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

莊懷菁抱琴回了院子, 讓歸築端水拿棉布進屋中。她坐在圓凳上, 讓宮女把紅木圓桌都擦了一遍, 又鋪上一張新綿布, 才把手上的古琴放上去。

歸築端水上來, 放在花梨木面盆架子上, 棉布幹淨柔軟。

莊懷菁輕輕沾水,纖白的雙手擰淨, 又拿幹帕子擦了擦手, 随後才開始擦拭琴身。

歸築知道她這性子, 每次得把好琴都高興得不得了, 便讓宮女下去備些桂花糕過來,等她餓了再吃。

琴頭刻一個小小的枭字,莊懷菁從前在太子府上看見過這把琴,只隐約覺得好, 不敢細看,倒沒猜到竟是她想要已久的。

歸築在一旁站着, 問道:“刑部尚書家的小姐發了帖子出來, 說邀您晚上一起出去。”

莊懷菁訝然問道:“什麽時候的事?”

歸築道:“我們剛出去沒多久,她家丫鬟就過來了。”

莊懷菁手微微一頓, 刑部尚書家小姐姓蘇, 名叫落谷, 是個開朗性子,在外人面前端得住性子,但在熟人面前總藏不住事, 早上才來過一次。

世家小姐中也是有圈子的,她們身份高貴,年紀相仿,又沒有不合之處,自然玩得到一起,以前經常邀着一起去外游湖賞花。

蘇落谷和陶臨風似乎有些認識,走的時候悄聲問了一句他在哪兒,她還驚訝了許久,不知道他們是什麽時候認識的。

莊懷菁想了想,便颔首道:“去說一聲,我晚上會出去。”

歸築應是下去。

太子在假山石林中說了幾句話,莊懷菁心尖發顫,羞惱不行,還未曾回他,太子便退後離去,他只留下一句話。

“父皇會出席今日盛宴。”

莊懷菁昨天深夜喝了安神藥,身子疲憊小半天,但太醫為她把了脈,也開過藥,出來賞煙花倒不是問題。

Advertisement

她是經了賜婚的未來太子妃,如果不想落人口舌,就得出來一次。

至于太子說過的話,莊懷菁不敢多想。

他約摸也就是随便一說,因為看出她信了二皇子的話,便對她也有了些不喜。

太子與二皇子不知因何原因交惡許久,莊懷菁一方面覺着自己去得太不巧,聽見了二皇子的話。另一方面又覺得還不錯,因為她得了把好琴。

她重新拿那幹棉布擦了擦,又拿輕漆微微補了補。

這把古琴的琴身極好,沒有什麽損壞之處,太子從前定是極為愛惜的。她心中有些奪人所好的感覺,但又覺這是太子贈的,算不得。

歸築幫她擰帕子,見她認真過頭,也說不得她,宮女端着糕點,輕輕掀簾進來。

……

夜幕很快降臨,今天一天沒太陽,天上也沒有多少星星。皇帝遇刺,園林之中的禦林軍加了許多,今年的晚宴因此換了處地方,在湖心的大畫舫上。

往些年都是在大殿中舉行,子時正點在大殿前邊點煙火,今年換了地方,煙火也搬上了另艘畫舫,倒是麻煩了些。

如果要在這裏等,待會宴會結束後,也只能在畫舫上走走,哪也去不了,不如從前可以四處走走逛逛。

莊懷菁同貴女們坐在一起,蘇家小姐悄悄纏她問了好幾遍陶臨風。她問了幾句,才發覺陶臨風曾經去過蘇家。

他是太子的人,刑部尚書是正一品官,兩者有聯系,莊懷菁也猜了個大概。她從前便知太子底下的勢力不一般,倒沒想到連刑部尚書都是他的人。

莊懷菁心中忽然打起鼓來,不知道自己今天是不是惹怒了太子。他既然送了她一把好琴,應當不是在生氣吧。

蘇家小姐叫了她幾聲,莊懷菁回過神來,倒沒有多說別的,只告訴她陶臨風近日有事,或許不在京城。

蘇家小姐有些失落,只嘆他事務太忙,總不去看她。

畫舫四處燈火通明,如同白晝一般,燈籠随風飄動,禦林軍在四處嚴陣把守,旁邊連着小畫舫,用于送人來回。

這是出事以來,莊懷菁第一次見皇帝,他身體和以前,沒有加重的感覺,刺客的刺殺對他好像沒有影響。

他旁邊坐着的是舒妃,雖有些年輕貌美,但比不得柳貴妃年輕時。她膝下有個公主,年紀太小,沒帶出來,讓乳母在宮中照顧。

二皇子沒過來,莊懷菁隐隐猜到是因為禁足。刺殺一事和柳貴妃有沒有關系不知道,現在還在查,但二皇子想要刺殺太子的事,皇帝恐怕是知道了。

莊懷菁心中想着事,纖白的手輕輕拿起小酒杯,小酌了幾口,微抿沾酒的嘴唇。她現在仍然不敢望太子,生怕自己眼中會露出讓人發覺的異樣。

太子今天說那話的時候,她身子骨酥了三分,手心冒熱汗,連胸腔都熱得驚人,同誰都不敢說。

他在床榻之上很少說話,光是蠻牛的力氣就已經足夠讓莊懷菁指尖發|軟。

歸築見莊懷菁臉色醺紅,忙上前小聲道:“小姐酒量本就不好,這些酒還是少沾些。”

