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喻楚楚不清楚自己是以如何狼狽的姿态從金予空的公司跑出來的,這輩子都沒有這麽落魄過,就像個罪人似的。

司機開的車離朝碧園還有一段距離時,她兀自下了車,迷茫的徒步而行,去往朝碧園的這段路,道路寬敞,人煙稀少,偶爾有幾輛豪車經過。

喻楚楚走累了之後在路邊的街椅上坐了下來,她拿出手機給金予空打電話,他的手機是關機的狀态,喻楚楚找出之前保存下來的俞铮的電話號碼,點了撥號鍵。

俞铮的電話倒是打通了。

“嫂子?你找我有事嗎?”俞铮接到喻楚楚的電話微感訝異。

“俞铮,我想問你,予空他在哪裏?他已經兩天沒有回家了,我打電話他也不接,他現在還好嗎?我很擔心他。”

喻楚楚一下子問了那麽多個問題,俞铮聽都聽不過來。

“嫂子,是這樣的,這兩天我和金總在處理一件非常非常重要的事情,這幾天他的心情很糟糕,我們都不怎麽敢惹他,剛剛我們還在一塊,他已經看到你給他發的信息了,現在已經離開了,如果我猜的沒錯的話應該是回家去了。”

“真的嗎?”

“對。”

“俞铮,我聽說予空現在的情況有些不大好,很嚴重嗎?”喻楚楚擔心的問,有些事情問別人比親口問金予空來的快。

“放心吧,他不是一般人。”

喻楚楚能聽得出俞铮的話有幾分安慰的成分在,其實她是想問俞铮,金予空是不是生她的氣了,所以不回她電話也不回她信息。

她發現自己真是一點用也沒有,在這個時候,她幫不了金予空,也幫不了自己的父親,明知道金予空已經很厭煩了,而為了父親,他不得不去再求他一次。

她一次次想要努力拉近跟他的關系,然而這件事發生之後,她跟金予空的關系只會越來越疏遠。

喻楚楚坐在街椅上,胡思亂想了很久,忽然,有幾滴雨砸在了她的皮膚上。

漸漸的,雨慢慢的下大,大片打在她的頭發上和衣服上,喻楚楚好像沒有感覺似的,不一會,她的全身,臉蛋至身體已經被淋的濕漉漉的。

這場雨,澆醒了她的大腦,如夢初醒般。

喻楚楚站了起來,迎着大雨向潮碧園的方向走去,她一直靠着路邊,忽然開來一輛車壓過地上的水窪濺了她一身的水。

喻楚楚站住,那輛車在前方停了下來,喻楚楚擡起不住滴着雨水的眼簾往前看,看到那熟悉的車牌號後,愣了一下。

就在這時,車子後座的車門被推開,金予空從車上下來,他沒有打傘,臉色凝重大步流星的向喻楚楚走了過來。

喻楚楚看他那張冷峻的臉好似要發火的樣子,身體不自覺的往後縮了縮。

金予空黑着臉,将她打橫抱起,很快,喻楚楚被塞進了車廂裏。

看司機一臉懵,金予空冷聲催促道:“開車。”

“哦哦,好的。”

司機重啓油門,他知道老板和老板娘都淋濕了容易着涼。

下了車後,金予空拽着喻楚楚的手腕回到屋裏,把她拉到浴室,抽來一條毛巾裹在她濕漉漉的腦袋上,冷冷的命令道:“快去洗澡。”

金予空說完便走了出去,他進了隔壁的浴室,快速将身上的濕氣沖走。

金予空洗完澡回到卧室時,喻楚楚尚未從浴室出來,金予空都沒聽到浴室有水聲響起,他皺了皺眉,推門走了進去,喻楚楚坐在浴缸裏,雙手抱着膝蓋蜷縮着,下巴抵在膝蓋上,眉眼低垂,濕漉漉而一塊一塊粘在一起的長睫毛下的那雙圓眼透着迷茫。

她身上穿着的依舊是回來時那一套濕漉漉的衣服,幾塊粘在一起的頭發貼在肩膀上。

金予空看着她這副楚楚可憐的模樣,沒來由的覺得胸口一揪。

他走過去,蹲在浴缸旁邊,冰冷的語氣下透着一絲無奈:“為什麽不洗澡?”

