。

一輛馬車從偏側巷口駛出,停了過來,萬管家在裏面等候,莊懷菁上了馬車,她今日穿得素淨,微白的面容平添柔弱之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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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管家道:“相爺的事午時就會結束,老奴查了,敦親王還是沒有着落,這幾日也派人在幾個城門守住,只要一有消息,他們會立即來禀報。”

莊懷菁應了一聲,她不急,只是怕敦親王回來過早,會耽誤今天的案審。她提心吊膽小半天,見莊丞相平安無事出來時,眼眶濕潤。

莊丞相無罪釋放的事傳得快,一出來便有好幾個恭賀的,他擺手搖頭,回了相府的馬車。

莊懷菁沒随他回去,萬管家跟她下了馬車,捧着東西,讓守門的侍衛通傳。莊丞相的事才審完,約摸是料她無事,所以太子召見了她。

萬管家和她走在曲折的回廊中,他道:“大小姐莫怕,其餘事由老奴來說,您不必擔心。”

薄面紗遮住莊懷菁的臉龐,她雙眸平和,搖頭道:“萬叔,我來就行。”

侍衛領他們到太子平日處理政事的屋室,有人去禀報,出來之後領他們進去,又退在門外。

這間屋子熏着淡淡的香,地板幹淨,兩側擺檀香木的方桌扶椅,用金鈎挂起的帷幔靠在柱旁,莊懷菁和萬管家跪下行禮。

太子頭也沒擡,繼續翻看今天的案卷。

雲紋案桌上擺一杯茶,已經涼了,卻也沒換,他道了句平身。

莊懷菁開口道:“殿下想要的證據,臣女已經找到,萬叔。”

太子停下手中動作,擡起了頭,萬管家上前,把東西放在案桌上。

莊懷菁道:“裏面查有一些人的身份與住處,同時還有證人所在,京中最大的茶樓是他們為謀利建造,用官權徇私枉法。”

程啓玉看她一眼,把盒子打開來看,裏面裝了許多信件,整齊分開标記。

這麽短時間,倒是難為他們準備這麽多。

“他們曾派人下玢州,僞造許多虛假的證據,所謂的證人在某段時日十分有錢,賭場的老板可以證明。父親當年與先祖帝在玢州征戰,他們便想了惡毒的法子,不僅想借當年渣戰亂失蹤的梁王妃,讓莊府蒙上窩藏前朝餘孽的罪名,更是想讓陛下背負冤枉忠臣的罪名。”

莊懷菁道:“其他的餘種種竟然不少,臣女還查到有人同皇宮聯系,這才趕緊過來通傳與殿下,為避免打草驚蛇,臣女并沒有派人将其捉拿,只是讓人看住,望殿下盡快受理。”

程啓玉應了聲是嗎,随後一一打開,他微微挑了眉,發覺裏面寫的要比他想象得要細許多,竟連小面攤的小販都查到了,還盜出了兩份信。

他看了有半刻鐘之久,随後沉聲開口道:“你所說的話,是真是假?”

程啓玉這話的語氣淡,問得卻頗有壓勢。

他手上的東西比莊懷菁要掌握得多,她自然沒有慌張,冷靜道:“臣女不敢有所欺瞞。”

程啓玉微擡手收起來,合上信封,又整齊放在一旁,淡聲說道:“既然如此,便回去等消息吧。”

莊懷菁不動聲色地松了口氣,纖細的背部都有些汗濕。太子想要的,果然只是莊家給出的證據,真假并無所求。

“多謝殿下。”

她的話裏編造的不少,太子應該聽得出,但她也只能繼續說下去。

她查的那些人,有好些個小偷小摸慣了,一筆意外之財定是有。那些人裏萬一真是以前伺候過梁王妃的,見過莊丞相的可能性便很大,到時若是指證,也只要咬緊莊丞相是因為在玢州随軍打過仗,所以很多人認識他。

萬管家沒見過他們兩人間的相處,見莊懷菁這樣不怕太子,太子也沒太難為,幾句話便過去了,心中有種莫名的異樣,只覺他們之間關系比他想象得要好許多。

他來之前,以為太子會把事情全都問一遍。

他還沒想出個條理,莊懷菁便突然開口:“萬叔,我還有些小事想問太子殿下,你先出去吧。”

萬管家愣了會兒,應聲下去。

程啓玉擡頭看了莊懷菁一眼,又繼續把東西都放進盒中,合上之後,站起身把這盒子放在了後面的書架上,程啓玉從中抽出一本書說:“你要問什麽?”

他動作忽然頓了頓,有力的勁腰突然被一雙手環住,她的額頭抵住他寬厚的背,聽見莊懷菁道:“希望殿下能護父親平安。”

如果不出意外,這一個月內事情便會結束,之後莊丞相呈遞辭呈,莊府會舉家離京,莊懷菁只想這一個月平安度過。

程啓玉轉過來,莊懷菁望着他,慢慢摘下面紗。

他顯然料到她要做什麽,開口說道:“這裏是大理寺。”

“嗯。”她輕輕咬着嘴唇應了一聲,靜靜仰頭看着他,“只是想讓殿下高興一點,難道不行嗎?”

他回道:“不需要。”

背後的書牆有許多案卷,有些已經很老舊,還有些是剛出來沒多久的。莊懷菁意外在裏面瞥見幾個名字,有些熟悉,她在當日莊丞相寫給她的那些官員名單中見過。

“殿下總這樣口是心非,”莊懷菁斂下心思,輕聲道,“您這身體憋不得,若是到時憋壞了,該不好了。”

那些人幾年前就已經入土為安,現在家中親屬在朝當官,太子這怎麽有這些東西?他放着有什麽用?

程啓玉猛然把她抵在放有文書的案桌旁,他的大手撐着案桌,另一手拿着本書,頗為強勢,莊懷菁慢慢垂眸,脖頸白皙。

八月十五那天下午,有人見莊家的大小姐前往大理寺求見太子,說了什麽事并不知道,但太子那天似乎異常動怒,聽說還打碎了個茶杯。

太子素來是個淡性子,極少有能讓他如此情緒外露的事,莊家小姐出來時垂着眸,眼睛都紅了,不知道是不是被訓斥厲害。

不知內情的人想了半天,沒敢去問;有知道點內情的,以為莊家小姐又是送禮求情,說錯了話觸怒太子。

敦親王還沒回來,就算他查得再清楚,只要沒有證據,連太子自己都不會認。

那天之後,京中暗潮湧動,加派了許多侍衛,尤其是二皇子府和相府,被盯得密不透風。

明眼人瞧得出這是要有事的前奏,怕被連累,馬車都繞過那附近。

作者有話要說: 二更很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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