莊懷菁捂嘴輕咳了幾聲,旁邊兩位小姐笑着讓她少喝些,她無奈擺手,只說自己喝得快了些。

皇帝知道自己在場讓人不自在,聚宴閑聊一會之後,便說身體累了,舒妃攙扶他到畫舫中的房間歇息。

子時正點準備煙火,現在還有兩個時辰,這些世家公子哥和小姐們對玩樂一事素來上心,便接着下午的鬥詩會。

莊懷菁沒參與,她腦子有些淡淡的醉意。便尋了個理由,先行回去了。

紅燈籠中的燭光印地,帶來陣陣涼意。這是回去的畫舫。

精致的畫舫打破湖水的平靜,慢慢搖動,莊懷菁跪坐在絨毯上,她手撐着案幾,閉眼小憩,只覺自己方才想事情太深,不小心喝得多了些。

歸築同樣在打哈欠,莊懷菁今日睡的時間太長,現下沒什麽睡意,歸築卻是一天沒歇息,來回跑了兩趟。

畫舫輕輕搖動,歸築實在忍不住,睡了過去。莊懷菁聽見她睡覺的呼聲,緩緩睜開了眼,倒沒叫醒她。

除了潺潺的水聲之外,畫舫四周都安安靜靜,外面有禦林軍看守護送,莊懷菁輕輕趴在案桌上面,只是沒由來地想起了太子的話。

“……喜歡嗎?味道如何?”

她的耳畔倏地紅得厲害,只道這種話他竟也說得出來,莊懷菁纖長的五指抓緊手臂。

她做慣了矜貴的大小姐,娴靜雅致,世家之中,屬她為典範,沒人會讓她取悅男子,也沒那個必要。

今天皇帝半點沒提退親一事,莊懷菁心中也隐隐猜想到這事沒成。換一句話說,她終歸是要嫁給太子的。

莊懷菁慢慢直起身子,她的腰身纖細,盈盈一握,窈窕美好。她微微掀開畫舫上的窗幔,望向外面漆深的黑暗,沿湖兩岸點着燈。

她的身子沒法否認太子所說的喜歡,時至今日,她也依舊想再次嘗嘗太子帶來的快|活。

單純作為一個女人。

但莊懷菁有羞|恥之心,實在不想承認。

她放下窗幔,靠着畫舫壁,輕輕倒杯茶,抿口解酒。

開宴沒多久便有人有事找太子,他早早就離了宴席,現在也不知道去了哪。莊懷菁白白得了一把好琴,自然不想懷疑他。

他和二皇子倒不虧是兄弟,他懷疑二皇子刺殺敦親王保莊家,二皇子疑心他刺殺皇帝陷害柳貴妃,兩個都沒有确切的證據。

畫舫輕輕停靠在岸邊,歸築也揉着眼睛醒了。

莊懷菁出來的時候,岸上站着個公公,拂子搭在手肘,後邊擡個轎子,見她和歸築出來便道:“今日子時有煙火,太子殿下讓奴才們來問一句,大小姐是否得空。”

作者有話要說: 沒想到居然沒寫到,三更很晚

我是清水作者,沒車的

(adsbygoogle = window.adsbygoogle || []).push({});

同類推薦

娘娘帶球跑了!

娘娘帶球跑了!

新婚之夜,她被五花大綁丢上他的床。“女人,你敢嫁給別的男人!”他如狼似虎把她吃得渣都不剩。“原來強睡我的人是你!人間禽獸!”她咬牙切齒扶着牆從床上爬起來。她是來自現代的記憶之王,重生歸來,向所有欠她的人讨還血債。可這只妖孽之王,她明明沒見過他,卻像欠了他一輩子,夜夜被迫償還……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從她過完十四歲生日那天起,就跟她說了以後不準半夜偷爬到他的床上來,她小嘴一張一合,已經不知道跟他說了多少次最後一晚。孟祁寒真的是寧可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相信孟杳杳這一張嘴。
“以後我要是娶妻了,你也這樣爬上來?”
“娶妻?人家都講你不舉,除了我孟杳杳誰要你?”
某男邪魅一笑:“我都不舉了,你還要我幹嘛?”
“暖床啊,你知道你身上有多暖和嗎?”話未落,已被他壓在了身下,“只能暖床,那豈不委屈了你?”
他是殺伐果斷的冰山少帥,唯獨寵她入骨,他說,杳杳,這輩子我不會讓你哭的,除了床上……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皇叔,不要了,潇潇疼。”“乖。”年輕帝王伸手,動作輕柔地拉住她受傷的小腿,聲音低沉沙啞,難掩心疼:“忍忍,塗了藥,一會兒就不疼了。”她是後宮寵妃,心狠手辣,惡名昭彰。新皇登基,她被殘忍賜死!重活一世,誓要一雪前恥,虐親姐,鬥渣男,朝堂內外所有人的生死,全在她倚姣作媚的一句話間。“皇叔,朝中大臣都說我是禍國妖妃,聯...

大宋将門

大宋将門

沒有楊柳岸曉風殘月,沒有把酒問青天,沒有清明上河圖……
一個倒黴的寫手,猛然發現,自己好像來到了假的大宋……家道中落,人情薄如紙。外有大遼雄兵,內有無數豬隊友,滔滔黃河,老天爺也來添亂……
再多的困難,也不過一只只紙老虎,遇到困難,鐵棒橫掃,困難加大,鐵棒加粗!
赫赫将門,終有再興之時!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
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
【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