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詭境
“啊啊啊他又來啦!”
“來啦來啦,那個沒禮貌的讨厭鬼!”
“壞蛋,你把夫人還給我們。”
“對,把夫人還給我們。”
“還給我們還給我們,我們要夫人!”
沈景之環顧四周,目之所及全是缤紛緊簇的花叢,叽叽喳喳叫個不停的尖細嗓音讓他暗舒一口氣。
他沒有辦法,興許第四界裏有。
“別吵了,我有話問你們。”他蹲下來,視線停在一叢靛颏花上。
“哼,才不想理你呢。”
“就是你把夫人騙走的,你怎麽好意思再來?”
“就是就是,怎麽好意思的?”
沈景之沒功夫也沒時間和它們浪費口舌:“安靜,先聽我說。”
花叢裏斷斷續續傳出幾聲傲嬌的哼聲,倒也真的安靜下來了。
“你們這裏管事的人呢?我要見他。”沈景之問。
“沒有。”
“沒有沒有。”
Advertisement
沈景之心道是自己口誤,精靈單純,他問的是人,偌大的四界主人肯定不是人。他換了種問法:“就是你們這裏誰說話最頂用?”
“唔……君上?”
“可是我覺得是夫人呀。”
“神啓大人算不算?”
“小龍吧,我喜歡小龍。”
誰問你喜歡誰了?
沈景之按捺下想吐槽的沖動,挑了個聽上去就不一般的:“君上,我找的就是那位君上。”
“呸!君上怎麽能給你這種大壞蛋見到?”
“不要罵人,小龍不讓我們罵人的。”
“可是君上不在。”
沈景之只挑有用的聽,這位君上不在,念止是它們口中的夫人,小龍是司悟,自然也不在:“那神啓大人呢?我找他也行。”
“不在不在。”
“神啓君,陸坤君,花語君,明起君都不在。”
“夫人不在,小龍也不在。”
“他當然知道夫人不在,夫人就是給他騙走的。”
“別逼逼!”沈景之喝道,“我是為救你們夫人才來的,廢話少說,告訴我界裏誰能打開界口。”
“救?念止出事了?”第一個字音缥缈遙遠,最後一個字落地,已近在耳畔。聲音溫柔和緩,和靛颏花靈的聒噪活潑有本質區別。
沈景之回首,只見一身着雪色襦裙鵝黃紗衣的女子立于身後。看上去年紀不大,細眉微彎,瓊鼻微挺,一雙墨瞳幹淨澄澈。她抿着嘴唇,眼底有惑:“方才,是你鳴響陽鵲哨?”
“是。”沈景之連忙站起來,和她交流,肯定比和靛颏花來得輕松高效,“是我吹的。”
“你為何有陽鵲哨?”
“哨子不是我的,是念止的。”
“你方才說,念止怎麽了?”女子逼近一步,神色頗為緊張。
沈景之後退,避免和她撞上:“她不見了。”
“她是不見了。”女子像是松了口氣,神情舒緩了些,“我已讓小龍前去接她,很快便回來了。”
“小龍……是指司悟?”
“你認識我兒?”她垂眼,視線在沈景之左手停留片刻,突然伸手抓住他的手腕,凝神感應,“我方才便覺得奇怪,你身上為何有我兒的氣息?”
天天低頭不見擡頭見的,沾染點氣息不奇怪。這不是重點,沈景之抽回手:“念止不見了,我不是說她不在這裏,在人界,她不見了。”
“怎會不見?”女子疑色愈重,眼神倏然冷下來:“你究竟是何人?”
“爾岚大人,就是他把夫人騙走的!”
“夫人說他是熱的,一直抓着他不放。”
“對對,夫人被他騙走啦!”
爾岚側耳聽着,看沈景之的眼神更冷了:“那日開界選生,誤闖入界的人是你?”
沈景之不想在無關的事情上糾纏:“以後有機會我一定解釋清楚,當務之急是找到念止,她現在情況很糟,司悟探不到她身上的靈力和生氣,如果再不回界,她可能會沒命。”
“探不到?”爾岚瞠目,瞳孔微顫,“怎會如此?”