“予空,你為什麽不回我電話?”她不答反問。

金予空目光一沉。

這兩天諸事壓得他兩天兩夜沒合過眼,他承認,這次被喻楚楚娘家人的做派給惡心到了,卷款潛逃?他從未被人這麽坑過,他知道喻楚楚打電話過來,無非是為了她父親的事,而他那兩天最不想聽到的就是這些消息,一聽到就會火冒三丈。

“這兩天事比較多。”

雖然金予空沒有直接說出原因,喻楚楚也知道他是不想接自己的電話。

“你至少回我個信息,我很擔心你。我爸爸的事,對不起。”

喻楚楚不敢看他,她覺得沒有臉去面對他。

金予空重重的嘆了口氣,他似乎并不想讨論這件事情,僅是冷聲叮囑她:“趕緊洗洗,別着涼了。”

說完他轉身就要走,喻楚楚忽然抓住了他的手腕,叫住他:“予空。”

她的聲音聽起來有些急切。

金予空站住了腳,身體微側,目光斜斜低低的掃向她,居高臨下的。

喻楚楚十指不由得收緊,她激動的看着金予空,一雙眼眸氤氲缭繞,腦袋微微仰着,看着她。

由于心理上的壓力太大,她的唇齒在發抖,似乎糾結了很久,才艱難的把話說出來:“予空,我知道現在跟你說這些你會很煩,但我還是希望你幫幫我,我不想看到爸爸去坐牢。”

金予空聽了她的話,瞳孔微撐露出一絲諷刺的意味,他輕嗤了聲:“喻楚楚,我不是神,并非無所不能,一條人命加上偷稅漏稅,還卷款潛逃?這個牢總要有人去坐,我要是你,就把你那個賭鬼舅舅找回來,然後找個好律師,減輕你爸的刑責。”

說完,他無情的抽回自己的手,頭也不回的離去,喻楚楚看着他那道冷漠的背影,眼睛暗淡下來。

翌日,喻楚楚回了趟喻家,方婷因為最近的事情看起來憔悴了許多,喻楚楚摸了摸母親的臉,有些心疼。

“媽,你要注意身體,不能連你也垮掉了,弟弟還小。”

“你爸爸的事,真的沒有辦法了嗎?”方婷心心念念的都是被關在牢裏的丈夫,不知道他在裏面吃的好不好,睡的好不好。

喻楚楚眼斂垂下:“予空他,幫我們找了個好律師,他說如果把舅舅找到了,讓舅舅負一些刑事責任,爸爸則有減刑的可能,但作為領導者的爸爸,是沒辦法的逃脫的,畢竟公司偷稅漏稅是事實,工地上還死了一條人命。”

方婷眼底掠過一抹惆悵,她嘆了口氣:“你舅舅真是氣死人了,竟然養了這麽一個白眼狼。”

喻楚楚安慰似的拍了拍方婷的肩,事已至此,後悔又有什麽用?

方婷忽然擡眸盯着喻楚楚,她問:“楚楚,這件事情是我們對不起予空,你們倆有沒有因為這事而鬧不愉快?”

喻楚楚眼神黯了黯,她搖了搖頭:“沒有,他最近一直在收拾一些爛攤子,我們很少見面。”

喻母是個聰明人,知道這件事發生後,多多少少給這對年輕的夫妻留下一些芥蒂。

想着,她又不由得嘆了。

梁施洛推開總裁辦公室的門,她望了眼坐在辦公桌前埋首案牍的男人,眼中有一絲癡迷蘊着,她柔聲喊了聲:“金總。”

“有事嗎?”男人一如既往的冷漠,都沒擡眸看她一眼。

在金予空眼裏,所有的下屬沒有男女之分,只有能不能幹活,這也是他當初錄用她的原因。

“金總,我跟我爸爸說了公司的近況,他願意在股東大會上大會上助你一臂之力。”

梁氏集團的勢力不容小觑,只要能和梁氏集團結盟,予尚財團将獲得不可估量的利益。

然而,梁氏集團只會看在金予空的面子上才會答應聯盟,只要聯盟,在新的董事長選舉會上,金予空無條件勝出。

然而,誰都知道這世上沒有白吃的午餐,這也就意味着金予空要欠下梁施洛一個人情。

金予空擡眸,淡淡的瞥了梁施洛一眼,開腔:“不用了。”

梁施洛沒想到他會拒絕的這麽快,微微愣了下,她開始着急起來:“只是朋友間的支持,我只是想幫你在股東大會上拉票而已。”

金予空的目光忽然變得犀利起來,他的身上散發着一種不可一世的霸氣,語氣冷冷的質問道:“你覺得我會輸是嗎?”

他這一句反問,令梁施洛怔住,她連忙否認:“不是。”

金予空複又冷冷開腔:“拒絕你,是不想讓我太太誤會,出去吧。”

梁施洛登時全身冰冷,她身體僵硬的轉身走了出去,将辦公室的門關上時,她不由得握起了拳頭,她原本以為經過喻楚楚父親的事情,會讓這對夫婦的感情産生一些隔閡,她一直固執的認為金予空是不愛喻楚楚的,經過喻楚楚父親的事,金予空會更加厭惡喻楚楚,卻不想,這個男人對自己妻子有着別人看不出的包容。

作者有話要說:我保證,離婚以後走甜文路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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