**
毓秀山霧大,汪澤洋把車停在山下,和幾位師兄弟徒步上山。
不敢分頭行動,段師叔現在還躺在床上養傷。他們不想重蹈覆轍。怕走散了,汪澤洋從後備箱拿出捆細繩,在每人腰上系上一圈,由他打頭,沿着崎岖小路進山。
說是找人,到了跟前也只能緊着別人開辟出來的道路摸索。偌大一座毓秀山,迷路了困在山裏不是随便走一兩天就能出來的。每年總有幾波不聽勸的驢友結伴過來,把命丢在這裏。
汪澤洋行事謹慎,每走十來米就要在樹上砍出一道深印。越往裏走霧氣越重,标記也做得越多。
他們一行人都無父無母,從小跟在各自師父身邊長大,感情親厚,現在師父下落不明,生死未蔔,誰都沒心思說話,大霧遮眼,更加重心裏焦躁不安的情緒。
“妖氣!”
汪澤洋舉起右手,示意他們停下,驚雷長劍直指前方,神色戒備。
淺金光暈劃破半空,周遭濃霧盡散,汪澤洋手電上舉,亮光只照到對方黑色拈金絲的靴子,聽到熟悉的清冽嗓音:“林中有古怪,莫要亂走,跟緊我。”
“司悟?”
“嗯。”
汪澤洋收起長劍,長出一口氣:“你怎麽來了?”
“說來話長,先找到人再說。”
司悟雖是妖,但師爺并未多說什麽,還默許他住進明春苑,說不上把他當自己人,卻也沒歸為敵人。
汪澤洋和他朝夕相處了幾日,隐約猜到他是為念止來的,并沒有害人的心思。就算他想害他們,也只是動動手指頭的事。
他願意幫忙,有益無害。
其他四人的想法也差不多,是以汪澤洋回頭給了他們一個眼神,他們沒多問一句,拔步跟上。
司悟指尖一彈,金光飛出,蜿蜒山道上大霧盡散,掌心攤開,明靈石突現,五指收攏被碾成齑粉,揚手揮灑出去,上方出現一條寬約兩米長約十米的瑩白光帶,周遭瞬時被照亮,那亮光不刺眼,剛好能看清東西的程度。
司悟走得快,他們只能遙遙看見他的背影。那瑩白光帶卻一直飄浮在他們頭頂,他們快它就快,他們慢它也慢。
李開葉拿胳膊肘搗搗汪澤洋,小聲說:“想不到,這位還挺貼心的。”
段元笑說:“人家也用不着啊。”
“所以說他貼心呀。”
貼心……
司悟不以為然,舉手之勞罷了。他阖眼感應,前方沒有屬于人的生氣,側身準備換個方向。腳步頓住,睜眼看向剛才的方向,腳尖一點向前躍去。
“诶诶,怎麽走了?”李開葉叫道。
“你們在此地不要走動。”清冽的聲音從遠處傳來,只聞其聲不見其人。
“……”
李開葉面上一囧:“我說,他們妖怪,應該沒有占人便宜的習慣吧?”
趙子儀咂摸着:“要我說,他這修為起底千年,這年紀當咱們太爺爺都夠格。”
“行了,趁現在休息一下,等他回來還得接着走。”汪澤洋盤腿坐下,另外幾個也依言圍攏,坐在一處平複呼吸。
**
沈景之咬牙痛呼,揉着摔疼的屁股爬起來,不忘撿起掉落的青鹘刀背好。
說扔就扔,還扔到這荒山野嶺裏來,看着溫柔體貼,行事比她兒子還簡單粗暴。
“什麽鬼地方,大夏天起濃霧。”他嘀咕着,拍掉褲子上粘着的枯草。
“毓秀山。”
沈景之頭皮好一陣麻,一不留神左腳絆右腳,身子一傾往前撲去。沒摔下去,被拽着胳膊站回去。
回頭,對上近在咫尺的金眸,一句“卧槽”硬生生憋回去:“是你啊。”
“你怎在此?”司悟皺眉。
他沒看住念止,把人家心上人看丢了。沈景之有點不敢看他,低頭看地:“念止不見了。”
“不見了?”
司悟抓着他胳膊的手下意識使勁,沈景之吃痛,沒敢喊出聲,小聲說明:“你離開不久,我去浴室洗了把臉,然後下樓吃飯,我師弟替我守着念止,他進屋就沒見到念止,還有石龍子也一起消失了。我就離開了一小會兒,前後不到五分鐘,我發誓!”
“可看見是何人帶走她的?”
“沒。”沈景之搖搖頭,暗自咬牙忍着胳膊上的疼痛。雨花市那晚,他親眼看見司悟徒手捏碎了灰狼妖的肩骨。不過他現在是關心則亂,沈景之能理解。
好在司悟很快松開他,他偷偷瞄了眼小臂,上面果然多了幾道青紫的痕跡。
乖乖。
大妖怪的手勁就是不一般。
他偷偷将手藏到身後,司悟抿唇沉默,他一點主意也沒有,更不敢随便出聲打擾。
司悟動了,沈景之也跟着動了動。見他從衣領裏掏出個物什含到唇間,一聲聲清脆的哨音在林間傳開。
白色的……陽鵲哨?他猜測,忽然感覺胸口微微震顫,連忙勾着紅繩掏出自己身上的那支:“掉在床邊,我撿到了。”
司悟眼神更黯了些,将哨子收回領內。抓住他的手腕,催動心訣,牽着他往前一跨,一息之間,人已不在原處。
沈景之昨天跟他一起走過移位門,說是門,其實就是一個能穿梭空間的口,以靈力催動,靈力越強,催動一次能穿梭的距離越遠。昨晚司悟只催動一次,他們就回到明春苑。今天分明催動了不下十次,周圍除了樹還是樹,仔細一看根本是在原地打轉。
“司悟。”他低聲喊他,另一手拍拍司悟開始發顫的手臂,“讓我來,你先松開我。”
司悟猛然回神,這才發覺自己心緒亂了,依言放開他,垂眸凝神,迫使自己冷靜下來。
沈景之取下青鹘刀,解開紅綢布,拔出純白刀刃,食指在刀鋒輕輕一劃就劃出道小口子。傷口小卻深,血流得不少,他沒浪費,手指懸在青鹘刀上方,殷紅的血液滴滴落在刀身上,蜿蜒着淌到刀尖。他蹲身将青鹘刀放在地上,刀面上紅光乍現,青鹘刀離地升到半空,轉了半圈,突然失力般掉回地面。
滴血辨位,此計不通。
“青鹘刀有靈,指路是一絕,不知道今天……”後面的話他沒說,司悟自然能領會。
司悟突然掐住他下颚,強迫他張嘴,沈景之只覺喉頭腥甜,推開他坐在地上猛咳嗽:“你什麽毛病這麽喜歡給人喂血?”
“龍血醒神,現在感覺如何?”
“什麽感覺如——”沈景之一愣,茫然打量四周,“卧槽,天黑了?”
司悟扶他起來:“是詭境。”
“詭境?”
“一種幻境,境由心生,境中景象皆來自境裏人的意識,你在這山林裏走了多久?”
“我剛到你就來了。”
是了,他在明春苑吹響陽鵲哨時已經是晚上,進入第四界卻是天光大白,碧空如洗,後來被司悟他媽扔到毓秀山,看四周也清清楚楚。他還以為自己在第四界磨蹭太久了,原來是詭境作怪。
“你怎麽來到這裏的?”司悟問。
“我吹了念止的陽鵲哨,然後又進入四界,到了你們栖龍山,遇到個女人,說是你媽,她把我丢到這裏來的。”
“娘親?”
沈景之胡亂點頭。
司悟揚手,捂住他眼睛,松開時四周樹木雜草全然消失,只剩一片黑暗。沈景之在黑暗中伸手摸索,伸出去就碰到司悟的衣袍,小心翼翼地揪住。司悟幻出明靈石,抛到空中,白光四散,照亮一方天地。
“怕的話,就牽着我吧。”司悟伸手。
沈景之鬼使神差将手放上去,司悟握緊,牽着他往前走。
等沈景之反應過來,已經被他牽着走了許久。司悟手掌冰涼,他卻覺得自己手心出汗了。
怎麽有點,gay裏gay氣的?
他悄悄使勁,想收回手。司悟沒回頭,沉心靜氣道:“牽着,走散了麻煩。”
同類推薦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https://leshuday.com/book/thumbnail/358049.jpg)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